第一百七十四章 無解
“是,直到現(xiàn)在也一樣,旁人的生命對我來說就是一文不值,除了你陸小朝我就是什么都不在乎,行不行?為了你我就是愿意墮落成惡魔,行不行?”我沖她大吼:“這一切都是因?yàn)槟?,如果你乖乖地待在我的身邊,那么這個世界就太平了,包括你喜歡的章星辰,他也可以安然無恙,你們兩個既然非要相愛,那也應(yīng)該承擔(dān)起跟這份幸福共存的痛苦,那是章星辰他該,比這更慘痛的滋味,他也該嘗嘗。”
陸小朝冷笑著,肆意地冷笑著。
“你錯了,你不是為了我變成惡魔,是你原本就是個魔鬼?!彼Z氣冰冷,指著我說:“林越,我告訴你,這個世界如果沒有章星辰,就沒有陸小朝,陸小朝的那顆心,沒有一秒鐘,是屬于你林越的,從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br/>
我死死盯著陸小朝,根本沒想到,她會這樣絕情。
她冷眼回視著我,絲毫不畏懼,她看上去,倒像是一個視死如歸的戰(zhàn)士,正打算為她心愛的男人,奮斗到最后一秒。
我還是放棄了,在陸小朝轉(zhuǎn)身離開之前,抓住了她,她試圖掙開,但我沒松手。
“陸小朝,你看,你從來都不會相信我?!蔽艺f著,然后陸小朝的手顫栗了一下,她回過身來,眼底有了些許心軟,我嘆息了一聲,然后松開了她的手:“其他的事我不知道,只是有人在我們?nèi)ヂ稜I之前給我短信,說是有一場好戲上演,讓我安排你和章星辰去看那場好戲?!?br/>
陸小朝不敢置信的樣子,低頭思索著,然后說:“給你發(fā)短信的人,是楚茗閔的家人嗎?”
“你信我說的?”我問她。
“你說我不信你,那你呢?你何曾相信過我?當(dāng)初林氏輻射珠寶的事,你認(rèn)定了是我設(shè)計的,不惜一切地報復(fù)我。甚至安排那個樓嫣,毀掉我的手,你覺得,你憑什么要求我信任你?”陸小朝的語氣淡漠。聽上去卻不像是責(zé)備,更像個上了年紀(jì)的女人,在緬懷著悲痛的過去。
“如果我說,樓嫣摔倒是意外,或者說是別人制造的意外。你信嗎?”我直視著陸小朝問她。
陸小朝看了我一眼,反問我:“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你覺得我應(yīng)該信你嗎?”
“我承認(rèn),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包括,攬下一些我沒有做過的,傷害你的事。”我說著,然后笑了起來:“陸小朝,你信不信,其實(shí)我也分不清。哪些事是我做的,哪些事,是因?yàn)橹滥銜`會,而故意攬下的了,你呢?我這樣解釋了,你分得清楚嗎?”
陸小朝沒回答,只說:“住在這里12號房間的陳老先生,他的兒子,就是上次刺傷章星辰他媽媽的人,我來這里找陳老先生。是想找出他們指使陳老先生他兒子行兇殺人的證據(jù),這樣,也許……”
“就可以把章星辰從官司里解救出來?……”我冷笑了聲:“陸小朝,你覺得可能嗎?即使楚茗閔的家人真的買兇殺人。你覺得他們對章星辰的憎惡已經(jīng)到了這個份上,即使你找出證據(jù)來,又能改變什么?”
“乞求也好,威脅也好?!标懶〕f:“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章星辰這樣背上殺人的罪名?!?br/>
誰能想得到,陸小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說:“所以。為了找到證據(jù),我付出再大的代價,都可以?!?br/>
“包括你自己,和你的原則?”
陸小朝搖頭,然后說:“我得安然無恙,像他心目中的陸小朝一樣的。”
我想我大約可以理解陸小朝的這種迫切感,就像陸小朝在馬路中間差點(diǎn)被車子撞到時我的心情,我想保護(hù)的,是我和陸小朝兩個人,而不是留下她一個人內(nèi)疚?!?br/>
可是,這種幸運(yùn),會妨礙到很多人,包括楚茗閔的家人。
我和陸小朝趁著沒人注意,還是去了找了那個陳老先生。
陸小朝的出現(xiàn)明顯是遭人排斥的,尤其是當(dāng)我們出現(xiàn)在12號房間時,躺在床上的陳老先生直接把枕在自己背上的靠枕朝陸小朝丟了過來。
陸小朝沒有躲,徑直迎了上去,對那個陳老先生欠了欠身說:“對不起,打擾到您了。”
“知道對不起,就趕緊給我出去?!蹦俏焕舷壬m說年紀(jì)大了,但在面對陸小朝時,說話的聲音卻是中氣十足,只是接著,就是一陣停不下來的咳嗽聲。
陸小朝急忙走了過去,輕拍著老先生的背給他順氣,只是這個動作卻再次激怒老先生,他伸手一揮,陸小朝因?yàn)檫@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而重心不穩(wěn),向后倒去,額頭碰在桌子角上,最后摔倒在地。
我沖上前去扶,卻被陸小朝拒絕了,她倔強(qiáng)地站起身來,朝陳老先生又是一個欠身,像是負(fù)氣似的,她說:“我不會走的,我打算到申請到這里來當(dāng)義工,以后您會常常看到我的。”
那個老先生被氣得不輕,瞪著陸小朝,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陸小朝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悶不做聲地開始收拾屋子,我以前不知道,陸小朝做家務(wù)的樣子也還耐看,她動作還算嫻熟,不像是常年不做家務(wù)的女生,跟陳老先生住一個屋子的另外兩個老人的床鋪和柜子,陸小朝也幫著收拾了,接著又去擦門窗,拖地。
我只是在門外默默看著,謹(jǐn)記陸小朝的吩咐,發(fā)生什么都別管她。
明明是冬天,陸小朝卻忙得額頭上沁出汗絲。
另外兩個散步回來的老人見了陸小朝,都忍不住調(diào)侃那個陳老先生:“自家女兒都沒來得這么勤的,您老好福氣啊?!?br/>
陳老的臉色就別提了,冷哼了一聲,對老人的話很是不悅。
拖好了地,陸小朝收拾了三個床床尾耷拉著的臟衣服,面容恬靜地走出了病房。
她身后,那個陳老先生還在朝她撒氣:“你把衣服放下,我不用你給我洗衣服,你放下!”
陸小朝沒當(dāng)回事,徑自走出了病房。另外兩個老人見了,倒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故意學(xué)著陳老的語氣氣他:“我不用你給我洗衣服…,這姑娘給你洗了一次衣服之后你就開始抱怨人家護(hù)工姑娘洗的衣服不干凈,裝什么呢!”
我看了那個陳老一眼,他的臉憋得通紅,無言以對的樣子。
我朝陸小朝追了過去。
“你覺得這樣好嗎?”我追上陸小朝,隨著她一起進(jìn)了洗衣房。
她將裝著臟衣服的收納籃放下,拿臉盆接了水,又往里倒了些洗衣液,之后把那堆臟衣服浸了進(jìn)去,這才回過頭問我:“什么?”
“你對他好,是有目的的,也不會一直這樣照顧他,你考慮過陳老先生的感受嗎?”我在她旁邊站著,見她開始搓洗衣服了,都是些貼身穿的,她洗得不算吃力,只是這些自來水都是冷的,她的手很快便凍得通紅。
“章星辰的媽媽向他兒子提起告訴,光是賠償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可是,……”陸小朝看著我說:“賠款已經(jīng)付了,這么短的時間里,你覺得憑這么一個普通家庭的收入,有可能嗎?而且,他因?yàn)殚L期的慢性病必須住療養(yǎng)院,這里的工作人員說,前段時間,他賒欠的費(fèi)用也還上了?!?br/>
“那又怎么樣?”
“他討厭我,排斥我,是為了保護(hù)他的家,他們家收了錢,兒子也可能從輕判刑,這樣圓滿的結(jié)局,他就是再感性,也不會因?yàn)槲覍λ?而出賣他的家人?!标懶〕硇缘卣f。
“既然都知道,你為什么還要繼續(xù)?”
陸小朝目光變得黯淡不已,她垂下眼睫說:“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br/>
只這淡淡一句,卻是對我最沉重的控訴,我好像忘了,我企圖從陸小朝那里奪走的,除了她對愛情的信仰,還有她對夢想的憧憬。
“你不是相信章星辰是無辜的?為什么還要做這些?如果章星辰知道了,我想他應(yīng)該就沒辦法接受吧?”我看著陸小朝單薄的身子,心底不由得又是一陣煩躁,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不管她留在誰的身邊,都這么讓人心疼?
“秦佳宓不會幫他,她是唯一的證人,如果她有意要對付章星辰,那么他就算是清白的,對他的官司來說,也沒有用了。”
她呼出一口氣,似乎是因?yàn)榇坦堑暮?手指也凍得有些麻痹了。
“只要你離開章星辰,秦佳宓就一定會放過章星辰的,這你知道?!崩险{(diào)重提。
陸小朝看了我一眼,然后語氣淡漠地說:“我希望章星辰能夠理直氣壯地,喜歡一個人?!?br/>
我卻聽不懂了,一點(diǎn)兒也聽不明白。
“你是什么意思?你又在打算什么?”我追問道。
陸小朝只是專注著手里的活,她的右手動作有些僵硬,見狀,我問她:“你的手……怎么樣了?”
她的動作頓住,右手握了握拳,又松開了,對我露出生硬的淺笑,輕聲說:“林越,我想畫畫?!?br/>
只這淡淡一句,卻是對我最沉重的控訴,我快忘記了,我企圖從陸小朝那里掠奪的,除了她對愛情的信仰,原來還有她視如生命稻草的夢想。(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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