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丑陋的疤痕
林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我,目光中竟還有些許類似哀怨的東西。
“什么發(fā)現(xiàn)什么,我只是說,我說的如果……”我立刻搖頭,語無倫次地否認(rèn)。
林珂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后重重地嘆了口氣,她一手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章星辰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被你發(fā)現(xiàn)了?”
林珂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全然沒有把我的問題聯(lián)想到湯夏奕身上去,我暗自松了一口氣,然后默默地點點頭。
“你都已經(jīng)跟林越在一起拍拖了,就把章星辰那廝忘了吧!”林珂笑得爽朗,見我盯著她看,便稍稍斂起笑意說:“我是很同情你沒錯,但是,我弟弟也不錯啊,你就別哭喪著臉了,章星辰的事就翻篇吧,我可是聽林萱說了,這禮拜六他要結(jié)婚了?!?br/>
我再次點頭,全世界都在提醒我這件事,平均下來,我每天都要被提醒個幾次,好像是進入生命的倒計時一般,死神的鐘聲一直不絕于耳。
“你知道嗎?其實大家都說,初戀只適合用來懷念,我卻不這么認(rèn)為?!绷昼嬲f:“我的生命,從學(xué)會愛情開始,從熱情似火,到疲乏厭倦,到細(xì)水長流,我都牽著那個人的手從未松開,這才是最完整的生命:和同一個人,完整地分享喜怒哀樂,經(jīng)歷生老病死?!?br/>
這番話惹得我不禁唏噓,卻再次想起章星辰來。
“不過,你沒機會了?!绷昼鎼嘿|(zhì)地笑著說。
我沒搭腔,又過了一會兒,我打算離開。
“我得回去了,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蔽艺酒鹕碚f。
“今晚在這里睡唄,我床很大,實在不行你睡林越房間也可以啊!”林珂再次露出揶揄的笑容。
我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不滿地抱怨:“你能不能別拿我開玩笑?”
“好啦好啦!這么晚。我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回去?等著吧,林萱回來了我讓她的司機送你回去。”林珂一把將我拽回沙發(fā),然后她看了眼手表低聲咕噥:“林越這個臭小子怎么還不回來。”
這時候,門鈴?fù)蝗豁懥似饋怼?br/>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小子果然跟我有心電感應(yīng)?。 绷昼嫘χ酒鹕碜叩介T口,打開了視訊。
“啊――”只聽到林珂突地尖叫了一聲。
我被嚇了一跳,見林珂盯著視訊一動不動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信手關(guān)掉了視訊。然后一臉興奮的表情沖我大叫:“是章星辰誒!你那個章星辰誒!他怎么會來我家?他來找你的嗎?他怎么知道你在我家?”
我冒了一身的冷汗,還以為出什么事了呢,一個章星辰至于讓她尖叫成這樣?
“你打開視訊問他不就好了?”門鈴聲再次響起,我無奈地嘆氣,白了她一眼。
“對對對!”林珂又手忙腳亂地打開了視訊,然后聲音一點也不矜持地問:“你好!這個時間你怎么會來我家?你是來找……”
還沒說完,視訊里就傳來章星辰的聲音:“林越喝醉了,我送他回來的,得麻煩你把門打開,……他挺沉的?!?br/>
林珂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對這個結(jié)果甚是失望,隨即弱弱地嗯了一聲,開了門。
“你那是什么表情?那么想看好戲???”我邊說著,邊張望著有沒有合適的地方讓我藏身,我實在不想在這里見到他。
“就是說啊,林越是我那么寶貝的弟弟,我實在應(yīng)該站在他那邊的……不過,你錯過章星辰實在太可惜了??!對吧!”
我忍不住嗤笑出聲,然后徑直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林珂大聲問。
我噓了一聲,然后壓低聲音說:“我去上個洗手間。別說我在這啊,尷尬。”
“你太沒意思啦!”林珂在我身后大叫。
我剛走到洗手間,就聽到他們進屋的聲響,于是立刻把門關(guān)上了。
其實洗手間和客廳之間。是被一堵裝飾墻隔開了一段距離的,我實在不用那么緊張。
我站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心虛的樣子,最后有些虛脫地坐到馬桶蓋上。
好一陣都沒聽到聲響,我松了口氣,想著保險起見還是等林珂來叫我我再出去。
“嗯!找到了?!蓖饷嫱蝗粋鱽碚滦浅降穆曇簟?br/>
我還來不及從馬桶蓋上起身去將門反鎖,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然后章星辰出現(xiàn)在門口,一臉驚詫地盯著我。
“啊――”我驚叫出聲。
章星辰反射性地欺身捂住我的嘴巴,在我耳邊說:“又沒怎樣,你尖叫什么?”
是啊。
我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只是坐在馬桶蓋上,又沒有怎樣……
此刻我們的姿勢特別**,他一手托著我的后腦勺,一手捂著我的嘴巴,我?guī)缀跏琴N在他胸口的,這種近距離的接觸讓我的心一陣砰砰亂跳,幾乎忘了眼前這個人是即將踏上紅毯的準(zhǔn)新郎。
我掙扎了兩下,示意他放開我。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松開了我,面帶尷尬地說:“你在這干什么?”
“我……”也不是上廁所,在洗手間還能干嘛?“洗手?!蔽衣冻隼硭?dāng)然的神情說。
章星辰不以為意地癟癟嘴,然后冷哼了一聲說:“不會是在躲我吧?”
我嗤笑了一聲,沒氣勢地反駁:“怎么可能。”
他脫下身上的西裝,我這才看到他西裝的肩上有些嘔吐的污穢物,連襯衫的領(lǐng)子上也沾了些,我嫌棄地皺了皺眉,他發(fā)現(xiàn)了,沒好氣地說:“這是你男朋友吐的!”
他把脫下來的西裝丟到我手里,然后開始脫他身上那件白襯衫,我立刻別過頭去,他又冷哼了一聲,接著便聽到他打開水龍頭的聲音。
我眼角的余光還是看到了他裸露的背,他的背上有好些傷疤,甚至還有些類似潰爛愈合的疤痕,很猙獰。我想,約莫是因為他昏迷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的緣故吧。
也許是感覺到了我驚訝的目光,他回過身來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右邊腹部上一道又長又粗的疤痕把我嚇了一跳。
他低下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然后不以為然地問我:“很可怕嗎?”
我睜大著雙眼,生怕自己把眼淚來給招惹出來,他轉(zhuǎn)過身去,用水洗了洗脖子上的穢物,輕描淡寫地說:“這是手術(shù)留下的疤痕,據(jù)說,我右邊的腎臟是小宓移植給我的。”
我又是一陣訝然。
他轉(zhuǎn)過身來,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說:“陸小朝,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嗎?”
我盯著他,看到他笑得隨性:“我曾經(jīng)拋開了羞恥心,拋開了對小宓的感激和愧疚,不知廉恥地牽了你的手?!銋s把我推開了?!?br/>
我怔愣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林珂拿著件T恤和一件厚外套走了過來,邊走邊說:“實在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都弄臟了,我找了林越的衣服,你湊合著先穿著吧!”
章星辰說了句謝謝,接過她手里的衣服穿上,然后把襯衫也丟給我說:“都是你男朋友的杰作,幫我洗一下不過分吧,手洗,熨好了還給我?!?br/>
然后,他便離開了。
林珂在他后面追問:“你能不能順道送她回家?”
“抱歉,不順路。”他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林珂轉(zhuǎn)過身走向我,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輕聲問我:“他不是跟你住的地方離很近嗎?你沒事吧?他跟你說什么了?”
“林越呢?”
我摟著他的衣服,出了洗手間,急匆匆地往客廳走。
林越橫躺在沙發(fā)里,醉得一塌糊涂。
我站在沙發(fā)前,一動不動地盯著林越熟睡的臉。
“你怎么啦!”林珂擔(dān)憂地追過來問。
我倒吸了口氣,然后大口大口地吸氣,我睜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可淚水終于還是潰堤。
“你怎么啦?”林珂慌了神,一個勁地追問。
我很想叫醒林越,很想看看他醒來的樣子,我努力在腦海里搜尋著關(guān)于林越的回憶,努力去回憶我那份發(fā)誓要永遠(yuǎn)守護他的堅定決心,努力回憶著,卻越發(fā)模糊。
我摟著章星辰的衣服,對林珂說:“我回去了,我會給你打電話的?!?br/>
林珂沒攔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可我實在顧不上安撫她,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那里。
我回到自己的公寓時,已經(jīng)是凌晨了,我坐在客廳發(fā)愣,腦子里一片空白,竟然什么都想不起來,只是盯著茶幾上堆著的章星辰的衣服。
我那樣坐著,腦子就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真的想不起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直到黎明的微光從窗簾透進來,我才從那片可怕的空白中清醒。
我看了眼擺在沙發(fā)旁邊的臺歷,這是星期五的清晨,明天,就是章星辰的婚禮了。
我錘了捶已經(jīng)失去知覺的雙腿,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我拿著那兩件衣服走到洗手間,打了水放了些洗衣液,然后將衣服泡到洗衣盆里。
我蹲在洗手間里,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那么空洞。
“是?。∧阒恢雷约鹤隽耸裁窗?!”我嘆息一聲,突然覺得世事滄桑,仿佛自己已然華發(fā)。
我輕輕搓揉著那件西裝,指尖突然碰到異物,翻開看才發(fā)現(xiàn),西裝的內(nèi)口袋里有東西。
我小心翼翼地將它翻了出來,那是個陳舊的信封,我翻到信封的正面,那是一封信,上面的字跡已經(jīng)被泡花了。
可是,還是依稀能辨認(rèn)其中幾個字跡,情竇初開。
沒由來的,我大哭出聲。(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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