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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零二節(jié) 身陷險境
    蘇省南城，幾位省委大佬也在冷眼旁觀著這場爭斗，誰也不想把自己牽扯進去。利益的沖突已經(jīng)讓事態(tài)變得復雜起來，田振文所代表的莫系一方明顯的不支持西丹，這讓省委書記劉成及岳家山等人非常為難。黨務和行政的對立，讓他們有點找不到重心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之下，省委干脆保持中立，對政改之事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既然西丹成了特權(quán)地市，他們也有回避的借口。
    與別人不同的是，省委常委南城市委書記孔慶輝卻很擔心方浩然。他覺得方浩然行事過于自信，小看了那些隱形力量。這種力量在國內(nèi)無處不在，就拿南城來說，隸屬于中部委的企業(yè)不少，南城市委從來都是和平相處。你得利益我得政績，大家你好我好實現(xiàn)經(jīng)濟政績共同雙贏。方浩然的做法，可不只是挑戰(zhàn)一個西丹火電集團這么簡單，等同于在挑戰(zhàn)各部委直屬企業(yè)的權(quán)威。國務院所轄各部委當中，哪個部門沒有自己的直屬企業(yè)。別說是國務院，就是人大政協(xié)，以及軍方科研機構(gòu)，說白了都是一個類型。他們這些利益相關(guān)部門，都不想看著西丹火電集團被地方轄制。
    孔慶輝放心不下，趕緊與身在北京的方浩然通了電話。兩個人就改革之事深入探討了一番，孔慶輝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說服方浩然。無奈之下，孔慶輝提議方浩然去請示他們的老領(lǐng)導何作義，看看老領(lǐng)導在這個問題上持什么觀點。孔慶輝當然明白何作義肯定會與田振文保持一致，他是想讓方浩然看透其中的玄機，別把人都得罪光了。不然的話，光抱著主席大腿也沒用。官場就像一條大洪流，你得學會順勢而為。
    方浩然正有此打算，離京之前他必須要去一趟。哪怕是見不著面，最起碼這個禮節(jié)要送到。
    于是林已經(jīng)轉(zhuǎn)達了主席的指示，方浩然明白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他也擔心西丹群龍無首鬧出亂子。方浩然安排黃維去一趟中宣部，給兩位部長大人秘書處預約一下。瞿輝那邊方浩然相信沒問題，何作義那邊方浩然心里也沒底，不知道能不能見著面。
    果不其然，瞿輝當日下午就做了見面安排。方浩然驅(qū)車來到中宣部，在秘書的帶領(lǐng)下走進副部長瞿輝的辦公室。
    別看瞿輝是副部長，他與何作義卻是身屬不同的陣營。輿情局及中宣部的情報機構(gòu)，依然牢牢掌握在瞿輝的手里。這是中央高層多年的慣例，中宣部是掌控著意識形態(tài)陣地，必須要權(quán)利分化才行。不然萬一出現(xiàn)差錯，那將對政治造成重大災難。
    瞿輝笑瞇瞇的走了過來，伸手說道，“浩然，來京這么久才想起我，你可太不夠意思了。”
    兩個人握了握手，方浩然笑道，“瞿部長，您可是大忙人，我是不便來打擾?！?br/>     方浩然心說瞿輝不愧在中央里有笑面殺手之稱，微笑的背后，沒準就是藏著好幾把刀子。方浩然在北京接觸的干部，只要一提到瞿輝，大都是敬而遠之。更有甚者，背地里有人稱呼瞿輝為瞿公公，把他形容成過去東廠的大檔頭。
    “浩然，我這個副部長可沒法跟你這位正廳級大書記相比。在中央我是個受氣的小媳婦，誰的臉色都得看。不像你，在西丹你可是黨政軍大權(quán)在握。按照老話說，你就是西丹之王。”
    “瞿部長，您可別給我亂扣帽子，這個罪名可不小?！?br/>     兩個人說笑著，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怎么樣，我聽說你那邊熱火朝天，準備要發(fā)生核戰(zhàn)爭了？”瞿輝側(cè)身看著方浩然。
    “唉~！”方浩然嘆息了一聲，“我到北京來學習，家里是都交給陳市長了，誰知道沈斌給我惹出這么大的禍。這不，我準備回去就收拾他?！?br/>     “你要嫌煩，就把人給我，我不怕這小子折騰。浩然，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在我面前還裝虛假。沈斌這么一鬧，你高興還來不及呢。真要是嫌他煩，明天我就下調(diào)令。”瞿輝毫不客氣的戳穿方浩然的假面具。
    “少來，您可不能撬我的墻角。瞿部長，說的這么直接干嘛，給人留點面子好不好?！?br/>     兩個人說完不禁笑了起來。由于沈斌的關(guān)系，方浩然與瞿輝顯得比較隨意，說話之中并沒什么刻意提防的地方。如果不是覺得瞿輝現(xiàn)在的地位不同，方浩然才不會跟他耍這些虛假。
    瞿輝漸漸收斂了笑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審視著方浩然，好像審視一名陌生人一樣。
    方浩然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怎么，哪里不對嗎？”
    “浩然，與幾個月前相比，你身上還真多了一種氣質(zhì)。這種氣質(zhì)，本不該出現(xiàn)在一個市委書記身上。我想問你一句話，你主動挑起這么重的擔子，想過后果嗎？”瞿輝開始說的正題上。
    方浩然略一沉思，坦然的說道，“一開始是滿腔熱血，現(xiàn)在是如履薄冰。目前我就像一支射出的燃燒箭矢，不管能不能射中目標，估計都會化為灰燼。我不后悔，這條路我不去走，其他人終歸有一天會走。其實在國內(nèi)很多地方干部都摸索著走過，只是他們沒我幸運而已。”
    “浩然，我瞿輝想來喜歡把人和事都往壞了想。其實沒有這么悲觀。如果是三個月前，我也會覺得以失敗而告終。但是現(xiàn)在，對于西丹我非?？春??！宾妮x認真的說道。
    “哦？那就請瞿部長開示一下，為何看好？”方浩然驚喜的問道。
    瞿輝的臉色顯出少有的嚴肅，看著方浩然說道，“浩然，到了咱們這個級別的干部，最喜歡的就是話留三分藏拙處事。不過咱們之間，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其實你也清楚，在中央層面我的名聲并不好，不少干部見了我都提防三分。所以，能和我交心的朋友并不多，你和沈斌算是一個半。浩然，你也別介意，沈斌算一個，你只能算半個。那小子在我面前馬爹罵娘他都敢，咱們之間多少還顧忌點身份，相互還要隱瞞一兩分?！?br/>     方浩然笑了笑，“瞿部長，現(xiàn)在這個社會有點顛倒黑白，名氣大的專家不一定說實話，譽滿全球的善人沒準做的壞事最多。要說比官場名聲，我所認識的人當中沒有比沈斌再差的了。但是別人對他的那些差評，在我眼里都是正義之事。所以說，平心做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到覺得，不少人指責您的缺點，在我眼里都是優(yōu)點?！?br/>     “呵呵，難得有人這么夸我。如果你比我官大，現(xiàn)在我就得感動的鼻涕倒流老淚縱橫，好顯示出一副知遇之恩。好在你比我官小，不用感恩戴德拍你的馬屁。浩然，你說咱們活的有他媽多累?！?br/>     方浩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堂堂的中宣部副部長也爆粗口說臟話，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在這方面，瞿輝與沈斌還真有共同之處。
    “瞿部長，咱別跑題，繼續(xù)說說你的觀點。”
    “我的觀點很簡單，別人成不了的事，在你身上成功的幾率非常大。首先，從建國到現(xiàn)在，還沒有那個基層干部能得到主席的直接支持。這一點，其他地市的書記就無法相提并論，所以他們成不了事。第二，你身邊確實有一批不顧個人前途的干部強有力的支持你，這是你成功的基本要素。苗稼祥吃苦耐勞貼近群眾，非常適合擔當行政重任。陳家年沉穩(wěn)慎密，讓他執(zhí)掌意識形態(tài)部很合適，不怕走偏了道。陳研修本來不是你的人也被你拉上了戰(zhàn)船，利用他在西丹多年的積淀穩(wěn)固局面，這是你方浩然個人魅力，中央很多大員都要自愧不如。最重要的，就是你有幸找到沈斌這么一個大刺猬幫著你。綜合這么多基本要素，如果再不成功的話，那以后基層政改的事干脆就別提了?！宾妮x侃侃而談，把西丹的干部如數(shù)家珍的抖露了出來。身為當代中國情報界的大檔頭之一，西丹所有縣級以上干部瞿輝調(diào)查的非常清楚。甚至說，比西丹組織部長沙滿思都知道的詳細。
    方浩然苦笑了一下，“這些力量還遠遠不夠，我們的對手太強大了。改革開放這幾十年來，以前的小蛀蟲已經(jīng)養(yǎng)成龐然大物。最可怕的是，人們的思想很難一下子扭轉(zhuǎn)過來。最近有些苗頭，說我們在走回頭路，甚至很多省報都在支持這一觀點。這次進京，也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瞿部長，不瞞您說，即便西丹成功之后，要想在全國推廣的話，沒有五年十年根本行不通?！狈胶迫槐У恼f道。
    “能看透這一點很好。你說的不錯，其實主席選擇政改試點的真正目的，就是先把人的思想問題扭轉(zhuǎn)過來。當初西方敵對勢力針對我們使用的是東歐那種和平演變政策。后來發(fā)現(xiàn)這一招行不通，借助中國與國際接軌之際，實行了強有力的概念入侵政策。
    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成功了。你看看現(xiàn)在的孩子就知道，一提到愛國主義他們都當成幽默諷刺，把自由主義奉若神靈。好多地方哭著喊著要實行民主自由選舉，但是現(xiàn)在的村鎮(zhèn)選舉選出來的哪個不是村匪村霸。他們手里有錢有勢，可以花錢買票。但是選上之后，誰來監(jiān)督？這些人不照樣與不法貪官合起伙來拆房子賣地，把選舉花的錢成幾何數(shù)字翻番的撈回來。所以說，你推行的市民監(jiān)督機制，是那些人最害怕出現(xiàn)的事物?！?br/>     說到這，瞿輝沉重的嘆息了一聲，“身為中宣部領(lǐng)導之一，其實我們既有責任也很無奈。這些年的意識形態(tài)宣傳幾乎沒了重點，除了時政新聞及評論，幾乎找不到宣傳的對象。比如某個地市經(jīng)濟搞上去了，你這邊剛把他作為重點加以宣傳，結(jié)果沒出三個月落馬了。為了配合反腐倡廉，想抓幾個典型吧，結(jié)果各大媒體蜂擁而上，在百姓的眼里簡直就是一片漆黑。這大嘴巴子抽的，一個比一個響，弄的權(quán)威媒介信譽都快破產(chǎn)了。所以我巴不得你們成功，最起碼我們能找到一個正確的宣傳方向?！?br/>     “呵呵，看來你這個輿情局的大掌柜也不容易啊?，F(xiàn)在的媒體大都自負盈虧，天天唱贊歌誰還看。為了吸引眼球，各種手段無所不用?！狈胶迫恍Φ?。
    瞿輝坐直了身子，“浩然，有些事你明白我就放心了。政治改革不是當初的經(jīng)濟改革，它所面臨的困難非常大。聽我一句，處事上可以低調(diào)，手段上堅決要強硬。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就算成功也不要提出在其它地市推廣。這不是你能左右的問題，而是高層之間的斗爭。你還年輕，最起碼還有將近二十年的政治道路。十年之后，如果你方浩然能站在中國政壇的高位，那才是你真正大展拳腳的時機。主席讓你當這個先遣隊，其實也是對你的鍛煉?！?br/>     方浩然點了點頭，“謝謝瞿部長，也請主席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br/>     兩個人談的非常投機，當晚瞿輝沒讓方浩然走，兩個人小酌了一番。于此同時，方浩然也接到黃維的電話，說是何作義部長那邊推辭了見面，說是何部長日程安排的很滿，沒時間接見方浩然。
    方浩然知道何作義這是有意在回避。這種時刻見面，當領(lǐng)導的不稱贊幾句不好，但是稱贊的話，又與田振文總理的理念相違背。所以，何作義干脆擺個架子不接見方浩然。
    京城這邊該忙的都忙完，方浩然開始安排行程。臨走前，方浩然專門拜訪了一下謝援朝。沈斌沒空來送年禮，謝穎也說要陪伴沈斌不回京陪伴父母，方浩然又是領(lǐng)導又是兄長，理當替沈斌送份大禮。
    謝援朝因為女婿沈斌的事，弄的有點尷尬。別看沈斌的級別不高，他的大名在高層之中知道的人可不少。府院里不少人對他謝援朝進行了暗示，特別是國務委員發(fā)改委主任陳佳，對他那位女婿很不滿。昨晚鐵道部副部長袁旭倫意外的拜訪了謝家，謝援朝當然明白袁旭倫的來意。西丹火電就是他管轄的企業(yè)，肯定是為那邊的事而來。不過袁旭倫到?jīng)]有責怪沈斌的意思，還直夸獎這個年輕人有魄力，希望來北京的時候能一起坐坐。
    謝援朝這段時間刻意回避著西丹問題，他知道沈斌的脾氣，自己說的再多也不會聽。況且這種事在謝援朝看來也不見得是壞事，他在府院里緊跟著田振文已經(jīng)站穩(wěn)了腳跟。方浩然那邊是主席直接培養(yǎng)的人，如果沈斌能跟隨方浩然入了主席的法眼，他們謝家等于是腳踏兩只船哪邊都不怕歪。
    謝援朝熱情的接待了方浩然，針對政治方面的事兩人都不便多說什么。臨走前謝援朝只是提醒方浩然，別讓沈斌給他惹出大禍。方浩然當然明白謝援朝的意思，看樣自己老是把沈斌當槍使，人家這位老岳丈有點不樂意了。
    方浩然該打點的都打點完畢，次日一早，帶著原班人馬踏上了返回的路程。根據(jù)天氣預報，山東中部地區(qū)大雪封路。方浩然干脆繞了一圈，走營口奔大連，乘輪渡去煙臺，順著沿海地區(qū)返回西丹。
    黃維與方浩然坐在后座上，兩個人談論著西丹最近的新聞。黃維打開電腦，把西丹國安局記者招待會的影像播放了一遍。
    “方書記，賈局長慷慨激昂，看樣是鐵了心要把火電集團毒品案查下去?！秉S維笑道。
    方浩然看了一眼，“沈斌這兩天來電話了嗎？”
    “昨晚給我打過電話，他現(xiàn)在身在南城，好像身體有點不適，需要配制幾副特制的藥。”
    方浩然一愣，“這小子壯的跟牛犢子一樣，他也會身子不適？要我看，肯定是去會美女去了?！狈胶迫徽f完，黃維韓偉都跟著笑了起來，他倆也是這么認為。
    方浩然想了想不放心，拿出電話給沈斌打了過去。沈斌這次回南城可不是為了謝穎，而是專門去找魏教授配制幾副戒毒期間所服用的藥物。沈斌私下里觀察過方悅，發(fā)現(xiàn)她的中毒情況非常嚴重。如果強行戒毒，沈斌擔心方悅心理上承受不住，所以才想到了魏教授。
    “沈斌，聽說你身體不好，沒什么嚴重事吧？”電話一接通，方浩然關(guān)心的問道。
    “方哥，沒什么大礙，小毛病。對了，您什么時候回來？”
    “正在路上，直達的高速大雪封路，我們幾個繞了一大圈，估計最快也要后天一早才能到。”
    “那行，咱們見面再聊。一路順風，路上注意安全?！?br/>     “沈斌，既然你在南城，那就代表西丹市委，去幾位領(lǐng)導家坐坐。那邊情況你都熟悉，不用我交待了。這段時間光在北京忙，南城那邊一家還沒送。官場上講究禮尚往來，咱不能讓人家說咱們忘記領(lǐng)導的栽培?！?br/>     “嘿嘿，我都列好單子了，回頭您給我報銷就行?！?br/>     “我可警告你，千萬別超支，不然~！”
    方浩然剛說到這，忽然車子一震，橫著向路邊沖了過去。司機很有經(jīng)驗，緊握方向盤連續(xù)點剎，擦車護欄停了下來。這種情況只要一打方向，車輛肯定會翻滾出去。
    方浩然與黃維頭撞在前座上，撞的腦袋都有點暈。韓偉與司機倒是帶著保險帶，沒有出現(xiàn)大的閃失。
    后面一輛路虎車看到?jīng)]有把車撞下路牙，車上兩名男子微微一愣，一加油門，再次對著方浩然乘坐的汽車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