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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三十三節(jié) 嚴查泄密之人
    崔乃成沒有多逗留，他只是轉(zhuǎn)達劉成和岳佳山的意思，這個決定對崔乃成來說也很心痛。在省委常委中，大多數(shù)干部對方浩然的工作很認可，覺得他是一個可造之才。雖然最終決定還需要經(jīng)過常委會，但是省委書記與省長達成了一致意見，基本上是定局了。
    中午的接待宴上，方浩然一如既往的淡定。不過馬自剛卻發(fā)現(xiàn)，方浩然幾乎沒怎么說話，甚至說省委組織部長崔乃成反倒有一種向方浩然示好的舉動。
    省委工作組的到來，給西丹政壇籠罩上一層陰云。反倒是糾察辦的這些工作人員，宛如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一個個興高采烈。馮偉的雙規(guī)預示著他們第一戰(zhàn)獲得絕對的勝利，為此，中央糾察辦副主任張顯還專門發(fā)來傳真賀電。
    丁大小姐本想留下來陪伴沈斌幾天，怎奈由于她的昏迷，香港那邊有很多問題需要丁薇解決。無奈之下，丁大小姐只能與沈斌溫存了一晚，匆匆趕往上海乘機飛往香港。
    丁薇前腳一走，中央報社記者安聞卻像牛皮糖似的粘住了沈斌。安聞對小回河的污染情況已經(jīng)調(diào)查完畢，并在中央日報上發(fā)表了文章。按說安大記者該打道回府，可是他對西丹的反腐整頓發(fā)生了興趣，經(jīng)過請示之后決定留下來寫一篇針對基層反腐方面的報道。安聞本身就是時政新聞記者，他覺得多正面報道一下基層反腐力度，有助于提振民心。
    沈斌今天的心情不錯，昨日丁薇運用自己的技術，在國務院發(fā)改委眾多秘密信箱中找出了陳佳的私人信箱。沈斌只管發(fā)送文檔，至于陳佳會怎么樣他也無法預知。但沈斌相信陳佳如果還顧忌自己的身份地位及親朋的安危，就不會再來找他的麻煩。不然的話，陳佳的親屬所犯下的罪過將公布于天下，最終只能是兩敗俱傷。
    大不了沈斌被削為民，這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況且自己還有一個國安特勤組的身份，實在不行一轉(zhuǎn)身成為職業(yè)特工，穿上警服帶上國徽，沒準能把陳佳氣瘋了。
    糾察辦辦公室里，安聞抱著個筆記本電腦坐在沈斌對面，時不時問一兩句內(nèi)部消息。沈斌郁悶的要命，那晚與小雅多喝了兩杯認下一個干妹妹，這下麻煩了，安聞一口一個哥，弄的沈斌想趕他走都不好意思。
    “哥，最后一個問題，指認馮偉的那些證人，你是怎么保護的？據(jù)我所知，馮偉在西丹與黑道也有來往，你就不怕他們對證人下黑手嗎？”安聞一邊敲打著鍵盤一邊問道。
    “我說小安子，你有完沒完？”沈斌被他纏的有點頭疼，可算見識了記者的威力。
    “哥，最后一個，絕對最后一個。”安聞不好意思的說道。
    “少來這套，別叫的這么親熱，小雅還沒嫁給你呢。我說安子，堂堂七尺男兒，娶老婆是要有代價的。我問你，現(xiàn)在你存了多少錢？在北京有買房子了嗎？別以為當個中央報記者就了不起。不是我吹，在北京我說出幾個哥們，那地位就能嚇死你?！鄙虼笾魅巫炖锏鹬鵁煟问幹赏纫桓备吒咴谏系臉幼?。
    安聞靦腆的笑了笑，“哥，我剛工作不久，沒存多少錢。目前住的是單位公寓樓，等結婚的時候，我爸媽說給我買套房子。”
    “你瞧瞧，指望父母買房，丟不丟人。算了，不說這事，說多了你心里也不好受。記住一條，以后不管黑白道誰欺負你，只管給我打電話。”沈斌大大咧咧的說道。
    安聞嘿嘿笑了兩聲，覺得沈斌誠實的有點可愛。他很想知道等以后沈斌得知安致遠是他親叔叔的時候，是個什么表情。
    “哥，咱們還是說說剛才的問題吧，我可是給社長下了軍令狀，您得幫我?！卑猜勣D(zhuǎn)變了話題。
    沈斌看了看房門，小聲說道，“有兩個重要證人我送到了南城，讓那邊黑道的朋友幫我保護起來。今天上午，他們已經(jīng)把證人送往省紀委了?！?br/>     “哥，你~真與黑社會有來往？”安聞一直懷疑，這一下算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沈斌把眼一瞪，“你懂什么，那不叫黑社會，叫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警告你不許瞎寫，要寫成被民間義士保護，不然影響我的仕途饒不了你。”
    安聞感慨的看著沈斌，“哥，我真羨慕你，不但在政壇上混的風生水起，還認識這么多江湖人士。上次在南城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像個俠客。不像我，干什么事都要受家庭的約束?！?br/>     沈斌被夸的不禁放下二郎腿，威嚴的挺直了身子，“小安，你父母這樣做就對了。江湖不容易混，官場更不容易。還是你這樣好，當個無冕之王見官大三級。你沒看到沙滿思看到你跟見了親人似的，這些家伙就怕你瞎寫，影響他們的仕途?！?br/>     安聞苦笑了一下，干脆關閉電腦，“哥，我還是想單獨采訪一下方書記。您和他關系好，肯定會給你這個面子。哥，我求你了，幫我約一次怎么樣?！?br/>     沈斌想了想，點頭說道，“行，這事我來安排。老方跟我是鐵哥們，這事你算是找對人了。方浩然這人不錯，他跟我不一樣，心懷遠大政治理想，你要多做一下正面宣傳。”
    “哥，作為一名記者，我有我的職業(yè)操守。我請求采訪方浩然可不是想寫軟文贊美他，而是想實事求是的報道官場的弊端。說實話，報道刊登以后，很可能對他不利?！?br/>     沈斌一怔，“不利？為什么。”
    安聞臉色嚴肅下來，“西丹政體出現(xiàn)了**，他身為市委書記，當然有責任?！?br/>     “有個屁責任，他才來幾天。我說小安子，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br/>     “哥，中央日報面向世界，更是中央第一黨報。在百姓眼里，他們不問你當了幾天領導，只能責怪一二把手沒有監(jiān)管好下級官員。在中央層面，他們會把西丹和蘇省列為一個大范疇，不會針對某個人去看問題。所以說，才會導致很多地方寧可捂著蓋著，也不想揭開**問題。”安聞認真的說道。
    “那你小子還采訪個屁，老方可是個好干部，公正廉潔，思想超前還不失黨性。既然你沒能力夸兩句，那干脆什么都別寫。”沈斌生氣的看著安聞。
    安聞苦笑了一下，“哥，在這方面我跟你實在是無法溝通。我采訪方書記，只是想知道以他的地位和視野，怎么看待基層的**問題。中央日報不是一般的媒介，不可能指名道姓的宣傳某一個地位書記。針對反腐問題，我只能以戰(zhàn)略高度去寫。當然，針對西丹市的反腐決心，我會順帶報道一下?！?br/>     沈斌嘴角撇的跟八萬似的，“瞧你那樣，搞得自己跟多大領導一樣。還跟我講戰(zhàn)略高度，你才在社會上混幾天，知道什么？別以為自己進了中央日報社就了不起，我在漢陽當扶貧辦主任的時候，你小子估計還在學校宿舍打飛機玩呢。記住了，大道理不是空想出來的，是從實踐中摸索出來的。”
    安聞有點哭笑不得，“我說哥，你怎么跟流氓差不多，哪像個處級干部?！?br/>     沈斌翻了翻白眼，“我這叫真實，別以為那些坐在領導席上西裝革履的家伙就高尚。背地里那幫孫子張口就是黃段子，下流至極。行了，不跟你啰嗦了，我還有事?！鄙虮笮恼f跟你說也說不明白，小毛蛋孩子剛進入社會不久，還沒挨過黑社會打。
    沈斌確實有很多事要辦，西丹來了工作組，第一個約談的市委大員就是組織部長段龍。沈斌手里有段龍的犯罪材料，他必須找機會把這個材料送到工作組組長崔乃成手里。別看段龍的材料有偽造和推斷的成分，其中還是有很重要的真實證據(jù)。西丹國安掌握了段龍夫人一個秘密銀行賬戶，那上面有近七百萬的存款。光是這筆錢，足以讓段龍下臺。就算他咬死口不交代，也會是個來源不明罪。
    省委工作組來到西丹的第三天，在方浩然的主持下，召開了第一次市直機關干部擴大會議。陳研修失去了往日的凌厲，老實的跟個貓似的坐在主席臺上。西丹的干部們不禁奇怪的發(fā)現(xiàn)，主席臺上少了一位重要的人物，那就是西丹組織部長段龍。
    坐在臺下的沈斌心中有數(shù)，前天夜晚他悄悄摸進崔乃成住的房間，把段龍的罪證攤開了擺在桌面上。結果第二天一早，崔乃成嚇的小臉焦黃，說什么也要搬進軍分區(qū)招待所去住。
    崔乃成沒有因為這事鬧的滿城風雨，既然神秘人物沒有對他做什么危害，說明人家只是想把證據(jù)交付給他。工作組成員中有省紀委的人，崔乃成看完之后當即把材料轉(zhuǎn)交給了省紀委。段龍是廳級干部，這可是大事，省紀委匯報給書記劉成的同時，上報中紀委備案。中紀委正想抓個典型，這下可給逮著了。前后不到三十個小時，中紀委與蘇省省委同時做出了決定，撤銷段龍黨內(nèi)外一切職務，予以雙規(guī)調(diào)查。
    崔乃成坐在主席臺正中央，目光深邃的看著下面西丹眾官員。他覺得很心痛，光是西丹組織部在提拔任命干部問題上，這兩天崔乃成就發(fā)現(xiàn)了很多問題。有的廠礦企業(yè)倒閉之后，主要領導不但沒有被問責，反而一轉(zhuǎn)身成為區(qū)縣干部。而且在干部考察表上，都是成績突出，堅持黨性原則。崔乃成不明白，企業(yè)都被搞垮了，他們的突出成績從何而來。針對這些問題，崔乃成已經(jīng)不想再深挖下去，他擔心挖的太深，西丹整個政體支柱會轟然倒塌。
    副書記馬自剛講話完畢，側(cè)身看了看崔乃成，“同志們，下面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省委組織部長崔乃成同志做工作指示?！?br/>     臺下掌聲剛起，崔乃成擺了擺手，對著話筒大聲說道，“停下吧，這個掌聲，我現(xiàn)在不想聽到?！?br/>     方浩然淡淡的看了崔乃成一眼，他知道段龍的事情，看樣子是要宣布了。在會議之前，崔乃成沒有告訴別人，只給方浩然把省委的決定說了一遍。方浩然很欣慰，不管怎么說，自己這次的決定總算給西丹百姓帶來了福祉。哪怕因此而下臺，整頓了西丹官場風紀也算值了。
    崔乃成拿著話筒站了起來，“同志們，在講話前，我先宣布一項省委省紀委的重要決定。根據(jù)省委研究決定，免去段龍同志西丹市委組織部長職務。另，根據(jù)省紀委研究決定，段龍同志犯有重大違紀行為，予以雙規(guī)?！?br/>     崔乃成的話音一落，臺上臺下一陣騷動。陳研修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他只聽說段龍要調(diào)整到政協(xié)任職，怎么突然之間被雙規(guī)了。今天段龍沒參加會議，陳研修還以為段龍鬧情緒故意不來，沒想到人已經(jīng)被省紀委帶走。
    林祖義沙滿思等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身為西丹官場一員，大家都心知肚明，自身都不干凈。如果崔乃成繼續(xù)查下去，恐怕西丹雙規(guī)的大員就不止段龍一個了。
    方浩然心情也是極為低落，段龍的落馬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兩日省委領導一個電話都沒有給他打，方浩然明白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說明省委領導沒有改變主意。根據(jù)官場經(jīng)驗，方浩然很清楚崔乃成不會再深挖下去。那樣的話，對整個蘇省的政局都不利。看來，會議之后，該到了與他正式談話的時候了。
    北京開往蘇省的高速路上，一輛高級警車飛快的行駛在路面上。車中后座坐著兩位掛著高級警監(jiān)警銜的廳級官員，一位是國家安全部新任內(nèi)部調(diào)查司司長李龍，另外一位則是公安部高級警務督察林巴斯。他們此行的任務，就是奉命調(diào)查西丹一級檔案泄密事件。
    沈斌不管三七二十一投遞了馮家親屬違紀材料，可把陳佳主任氣的夠嗆。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居然敢要挾堂堂的國務委員，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陳佳怒氣難平，他發(fā)狠要查出是誰泄露的這些機密。國家為了保護領導人安全，包括那些親屬工作生活等，都會列入一級保密檔案。沈斌能知道的這么清楚，肯定是內(nèi)部有人泄密。陳佳沒把沈斌看在眼里，但他絕不能讓別人威脅到這些親屬。
    陳佳為了自己的顏面，沒有說出沈斌的大名。但是責令公安部與國安部嚴查泄露中央領導親屬檔案之事，不管是哪個部門出了問題，都要把這個內(nèi)部蛀蟲查出來。私自泄露一級機密檔案，已經(jīng)不是瀆職這么簡單，而是已經(jīng)涉嫌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