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潮濕的空氣
侯滄海離開了讓他終生難忘的高州,在這里數(shù)度經歷生死,也挖到了人生中最寶貴的第一桶金。</br> 他來到南州,住進山南科技大學的招待所,稍加休息后,來到王清輝實驗室了解“配方和工藝”進度情況。目前來說,這個“配方和工藝”至少價值101萬元,其中100萬元屬于王清輝。王清輝確實也值這個價格。盡管這只是一款保健品,他仍然嚴格按照藥品的標準進行各項實驗。</br> 侯滄海到實驗室去了一趟之后,決定不催促進度,任由這個看上去有些完美癥的教授反復進行試驗。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偏方”中含有毒副作用的心理準備。若真是發(fā)現(xiàn)有毒副作用,那就意識著無法大規(guī)模開發(fā),以前的錢打水漂了。</br> 侯滄海反復評估過失敗的風險,仍然覺得為了一場大富貴,值得冒險。危房改造項目后,他拿到340萬元,另外還有房屋銷售的分成暫時沒有結算,這就有了用100萬冒險的本錢。他和王清輝在醫(yī)科大學校內吃了便餐,然后目送王清輝匆匆忙忙回實驗室。</br> 侯滄海再與梁毅然見面。</br> 自從他與梁毅然一起爬過礦洞以后,兩人關系便突飛猛進,成為生死之交。見面之后,談及探洞經歷,仍然唏噓。</br> 唏噓之后,侯滄海詳細講述了自己即將展開的保健品計劃,希望梁毅然能到保健品的市場研究部來工作。市場研究部有兩大任務,一是研究保健品大市場的信息情報;二是收集整理與一大惡人有關的信息情報。梁毅然是市場研究部天然的當家人。</br> “一大惡人是厲害人物,和他斗,有很大危險性。你要考慮好?!焙顪婧3ㄩ_了心扉談問題。</br> “你沖到第一線都不怕,我是躲在后面的人,怕個屁。他是壞人,我們對付他就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绷阂闳辉诘V井口嘔吐過一次,對一大惡人是發(fā)自內心憎惡。</br> “在沒有將一大惡人打入十八層地獄之時,我們不會盲動。但是可以將整理好的資料交給相關部門,就和前次操作一樣?!?lt;/br> 梁毅然笑道:“一句話說,我們就是打黑槍的?!?lt;/br> 侯滄海道:“打黑槍才是聰明人?!?lt;/br> 晚餐時,侯滄海、梁毅然和汪海在一起喝了一頓大酒。喝完大酒后,三人又去唱歌,汪海玩得開心,找來一群小妹,讓她們站在一排叫老板。小妹們到來的結果是喝了一大堆啤酒,凌晨兩點,侯滄海如摔米口袋一樣,重重地將自己摔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鼾聲大作。</br> 早上醒來,口干舌燥。侯滄海頭腦迷糊地坐在床上。宿醉之后,腦袋亂成一團糨糊。昨夜唱歌時,他摟抱了身邊小妹,睡覺時一直在做著春…夢。他意識到身體里菏爾蒙高漲,這是很久沒有性…生活的原因。他在腦子里檢索著曾經發(fā)生過性…生活的女子,次數(shù)最多、情感投入最多的自然是熊小梅。</br> 在這一刻,侯滄海突然十分渴望見到熊小梅。他剛剛拿到一筆錢,手里又沒有馬上要做的工作,退房以后,直奔火車站,買了一張南下火車票。</br> 上了火車,找到硬臥后,侯滄海便沿著車廂來回走動,凡是有小孩就仔細瞧一瞧。他知道這種撞大運的方式找到小河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br> 在車上走了三趟,失望而歸,坐在臥鋪前面的窗前,侯滄海翻出來熊小梅和李沫的電話號碼。這兩個號碼都來自于陳華,應該比較準確。</br> 從2002年初分手,轉眼就到了2005年1月,三年時間如水一般滑走。侯滄海此時可以驕傲地對熊小梅說:“這三年時間,我拼了命,賺了近五百萬?!彼恢佬苄∶吩谶@三年時間里發(fā)生了多大變化,他也不想一定要改變熊小梅的生活,就是想看熊小梅一眼,了結自己的遺憾和心愿。</br> 火車臨近廣州時,侯滄海給李沫打去電話。鈴聲響了一會兒,傳來一句粵語。侯滄海用山南話道:“李沫,我是侯滄海,還記得嗎?”</br> 李沫沉默了一會兒,道:“當然記得,你有什么事嗎?”</br> 侯滄海道:“我很快就要到達廣州火車站。不知道熊小梅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br> 李沫道:“你是專門到廣州來找熊小梅,還是順便過來辦事?”</br> 侯滄海道:“我是特意過來。你別緊張,我不會隨意打擾她的生活。三年沒有見到,就想過來看一看,見不見面都沒有關系。如果方便,我們能不能見面?!?lt;/br> 李沫道:“我給你一個地址,到時你聯(lián)系我?!?lt;/br> 下了火車,侯滄海立刻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溫度,趕緊將羽絨服脫掉。他到廣州是臨時起意,沒有帶行李,也沒有更換稍薄一些的外套。在等出租車前,在車站附近的商店隨意買了一件外套。車站附近外套質地不行,這件衣服臨時救急,因此沒有講究質量和品質。</br> 在等出租車時,他發(fā)現(xiàn)這邊外國人挺多,有許多應該來自非洲。這是屬于南國的氛圍,在山南省會南州看不到這種景象。</br> 出租車在車流中穿行,來到天河區(qū)中醫(yī)院。</br> 侯滄海以前與熊小梅談戀愛時,與熊小梅寢室的女生都認識。雖然多年未見李沫,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站在門口的往日校友。</br> 李沫也認出了從出租車走下來的侯滄海。侯滄海抱著羽絨服,穿了一件質地一般的外套,與大學時代相比,明顯成熟和滄桑,也顯得頗為潦倒。</br> “嘿,你好。好久不見了?!崩钅蜌獾卮蛘泻簟?lt;/br> 侯滄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我們是99年7月1日離校的,離校后就沒有見過。你沒有什么變化,還是以前那么苗條?!?lt;/br> 李沫笑道:“我先帶到你酒店,然后請你吃飯。這個酒店距離熊小梅的家很近,見面比較方便?!?lt;/br> 上了車,李沫介紹道:“我們在天河公園附近找一家酒店,你先住下來,洗漱一下?!?lt;/br> 侯滄海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靶苄∶肥鞘裁辞闆r,如果真不方便,也可以不見面?!?lt;/br> 李沫道:“你還是放心不下?!?lt;/br> 侯滄海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誰都不能說放下就放下?!?lt;/br> 李沫又道:“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br> “剛從一家房地產公司辭職,暫時沒有事做?!焙顪婧W诟瘪{駛位置上,望著南國街道以及來往人流。奮斗三年,他積累了還算不錯的財富,手里還有一個小型房地產公司,以及可以大展拳腳的保健品事業(yè),因此這次來廣州心態(tài)平和,信心十足。</br> “打算在廣州來做事嗎?”</br> “不,特意看一看熊小梅。我的人脈全在山南,沒有必要到廣州。”</br> 得知侯滄海沒有留在廣州的打算,李沫松了一口氣。她將“落魄”的侯滄海帶到一家快捷酒店,道:“這家酒店環(huán)境還不錯,價格也便宜,我已經給你訂了單人間。六點半鐘,你到對面的餐館來,我們一起吃飯。還有兩個小時,你可以睡一覺。”</br> 侯滄海是敏感的人,李沫的態(tài)度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既然來到廣州,要盡最大可能與熊小梅見一面。他來到質量一般的快捷酒店,洗了澡,仰面躺在床上。</br> 六點半,侯滄海準時來到餐廳。李沫已經在餐廳等著。她坐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透過玻璃窗能看到鄰近小區(qū)的大門。李沫皮膚微黑,身材格外苗條,與大學時代相比沒有太多變化,包括平時為人處事的冷靜態(tài)度。</br> “以前沒有來過廣州,我請你吃粵菜?;洸说奶攸c是清鮮嫩滑爽香,你嘗一嘗?!崩钅诖斑?,盡地主之誼。</br> 侯滄海慢慢品嘗粵菜,道:“確實不錯。”</br> 李沫道:“真不錯。”</br> 侯滄海道:“確實不錯?!?lt;/br> 兩人說著不咸不談的話,到了七點左右,李沫不停望著窗外。侯滄海明白是什么意思,也跟著望窗外。</br> 幾分鐘后,熊小梅出現(xiàn)在小區(qū)處,手里提著一個裝蔬菜的小籃子,腳步很快,往小區(qū)門口走。她肚子明顯凸起,已經有了身孕。李沫道:“她懷孕四個月了。每天這個時候下班,順便買點小菜回家?!?lt;/br> 這時,一個男子從小區(qū)走出來。他很氣惱的樣子,指著熊小梅,不停地說話。熊小梅停下腳步,將菜藍子放在地上,叉著腰,和這個男子說話。雖然透過落地玻璃,不能聽清楚兩人在說什么,可是從兩人神情來看,肯定是有矛盾,在吵架。</br> 侯滄??囍?,道:“怎么回事?”</br> 李沫道:“不知道。他們兩人平時關系還不錯,今天這是意外。平時這個時間點,熊小梅準時下班回家?!?lt;/br> 窗外,熊小梅用力說了兩句,將菜籃子丟在地上,獨自走進小區(qū)。那個男子猛踢了一腳菜籃子,新鮮蔬菜全部被踢了出來,幾個西紅柿在地上翻滾,一直滾在到了公路上,被經過的汽車壓得粉碎。</br> 李沫解釋道:“夫妻之間,吵架難免的?!?lt;/br> “別說了?!焙顪婧5烙秒p手蒙住頭,手肘撐在桌邊。過了一會,他抬起頭,眼里有淚光閃爍,道:“看到人,就行了。我去火車站,坐火車回南州。謝謝你,我的手機號碼不會變,有事聯(lián)系我。不要給熊小梅說我來過。”</br> 說完之后,他獨自走出餐廳。</br> 此時,那個男子還在街邊轉來轉去,很生氣的模樣。</br> 李沫心情很糟糕,沒有追趕侯滄海。她突然間捂住嘴巴,吃驚地望著窗外。</br> 窗外,侯滄海大踏步走近那個男子,上前對準熊小梅丈夫的鼻梁猛擊一拳,然后又用力猛踢其腳彎。侯滄海的打擊十分沉重,受襲者完全沒有對抗能力,直接被踢得跪在地上。</br> 侯滄海抓住其衣領,將其拖了起來,用力從肩頭摔了過去。</br> 等到李沫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之時,侯滄海已經離開現(xiàn)場,快步走向街道,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br> 南國潮濕溫暖的空氣里有特別的悲傷氣氛,侯滄海毆打那個人,心里格外難受,一邊走,一邊用手背抹眼淚。</br> 被刀砍,被槍擊,侯滄海沒有掉淚。看著有身孕的熊小梅被人欺負,甚至不能算欺負,只是吵架,他仍然忍不住悲從心來,落了淚??墒?,別人是夫妻,熊小梅又懷有身孕,他除了打黑拳,又能做什么?</br>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