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憂喜參半
外面發(fā)生打斗時,出于好奇心,侯滄海打開了房門。發(fā)生在二樓的砍殺制止了所有看熱情人們的步伐,他們站在門口觀看了整個過程。說是“過程”,其實就是十來秒鐘的時間。
侯滄海將張小蘭摟抱著帶進屋,讓她坐在椅子上,安慰道:“你別怕,街頭打斗就是這樣,有時會很血腥。以前我在世安廠時,青工們打架比這還要厲害?!?br/>
張小蘭大腦處于混沌狀態(tài),血腥場面將所有思維染成紅色。
侯滄海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外面已經(jīng)沒有動靜。他拉開門,迎面見到窗口處血肉模糊的傷者。傷者爬在地上,呻吟,腿在抽動。兩個服務(wù)員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敢靠邊。樓梯口站著幾個來自底樓大排檔的食客,伸長脖子看熱鬧,指指點點。
侯滄海走近傷者,蹲下身查看。傷者全身血肉模糊,眼睛還頑強地睜開,道:“救我?!彼穆曇艏?xì)如蟻音,時斷時續(xù),隨時都有可能一口氣提不上來而斷掉。
侯滄??觳阶呋匕g,要過任巧手機,打過120,又給110報警。他將手機還給任巧,道:“你們別在這里逗留了,我處理一下受傷的人?!?br/>
黃英爸爸是新任市長,陳文軍是新區(qū)管委會即將上任的領(lǐng)導(dǎo),都不宜和這起傷人案有牽連。張小蘭和任巧則是女生,亦不適合這么血腥的場面。陳文軍戴上放在包里墨鏡,對侯滄海說了一名“改天再見”,便牽著黃英離開。
侯滄海叫住陳文軍,道:“別走這么快,把張小蘭也帶走。任巧也別留在這里?!?br/>
四人離開后,侯滄海到樓下買了一瓶水和三條毛巾,再上樓。他沒有系統(tǒng)學(xué)過現(xiàn)場救護,憑著本能覺得應(yīng)該給傷口處包扎上,否則失血過快,救護車到來也沒用。
中年人腹部被鋒利刀口拉傷,皮膚被劃出一條超過十厘米的大口,腸子擠了出來。侯滄海憑想起影視和小說中常有受傷后將腸子放回去的描寫,將三條毛巾接起來,緊緊捆住傷口,不讓腸子繼續(xù)向往擠。
傷者手臂和腿上還有多條傷口,不停往外流血,很快在身體周圍形成一攤血水。侯滄海正準(zhǔn)備到樓下再拿毛巾,不知何時轉(zhuǎn)回來的任巧顫抖著道:“我下去拿毛巾。”
在等待任巧拿毛巾時,侯滄海喂了幾口水給傷者,道:“別著急,我打了120和110,醫(yī)生很快就到。你是皮外傷,看起來嚇人,沒有傷到要害?!彼麤]有給傷者說腸子露出來,故意往輕的方向說。
剛將大腿傷口扎住,外面?zhèn)鱽砹司図懧?。隨后,幾個警察出現(xiàn)在樓梯口。
警察出現(xiàn)后,任巧快步向衛(wèi)生間走去,來到門口時,她捂著嘴巴就吐得稀里嘩拉。剛才第一眼見到冒出體外的滑溜溜的腸子時,想要吐出來。她強忍嘔吐欲望,直到警察到來才奔向衛(wèi)生間。
正在嘔吐時,傳來了120急救車的聲音。
受傷中年人臉色蒼白,被急救人員抬上車時,一直望著侯滄海。
“誰報的警?”警察作現(xiàn)場勘查的同時,詢問起報警人。
侯滄海跟著一個老警察下樓,準(zhǔn)備到派出所做筆錄。
下樓后,侯滄海經(jīng)過了越野車。
張小蘭坐在越野車上,沒有發(fā)動汽車,應(yīng)該沒有從驚嚇中恢復(fù)過來。
侯滄海跟老警察解釋兩句,走到越野車邊,道:“你別開車了,坐出租車回家。改天我再請你吃飯,給你壓壓驚?!?br/>
張小蘭瞧見不遠(yuǎn)處的警察,道:“派出所為什么要帶你走?這事和你沒有關(guān)系?!?br/>
“我報的警,要作筆錄。這事挺麻煩,你別攬在里面?!焙顪婧5烙謱σ恢备谏磉叺娜吻傻溃骸巴盹垱]吃飯,回去又包餃子?!?br/>
聽到包餃子三個字,任巧腦子里浮現(xiàn)起滑溜溜的腸子,捂著嘴巴又到一邊。
張小蘭仍然手軟,無法開車,將車鑰匙交給侯滄海,和任巧分別打車離開了大排檔。
在派出所做了筆錄后,侯滄海開車回到羅馬皇宮。
客廳坐上擺著一碗稀飯和一碟咸菜。侯滄海經(jīng)過一番折騰,確實餓了,坐在桌邊,喝了一口稀飯。
“回來了,快吃吧?!比吻深^發(fā)濕漉漉,顯然才洗過澡。在日光燈下,她的臉色出奇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生病了?!?br/>
“沒有,你包扎時,我看見了肚子上的傷口,后來我在衛(wèi)生間吐了。至少一個星期,我不會吃葷?!?br/>
侯滄海當(dāng)時只是顧著救命,完全沒有在意傷口情況,更沒有意識到此類傷口會對年輕女子帶來如此大的沖擊。他笑道:“沒事,這也是人生百態(tài)之一態(tài)?!?br/>
任巧道:“砍人的是什么人?如今我在高州有了嚴(yán)重的不安全感?!?br/>
侯滄海站在門口時恰好聽到了“復(fù)興礦”三個字,雖然現(xiàn)在無法斷定復(fù)興礦是金屬礦還是煤礦,但是這次砍殺肯定是因為礦產(chǎn)而起。他這時才明白當(dāng)初張躍武所言。張躍武有黃德勇這個后臺,仍然如履薄冰,看來高州經(jīng)濟環(huán)境真不好。
他讓任巧坐在身邊,道:“以前在南州時,我們成立了一個山島俱樂部。到了高州,我們盡量不要去過夜生活,主要是指夜總會之類的地方少去,免得惹事。”
任巧用毛巾擦著頭發(fā),露出白白細(xì)細(xì)的脖子。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聽小偉哥和軍哥說過,要做好醫(yī)藥代表,少不得要和醫(yī)生打成一片,唱唱歌,喝喝酒,應(yīng)該免不了吧?!?br/>
“這也是我最頭痛的地方,到時我們絞盡腦汁想辦法吧?!焙顪婧?zhǔn)備要充分利黃德勇這條線。目前有黃英、陳文軍的關(guān)系,還有陳躍武的關(guān)系,想必這條線走得通。
手機落水后,電池和手機暫時分離。從落水到現(xiàn)在,侯滄海沒有打電話,也沒有接電話。作為二七高州的主管,沒有通訊工作相當(dāng)誤事。喝完稀飯后,他用餐巾紙將手機殼重新擦了一遍,將電池安了進去,遺憾的是手機沒有絲毫反應(yīng)。
這個諾基亞手機有電話薄功能,手機損壞,電話號碼就丟得一干二凈。
侯海洋先后有兩個重要的紙質(zhì)電話記錄本,第一個本子在熊小梅離開后,被他一時沖動丟進街邊垃圾桶里。等到后悔時,再也找不到這個本子,幸好手機里面還存了一部分電話號碼,包括熊家的電話、熊小琴的電話。他一直想將手機里的號碼轉(zhuǎn)抄到紙質(zhì)筆記本上,一拖再拖,始終沒有完成這個工作。
第二個本子是到南州以后重新記錄的,主要是南州關(guān)系戶電話和山島俱樂部成員電話。
今天損壞了手機,他靠回憶將以前熟悉的號碼記在第二個本子上。熊小梅的電話,熊家的電話,陳華的電話,楊定和的電話,這些都是十分熟悉的電話,他記得很清楚。唯一想不起來的是大姐熊小琴的電話。
他左思右想,總也想不起熊小琴的電話。
這原本不是一個十分重要且緊急的電話,卻如一根帶毒的尖釘,扎在了侯滄海心中。在屋里徘徊了兩個小時,無心做其他事情。想啊想,仍然沒有想起熊小琴的電話號碼。
當(dāng)夜夢多,太陽再次升起之后,侯滄海立刻去配手機。
手機剛配好不久,吳小璐電話打了過來:“你電話怎么不開機,昨天下午就給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你趕緊回一趟南州,我媽松了口,同意在山南醫(yī)院臨時進二七公司的藥,你們要及時跟進,免得有變。”
侯滄海沒有對這事有過多驚喜,謝過之后,道:“小吳,家里的事理順沒有。聽周鑫講,周主任對馬忠不太滿意?!?br/>
吳小璐嘆息一聲,道:“我媽與馬忠原本就認(rèn)識,算是同輩人。我媽不能接受我嫁給一個她的同輩人。她沒有明確反對,只是不愿意和馬忠來往。打了這一段時間冷戰(zhàn),我懷孕了,這場戰(zhàn)爭才結(jié)束?!?br/>
侯滄海道:“懷孕了,祝賀啊?!?br/>
吳小璐道:“這是人生必須要做的事情,我希望生一個女兒,讓她享受完整的母愛。父愛和母愛,缺一種都永遠(yuǎn)無法彌補。”
母親周永利生病時,吳小璐送了一筆錢過來。這筆錢是救急錢,讓侯滄海一直記在心里。如今吳小璐懷了孕,恰好是還這份情義的時機。
與吳小璐通話后,侯滄海馬上撥通偉哥電話。
偉哥接到電話后,火氣很大,道:“你昨天手機為什么關(guān)機,給你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
侯滄海道:“手機掉水里,才換了新的。偉哥,剛才接到通知,山南二院同意臨時進藥,我馬上回南州,及時跟時,爭取將我們四個主品列入山南二院藥事管理委員會的處方集?!?br/>
偉哥在電話里的聲音無精打采,道:“這事和我無關(guān)了。我接到正式通知,調(diào)到嶺西省,新的總經(jīng)理馬上要到,她來接管這一攤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