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意百轉(zhuǎn)(1)
,太虛幻境 !
霎時間兩個女子神色大變,面色張惶,同聲道:“公子”容若淡淡地說:“我累了,也看透了,不想繼續(xù)********,演這無聊戲了,你們以后也不用如此辛苦,我不會妨礙你們工作的。”
凝香嬌軀顫抖,不能言語。
侍月一屈膝跪了下去:“公子,我們”
“好了,你們出去吧!”性德漠然吩咐。
兩個丫頭全都臉色慘白,但都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只是望向性德的眼神充滿希冀。
她們都知道性德身分特別,名為侍衛(wèi),但一句話說出來,卻是連容若也不敢不聽的。現(xiàn)在容若如此大失常性,能讓他恢復(fù)常態(tài),能有力氣和他理論的,也只有性德了。
性德低頭徑自去給容若清洗傷口,容若有心掙扎,奈何只要性德一,他就全身發(fā)軟,哪里甩得開他的控制。
“出了什么事?”沒有任何關(guān)切的情意,只是完全平淡的問句。
“出了什么事,你會不知道嗎?”容若平板地說:“你不是全知全能嗎?你不是無時無刻和主機(jī)相連,感應(yīng)一切人的動靜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性德小心地擦干凈容若的傷口,仔細(xì)地為容若上藥,把傷口纏上白布,然后松開手,站起來:“你現(xiàn)在不可理喻,我不想和你爭論。要是生我的氣,不愿領(lǐng)情,等我走了之后,你把繃帶撕開好了。”
容若慘然一笑:“怎么,你現(xiàn)在不問我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都不重要,我要保護(hù)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心,你的情緒我并無義務(wù)負(fù)責(zé)。”
一直顯得了無生氣的容若,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性德,性德,你說得真好,縱是別人,好歹也還會惺惺做點(diǎn)態(tài),只有你,根本連假仁假義都不屑為。”
在一片狂笑聲中,性德沒有回頭,神色不改,開門出去,反手關(guān)門,看也不看門外兩個驚慌失措的女子,徐步而去。動作不急不緩,背影清冷孤寂,一切都如舊日,絲毫不受容若的影響。
只是那一陣又一陣的大笑,卻不斷從房內(nèi)傳出,嚇得房外兩個丫鬟,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想要逃走,卻覺雙腳酸軟。
凝香忽的伸手捂住雙耳,大聲喊了起來:“別笑了,別再笑了。”一邊叫,一邊已忍不住痛哭失聲。
侍月凝望著房門,眼睛里深切的關(guān)懷與擔(dān)憂,倒比被揭穿的惶恐更加濃厚。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變成這樣?
事情是和皇后有關(guān)嗎?
竟然連性德,都已經(jīng)無力勸慰他了嗎?
她呆呆望著房門,耳旁聽著笑聲一陣又一陣,竟怔怔地落下淚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中笑聲停息。凝香卻已哭得無力,跪坐到地上,而侍月仍只是怔怔望著房門,臉上神色悲苦,眼神變幻不定,最終卻又閃過一絲決然。
她輕輕推開門,輕輕走進(jìn)房間,幾乎悄無聲息地靠近床上,那不知是身累還是心累,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的人。
她深深地望著他閉目時臉上的蒼白,以及因?yàn)檫^分狂笑和激動而布滿在額頭的汗珠。
她盡量小心地拿起擰干的手巾,輕柔地想拭去他額上的汗水,一點(diǎn)帶著溫潤的晶瑩,就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悄悄落在他的額上。
熾熱得有些灼人了,是她眼中的淚,還是他心中的傷。
容若倏得睜目,侍月拿著手巾正要拭下的手猛然一顫。
“你還進(jìn)來做什么?”
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表情,冰冷的語氣,冰冷得不像容若。
“我”侍月想說話,可一開口,忽的喉頭哽咽,眼淚就這樣放肆地流淌下來,她拚命地想要忍住,卻更覺莫名悲傷。
她驚慌得用手巾想拭淚,誰知竟是越拭越多,倒像要將這一生的悲苦無助,都在這一刻,化為滾滾熱淚,流盡了一般。
初時她還手忙腳亂地想要解釋什么,掩飾悲愁,但淚水就這樣無法克制地沖毀了一切的心防,她終于放棄了強(qiáng)忍,索性痛哭失聲:“公子,你不要這樣。”
容若漠然如死:“不要怎樣?”
侍月?lián)渫ㄒ宦暪蛳聛恚贿吙蓿贿吅埃骸肮樱野抵袀鬟f消息,對不起公子,公子惱了,就把我殺了算了,求求你不要這樣!”
容若冷淡道:“為何殺你?你不過是奉命行事,真要因此而殺的話,我身邊還能剩下些什么人。”
侍月淚落如雨,膝行兩步,貼到床前:“公子,我做過戲,我說過謊,可是,我,我是真的真的喜歡公子,公子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哭,最后竟泣不成聲,哭倒在地上。
容若開始還冷冷看著,最后見她竟這般傷心,倒有些愣了,臉上的冰冷漸漸化去。
他從床上起身,伸手想要扶她起來,手伸到一半,卻又頓住,心中忽然生起一種說不出的蒼涼,長嘆了一聲,轉(zhuǎn)身想離開,卻又見到房門前,凝香慘白的俏臉。
看到容若目光望過來,凝香的唇角牽動了一下,卻不知是哭還是笑:“公子,侍月說的都是真話,我們說過謊,我們演過戲,我們不是個活人,只是別人牽著線的木偶,可是,我們對公子的心,是真的,我們真的都非常喜歡公子。公子你是我們所知最好的人,公子你讓我們幾乎忘了自己是奴婢、是木偶,甚至已經(jīng)開始愿意把自己當(dāng)成人來看了,公子你”
她初時語氣還算平靜,越說越是激動,最后竟氣息急促,喉嚨發(fā)啞,再也說不下去,只得扭轉(zhuǎn)頭,徒勞地掩飾眼角溢出的淚水。
容若怔怔呆立了一會兒,忽然回頭,把侍月扶了起來,伸手為她理好因痛哭而散亂的發(fā)絲,低聲道:“不要哭了,是我不好,心里不舒服,就拿你們?nèi)鰵狻N覄偛耪f的全是胡話,你們別往心里去。”
侍月一邊哭,一邊道:“公子有氣,不往我們?nèi)觯€去向誰使?公子心里難過,只管向我們發(fā)作,只是再不要這樣弄傷自己了。”
容若苦笑搖頭:“傻丫頭,凝香剛才不還說呢!你們不是奴婢,不是木偶,你們是活生生的人,不必依附別人而存在,任何人也沒有理由要求你們?yōu)樗那榫w負(fù)責(zé)。”
侍月只是搖頭,想要爭執(zhí)著說什么,又覺容若這溫柔的語氣中,暗含著至大的痛楚,讓她聽了,只是心痛神搖,竟是說不出話來,唯有望著容若流淚。
容若嘆息,松手退開:“看你們,都哭成什么樣了?我沒事,心里郁悶,既發(fā)作出來了,也就不礙了。你們回去,好好洗個臉,自去休息吧!”
他擺擺手,自顧自往外走。
凝香有心想攔,卻又不敢,只得退開。
侍月追到房門前喊:“公子。”
容若沒有回頭,只向后搖搖手:“我到園子里逛逛,散散心。你們別跟過來,自去歇你們的吧!還有”他頓了一頓,卻仍沒有回頭,只接著說:“韻如睡了,你們別擾她,這事,也別對她說,明兒只說我不小心,下廚房做宵夜時切傷了手。”
凝香和侍月齊聲答應(yīng),怔怔地望著他遠(yuǎn)去,幾次三番想跟過去,卻又覺那平日里活力四射的身影,此時無限冷清孤寂,又傷又痛又不忍,卻偏偏,連喚他一聲都不敢,只能呆呆站在閑云居前,凝望著容若三轉(zhuǎn)兩轉(zhuǎn)沒了影。
彼此互望,只能看到對方蒼白的臉,和眼中無限的凄惶。
容若信步在園中閑走,已是深夜了,月清清冷冷地掛在天邊,更覺長夜孤寂。風(fēng)清清冷冷地吹到身上,憑添了許多寂寞。
園子里悄無聲息,夜靜得可怕
游廊上每隔數(shù)步便掛著一個淺碧的絹燈,憧憧的燭影將園內(nèi)的樹影,映在地上墻上,隨著夜風(fēng)起舞,恰似群鬼亂舞。
池中荷花已殘,伶仃凄涼,獨(dú)余殘梗,在夜風(fēng)中飄搖。
也許因?yàn)樘拷厮砸癸L(fēng)襲體,倍覺寒意。
容若怔怔獨(dú)立,任寒風(fēng)襲體,抬頭望蒼天孤月,只覺心境一片蕭索。
自入太虛以來,面對的種種懷疑、冷漠、惡意、殺念,他苦苦掙扎,努力堅(jiān)持,傻乎乎地把一顆心捧出來給每一個人看,自以為,未來的一切美好如畫,到頭來,得到的,依然是更深的懷疑,更重的不信,更傷人的背叛。
沉沉寂寂低下頭,看池中碧水。這么深的夜里,池水中映不清他的容顏。看著水中那虛幻的月亮,他自嘲地一笑。
原來,所有珍愛的,美好的,在意的,都不過是這水中之月,太虛一夢。身在太虛,到底要為何而活,到底還有什么值得追尋。
夜風(fēng)冷到極處,徹骨生寒,容若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于此同時,也皺了皺眉峰。
為什么,夜風(fēng)中竟帶煙氣,難道哪里著火了?
容若皺著眉,順著味道找過去,三轉(zhuǎn)兩轉(zhuǎn),終于在一處假山后找到了煙火氣的來源。
地上居然插了三支香,點(diǎn)了兩支燭,還燒了滿地的冥紙,因?yàn)橛屑偕綋踔m有風(fēng)襲來,終還不曾把冥紙吹得四散。
蘇良神色黯淡,蹲在地上,一張張地?zé)ぜ垺?br/>
容若愕然:“你在干什么?”
蘇良頭也沒抬一下:“沒看見嗎?我在祭故人。”
“要祭什么人,大白天不行嗎?要你半夜里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