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

何志偉接聽電話后問。

“你是何維嘉的班主任，米老師?！?/p>

何志偉重復(fù)著對方的話。

“是我，我是何維嘉的爸爸?！?/p>

何志偉拿著手機肯定著自己的身份。

“什么，何維佳和同學(xué)打架了？”

何志偉有些吃驚，好同學(xué)怎么會和同學(xué)打架。

“等等，為什么找我？”

何志偉覺得老師能找到自己有些特別。

“是啊，我是爸爸?！?/p>

“哦，我不是不負(fù)責(zé)任。我只是沒搞懂孩子為什么會把我的電話號碼提供給您？”

何志偉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心血來潮了。

“嗯，應(yīng)該，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把我介紹給老師和同學(xué)，我是覺得高興而已?！?/p>

何志偉發(fā)現(xiàn)兩年了孩子都沒和自己聊過學(xué)校和老師了。

“等等，米老師，不是那個意思，孩子打架肯定不對，我不是為這高興，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等我馬上就過去找您！”

崔鵬放下手里的筆，看著何志偉，卻發(fā)現(xiàn)何志偉眼圈發(fā)紅，他就站起來身，走了過來。

何志偉關(guān)掉手機。

“咋了，侄女讓人打了？何哥我和你一起去，收拾那個小混混。”

說著就把紙和筆扔回了抽屜里，跟著就要穿衣服。

“崔大俠，您饒了我吧，是嘉嘉把人打了，我這是高興。”

何志偉制止了崔鵬。

“何哥，您昨晚的酒還沒醒吧，你家孩子把人打了，您還高興？您這是坑娃啊，您不怕你老了，她連你都揍？”

崔鵬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兩年，嘉嘉從來沒有叫過爸了，她打架了，老師讓她請家長過去，她讓老師給她爸打電話，而不是留她媽媽的電話，這說明了什么?！?/p>

何志偉有些自作多情。

“這事還能說明什么，何哥，您遇事聰明透頂，您女兒在學(xué)校把人打了，想起了幾年不叫的親爹了，好像這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她不過是臨時抱佛腳的拉一個壯丁爹而已！”

崔鵬無情地揭著傷疤。

“不會吧，她應(yīng)該是借機恢復(fù)一下父女關(guān)系。”

何志偉有些疑慮。

“您也不想想，她得了區(qū)里三好學(xué)生，開家長會享受榮耀的時候，她咋不讓你這個孤苦伶丁的老爹露個大臉呢？！要不是孩子奶奶告訴你，你連一點消息都不會知道。她捅了簍子就想起你這個老爹，您還高興，您賤吧！”

崔鵬數(shù)落著何志偉。

何志偉聽了也不生氣，他樂呵呵地說：

“你自己還是個沒結(jié)婚的毛孩子懂個六！我覺得她讓老師找我，就找說話的機會?！?/p>

“別美了，嫂子前幾天剛來找單位鬧，恐怕她又來替她媽媽傳話？你小心點吧?！?/p>

崔鵬潑著冷水。

“父母吵架鬧離婚，孩子是無辜的，而且孩子是自己的血脈，干嘛要小心她啊?！?/p>

何志偉對崔鵬的話不以為然。

“老子會敗在孩子的天真里?！?/p>

崔鵬老氣橫秋的說，沒結(jié)婚的男人永遠(yuǎn)都是孩子，也許是孩子比較懂孩子？

曾經(jīng)一個孩子經(jīng)常搶劫同學(xué)的錢財泡網(wǎng)吧打游戲，動不動就被民警叫到派出所，屢教不改，讓派出所民警頭痛不已。

后來有一次，這孩子又搶小孩子的錢，又被派出所民警帶到派出所批評教育，這孩子到派出所就說：警察叔叔你不用批評我了，我明天肯定就改了，再也不會搶別人的錢了。

警察突然大感意外隨口問了一句：為什么啊？

結(jié)果孩子的一句話讓民警驚到了，孩子認(rèn)真地說：明天我就14歲了，就該負(fù)法律責(zé)任了。

人之初，未必就是性本善，有的孩子什么都懂，只是裝作很傻很天真！何志偉希望自己的孩子仍然是純粹的樣子。

“不聽你胡扯了，我去找聞憶說一聲去，今天我倒休一天，孩子上午其中考試，下午沒課。今天是個好日子…”

說著話何志偉不由自主地還哼唱起來。

“聞大內(nèi)，我今天倒休一下，孩子在學(xué)校有點事，學(xué)校老師找我去談?wù)?。?/p>

何志偉到內(nèi)勤辦公室，聞憶正在辦公桌前噼里啪啦的敲著鍵盤，聽見何志偉說話，他笑瞇瞇說：

“何探，您要是折我壽啊，我哪有權(quán)批您假啊，薛副在呢，你去找他批啊?！?/p>

“昨天不是我探組轉(zhuǎn)到駱秉承直管了嗎？”

何志偉提醒著聞憶。

“是啊，我就更不敢替他批你假了啊，他剛才來電話特地點名，不讓你下去辦案，等著他來，他有事要問你呢。他到現(xiàn)在都沒來，我怎么敢替他做主啊！

“啊，這可是破天荒地事情。但他要是不來，我還沒辦法請假了啊！”

何志偉覺得蹊蹺，從他上班的那天起，駱秉承從不遲到。

“但你要是走了，他來了，說你和我請假了，他還不吃了我，我可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不過，您要是找薛副請假呢，他自己遲到也就沒有話了?！?/p>

聞憶笑瞇瞇地替何志偉出著主意。

何志偉一想也對，他有事吩咐讓自己不要動，給他打電話請假，不是往槍口上撞嗎，他不批準(zhǔn)。自己難道還能意氣用事拔腿就走嗎？

“得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趕緊找老薛打聲招呼，溜吧！真等駱秉承來了，還有好嗎?！?/p>

何志偉說完扭頭就去找老薛去了。

何志偉找副隊長薛連勝請了假，回到房間，看見崔鵬仍在抓耳撓腮。何志偉心道這也真難為他了，他的語文課都是散打老師教的，他這輩子最熟的字大概就是自己的名字了。

看見何志偉回來，崔鵬丟下筆。

“請了嗎？”

“請了，找薛副請的，我今天晚上在家住了，下午孩子沒課我想陪陪她?！?/p>

何志偉邊說邊收拾東西，把桌上的死者日記也順手放進(jìn)了一個提袋里，想拿回家后仔細(xì)地研究研究。

“何哥您裝它干嘛？就回家一天，圖啥啊，案子也不急在一天，羅馬城也不是一天就建好的，有時間還不多陪陪嘉嘉呢。”

崔鵬大不以為然。

“嘉嘉學(xué)習(xí)的時候，我再翻翻，石盛豪那么拼命的找它，總覺得這里應(yīng)該有點什么，連武局都看出了這里面有些名堂，我確實需要好好研究研究?！?/p>

何志偉仍不死心。

“何哥，都半年沒回家了，還不和嫂子好好聊聊？怎么也要努力一下??！”

崔鵬關(guān)心的說。

“沒用的，前幾天剛來她的態(tài)度依舊強硬，要求組織嚴(yán)肅處理我。形勢沒有轉(zhuǎn)圜的可能！我不想做困獸猶斗了，試圖聊天只會再一次的挑起戰(zhàn)火?！?/p>

何志偉沮喪到心灰意冷的地步。

“對了，你的檢查寫的怎么樣了？”

何志偉把毛巾和洗漱用品裝到了另一個袋子里。

“網(wǎng)上找的，沒有一模一樣的情節(jié)啊，還是需要自己改！太費勁了！而且我不懂，武局都說了不賴我了，怎么還要關(guān)我禁閉要我寫檢查呢？就因為石盛豪是政協(xié)委員嗎？而且我也沒打他啊，只是站起來時，我的頭不小心的碰到他的臉了啊，而且是他們先動手襲警?。∥业姆磽糁皇钦Ｂ穆毝??！?/p>

崔鵬其實一直都沒有懂，這世上很多時候都是沒做錯任何事的人，卻要替做錯事的人吃藥，哪有公平可言。

“有人說你后來的行為侮辱了人格?！?/p>

何志偉其實也沒有太懂，怎么就能從正常執(zhí)法變?yōu)槲耆枞烁窳?。一個行為真的可以拆分來看嗎？

“難道他拿椅子偷襲我就可以，我用腳試探一下他是不是裝的就不行！要不是我練過，早被他們倆打暈打傷了?！?/p>

崔鵬氣憤地說。

“都說警察是國家機器！我們都是國家的了怎能還容他們隨意打砸？！”

“好了，我該走了，您自己在這轉(zhuǎn)磨吧，駱隊來了，你和他探討您的理論吧，明兒見了您吶?！?/p>

何志偉說著趕緊溜了，生怕駱秉承來了被他堵住。

何志偉到了學(xué)校，學(xué)校已經(jīng)是放學(xué)后的樣子了，有個把同學(xué)在操場上打籃球，還有零星的同學(xué)慢慢悠悠地離開學(xué)校。

何志偉找到了初三三班班主任米老師的辦公室，在辦公室門口，女兒何維佳和一個女生在有說有笑的聊天，何志偉半年沒見孩子，她還是那樣，沒長高沒長胖，看見自己來了，女兒也沒什么太多的表情，她指了指辦公室的門，意思是老師就在里面。

何志偉敲了敲門，老師在里面喊：

“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