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聊什么，他就是說，羅鉞銘帶領(lǐng)集團公關(guān)部，如何努力工作，給集團公司帶來了極大利潤，她參與公關(guān)投競標(biāo)，使集團公司拿下了關(guān)鍵地塊，有了盛豪三期圓滿成功，它所產(chǎn)生的利潤，超過了集團公司之前一二期所獲利潤的總和?！?/p>

何志偉轉(zhuǎn)述，石盛豪當(dāng)時向自己的描述。

“嚯呃，看來，這個羅鉞銘真是石盛豪的搖錢樹！”

張華一聲別有風(fēng)味的贊嘆，讓人覺得有內(nèi)涵的余韻。

“石盛豪自己也是像你這么說！當(dāng)然，他這么說，是想佐證，他自己沒有殺害羅鉞銘的動機?！?/p>

確實，沒有人和錢過不去，即使是何志偉、張華，這種靠死工資生活的“老實”人家，也會覺得有錢真好。有錢沒有原罪，合法公平才是根本。

這種“老實”之人，不管性格如何，內(nèi)斂和外向，不管是平頭百姓，還是高官大員，沒差。只要是骨子里有規(guī)矩，都會自我約束，讓自己行為不逾越雷池半步！

而那些，看似忠厚老實的人，比如魏民，骨子里就極不老實。即使他頭上沒有反骨，但他的內(nèi)心都是沉渣。

錢，不能扎手，不能扎心。

令人寢食難安的錢，放到銀行怕查，放到保險柜里不保險，放到自己床底，做夢都會爆炸！也許，真沒命去花。

“羅鉞銘真是財神。石盛豪確實沒有理由殺她的動機，但我是局外人，我不知道羅鉞銘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能耐？”

張華怎么也不信，一個年輕女人，能制造出這么大的神話，羅鉞銘即使魅力無窮，光憑她的能力，也絕不會打通那么多的環(huán)節(jié)。

其實，道理很簡單，打通關(guān)鍵節(jié)點，一通百通，張華只是一時沒想明白。

“我也不知道，不過，但對于羅鉞銘的能力，完全可以以貌相取人。我和她素昧平生，出現(xiàn)場，第一眼，看她遇害的樣子，都會讓人瞬間心痛，就象冬日里，在銀裝素裹潔白的冰面上，一只被獵殺，折翼的白天鵝，血染羽翼，像冰雕靜寞，讓圍觀者肅穆心傷。如果你還有夢，她的美，絕對會契合你夢中神慕的樣子?！?/p>

何志偉斟酌著自己的語言，盡量避免靠夸張語言，來修飾自己第一眼的認(rèn)知，希望更準(zhǔn)確還原現(xiàn)場真實感受。

當(dāng)時，大家頭上的勘察強光燈，照在死者臉上，就像舞臺上，追隨演員舞動的燈柱，被演員的絕美吸引凝凍。

“嚯呃，你還挺有詩意?？磥?，她是真的美。”

又是一個贊嘆，沒有內(nèi)涵段子，他覺得眼前這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家伙，居然流露出一絲細(xì)膩的味道，挺出乎意料。

在張華的意識里，刑警掛相，但不帶詩，抓人的時候，他們后腰別著的家伙，絕不會是《浮士德》，而是冷冰冰的手銬和手槍。

那些玩意，除了冰冷，沒有一丁點兒人情味道。

“你不用質(zhì)疑懷羅鉞銘的能力，石盛豪辦不到的事，羅鉞銘可以。她外在形象具有十足十的魅力。她的心機也超越了同齡人。這一點，你懂的！”

何志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最后一句廢話，內(nèi)涵了一下死者，讓人抓住話把兒的話。

“我真不懂，你這是話里有話??！你能說詳細(xì)嗎？”

張華裝傻，但對于其隱藏的意涵，來了興趣，查“你懂的”，是自己的本行。

“沒有！”

何志偉斷然否認(rèn)，然后，他接著說：

“我只是說，‘你懂的’，本該你懂，但你不懂，我也沒辦法?！?/p>

何志偉像說繞口令，又把皮球踢回給了張華。

“呵呵，咱們別在這斗智斗勇了，查謀殺是你的專業(yè)，我不八卦了。查你和石盛豪私下交往，才是我的事?！?/p>

張華把話題拉回了眼前。

“我和他真沒什么！”

何志偉覺得冤枉，但又百口莫辯。

“你們倆還談了什么？”

張華又一次重復(fù)著問話，這兩天這個話都問了好幾遍，但是何志偉要不是裝傻，要不就是左右言它，要不就是含糊其辭。何志偉不知道張華到底掌握了什么，但也不敢輕易吐露新的內(nèi)容。

“真沒什么了，就是聊天，拉家常了！他還吹噓了他自己艱辛的奮斗史！”

何志偉把握住，不該說的堅決不說，而此時什么不該說呢，他自己定為“七不”：

涉及偵查秘密的堅決不說；沒有證據(jù)證明的堅決不說；有可能被列為造謠誣告的堅決不說；涉及領(lǐng)導(dǎo)大員的堅決不說；沒有問到的問題堅決不說；有可能傷及無辜的堅決不說：引禍上身的話堅決不說。

“談到死者日記沒有？”

又是追查日記本的下落，何志偉聽著，心尖都顫！又是一群對死者日記感興趣的人，何志偉無語。

張華他們似乎對自己下了不少力氣，又被查了一個底兒掉，讓自己再一次成了最透明的人。

“涉及了，我告訴他，我沒拿，當(dāng)時在死者家的保險柜里，我只拿到了，死者的早期日記，想從中發(fā)現(xiàn)破案線索?！?/p>

“是這幾本日記嗎？”

張華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幾本死者日記。

“你們都找到了普濟方丈了！我們前天下午剛剛發(fā)還的日記，你們就又拿回來啦，老和尚都沒捂熱呢吧。唉！費那么大勁，你們這是替我梳理案情??！”

輪到何志偉驚呼了，他有點發(fā)懵，不知道張華他們要干什么，沒說的，他們肯定找了普濟大師。

為了查自己，他們出動了多少人馬？自己怎么就演變成一條大魚了？

家中空空如野，腦子一團漿糊！

駱秉承折騰不出這么大的浪花，難道是解宮海親自出馬了？何志偉自己一頭霧水。

自己被帶至這里，真是鴻門宴？何志偉有些膽突，“莫須有”會有嗎？級差太大，也許會吧。何志偉感到沮喪，引頸就戮？不！何志偉的偏大的頭顱里，有一只飛轉(zhuǎn)的陀螺。

“你不老實，剛才問你，你說沒說什么，怎么又承認(rèn)談到死者日記了？”

邵子峰暫停打字，直接訓(xùn)斥起何志偉來了。

“這是我在偵查的刑事案件的秘密，你不能逼我說什么，我有權(quán)不說。退一萬步，即使是我涉及什么貪腐了，我也不用自證有罪，我不如實交待你加重處罰就是了?！?/p>

何志偉不管了，法律就在那里。

“你如實交待自己，組織還不掌握的問題，會有一個從輕處理，你自己也是刑警，應(yīng)該懂的！不能像被擠牙膏一樣，”

張華轉(zhuǎn)而嚴(yán)肅的口氣，擠壓何志偉呼吸的空間。

“好吧，他是問我有沒有拿死者最近的那本日記，他說他知道她的日記里記了一些‘東西’。他試探我有沒有拿?！?/p>

何志偉知道，隱瞞死者日記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怎么說？”

張華問。

“我說沒拿！”

何志偉回答。

“就這些？”

張華質(zhì)疑的口氣問。

“就這些！”

何志偉順桿溜。

“何志偉，你太滑了！你這么說謊，可是要承擔(dān)責(zé)任的！”

邵子峰總是適時地拍了桌子。

“我沒說謊，你們怎么問，我怎么答！”

何志偉不冷不熱的給了一句。

張華看到又要岔死了，就拿出了煙，示意邵子峰暫停一下。

“來，抽一口，冷靜一下如何？”

張華試探著遞給了何志偉一直煙，何志偉抬起身，居然接了過來，張華想給他點上，何志偉搖了搖手，坐回座位上，把煙放到鼻子底下吸了吸。

張華搖了搖頭，一臉同情，好像在說，何苦呢！接著給自己點上，瞬間誘人的香味，鉆進了何志偉的鼻孔，他羨慕的看著張華吐出的煙霧。

“何志偉，說實話，你的回答和我們掌握的情況有很大出入，都是一個單位的，我也當(dāng)過預(yù)審，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實話實說，可能讓事情越來越簡單，而不是復(fù)雜！你越遮掩越說明你有事！”

張華說完，吸了一口煙，吐出了一團煙霧。何志偉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比自己抽的還香。

“我該說的都說了！”

何志偉才不信張華呢。

“真的嗎？”

張華誘敵深入，要看何志偉究竟要順桿兒爬到多高。

“真的！”

何志偉隱約感覺到有陷阱，但也不能不往里鉆了。

“他說沒說用錢買你手里的那本死者日記？”

張華使出殺手锏。

“說了，但是我真的沒有那本死者日記。”

奶奶的，死人還能說話？真夠新鮮的，當(dāng)時在現(xiàn)場就他和石盛豪兩個幾乎光溜溜的人，根本藏不住任何錄音設(shè)備。

難不成石盛豪真有遠距離錄音設(shè)備嗎？石盛豪這家伙應(yīng)該當(dāng)特務(wù)，做什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啊。

但他真會留下出賣解宮海的證據(jù)嗎？他沒有這個膽量，也肯定不會，得罪了解宮海，他就是自掘墳?zāi)埂?/p>

石盛豪被炸死了，張華他們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石盛豪的談話內(nèi)容呢？

難不成眼前這個家伙，真能通靈，通過視頻聊天，給已在那邊的石盛豪，做了一份電子版的筆錄？

呵呵，在心里，何志偉被自己的無厘頭逗笑了。

看著何志偉嘲笑的樣子，邵子峰火了，以為沖他們而來，他嚴(yán)厲叱責(zé)著何志偉：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沒笑，他就是那么一說，我也沒有當(dāng)回事！而且我也沒有他要的死者日記?！?/p>

何志偉趕緊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是嗎？他說用多少錢買回死者日記？”

張華沒有理會何志偉的表白。

“五千萬吧！”

何志偉毫無感覺的說。

“什么日記這么值錢？”

張華緊追不舍。

“我沒有，也沒看過，死者那本值錢的日記。我以為他就是隨口那么一說?！?/p>

如果賭誓管用，何志偉早就賭一萬多遍了！

“隨口一說嗎？你知道嗎，他見你之前的兩天，他明確告訴財務(wù)總監(jiān)，要買你手里的死者日記，讓財務(wù)給你準(zhǔn)備了五千萬現(xiàn)金。反洗錢的狀態(tài)下，籌備這么一筆巨款，雖然是大集團公司，也會有些難度，你覺得他這么做，會是隨口一說嗎？！”

張華不可思議地盯著這個家伙，試圖發(fā)現(xiàn)什么跡象。

“我沒拿這筆錢，跟本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我就是以為試探我而已！難道這五千萬給出去了嗎？”

我勒個去，這個石盛豪敢情玩真的！有錢人都這么辦事嗎？

這時嚇壞了何志偉，這五千萬當(dāng)時要是沒了，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說出來的話，都有些顫音了。

“這五千萬還在?！?/p>

張華說。

“那就好！”

何志偉長舒了一口氣，拿煙的手指頭都抖了。沒有點著的煙都被不小心掰折了。

“不過，沒兩天，石盛豪就指使財務(wù)，通過他們開曼群島的賬戶，給一個叫Weis的英文賬戶轉(zhuǎn)了七百萬美金?！?/p>

“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何志偉一頭霧水。

“石盛豪夫人鄧雙燕女士認(rèn)為，他們集團沒有海外業(yè)務(wù)，這筆錢打給一個叫Weis的人，也是開曼群島的賬戶，就十分蹊蹺。加上當(dāng)時石盛豪和你談話，買你手里的死者日記，承諾給你五千萬元人民幣，大概也值700萬美元，這之間有一定的等價關(guān)系，她覺得是石盛豪，打給了你的海外賬戶?！?/p>

此時，張華才真正開始揭鍋了！這是他們在此次走訪調(diào)查中，查到的最大問題。

“停停，我都沒出過國境邊境，哪有什么海外賬戶??？開曼群島，我知道，金融管制最松的地方，寬松程度已經(jīng)超越了瑞士，但我也要有辦法去啊。咱們一直都限制出境，你應(yīng)該最清楚了！”

何志偉急忙辯解，這個鍋，真背不動，何志偉現(xiàn)在才知道，為什么會被留置在這里。

這個石盛豪的老婆，怎么就賴上了自己呢？

難道又是與羅鉞銘母親的房產(chǎn)現(xiàn)金的糾紛，而報復(fù)自己？這罪過太大了，會壓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