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你體會過翟安的隱忍嗎?
市中心私立醫(yī)院。
古歆推著翟奕,從急救室出來,走向高級VIP病房,陸漫漫跟隨其后。
在護士和護工的幫助下,他們將翟奕扶在病床上。
翟奕一直拉著古歆的手,卻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眼睛閉著,身上臉上的傷很多,看上去很嚴重。
古歆幫翟安擰了擰被子,這個時候似乎大家都有些無言以對,顯得病房很安靜。
陸漫漫就站在一邊,看著古歆和翟奕的模樣,想起翟安的離開,終究為之嘆氣。
古歆似乎也四處看了看,猶豫了一會兒,推開翟奕的手,突然跑了出去。
翟奕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古歆的背影。
陸漫漫也看著她這么急沖沖的腳步。
兩個人都知道,古歆現(xiàn)在是要去做什么。
陸漫漫本來想要叫住古歆的,想了想,隨她吧。
感情的事情,冷暖自知。
她回頭,看著翟奕,兩個人四目相對,眼神交錯。
沒有誰收回視線,即使彼此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陸漫漫直白的說道,“翟奕,好好和古歆過日子,何必這般折騰。”
翟奕冷笑了一下,低沉到甚至還已經(jīng)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折騰?”
陸漫漫揚眉看著他。
“折騰的到底是誰?當(dāng)初我準備和古歆結(jié)婚的時候,是誰突然說要和古歆結(jié)婚?是誰搶了我新郎的位置,是誰最后娶了古歆,又是誰最后離的婚?!我折騰,我折騰,也是翟安逼的!”翟奕一字一句,說得冷漠不堪。
“為什么不捫心自問一下,這一切到底是誰逼誰的?”陸漫漫看著翟奕,“如果你從小就對翟安寬容一點,會有現(xiàn)在的一切發(fā)生?!”
“寬容他?那誰來寬容我?誰來寬容我從小就沒有父愛母愛!”翟奕冷得嚇人,“陸漫漫,我當(dāng)你是古歆的朋友所以不想和你計較,你最好給我閉嘴!”
陸漫漫睨著翟奕,臉色也沉了很多,聲音冷漠,“把我當(dāng)古歆的朋友,那你當(dāng)古歆是什么了?是你愛的人,還是你利益驅(qū)使下,可以去愛的人?!否則,一次又一次的對我進行算計,這是你所謂的,朋友?!”
翟奕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這些話分明有些諷刺。
諷刺他一次又一次的算計,被他們輕易地擊碎。
這種失敗的滋味,讓他,青筋暴露到不停的隱忍。
陸漫漫也看出了翟奕的情緒,知道這個人的軟骨在什么地方,大概是從小到大,最不能服輸,這和文赟有點像,但又不太一樣,文赟是從小就有著的有預(yù)感覺得自己就應(yīng)該高高在上,而翟奕是從小的自控和努力,想要證明,自己比很多人強。
縱然,發(fā)展軌跡不一樣,但心態(tài)結(jié)果卻是一模一樣。
所以兩個人能夠一拍即合,正搭。
如果不是自己重活一世知道他們的真面目,她覺得她不管活多少世,大概都會死得很慘。
她冷笑了一下,對著翟奕,“我奉勸你,別把太多的利益牽扯到古歆身上,她現(xiàn)在還愛你為了你還能夠做任何事情,但女人變心很快的,當(dāng)真的觸及到被傷害,被狠狠的傷害,也會選擇放手。那個時候,你才真的會,一無所有!”
翟奕閉著眼睛,很明顯的表示著,不想和陸漫漫說話。
陸漫漫覺得自己也沒心情和他多說。
對于一個她勸不了的人,說太多,也不過是徒勞。
她只是說,自己覺得應(yīng)該說的,至于聽不聽,那都是別人的事情。
至于古歆以后的未來,那都是……
古歆自己的造化。
她沒有那么強,改變不了命運。
她唯一期盼的只是,上一世的悲劇,不會重復(fù)在這一世。
病房中。
陸漫漫坐在沙發(fā)上,等著古歆回來。
翟奕閉著眼睛,并沒有睡覺,只是不愿意再和陸漫漫說話而已,房間顯得尤其的安靜,甚至是壓抑。
陸漫漫這么坐了好一會兒,她看了看時間,古歆都出去半個小時了,有什么話,需要和翟安說這么久的嗎?!
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有些詫異。
當(dāng)然,她倒是不擔(dān)心古歆出去找翟安會發(fā)生什么意外,私心還巴不得發(fā)生意外,最好讓他們破鏡重圓,干柴烈火!顯然,自己想的有點多,她打開病房的門,準備去走廊上透透氣,然后就看到病房走廊上,長而冷清的走廊上,古歆一個人坐在那里,有些嬌小的身體,長頭發(fā)垂放下來,擋住了她白皙的臉頰,整個人就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顯得有些孤寂!
陸漫漫蹙眉,走過去。
走過去站在她面前。
古歆似乎感覺到身邊有人,抬頭,看著陸漫漫。
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顯然是剛剛哭過了。
陸漫漫抿了抿唇,坐在了古歆的旁邊,問道,“怎么回來了你不進去?”
“不知道。”古歆搖頭。
聲音,有些哭過之后的沙啞。
“和翟安說什么了?”陸漫漫問。
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是什么愉快的話題。
所以她幻想的破鏡重圓,果然是,天方夜譚。
“我希望他不要和翟奕爭搶。”古歆說,從來不會陸漫漫隱瞞。她似乎是停頓了一下,說道,“好像,刺激到翟安了。”
“是挺刺激的。”陸漫漫倒是平靜。
平靜的笑了一下。
古歆會有這樣的舉動,她也覺得正常。
只是有些心疼了翟安,她完全能夠想象,翟安當(dāng)時,會是一個什么感受。
兩個人又這么安靜的坐了一會兒。
陸漫漫拉著古歆的手,她手心冰涼,其實在這種地方,暖氣很足的。
很多時候,分明是有些想要責(zé)備古歆,到此刻,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深呼吸一口氣,聲音輕柔,“古歆,以后別插足翟安和翟奕的事情中了,他們要怎么樣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至于誰勝誰敗,這是男人之間的斗爭,你默默接受就好。”
“我知道。”古歆說。
她也知道這個道理。
她也知道,她不應(yīng)該這么自私的去要求翟安。
但……
她咬唇。
似乎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說,“翟奕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失常過,我知道翟安的舉動對翟奕而言,有多大的打擊!翟奕很小的時候母親去死了,去世后,父親還帶著外面的老婆和私生子回來,你能想象這么一個小孩子,面對著自己母親的死亡,還要面對另外的人,來搶占自己的家庭嗎?翟奕一門心思將自己封閉起來,長大后,就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到現(xiàn)在事業(yè)發(fā)展到如此,辛苦了這么多年,翟安突然出現(xiàn),突然出現(xiàn)要搶走翟奕的事業(yè)。漫漫……翟安比翟奕擁有的更多,翟安有父母的呵護,翟安還有朋友,翟安也有天才般的拍攝技巧,他有很多條路可以選擇,但是翟奕只有一條,為什么,翟安不給別人一條活路?”
陸漫漫搖了搖頭。
如果這些話,就是古歆給翟安說的。
那么。
翟安應(yīng)該就會真的死心了。
因為,由始至終,古歆都站在了翟奕的立場上,從來沒有想過,在翟奕面對著翟安的突然出現(xiàn),翟安要面對些什么?
她聲音不緩不急,也不想逼古歆了,就淡淡的把話說明白,“古歆,你想過,你這么控訴翟安的時候,翟安在承受些什么嗎?你體會過翟安的隱忍嗎?”
古歆狠狠的咬著唇瓣。
“你說,翟奕很小的時候失去了母親,缺少了母愛,也因為多了一個翟安而缺少了父愛,翟安成了罪魁禍首!你都能夠看明白的事情,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而作為罪魁禍首的翟安,作為一個私生子,在上流社會會是怎樣的被不屑和譏諷,你覺得會過得很好?!你知道為什么當(dāng)年溫情阿姨會誘惑我們?nèi)ズ偷园步慌笥褑幔恳驗榈园矝]有朋友,因為但凡參加什么宴會,但凡有什么熱鬧,翟安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他為什么會躲在角落?因為他名不正言不順,沒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沒有人看得起他!”
古歆低垂著眼眸,身體有些顫抖。
陸漫漫繼續(xù)說道,“你大概也忘了,小的時候翟安被人欺負,被人罵狗雜種的事情了。反正你就是這么沒心沒肺,只看到你家翟奕的一切,看不到翟安的隱忍。其實,說直白一點,翟家的企業(yè),到底就應(yīng)該是翟奕的嗎?因為翟安以前的不爭不搶,就理所當(dāng)然應(yīng)該是翟奕的嗎?他們都是翟弘的兒子,翟弘愿意將企業(yè)給誰,那是翟弘的事情,你怎么能說翟安在搶?!從出生開始,就不是翟安自己能夠決定的,他現(xiàn)在只不過因為……”
陸漫漫沉默了。
深深的沉默。
古歆似乎是抬頭看了她一眼。
陸漫漫說,“他現(xiàn)在只不過用自己的實力做一些自己主動想要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對的!何況,你一直說翟安在搶翟奕的東西,那你為什么不換個立場想想,是不是翟奕在用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占有翟安的那一份!”
古歆其實是無言以對的。
她恍惚已經(jīng)不記得小時候的翟安到底是什么樣的了。
只記得那一次,她和漫漫跟著父母去參加一個家庭宴會,兩個人都還小,8歲、9歲,還是更小或者更大,她記不太清楚了,總覺得是很長遠的事情!她只記得當(dāng)時她們都打扮得跟公主一樣,大人小孩都喜歡她們,優(yōu)越感很強。
然后她碰到了翟安的母親,溫情。
到現(xiàn)在還能夠感受到那時的震撼。溫情給她的感覺,優(yōu)雅,大方,漂亮,還有讓人說不出來的,高貴。
總覺得那是自己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而那個分明給人感覺高高在上的女人,彎著腰,和藹可親的對著她和漫漫說,“我有好多漂亮小女孩的衣服和首飾,還有兒童化妝品。那邊有個小男孩,如果你們愿意和他做朋友,我就將那些東西都送給你們。”
小孩子最低不過的就是大人的這般誘惑。
其實他們從小也不缺這些,但還是會有期待。
當(dāng)時是她一口答應(yīng)的,“好。”
然后她拉著陸漫漫,看到了站在角落的翟安,那個時候的翟安個頭也不高,皮膚很白,小臉蛋很帥氣,穿著白色的小西裝,看上去跟個小王子似的,只是顯得有些孤獨。
她從小就善于社交,最會結(jié)交新朋友了,她主動伸手,拉著翟安的手。
當(dāng)時覺得翟安的手也不大。
翟安似乎是有些防備的看著她們。
眼神中,又帶著期待。
古歆說,“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翟安看著她。
“我們?nèi)齻€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古歆根本沒有得到翟安的回答,就直接說道。
然后,他們就成為了朋友。
因為年齡相當(dāng),還成為了同學(xué)。
以至于,三個人成了青梅竹馬。
古歆回神,嘴角有些苦澀的一笑。
當(dāng)年和翟安的友誼,到現(xiàn)在想起也會覺得很美好的友誼,就這么在他們的人生造化中,徹底的撕裂了!
陸漫漫看著古歆的模樣,總是恨鐵不成鋼又總對她無奈。
反正從小,古歆就是這么任性著長大的。
就是這么沒心沒肺,思想單純。
她只是有些心疼翟安。
心疼這個男人的隱忍,甚至是極限隱忍。
古歆看不到翟安曾經(jīng)的過往就算了,現(xiàn)在反而來指責(zé)翟安的不是!指責(zé)他什么都有,而翟奕什么都沒有!
想來。
古歆和翟安,就算她怎么努力也撮合不了了。
她站起來,看了看時間,“不早了,你進去陪你家翟奕吧,我也要回去了。”
古歆抬頭看著陸漫漫。
“進去吧,既然一直覺得自己愛的是翟奕,既然一直想要和翟奕好好在一起,就堅定自己的想法好好和翟奕過,至于翟安,你就讓他自由發(fā)展吧,如果不想心里難受,如果不想有所糾結(jié),我勸你就別去插足他們兩兄弟之間,更不要去招惹翟安。”陸漫漫提醒的話語,說得很直白。
招惹。
古歆一直不明白,到底為什么是她在招惹?
此刻,卻覺得好像一切,都真的是她引起的,她是罪魁禍首!
她苦澀的一笑,突然問道,“漫漫,你覺得我和翟奕的將來會好嗎?”
“怎么?開始打退堂鼓了!”
古歆搖頭,“不是,只是突然想象不到我們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
“想象不到,就用心去過。我也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怎樣,活在當(dāng)下,就行。”
古歆點頭。
臉色依然,有些苦澀。
陸漫漫也不想再多說,日子都是過出來的,都是自己過出來的。
別人說再多也沒用!
她轉(zhuǎn)身離開。
古歆看著陸漫漫的背影。
回頭。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病房。
其實回來這里很長時間了,從剛剛和翟安見面后,就回到這里,然后一直坐在這里,不想推開房門。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不愿意去推開,總覺得推開后,會有一些自己不想要接受的事情發(fā)生。
所以她一個人坐在那里。
在冷靜。
冷靜的想一些事情。
當(dāng)時,腦海里面其實全部都是翟安生氣的模樣。
陌生的模樣。
她不知道為什么,人會變得這么快的,仿若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她已經(jīng)認不得翟安了。
那一刻,其實也認不清自己了。
她終究,將病房的房門推開。
翟奕滿臉淤青的躺在床上,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睜開眼睛。
古歆勉強的一笑,笑著坐在他的病床邊,聲音很溫柔,“怎么樣?哪里還痛不痛?”
翟奕搖頭。
沒有問她,消失的這一會兒,去了哪里!
她有些沉默。
沉默中,感覺到翟奕的大手,握著她的手。
翟奕的手也有些紅腫,其實沒有翟安的嚴重。
她當(dāng)時就隨便看了一眼翟安,然后,腦海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對不起,小歆。”翟奕開口,直白道。
古歆看著他,“干嘛給我說對不起?”
“惹了麻煩,怕你生氣。”翟奕說,似乎嘴角還努力的揚著笑容,“以后不會了,今晚是我失控了,我會好好反省的。”
古歆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反省的,漫漫都說了,人有七情六欲,你不會在我面前發(fā)脾氣是因為在我面前隱忍,不代表你就沒有,所以我以后寧愿你將脾氣發(fā)出來而不是這么憋著,專家說了,憋太久,容易生病。”
翟奕點了點頭,“好,以后我不憋著了。但以后我也答應(yīng)你,凡是都會看開一點,今天也是因為……一時遭受到打擊,有些接受不過來,就買醉了。第一次這么買醉就被你看到這么狼狽,以后我也不敢了。”
古歆嘟嘴,責(zé)備道,“現(xiàn)在還顧及形象,也不看看自己傷得多嚴重。醫(yī)生說明天還要檢查一下,才能出院。”
“嗯。”翟奕點頭。
“不早了,翟奕你睡吧。”
“睡不著。”翟奕說,“清醒之后,就突然睡不著了。”
“那我就陪你說說話吧。”古歆微微一笑。
然后笑著說,“翟奕,我剛剛其實出去找了翟安。”
翟奕眼眸似乎是頓了一下,表情看上去很正常,“嗯,我知道。”
“翟安傷得也很嚴重。”
“嗯。”翟奕點頭。
古歆看著他,“你們以后別打架了。”
“好。”翟奕一口答應(yīng)。
“還有……”古歆說,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翟安說,你曾經(jīng)追我,是因為你看了翟安的日記,然后追的我……是嗎?”
翟奕沉默了。
突然很沉默。
古歆也沉默著,咬著唇,不說話。
兩個人的空間其實是有些僵硬的。
翟奕似乎是過了好久才開口道,“是。”
古歆恍然。
原來,不是翟安隨口說的。
其實也知道翟安不會說謊話,現(xiàn)在這么確定了之后,反而并沒心里想象的難受,而是,豁然了些。
她笑了一下,“沒什么,我就是確認一下。”
“小歆,我承認當(dāng)初我之所以會注意到你,之所以會主動想要追求你,是因為翟安。你知道我從小就不喜歡翟安,因為翟安我失去了所有東西,包括我現(xiàn)在必須去面對的,支離破碎的家庭。而我追你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要看到翟安難過。不得不說,我真的做到了,卻也很慶幸自己有這份小心思,讓我真的追到了你!”翟奕說,很清楚,“我愛你,古歆。”
古歆看著他。
沒想到他突然在這個時候,這般的來表白。
“我真的愛你,不管我當(dāng)初的動機如何,至少在我后來我和你相處的點點滴滴中,讓我真的愛上了你,愛得毫無預(yù)兆,卻不想放手!”翟奕握著她的手心,有用力了些。
古歆點頭,“嗯,我也愛你。”
我也愛你。
所以不會去計較,最開始的愛,到底是否單純。
愛情從來沒有對錯。
從來沒有所謂的陰謀算計。
有的只是,兩廂情愿。
……
陸漫漫從醫(yī)院離開。
當(dāng)時已經(jīng)折騰到了晚上將近11點了。
她是真的有些累。
打了一個出租車,回去。
她拿起電話,撥打。
那邊很久都沒有接通,在自己準備掛斷的時候,有個聲音出來,“莫太太,你找翟安?”
“葉恒?”
“嗯,是本公子。”葉恒說,還不忘補充道,“雖然我知道像翟安這種偽小白臉很吸引你們這種少婦的眼球,但我還是不得不認真且無比嚴肅的告訴你,莫太太你是有夫之婦,大半夜的,別耐不住寂寞。”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樣,種馬一個嗎?!”陸漫漫沒好氣的說著。
葉恒一時之間,被陸漫漫諷刺得有些,無言以對。
“翟安呢?”陸漫漫詢問。
“他喝醉了。”
“你帶他喝酒了?”
“我?guī)龋秃人懒恕1緛砭屏坑植缓茫秃攘藥妆徒o掛了。”葉恒說著,還一臉嫌棄。
“你們在哪里?”
“怎么著,你還想趁著翟安喝醉了,過來做點什么嗎?夢都別去夢!”葉恒一字一句,“你敢給阿修帶綠帽子,我就讓你家種滿都是綠草!”
“……”陸漫漫覺得已經(jīng)沒辦法和葉恒這二貨愉快溝通了,她說,“你給翟安說一聲,讓他該放棄的就放棄了,別糟蹋了自己的身體。”
“我不會傳達的。”葉恒說得很堅決。
“另外告訴他一聲,我們的合作項目時間很緊,讓他別糟蹋了身體耽擱了我們的合作進度。”
“陸漫漫,沒看出來你這么的有奸商潛力……”
“我的話說完了,拜拜。”
然后,電話掛斷了。
陸漫漫可以想象,葉恒此刻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
她抿唇,看著窗外的街道。
她其實也累了。
這么一天,真的有些累。
她伸著懶腰,想著莫璃還在和她住在一個別墅里,本來想要回家好好放松的好心情,就一下子煙消云散,她都不明白了莫璃這小婊砸,為什么就纏著她不放了?她去莫家的時間這么少,就算不喜歡她,就算不喜歡她的出現(xiàn)怕?lián)屪吡俗约涸诟改秆壑械年P(guān)愛,她特么的都離這么遠了,她還死磕著過來,是有病?還是找虐,還是說,她本來就有自虐傾向。
莫璃的種種舉動,她都覺得,有目的。
目的性應(yīng)該很強。
越是看上去純良的人,越是,心思詭異。
這么想著。
電話突然在此可選響起,在如此安靜的出租車內(nèi),倒是嚇了她一跳。
她就說莫璃這個小婊砸,讓人心驚膽戰(zhàn)。
深呼吸,拿起手機,看著來電顯示,一股不要的預(yù)感迎面而來,她硬著頭皮接通,“媽。”
“漫漫,你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我正準備回家。”
“你現(xiàn)在到市中心私立醫(yī)院來一下,莫璃生病了。”
“又病發(fā)了?”陸漫漫詢問。
有一刻緊張,下一刻還有些慶幸。
這么一想,莫璃一來別墅就生病,肯定姜雨煙不會讓她長期住在這里,自己也可以丟掉這個大麻煩了。
“不是。是胃炎犯了。”姜雨煙說,“你過來一下吧。”
“……哦,好。”
陸漫漫掛不斷電話。
莫璃又要做什么?!
又要變現(xiàn)什么?!
她對著司機說道,“掉頭,回私立醫(yī)院。”
“好。”
車子很快又聽到了市中心私立醫(yī)院。
陸漫漫覺得自己重生一世,來這個地方過的時間應(yīng)該比上輩子那7年都要多!
她急忙忙的往姜雨煙說的病房走去。
推開房門。
姜雨煙此刻正在喂莫璃吃飯,一小口一小口,吃得特別的斯文,姜雨煙也顯得特別的溫柔。
病房中,莫昆也在。
王忠也在。
她有些莫名其妙,該做的還是知道怎么做,她連忙有些擔(dān)憂的說著,“媽,妹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姜雨煙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陸漫漫。
所有人的視線也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的視線,一直放在莫璃的身上,看著莫璃在大家一個不留神的時候,笑得惡毒。
“胃炎犯了。”姜雨煙無奈的說著,“小璃因為有心臟病,當(dāng)時吃很多藥物,激素什么的,導(dǎo)致胃一直不太好,這么多年我就一直在幫她調(diào)理身體,其實很久沒有犯過胃病了。”
“那怎么突然又犯病了呢?是吃不慣我們家里面的東西嗎?”陸漫漫看上去真的很擔(dān)心的模樣,口吻還有些責(zé)備的對著王忠,“王管家,我不是給你說過嗎?讓你配合小璃的胃口,你不像是這么粗心大意的人!”
“不是的,莫太太,是……”
“不是王管家的原因。”姜雨煙說著,“是你妹這個傻瓜,晚上一直沒吃飯。”
“一直沒吃飯?”陸漫漫皺眉。
這不是就是自己作的了?!
“她說等你回來一起吃飯,不想自己一個人吃,結(jié)果就成這樣了。”姜雨煙嘆氣,“也不知道這么一股筋,這么笨,到底像誰?!”
大概誰都不像!
畢竟,莫璃一點都不笨。
陸漫漫顯得有些夸張,“小璃,你明知道我上班時間不固定,你干嘛要等我啊。就算等我,也可以給我打電話啊?!這么餓著肚子,爸媽多擔(dān)心你,我也擔(dān)心你,你哥回來知道我沒有照顧好你,我也不好交代。”
意思就是,這么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就是小璃,你說你給你大嫂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也好!”姜雨煙也有些責(zé)備道。
“我怕打擾到大嫂,怕耽擱她工作,所以……”莫璃有些委屈的說道。
“但是現(xiàn)在大家都在為你擔(dān)心。”
意思是,你不只是打擾到她,還打擾了一屋子的人。
“我……”莫璃梨花帶淚。
真是會演。
陸漫漫連忙說著,“小璃你別哭,沒有人責(zé)備你什么,只是大家都怕你出事兒,太擔(dān)心你了,以后你為了我們,也要將自己身體養(yǎng)好了,別拿身體開玩笑知道嗎?”
反正,好話壞話都被陸漫漫說干說盡了。
莫璃一個厭恨的眼神,從眼底一閃而過。
陸漫漫就這么看著莫璃此刻的模樣。
別真的以為,她是省油的燈。
“是啊,小璃,你就是要會學(xué)好好照顧自己,你看看你,這么憔悴的樣子,爸媽都心疼。等會兒出院了,我就帶你回家,你大嫂忙,你一個人在,我也不放心。”姜雨煙連忙說著。
陸漫漫嘴角笑了一下。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結(jié)局。
當(dāng)然,她知道應(yīng)該不會這么容易。
果不其然,莫璃梨花帶淚的又開口了,“媽,我不想回去,我想跟著大嫂一起住。你既然說讓我學(xué)著好好照顧自己,就應(yīng)該放任我不在你身邊,有你在,你什么都幫我考慮周全了,我還怎么學(xué)著長大。”
“小璃……”
“大嫂也說了大哥不在她一個人寂寞,有我陪著正好。”莫璃急切的說道。
姜雨煙轉(zhuǎn)頭看著陸漫漫。
陸漫漫抿了抿唇,“是啊,我是這么說過,那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莫璃,也想她來陪我。但對比起莫璃的身體,我還是希望,莫璃能夠跟著媽回家。有空我多回來也可以。”
“可是我不想回去。”莫璃堅持反抗,“媽,你別逼我回去,我就是想要和大嫂住在一起,除非大嫂說不喜歡我,我才會離開!”
“……”莫璃這小婊砸。
姜雨煙有些無奈。
看著自己女兒難得這么堅持一件事情,也不想真的打擊了她的信心。
她轉(zhuǎn)頭看著陸漫漫,“漫漫……”
“媽要是放心,我也不介意小璃和我一起住,我反正一個人,有小璃在正好。只是我確實一個人很忙,如果媽方便,叫兩個一直伺候小璃的傭人過來吧,我怕王忠一個大男人又不知道莫璃的習(xí)性,惹得莫璃身體不好了,加上我經(jīng)常不在,也能有人陪陪莫璃。”
“還是漫漫你想的周全。”姜雨煙認可的點頭。
陸漫漫倒不是想的周全。
是覺得總應(yīng)該多幾個人過來看著莫璃,耍花樣的時候,至少有證人,免得莫璃一口咬定就說她欺負了她,鑒于上次莫璃陷害她的事情被傭人給出賣了之后,她應(yīng)該不會再收買心腹了,所以從莫家別墅來的傭人,多少她還是放心的。
莫璃轉(zhuǎn)頭似乎是看了一眼陸漫漫。
陸漫漫嘴角依然掛著淺淺的笑。
病房中,陸漫漫又主動和姜雨煙聊了會兒天,說了些莫璃的事情,顯得很是親熱。
莫璃就這么看著陸漫漫,看了又看。
陸漫漫一臉淡然。
輸完水,醫(yī)生檢查了之后沒什么事兒了,莫璃就出院了。
莫昆和姜雨煙先將他們送回了別墅,不放心的叮囑了莫璃整整一刻鐘才離開,離開后,幾個人才走進別墅大廳。
已經(jīng)很晚了。
陸漫漫累得話都不想說,只想回房間休息。
所以她真的沒有給莫璃說一個字,往樓上走去。
莫璃也往樓上房間走去。
莫璃走在前面,腳突然是晃了一下。
陸漫漫眼眸一緊。
莫璃轉(zhuǎn)頭,臉上的邪惡和陰鷙,明顯得有些嚇人。
和平時莫璃給人的單純可愛模樣,天壤之別,所以讓人,觸目驚心。
陸漫漫覺得自己那一刻,還好膽子很大,否則得被嚇丟了魂,她說,“莫璃,你現(xiàn)在敢從上面滾下來,我就敢接著你往下滾,到時候我們看到底是誰威脅誰?!”
莫璃陰冷的笑了笑,“陸漫漫,你真的以為我會這么low,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根本不屑在你身上用!”
陸漫漫嘴角抽搐。
她就知道,莫璃這個小婊砸,半點都不能忽視。
“放心,我這次到這里沒想過怎么陷害你,只不過在家里裝的厭煩了,想要換個地方住而已。想了想除了你這里,我也不能去什么地方!”莫璃說直白了話。
陸漫漫冷笑了一下,“這么說我還應(yīng)該榮幸,榮幸的能夠見到你這么真實的一面。”
“何嘗不是。”莫璃笑得狡猾。
“只是今晚這一出,又是演的哪樣?”陸漫漫問她。
“一個人在家庭無聊的,所以偶爾折騰一下。”莫璃說,“對了,我覺得我住這里還有一個原因都差點忘了。”
陸漫漫眉頭微動。
“就是讓你堵心的。”說完,莫璃轉(zhuǎn)身走了。
走得不緩不急。
陸漫漫看著莫璃的背影,就這么看著她,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她這還真是,攤上事兒了。
攤上大事兒了!
抿了抿唇,起身準繼續(xù)上樓。
王忠從下面上來,恭敬道,“莫太太。”
陸漫漫回頭看著他,“怎么了王管家?”
“你真的放任莫小姐在這里住嗎?”王忠問她。
所以,王忠也知道莫璃是個什么樣的貨色了?!
王忠知道。
那么,莫修遠肯定也知道。
“王管家,你告訴我,今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莫璃不吃飯,你也沒有打電話給我說一聲,不像是你這么嚴謹?shù)娜俗鍪嘛L(fēng)格!”陸漫漫有些嚴肅。
說起來。
她倒是有些責(zé)備王忠,在莫璃不吃飯的時候,就應(yīng)該給她打電話,沒打電話,至少在莫璃發(fā)病的時候應(yīng)該打給她吧,兩樣都沒做,導(dǎo)致她還得從姜雨煙的口中得到消息,弄得她很被動。
王忠也有些自責(zé),自責(zé)的時候,臉反而有些紅了。
陸漫漫盯著王忠,看著這個老男人異常的神情,越發(fā)的覺得奇怪了。
王忠似乎是深呼吸了好久,才開口道,“莫小姐今晚在別墅,說等你回來了再吃飯,我也有催促她先吃,說你經(jīng)常加班不知道幾點回來,她堅持說等你一起吃飯。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我看你還沒回來,就準備給你打電話問一聲,她拉著我死活不讓我給你打,說不想耽擱你。”
所以……
王忠臉更紅了,“但是我覺得對比起莫小姐的身體,給你打電話肯定是有必要的,就和莫小姐爭執(zhí)了兩句,然后莫小姐就說……”
陸漫漫興致更高了。
“莫小姐說,說如果我給你打了電話,她就會對外說我非禮她!”王忠說完,臉都紅透了。
陸漫漫倒是忍不住笑了。
這莫璃還真是個禍害,還真是誰都能禍害!
怪不得,由始至終,王忠都沉默著,任由莫璃耍各種花招。
想來,這種欲加之罪,對王忠這么一個剛正不阿的人,多大的刺激!
“其實你倒是可以試試。”陸漫漫說。
“什么?”王忠詫異。
“非禮。”
“莫太太,你別開玩笑了……”王忠嚇得臉都綠了。
陸漫漫眼眸倒是一緊。
這個莫璃,不把她攆出去,還真的以為自己能上天了!
飄過。
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