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二 殲滅戰(zhàn)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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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耀國和蔣百里商議以后,給安思華、李宗仁下達了新的命令,命令很簡單,就是務(wù)必全殲王纘緒所指揮的川軍第一路,至于怎么個殲法,你們兩位看著辦。
李宗仁得到命令以后,又通過電臺和正在向戰(zhàn)場的東側(cè)迅速靠攏的第五軍取得聯(lián)系,然后做出了立即投入反攻的決定。現(xiàn)在王老亂的幾萬人已經(jīng)是敗局已定,甚至都有些方寸已亂了,所以眼下的問題就是別讓王老亂跑掉,以免第五軍和第七軍白辛苦一場。
晚上11點,天上只有一輪彎彎的新月和隱隱約約的繁星,能見度不足百米。剛剛從進攻中敗退下來的川軍第一路軍官兵,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定定神,鋪天蓋地的炮彈又拖著火紅色的彈道朝他們的陣地上撲來,一瞬間將一個阿鼻地獄帶到了人間。被突如其來的炮火打得鬼哭狼嚎的川軍紛紛狼狽不堪的四下散開,尋找一切能夠遮擋的地方躲避,實在找不到只好匍匐在地,口中念著佛號、道號,乞求滿天的神佛庇佑,讓自己能夠避開這些該死的炮彈。
炮火一停,硝煙還未散盡,大隊的國軍官兵就在夜色的掩護下兵分三路朝川軍的三個師涌了過來。川軍的陣地就建在國軍對面,沿谷壩、天神堂、獅子巖一線展開,約有5公里左右。不過由于時間倉促,且川軍是處于進攻狀態(tài),因此他們并沒有修建堅固的陣地,只是象征性的挖了一些塹壕和散步坑。
“格老子的,跟這幫龜兒子拼了!”一個紅著眼的大胡子川軍營長第一個從驚恐中反應(yīng)過來,大喝了一聲,連滾帶爬的撲到一挺倒伏在地的重機槍旁,一把將機槍扶了起來,對著茫茫的黑夜扣動了扳機,一陣瘋狂的掃射,將密集的彈雨潑灑向進攻中的國軍。
“對!拼了!”“和這幫龜兒子拼了!”挨了一天欺負,士氣低落到極點的川軍兄弟伙,竟然在崩潰之前因為一個營長的勇敢舉動,而從新獲得了一點戰(zhàn)斗的勇氣。“噼噼啪啪”的槍聲此起彼伏,無數(shù)的子彈像暴雨一樣灑向黑夜掩護下的國軍,雖然在這種能見度下,誰都不知道敵人在不在射程之內(nèi),但是這越來越密集的槍聲無疑起到了激勵士氣的作用。
川軍陣地上密集的彈雨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傷亡,沖在前面的國軍官兵們像麥子一樣被割倒了一大片,不過他們的沖鋒隊形散得很開,前面的官兵一被打倒,后面的就立即臥倒,借用地形地物還是不斷的朝前運動。同時國軍也開槍射擊了,暗夜中川軍槍口迸發(fā)出的火焰為他們的對手指明了射擊方向,密集的彈雨首先撲向噴著長長火舌的機槍陣地,那位第一個奮起抵抗的大胡子營長也是第一批被打成了篩子。川軍的機槍射手不斷的被打到,也不斷的換上去。國軍官兵總借著這一點功夫爬起來沖幾步,然后又趴下。無論如何總是不后退,雙方的戰(zhàn)線就這樣越來越近。
面對生死攸關(guān)的決戰(zhàn),王老亂、袁寶兒和向成杰等川軍諸將也都硬起頭皮,帶著衛(wèi)隊跑到了第一線督戰(zhàn),現(xiàn)在雙方相距數(shù)十米用機步槍在對射,用手榴彈在對砸。國民黨的大炮已經(jīng)停止了射擊,只有迫擊炮被抬到了國軍戰(zhàn)線后方用來對準川軍的機槍陣地猛轟。
這一仗從晚上十一點一直打到第二天凌晨二點,整整打了三個小時的激戰(zhàn)。第七軍的廣西兵憑借著他們的悍勇善戰(zhàn)和火力優(yōu)勢,將川軍不斷的逼退,可是人數(shù)上占優(yōu)勢的川軍,在王老亂等將領(lǐng)的督戰(zhàn)下居然硬是扛了下來。
李宗仁咬著牙站在太平鋪陣地上督戰(zhàn),眼看著自己的廣西健兒把敵人不斷逼退,而敵人卻又退而不潰。
“廖燕農(nóng)到哪里了?”李宗仁在陣地上走來走去,突然開口問身邊的參謀長黃旭初。
“35師大約半個鐘頭以后就會到達。”黃旭初這會兒也有些焦急,他抬頭望了一眼東北方的茫茫黑夜,又道:“安思華的第五軍在半個小時以后差不多也能到達,再花半個小時展開,一個小時以后我們就可以圍殲王老亂的第一路軍了。”
李宗仁又望了一眼散發(fā)著陣陣火光的前線,那里有他的兩個桂軍師的老本在拼,這一仗的勝利完全是他的廣西子弟兵打出來的,現(xiàn)在讓別人來分潤功勞總是有些不甘心。
“軍座,咱們第七軍的廣西子弟兵在這一戰(zhàn)后的名聲可就打響了,軍座您也有望蓋過那安思華成為黨國頭一號的悍將。”黃旭初大概是看出了自己這個老上司的心思,趕緊在嘴上抹了些蜜,他笑道:“現(xiàn)在我們國民黨的將領(lǐng)差不多要是兩廣浙江三分天下了,要說資格老那是廣東佬,要說聽話乖巧那是他們浙江人,要說打還是咱們的廣西老兄弟。”
李宗仁哼了一聲:“旭初,等到廖燕農(nóng)的35師一到,就讓他們馬上投入進攻,這王老亂一定要敗在我們第七軍手里!”想到要和國民黨里的粵系平起平坐,李宗仁就有些抑制不住地興奮,現(xiàn)在國民黨軍委會里可還沒有一個廣西人!那里才是真正的權(quán)力核心,自己要憑戰(zhàn)功坐上那把交椅!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國民黨第七軍的總攻開始了。
總攻之前,第七軍的官兵先從原來到戰(zhàn)線上稍稍后撤了幾百米,好為今天晚上最猛烈的一輪炮擊騰出空間。這一次李文華的炮兵陣地上已經(jīng)集中了72門民13山炮,根據(jù)李宗仁的命令,總攻之前要進行10分鐘急速射,總共要將一萬發(fā)炮彈傾瀉到敵人的陣地上。這一輪炮擊差不多就要耗去第七軍一半的炮彈庫存了。
“轟隆隆————”
炮擊,鋪天蓋地的炮擊,大地開始顫抖,空氣中全是炮彈劃過刺耳尖嘯的聲音。無數(shù)的火團在川軍陣地上空升起,剎那間火熱的氣浪裹挾著塵埃和彈片淹沒了整整五公里長的戰(zhàn)線。這一幕對于數(shù)百米外等待總攻指令的第七軍將士來說,這無疑是最壯麗的一副景象!
十分鐘的猛烈炮轟,整個川軍陣地已經(jīng)被上萬發(fā)炮彈爆炸所帶來的巨大火浪犁了一遍又一遍,任何生命在那種鋪天蓋地的炮火中生存下來本身就是一種奇跡。創(chuàng)造了生命奇跡的兩萬川軍官兵,還未從已經(jīng)有些麻木的恐懼中恢復(fù)過來。一聲聲似乎扯破了嗓子,從胸膛里面擠出來的口令聲音遍從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
這是國民黨第七軍發(fā)起進攻的口令!超過兩萬名官兵嘩的一下全部站起身來,托著沖鋒槍的軍官們首先躍出塹壕。緊接著近兩萬名國軍步兵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好似一股巨大的浪潮撲向川軍岌岌可危的防線。現(xiàn)在炮兵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就看李宗仁的這些廣西健兒們建功立業(yè)了。兩萬名步兵,在僅僅五公里的戰(zhàn)線上展開,平均每公里都要投入近四千人!這是一個相當(dāng)密集的陣型,如果對手也有強大炮兵的話,幾乎是災(zāi)難性的自殺式進攻,不過現(xiàn)在川軍沒有火炮,連機槍都在剛才兩輪的猛烈炮轟中被摧毀殆盡,所剩下的只有和對手數(shù)量相同的血肉之軀,現(xiàn)在就看誰能挺到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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