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淺姑
正殿大門破開沉重一角,一行小和尚陸續(xù)奔到院中,有條不紊將婦人圍城一個正圓。
“今日,乃你第九次殺戮,八條生靈已喪于你手, 你怨心郁結殺念濃重,若再執(zhí)迷下去,只怕救不得愛子,你自身會因無辜殺戮墜入阿鼻地獄受萬刑之苦。”
清朗略帶稚嫩的聲音自正殿門口傳來,淺灰色僧衫跨門而出,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
懸空拎著巨大蠶繭的婦人終于墜地,望著殿門前俊朗小和尚的規(guī)勸之言,哈哈狂笑,“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便滿口佛道。可阿鼻地獄又怎樣,萬刑之苦又如何,可會將我兒子救活?若是受盡那些苦楚能令愛子死而復生,淺姑求之不得。”
她凌厲雙眸將手中巨大蠶繭望一望,指尖白光將蠶繭撕破一處口子,轉眸道:“遲淵小和尚,聽聞你乃妙禪子轉世,圓寂后化成的舍利可救我子一命,若你肯化成舍利救我愛子重生,我就放這姑娘一命。否則我就日日捉個無辜百姓來你這寺廟前生吃掉,直到殺光方圓十里百姓。”
她瞅著蠶繭里露出的半截腦袋,詭笑著,“這姑娘面皮生得不錯,吃起來口感應該上佳,倘若你肯奉獻一點寶寺的醬油調料讓我蘸著吃,淺姑多謝了。”
要被蘸著吃的那位終于在工藝蠶繭中幽幽轉醒,迷蒙著眸子望了望身邊陰氣沉沉的婦人,再轉頭瞥一眼正前方端端正正的英俊小和尚,顯然她有些蒙圈。搖晃著脖子的瞬間,她將眼睛瞪得老大,灼灼視線逼視著月光下清雋的小和尚。
“如……如涯……是你么?如涯?”她喊。
小和尚微微驚愕,身子略顯僵直,細細觀察著蠶繭里露出的半顆腦袋。
“我是采兒,我是閻如采,是你么,涯弟弟。”蠶繭里的腦袋顫著聲音問。
小和尚嘴巴微張,微蹙的眉頭顯出不符合年齡的深沉模樣,反而看上去有些專注可愛。
“采兒。”他輕聲喚。
一聲輕喚,閻如采喜出望外,使勁將腦袋往蠶繭外探了探,不過一雙大手硬生生將那顆剛探出的腦袋塞回去。
“涯弟弟?呵,看來老相識,沒想到一不小心捉了個籌碼。”淺姑冷笑一聲,望向小和尚的眼神自信許多,“小和尚,即是相識,你倒是救是不救?”
遲淵小和尚望見淺姑一雙大手扼住采兒的喉嚨,隱隱現(xiàn)出一絲慌亂了,不過很快,他將情緒化為沉靜。
“你放開她,小僧幻成舍利你拿去便是。”遲淵接著道:“不過,你答應小僧,救了你兒子后,再也不可殘害無辜生靈。”
淺姑眸中的希翼簡直燃出一團火來,她將緊緊扼在采兒脖頸間的手松了松,目不轉睛瞅著對面的小和尚閉眼念叨繁復經文,古老經文幻出實體燃著金光縈繞在他周身,火舌緩緩蔓延。
閻如采被勒得翻白眼的境況下,仍吐著舌頭含糊不清的發(fā)表意見,“白……白癡……不……不要……”
噼里啪啦一陣脆響,小和尚周身的金光經文破碎一片,恍然間消失于夜空中。
手持九環(huán)禪杖的老和尚驀地現(xiàn)出身來,將愛徒從死亡邊緣解救出來,老和尚轉身對著淺姑厲聲道:“妖孽,趁我閉關修行屢生事端,趁機又來挾持無辜百姓誘騙我徒兒,老衲見你修行千年不易,屢次放過你,你卻險些害我徒兒性命,如今是留你不得。”手中禪杖噴出紅中泛白的圣火直直逼向淺姑。
淺姑險險躲過,抓起蠶繭便飛身上空,打算攜著人質開溜,從長計議。一旁的遲淵小和尚卻急匆匆追了過去。老和尚見勢,微不可聞嘆口氣后,取下胸前懸得佛珠向半空中拋去。
淺姑被倏然幻大的佛珠串困于其中,佛珠迸發(fā)的金光打在她身上,猶如在鐵板燒上翻滾煎壓。情急之下,口中吐出白絲將閻如采的脖子纏得細密。難為她一邊吐著絲,口條卻不打結,清晰威脅道:“老和尚,你若不撤掉佛珠,我便當場勒死她。”
老和尚手持禪杖靜靜不語,遲淵急切拉住師父的袈裟,眸中的懇求令老和尚臉色不佳。老和尚終于抬臂將佛珠撤了回來。
聰明的淺姑將手中的巨大工藝品刷得扔過來,老和尚施法穩(wěn)住兇猛砸過來的大白團的檔口,淺姑成功逃脫。
被白絲勒得不輕的采兒再次被這么高空旋轉華麗一拋,當場暈了過去。
因之前快進的有些急,好多情節(jié)跟不上,我趁著閻如采暈死過去的大好時機,快退到之前的劇情,惡補了下關于淺姑這個妖精的來龍去脈。
淺姑本是蓬萊仙山上一顆古桑樹上閑閑窩著的一條天蠶。因仙山靈氣豐沛,她窩在桑樹上打盹吐蠶絲的無聊時光中修行了一身本領,并幻成人形。
恰巧一位一心修仙的紅塵中人闖入這座與世隔絕的仙島,并在這顆古桑樹下迷了路。
正當這紅塵小青年苦悶之際,身后一條白蠶幻出人形從樹上飄了下來。小青年隱約聽到風拂輕紗的細細響動,轉眸一瞥,見識了姑娘半空飄揚的風韻,一眼成癡,再也不想修仙成道之事。
青年問,姑娘芳名。
幻作白蠶的姑娘答:蠶。
青年又問,什么蠶。
姑娘答:白蠶。
許是青年覺得白蠶這名字故然好記,但有些鄉(xiāng)土文化氣息,有些土鱉。青年見對方身著淺淡素紗,便為其取了個稍微不土鱉但仍很鄉(xiāng)土風格的名字:淺姑。
這位淺姑從未踏出仙山一步,聽著青年口中的繁華世界很是向往,便同青年劃了一葉扁舟,離開修行千年的蓬萊仙山。
海途漫漫,兩人天天吃魚,天天吃到互相攙扶著吐,如此相依為命不生情愫都難。上岸之后的兩位,第一件事便拜了天地,行了周公之禮。
我之前聽樹爺爺對我講,人妖結合不得好死。我曾很熱情的拖著小腮問哪個不得好死。樹爺爺吐了口大煙圈說,一般弱的那個不得好死,或者被天庭發(fā)現(xiàn)了兩個都不得好死。
淺姑同青年的這段人妖相戀,結果展示的是第一種,弱的那個不得好死。
兩人成婚寥寥數(shù)月,青年便面色發(fā)暗眼眶發(fā)青,最終以目疵欲裂骨瘦如柴的經典版慘死造型,去閻王府報名落戶去了。
淺姑本想吐截質量上好的蠶絲將自個勒死殉了情,卻發(fā)覺自己有了身孕。淺姑為短命相公吐了個防水防雨防蟲子的蠶絲棺材,將相公與眾不同的葬了后,一面吐著蠶絲織成蠶緞子賣了以養(yǎng)活自己,一面辛苦等著腹中孩子降生。
等盼來孩子降臨,她悲哀的發(fā)現(xiàn)這孩子乃是個半人半妖的新品種。然而淺姑并未放棄這個標新立異的新品種,而是擇了個更隱蔽于世的山林一面吐蠶絲織蠶緞,一面悉心教養(yǎng)越長越鬧心的兒子。
風和日麗的一日,一小隊獵戶進山打獵發(fā)現(xiàn)山林間有一個人頭蟲身的家伙正笑嘻嘻地撲蝴蝶。這種新潮造型很難不被當成妖怪。一小隊獵戶便拉弓將小怪物射成了小刺猬。
山屋中,淺姑聽到兒子凄慘的嚎叫聲后跑了出來,目之所及是被黑羽箭插得密集的兒子尸身,她抱著半人半妖半刺猬的兒子聲聲厲嚎。嚎得整座山林狂風陣陣,卷起的落葉發(fā)出轟鳴之聲,一隊獵戶嚇得連滾帶爬,逃得狂野。
淺姑將兒子的尸身放在為其量身打造的小蠶絲棺材后,開始到處搜羅起死回生的妙法。無奈她這兒子乃人妖結合的新鮮產物,一般用于人類起死回生之術在她兒子身上起不到一絲效果,甚至還偶見詐尸的副作用。
她甚至將自身靈氣渡在小兒子尸身上以保持尸體新鮮。
她日復一日渡著靈氣,日復一日蒼老了本是年輕的容顏,日復一日尋不到一絲令兒子起死回生的消息。因靈力耗損過度,心神亦耗損過度,她不得不幻成一條小白蠶,窩在一顆桑樹上調蘊靈力。
兩位自天宮而來的仙人許是趕路趕得累了,便從祥云端落下,于一顆桑樹下設了棋局。兩位仙人閑聊間聊起此處地界,提到此處有一古寺名喚懸空寺。懸空寺內隱隱散著西天梵境之氣。一位美髯仙人起了興致,掐算一番泄露了句天機:此處應是佛祖座下妙禪子轉世應劫之地。
兩位仙人一局落完便又騰空而去。桑葉上蜷縮成卷的淺姑卻將這話聽了進去。之前為了兒子能獲新生,她三步一跪五步一叩首磕了不少僧廟眾佛。她也曾耳聞香客們互道高僧化成的舍利能救萬物,人,妖,獸,人妖,半獸皆不在話下。
她抱著微弱的希望拜謁了懸空寺的主持方丈,道出了希望能用轉世金禪子化成的舍利救她孩兒一命的大膽想法。方丈主持不應,是她早就意料中的事。
祭了山屋后相公的墳墓,撫了撫屋舍內小蠶絲棺中兒子的尸身,再瞅了眼銅鏡中逐漸枯萎老去的容顏,起身后的淺姑,眉眼絕望濃郁,施法幻作一團白煙消失于竹屋中。
這位喪夫失子的蠶絲妖籌備了一宗連環(huán)殺人事件。她吐著結實的白蠶絲持續(xù)將城中八位百姓捆成風格迥異的不同造型,或吊著或捆著,或四肢抱成團捆著,或腦袋扎到褲襠捆著……最后,她將被高難度造型生生捆死的尸體丟到懸空寺正殿門口,高調展示給主持方丈欣賞。
這住持方丈為八位死者超度后,并未曾對連環(huán)殺人的始作俑者發(fā)表點意見,反而閉關到后山谷修行。
淺姑知曉道行高深的老和尚閉了關,察言觀色揣摩出寺廟中悟性最高的遲淵小和尚乃西天妙禪子轉世。她便捆了正在河邊鞠水洗臉的閻如采前來威脅遲淵小和尚。這才有了躺著中槍的閻如采被莫名纏繞成個蠶繭工藝品。
劇情銜接了,我便沖刺個速度快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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