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〇章 報仇雪恨,就在今日
深夜,北邙山!</br> 武庚屹立山巔,遙望著洛邑的方向。</br> 他的身后,是三千殷商勇士。</br> 這一戰(zhàn)是復(fù)仇之戰(zhàn),他沒有讓三監(jiān)幫忙。</br> 十五年來,他忍辱負(fù)重,臥薪嘗膽,就是為了這一天。</br> 而在殷墟,數(shù)十萬殷商遺民,也都和他一樣,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準(zhǔn)備著……復(fù)仇!</br> 也多虧了三監(jiān),他們一直在竭力為武庚遮掩,這使得西周王廷一直認(rèn)為武庚很老實。</br> 事實上,當(dāng)初胥余和姬誦簽訂“洞庭之盟”的時候,武庚認(rèn)為自己被拋棄了,曾經(jīng)自暴自棄了有一段時間。</br> 那個時候,西周王廷也曾經(jīng)去觀測過武庚的反應(yīng)。</br> 而武庚也趁機開始演戲,他自暴自棄一段時間之后,就開始酗酒,開始終日尋歡作樂。</br> 慢慢的,西周王廷就消除了戒心,不再親自試探,只隔一段時間聽聽三監(jiān)的匯報。</br> 事實上,有三監(jiān)的通風(fēng)報信,里應(yīng)外合。就算他們想試探,想必也試探不到什么。</br> 武庚佇立良久,轉(zhuǎn)身,面對三千勇士,沉聲說道:“十五年前,西岐趁著我殷商大軍東征,便施偷襲,滅了我們的邦國,我王帝辛,不堪被辱,自焚于鹿臺。”</br> 武庚說到此處,想到亡父,聲淚俱下:“山腳下,那座城,住著西岐所謂的天子,他還有幾日就要成年了。大商的兒郎們,我們能讓他如意嗎?”</br> 三千勇士低吼:“不能!”聲音充滿怨憤。</br> “復(fù)仇的時刻到了!讓我們同心勠力,毀滅姬誦小兒的美夢,在他行冠禮之前,擰下他的腦袋吧!”</br> “復(fù)仇!復(fù)仇!”</br> 三千殷商男兒一齊怒吼,隨即萬馬齊嘶,沖下山去。</br> ……</br> 洛邑的居民們,最近幾日都生活在喜悅之中。</br> 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意味著數(shù)不清的金銀,意味著大量的奴隸,意味著他們未來的生活會變得更好。</br> 他們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大周在當(dāng)今天子的治理之下,衣食住行都一天天向好。</br> 如今,天子要行冠禮了,他要成年,成為真正的大周天子了。</br> 誰不為此感到高興呢?</br> 天子年輕有為,大周末來可期啊!</br> 還有三天就要舉行儀式了,這幾日,大家都早早地入睡,也沒人鬧事。</br> 大家要養(yǎng)足精神,為天子道賀啊!</br> 于是,夜色之中,整座洛邑城都睡熟了。</br> ……</br> 殷商三千勇士,一人三馬,不到一個小時,就抵達了洛邑城下。</br> 十里之外,他們放慢了馬速,開始潛行。</br> 洛邑是一座嶄新的城池,它是在荒野之中建立起來的。</br> 這樣的城池的特點就是……它的外圍沒有居民。</br> 所以武庚率領(lǐng)三千勇士從北邙山傾瀉而下,并沒有被人察覺。</br> 而最終,也得以順利地摸近城池。</br> 城門口的守軍正在打瞌睡,洛邑居天下之中,四周諸侯拱衛(wèi),根本就不可能有敵人可以打進來。</br> 所以守衛(wèi)也就是個意思,大家都不當(dāng)回事,到了半夜,該打混就打混。</br> 幾個殷商勇士悄無聲息地摸了上去,靠近城門的幾個守衛(wèi)被他們無聲做掉。</br> 然后,他們在城門口放下了兩根爆破筒,拉響導(dǎo)火索之后,迅速后撤。</br> “轟隆!”</br> 一聲低沉的爆炸聲之后,城門被炸了個稀爛!</br> 武庚怒吼道:“報仇雪恨,就在今日!”</br> 一馬當(dāng)先沖了進去。</br> 三千勇士留下一千人固守城門,剩下的人怒吼著,跟著武庚沖向王宮。</br> 留守的一千人迅速在城墻上組織防御工事,并布好了四臺馬克沁機槍。</br> 負(fù)責(zé)這支防守隊伍的子英命令道:“用照明彈,為殿下開路。”</br> 一名戰(zhàn)士將一架迫擊炮豎起,放入了一顆炮彈。</br> “轟隆!”</br> 小小的炮彈照亮了夜空,氣勢恢宏的王城頓時顯現(xiàn)了出來!</br> 整座城市都被這燦若白晝的照明彈給驚醒了。</br> 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照明彈次第升起。</br> 人們疑惑地望著天空中閃耀的白光。</br> “那是什么?”</br> 武庚一馬當(dāng)先,飛速地朝著王城突擊。</br> 洛邑的守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br> “敵襲,敵襲!”</br> 軍隊迅速組織起來,這些年大周到處開戰(zhàn),從來沒有停過。</br> 在洛邑的駐軍也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敢戰(zhàn)之士,他們一旦組織起來,效率就很高。</br> 很快就有大隊人馬趕往被奪的北城門。</br> 而王宮那邊,也有大量的人馬正在集結(jié)。</br> 姬誦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很快穿好了衣服。</br> 他帶著劍,剛剛從臥室里跑出,就看見幾個寺人匆匆而來,駕著他就走。</br> 姬誦一用力,將那個寺人摔倒在地,怒吼道:“干什么?”</br> 那幾個寺人跪在了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陛下,敵人偷襲王宮,還請暫避。”</br> 姬誦一腳將他踹翻,怒道:“這是朕的王宮,朕為什么要避。他們敢來,朕就去迎戰(zhàn)。”</br> 姬誦仗劍在手,朝宮門急奔。</br> 很快,他就看見宮門那里聚集了不少守衛(wèi),那些守衛(wèi)見了他,紛紛行禮。</br> 姬誦擺擺手道:“來的是何人。”</br> “那些人說什么要報仇雪恨,應(yīng)該是商人。”</br> “商人?箕子居然在城內(nèi)藏了伏兵?”</br> 姬誦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事一定是箕子干的。想到他居然在自己行冠禮之前搞出這么一手,不由得怒火中燒。</br> “派人去把商業(yè)廣場給我燒了。”姬誦咬牙切齒地道。</br> “陛下,敵人是從城外來的。”</br> “城外?你是說……那些殷商遺民。”</br> 姬誦面色駭然,他瞬間明白過來了。</br> 這是……反叛!</br> 殷墟有三監(jiān)環(huán)繞,武庚根本就不可能過的來。</br> 只有一個可能,三監(jiān)也參與了叛亂。</br> 姬誦開始冷汗直冒,大軍還在外面沒有回來。</br> 武庚加上三監(jiān),起碼可以湊出十萬兵力,這要如何抵擋?</br> 而且,天空中閃耀的光芒也告訴他,對手有極其先進的武器。</br> 不用想,一定是東商提供的。</br> “箕子!”武庚咬牙切齒地怒吼。</br> 天空中一只巨鳥掠過,雷震子落下地來,緊接著,姜子牙也到了。</br> “外公,王叔。”</br> 雷震子道:“是武庚,不過他們只有三千人。其中一千人守衛(wèi)城門,另外兩千人已經(jīng)抵達王宮外圍了。”</br> 姜子牙沉聲道:“不要慌,我們在城中有一萬守軍,現(xiàn)在正從四面八方趕來。”</br> 姬誦沉聲道:“外公,我是擔(dān)心三監(jiān)也跟著一起叛亂了,不然的話,武庚不可能摸得過來。”</br> 姜子牙贊許地點點頭,說道:“這是必然的,只不過他們一起發(fā)動大軍的話,動靜太大,怕你得到消息逃走,所以才搞了這場偷襲。畢竟現(xiàn)在交通便利,你只要開著車,很快就能跑到鎬京去,到時候帶著大軍殺回來,他們就麻煩了。”</br> 雷震子道:“現(xiàn)在也可以走。”</br> 姬誦堅決地道:“我不走!”</br> 雷震子只是試試他的反應(yīng),聞言非常滿意,笑道:“有我在,他們傷不了你。”</br> ……</br> 武庚已經(jīng)沖到了王宮門口,他把手一揮,兩千勇士全部下馬。</br> “子產(chǎn),你帶一千人,原地防御。其他人跟我進城抓姬誦。”</br> “諾!”</br> “宮門后一定有守軍,給我炸!連人帶墻一起炸。”</br> 幾十門迫擊炮擺在地上,開始平射。</br> 迫擊炮就是戰(zhàn)場萬金油,最大射擊距離可以達到好幾公里,最小射擊距離卻只有一百米。殺傷半徑,十五到二十米。</br> “嗖嗖嗖……”</br> “轟轟轟……”</br> 剎那之間,數(shù)百枚迫擊炮彈傾瀉而出,城墻被轟了個稀爛,無數(shù)守衛(wèi)倒在了血泊之中。</br> 姬誦怒火中燒,目眥欲裂。</br> 雷震子擋在他的身前,那些呼嘯的彈片都紛紛彈開,無法傷他分毫。</br> ……</br> 城墻上,借著照明彈的光芒,子英看見了王宮的爆炸。</br> 他點了點頭,興奮地道:“殿下動手了。”</br> 這時,從兩邊的城墻上,還有城內(nèi)都涌過來不少人馬。</br> “輪到我們了,迫擊炮,無差別攻擊,給我往城內(nèi)狂轟,越亂越好。”</br> 他要把整座城的居民都炸出來,這樣就可以阻礙城內(nèi)守軍的行動。</br> 畢竟守軍總不可能無差別殺人吧。</br> “商業(yè)廣場怎么辦?要炸嗎?”</br> “炸,箕子是叛徒,給我炸爛它。”</br> 迫擊炮在城墻上一溜兒排開,也無需瞄準(zhǔn),朝著城內(nèi)房子多的地方就是一頓狂轟濫炸。</br>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制造混亂,給武庚創(chuàng)造機會,讓他可以擒獲姬誦,別的他們根本就不管。</br> 什么不殺平民,這不是他們考慮的事,他們只想復(fù)仇。</br> 一時之間,整個洛邑城內(nèi),到處都有建筑被炸毀。</br> 人們從房子里沖出來,四散逃奔。</br> 許多人來不及出逃,倒在了血泊之中。</br> 一些運氣不好的,甚至被炸得四分五裂。</br> 數(shù)千周軍已經(jīng)靠近了城墻的守軍,看見他們無差別瘋狂攻擊,都被驚呆了。</br> “他們是瘋了嗎?”</br> “阻止這群瘋子。”</br> 人們舉著槍,開始朝商軍沖鋒。</br> 子英獰笑道:“來得好,開火!”</br> “噠噠噠噠噠噠……”</br> 四架馬克沁重機槍同時啟動,子彈瘋狂地朝著周軍傾瀉。</br> 而子英自己,也獰笑著將一個圓盤安裝在了自己的槍上,對著周軍開始射擊。</br> “噠噠噠噠……”</br> 無數(shù)的子彈匯聚成低沉的雷鳴。</br> 他們只有一千人,卻可以在一分鐘之內(nèi),射出十萬發(fā)子彈。</br> 周軍人數(shù)雖多,但是慢騰騰的步槍在商軍的輕重武器面前,就如同是燒火棍一般。</br> 在一剎那間,周軍就留下了數(shù)百具尸體。</br> 周軍瞬間被打懵了,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對方使用了前所未有的武器,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他們正在往前沖,不是說停就能停的。</br> 所以在一剎那之間,又倒下了數(shù)百人。</br> “撤!”</br>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于是大家掉頭就跑。</br> 但是,想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br> 他們沖得這么快,早就已經(jīng)進入了馬克沁的射程。</br> 馬克沁重機槍具有1000米的有效射程,3000米內(nèi)仍可以殺人。</br> 等到周軍反應(yīng)過來,抱頭鼠竄去找掩體的時候,已經(jīng)被商軍殺死了近千人。</br> ……</br> 王宮門前,同樣的慘狀也在發(fā)生著。</br> 姬誦沉默了。</br> 他看見宮內(nèi)的數(shù)千守衛(wèi)悍不畏死地朝前沖鋒著,然后,對面就冒出來六條火舌。</br> “噠噠噠噠噠……”</br> 那六條火舌不斷地左右搖曳著,他的數(shù)千守衛(wèi),就倒在了血泊之中。</br> 就連雷震子,也感到了一絲壓力。</br> 他的身前,聚起了一面光盾,無數(shù)的子彈打在那面光盾上,又落了下去。</br>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br> 姬誦只聽見子彈落地的密集響聲,短短幾分鐘內(nèi),也不知道響了多少下。</br> 地面上的子彈頭堆積如山。</br> 姬誦面色駭然,他感到了恐懼。</br> “這……到底是什么?”</br> 這種殺人如麻的武器到底是什么?</br> 馬克沁停了下來,因為前方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了。</br> 姜子牙默默說道:“這一定是東商的秘密武器,箕子居然藏著這一手。”</br> 這武器實在太過恐怖了,一時之間,他根本想不出要如何應(yīng)對。</br> 這時,從王宮前的廣場四周,許多勤王的軍隊奔了過來。</br>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br> 姬誦忽然大吼道。</br> 他知道那些人來了也沒用,在如此恐怖的武器之下,他們無論來多少人,也只有死路一條。</br> 有人想躲在暗處用迫擊炮。</br> 但是現(xiàn)在全城的人都被炸得雞飛狗跳,魂飛魄散,到處瘋跑。</br> 迫擊炮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架設(shè)。</br> 而且,城內(nèi)到處都是房屋,想要越過房屋擊中目標(biāo)根本就是難上加難,別說還是晚上沒視線的情況下了。</br> 之前亮如白晝的照明彈,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再亮起了。</br> 雷震子上前一步,淡淡說道:“師叔,這種情況下,我無法再遵守規(guī)則了。”</br> 姜子牙糾結(jié)了一下,表示了認(rèn)可。</br> “如果天庭要處罰,我也認(rèn)了。”雷震子說著,大踏步朝前走去。</br> “王叔!”姬誦喊了一聲,手卻無力地垂了下來。</br> 他知道雷震子若是殺了這些凡人,一定會受到天庭最嚴(yán)厲的懲罰。</br> 可是他實在不知道,要如何阻止雷震子。</br> 雷震子一步一步朝前走著,他巨大的身軀之上,雷光在不斷地閃耀著。</br> 俄爾,他舉起了巨大的拳頭,那些雷光就環(huán)繞在了他的拳頭之上。</br> “射擊!”</br> 無數(shù)的重機槍,輕機槍,迫擊炮,朝著雷震子狂轟濫炸。</br> 雷震子的神力凝聚于手上,護體的光盾防御便減弱。</br> 一剎那之間,上萬發(fā)子彈、炮彈傾瀉而來,光盾竟然又崩潰的跡象。</br> 雷震子加速了,只一閃,就到了商軍的陣列之前。</br> 環(huán)繞著無數(shù)雷霆的巨拳,砸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