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生命的奧義
般遮羅王打量著狼狽的吉爾伽美什,嗤笑道:“你說的沒錯,我將率領(lǐng)部族,重返烏拉爾山脈,那里是雅利安人曾經(jīng)的家園。”</br> “既然要走,那你來此,所謂何來?”</br> “阻截你。”</br> 一個騎兵越眾而出。</br> “埃蘭王,怎么是你?”吉爾伽美什有些吃驚。</br> “我們雅利安人已經(jīng)重新聚集,將一起重返家園。”</br> “要去那極北的苦寒之地?”</br> “印度的風(fēng)水已經(jīng)被破壞,那里不再富饒。而埃蘭……聯(lián)軍已經(jīng)敗了,埃蘭還受得住嗎?”</br> “我們還有五萬勇士,還可以沿途收攏殘兵,還可以再次征召部隊,起碼可以聚集二十萬之眾,周人勞師遠征,如何持久?我們還可以堅守!”</br> “堅守?要將埃蘭變成橋頭堡嗎?那死的將會是雅利安人,你們會驅(qū)使我們?nèi)ニ兔覀儧]那么傻。”</br> 吉爾伽美什默然,埃蘭王說的都是實話,他的確準(zhǔn)備這么干。</br> “你們都,留下吧!”</br> “就憑你們,攔得住我們嗎?”</br> “只要纏住你們就行,大周的騎兵很快就到。”</br> “你們攔得住我嗎?”吉爾伽美什拔出了劍。</br> 他很有自信,如果他想要將這五萬人帶回的話,對面的十多萬雅利安人將會尸橫遍野。而他所要面對的,將是天神的責(zé)罰。</br> “你很有自信!”一個聲音冷冷說道。</br> “帝釋天?”</br> 吉爾伽美什看見帝釋天,已知道一切都完了。</br> 眼前這十多萬阻止不了他,帝釋天卻可以。</br> “你們雅利安人有沒有想過,今日在此阻攔聯(lián)軍殘部,就是與整個西方諸國為敵。”</br> “你想多了,周人的大軍正在西進,你們將會淪為奴隸,我們難道會害怕與一群奴隸為敵嗎?”</br> 吉爾伽美什絕望了。</br> 如果周人繼續(xù)西進,而埃蘭放開大路,那諸國滅亡之日不遠。</br> 不行,這五萬人是火種,是希望,他們和周人浴血奮戰(zhàn)過,西方如果還要留下一線生機,就必須將他們帶回去。</br> “如果我狠下心,你有信心在我將你的子民屠光之前,殺死我嗎?”吉爾伽美什淡淡地說道。</br> “你什么意思?”</br> “我的人頭給你,放他們走。”</br> “我若是說不呢?”</br> “后果你知道……”</br> 吉爾伽美什的寶劍之上,發(fā)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長達十米,直沖云霄。</br> 沒有人懷疑,只要他一劍揮出,雅利安人至少會死亡數(shù)百人。</br> 如果他一心殺戮,那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br> 而帝釋天就算事后將他殺死,也無濟于事。</br> “你想不想知道,在你殺死我之前,我能殺死多少人?”</br> “你……”帝釋天無語,忽然怒吼道:“放他們走。”</br> 埃蘭王和般遮羅王互相看了一眼,一揮手,前往的大軍立刻散開。</br> “噗通!”</br> 埃蘭王和般遮羅王回頭看去,只見吉爾伽美什的胸口插上了一柄短劍。</br> 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那柄短劍。</br> “王!”</br> 數(shù)萬人馬一聲慘呼,跪了下去。</br> “你們……要順利回到西方,組織……抵抗,我們……不能為奴……我要……”</br> 埃蘭王不再說話,他的眼睛怔怔地望著天空。</br> 在這生命的最后的短暫刻,他開始回顧自己漫長的一生。</br> 他是被諸神創(chuàng)造出來的。</br> 大力神塑成了他的形態(tài),</br> 天神授予他俊美的面龐,</br> 氣象神賜給他堂堂豐采,</br> 他有九指尺的寬胸,十一步尺的身材!</br> 他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br> 他的身形如同野牛一般,</br> 他手執(zhí)武器的氣概無人可比,</br> 他的鼓能使伙伴奮臂而起。</br> 他見過萬物,足跡遍布天邊。</br> 他通曉一切,嘗盡苦辣酸甜。</br> 洪水未至,他先帶來了訊息。</br> 他修筑起擁有環(huán)城的城墻,幫助人們抵御災(zāi)難。</br> ……</br> 他擁有神的力量,神的智慧,卻沒有得到神的永生。</br> 他曾經(jīng)艱難跋涉,徘徊在曠野荒途,追尋永生之路,尋求生命不朽的奧義。</br> 在大山的頂端,世界的盡頭,大海的彼岸,日升日落交替之處,他見到了自己不老不死的先祖,他的神!</br> 原來永生是以人類的生命作為代價,永生的盡頭,終究虛無。</br> 此時他已經(jīng)見識過萬物,足跡遍及天涯,遍嘗人間苦樂,通曉一切真理。</br> 于是,他坦然接受了自己凡人的命運。</br> 雖然不能與天地比壽,日月齊光,但是作為一個凡人的存在,所有擁有的過往,朋友的情誼,都遠遠比永生更加珍貴。</br> 于是,他繼續(xù)守護著自己的子民,直至,為了他們獻出了自己的生命!</br> ……</br> “放他們走!”</br> 聯(lián)軍在惻哭之中,緩緩離開!</br> 有人不時回頭張望。</br> 蒼穹之上星光閃爍,揮灑在吉爾伽美什的尸骸上,孤寂而蒼涼……</br> “他是一個英雄,不要侮辱他的尸體。”</br> “把他交給周人,換取糧食。”</br> “王,如果周人趁機攻擊我們呢?”</br> “周人不會,周人的東方也還有大敵,他們西進就是因為感受到了壓力。我們已經(jīng)決定前往北方,他們不會節(jié)外生枝。”</br> ……</br> 半個月后的一個清晨,還在沉睡中的洛邑被一陣馬蹄聲驚醒。</br> “大人,五百余人!”</br> 守門的軍士趕緊把正在進出的人群驅(qū)趕到邊上,然后緊張地把拒馬擺上,同時有人去報信。</br> 雖然守衛(wèi)篤信來的是周軍,可這事兒總是要把姿態(tài)做出來才好。</br> 遠處人影幢幢,那些被趕到城外的百姓都紛紛往兩邊散去,然后好奇的等待著。</br> 五百余騎沖到拒馬前,守衛(wèi)喝道:“爾等何人?”</br> 領(lǐng)頭的將軍沒有下馬,沉聲道:“西征旅長蘇喜,奉命送戰(zhàn)報。”</br> 西周兵制,以五百人為一旅,統(tǒng)兵者為下大夫。五旅為一師,統(tǒng)兵者為中大夫,五師為一軍,統(tǒng)兵者為大夫。</br> 身份驗證之后,守衛(wèi)讓人拉開拒馬,說道:“大人可以進去,其他人卻要在外面等著。”</br> 蘇喜點點頭,然后縱馬進去。</br> 守衛(wèi)終究按捺不住好奇心,追問道:“大人,可是勝了嗎?”</br> 蘇喜沒有回答,沖進城門后喊道:“捷報,太公望一戰(zhàn)殺兩王。”</br> 守衛(wèi)瞬間就懵了,喃喃地道:“我的天,勝了!”</br> “大周萬歲!”</br> 城里的百姓聽到這個消息,紛紛歡呼起來……</br> “捷報,太公望一戰(zhàn)殺兩王。”</br> 沿街的百姓被前方開路的軍士和衙役驅(qū)趕到邊上,看著蘇喜打馬繞路沖向王城。</br> 這就是報捷,要把消息傳遞到百姓的耳中,這才算是報捷。</br> “太公望一戰(zhàn)殺兩王,覆滅百萬聯(lián)軍?”</br> 任何朝代都一樣,京城的百姓政治敏感度最高,最關(guān)心時政。所以聽到聯(lián)軍完蛋的消息,頓時就聯(lián)想頗多。</br> “聯(lián)軍敗了?好啊!好啊!”</br> 一個老人背著個籮筐,激動的沖著王宮拱手道:“陛下萬歲!陛下萬歲!”</br> “陛下萬歲!”</br> 各家商鋪聽到了這個消息,馬上叫人寫了告示出來。</br> “為聯(lián)軍敗亡賀,小店今日七折!”</br> “來看看啊!小店今日所有飯菜價錢折半,為大周賀!”</br> 無數(shù)商家就像是過年般的貼出了打折告示,無數(shù)興奮的百姓紛紛走進各種檔次的酒館酒樓,觥籌交錯間,興奮的滿臉發(fā)紅。</br> “為陛下賀!為大周賀!不醉不歸!”</br> 而蘇喜一路奔到了王城,再次驗證身份之后,被帶著進宮。</br> 消息早就被傳入了宮中,等蘇喜被帶到大殿時,姬誦和群臣都在。</br> 等蘇喜行禮后,姬誦接過捷報和奏章,細細的看了起來。</br> 蘇喜接過侍女遞來的大碗,一仰脖,咕嚕咕嚕的就喝了。</br> 姬誦的神色沒有變化,等看完捷報后,他說道:“太公望一戰(zhàn)覆滅百萬聯(lián)軍,誅殺兩王,聯(lián)軍僅有五萬余人逃走。”</br> “好!太公望威武啊!”</br> 周公旦右手握拳,用力的砸在左手心上,滿面紅光的道:“陛下,聯(lián)軍沒了呀!哈哈哈哈!”</br> 召公奭湊趣道:“陛下,方才聽聞外間百姓在高呼陛下萬歲,大周威武!各商家也紛紛打折,為陛下賀,為大周賀!”</br> “臣等為陛下賀!為大周賀!”</br> 文武官員們紛紛躬身道賀。</br> 姬誦目光凌厲的道:“聯(lián)軍覆滅,大軍仍在西進,徹底占領(lǐng)當(dāng)?shù)刂穑F路計劃也有盡快進行。”</br> 周公旦微笑道:“是啊!有了鐵路,西方就算是徹底被掌控了。”</br> “不,還有埃及,還有愛琴海諸城邦。”</br> 召公奭正色道:“埃及和愛琴海諸城邦這次煽風(fēng)點火,坑了聯(lián)軍一把,他們一開始說要派十萬大軍助戰(zhàn),最后卻并沒有派出,只給了一些火炮和手榴彈意思了一下,讓聯(lián)軍吃個大虧。”</br> 周公旦道:“他們這是驅(qū)虎吞狼,沒安好心。不過他們和東商有勾結(jié),實力比聯(lián)軍更強大,不可小覷。我們?nèi)粝氚捕ㄎ鞣剑畋仨殦魯∷麄儾判小!?lt;/br> 召公奭笑了笑,表示贊同。</br> 姬誦看完了姜子牙的奏報,臉上浮起了一抹紅暈,說道:“埃及人口三百萬,傾國之力,可出二十萬大軍,愛情海諸城也差不多。加上他們也有東商的武器,諸卿,那是勁敵啊。”</br> 一些小一些的諸侯不禁有些緊張,合起來六百多萬人口,還有東商支持。和大周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啊!</br> 看到群臣面色嚴(yán)肅,姬誦滿意的說道:“他們能調(diào)動的兵力,極限恐怕會有四十萬,不過這是竭澤而漁,若是戰(zhàn)敗,他們將滅國。”</br> 周公旦道:“愛琴海諸城邦和我大周的諸侯國有些像,不過他們卻沒有一個共主,和埃及又不是一路,所以在團結(jié)上,他們不如我們。”</br> 召公奭補充道:“而且我們并非要占領(lǐng)那里,我們只是要控制那個地方的資源,這樣才能和在未來和東商爭霸。”</br> 周公旦點點頭:“根據(jù)最新的數(shù)據(jù),大周目前的人口有八百萬,這點人口壓根就無法開發(fā)這么大的土地,也無力控制那么大的地盤,我們要做的就是控制那里,利用他們的人口幫我們挖掘資源,這樣就夠了。”</br> 這樣一說,大家就放心了許多。</br> 姬誦說道:“太公望不日將班師回朝,目前埃蘭人大多已經(jīng)撤往烏拉爾山。埃蘭王帶走了大概一百萬人口,不過鄉(xiāng)野之中還有數(shù)十萬。太公望派出了唐叔虞駐守埃蘭,他們將暫時統(tǒng)治當(dāng)?shù)亍顟旌徒疬改具感值軐⒘粼诋?dāng)?shù)刈?zhèn),并開發(fā)當(dāng)?shù)氐氖汀㈣F礦等資源。”</br> 雷震子借口道:“鐵路方便我已經(jīng)向天庭稟告,天庭會派遣生靈修整土地,鍛造鐵軌。唐叔虞則會收攏剩下的埃蘭人口為勞工鋪設(shè)鐵軌,而我們這邊也同時開鋪,兩個方向同時開工,只要人手充足的話,整個工程預(yù)計一年可以完成。”</br> 姬誦點點頭道:“很好!太公望率領(lǐng)的大軍將在一個月后回到洛邑,朕想搞個儀式,歡迎大軍凱旋。大家可以出出主意。”</br> 眾人一聽,便互相討論起來。</br> 一名大臣說道:“陛下即將成年,我認為可以先舉行冠禮,然后以親政之天子,迎接大軍凱旋。”</br> 姬誦聽見此語,不由得眼前一亮。</br> 眾人聽了,紛紛說道:“此言大善。”</br> 于是眾人又商議了一番,將冠禮定在半個月之后。</br> 此事商定之后,姬誦又問道:“東商那邊現(xiàn)在什么情況?”</br> 雷震子道:“他們正在美洲會羽蛇族大戰(zhàn)。”</br> “什么情況?”</br> “東商一直在美洲劫掠人口,甚至還和歐羅巴人合作,讓歐羅巴人前往美洲幫忙劫掠,他們不僅劫掠人口,還搶奪金銀。則付給報酬。然后用東商付的報酬和自己搶奪的金銀找東商購買商品。東商什么都賣,甚至還賣武器和船只。這次西征大戰(zhàn),聯(lián)軍的火器讓我軍損失慘重,就是這樣來的。”</br> 姬誦大恨,暗中發(fā)誓以后絕對要讓東商好看。</br> 雷震子又道:“其中的北歐人劫掠最狠,引得羽蛇族大怒,但是北歐人的首領(lǐng)紅發(fā)埃里克是龍騎士,能夠駕馭巨龍戰(zhàn)斗。羽蛇族去找北歐人的麻煩,反而被龍騎士們擊敗。于是羽蛇族震怒,傾巢出動。北歐龍騎士寡不敵眾,被追殺數(shù)千里,而東商卻在此時介入了戰(zhàn)爭,目前雙方正在激戰(zhàn)。”</br> “東商在和羽蛇族作戰(zhàn)?截教有出動神明助戰(zhàn)嗎?”</br> “并沒有,牧野之戰(zhàn)時截教的主要戰(zhàn)力都被擊敗,現(xiàn)在大多在天庭當(dāng)值,沒有命令根本出不來。不過東商有幾位天尊鎮(zhèn)場,美洲只出動了羽蛇族,他們殘存的神族并沒有現(xiàn)身。”</br> “這樣說來,東商只動用了凡人軍隊?那他們能打敗羽蛇族嗎?”</br> 姬誦有些疑惑,凡人的力量,能夠比肩神明嗎?</br> “箕子有龍騎士助陣,目前雙方打得難解難分。東商的高射炮非常厲害,令羽蛇神十分忌憚。”</br> 姬誦忽然想到,如果我這時候派大軍去偷襲東商,讓東商后院起火會怎樣?</br>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打消了,大軍還在西方,拉回來之后還得修整,平安邑的位置又遠,等大軍過去都半年以后了,那時候東商的戰(zhàn)應(yīng)該都打完了。</br> 可惜了啊!</br> 姬誦嘆了口氣。</br> 不過……這事還得兩說,如果東商因為此戰(zhàn)損失慘重的話,自己的軍隊已經(jīng)經(jīng)過休整,到時候正好痛打落水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