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箕子斷案
哪吒看著被撞得稀爛的汽車,有點懵逼。</br> 這可是他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廢寢忘食,對著圖紙,一點一點地鑄造、拼裝起來的啊。</br>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這事故并不是汽車的問題,而是風曦開得太快,路上忽然竄出來一只小鹿,而風曦錯把油門當剎車,哐當一下,撞樹上了。</br> 那樹被當場撞斷,車頭也被撞癟了。</br> 等胥余等人趕到的時候,風曦一臉歉意地坐在地上,弱弱地道:“我不是故意的……”</br> 胥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要安慰一句“人沒事就好”吧,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有事。要說一句“撞了就撞了”吧,那可是哪吒兩個月的辛苦成果。</br> 最后,他只能一臉歉意地望著哪吒道:“只能麻煩你再造一輛了。”</br> 哪吒點了點頭,扛著車就走了。</br> 胥余看著他那么小一個人,扛著那么大一輛車,感覺有些滑稽,但是又笑不出來,感覺怪怪的。他看著風曦,無奈地道:“咱們這幾天弄點好吃的,安慰他一下。”</br> 風曦點點頭道:“好!這個汽車有點意思,比火車要方便。”</br> 胥余點點頭道:“火車畢竟只能在固定的鐵軌上開,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的。汽車的話,線路自由,更便捷一些。不過,我得制定一套交通規(guī)則了。”</br> 回到家,風曦做了一大桌子菜,哪吒倒也不是真的生氣,他就是有點心疼自己的勞動成果罷了。</br> 第二天,哪吒繼續(xù)去造車,胥余則跑去拍攝《嬰寧》。</br> 胥余去庫頁島的這段時間,淺淺她們都已經(jīng)把劇本讀得爛熟了,也試演了很多遍,因此拍起來十分快捷。只拍了不到一個月,胥余就宣布殺青,而且邊拍邊剪,成片也剪好了,只等春節(jié)正式上映。</br> 上一部《哪吒鬧海》已經(jīng)連續(xù)放映了三個多月,還是觀者云集,觀眾熱情不減。</br> 這次的新片,還未上映,就已經(jīng)在百姓的口中傳得火熱。</br> 大年初一,《嬰寧》正式上映,為了滿足觀影需求,狐仙劇院從早上七點就開始排片,一口氣排到晚上十二點,以確保讓所有人都能盡快看上電影。</br> 新年上新片,大家都熱情高漲,雖然沒有什么打斗情節(jié),但嬰寧這個人物可是蒲松齡筆下最招人喜歡的。涂山淺淺又是大明星,由她來扮嬰寧,誰人不愛?</br> 更何況,這片子里面還有群眾喜聞樂見的葷段子。鄰居家的傻兒子強奸嬰寧,卻中了嬰寧的幻術(shù),插的是樹洞,樹洞里還有只毒蝎子……</br> 這一段拍得頗為香艷,現(xiàn)場不少小青年看得血脈賁張。</br> 不過,胥余還是高估了群眾的接受能力,畢竟這只是第二部電影而已,很多人還是沒有搞明白,這只是演戲,不是真的。</br> 第二天,胥余正在睡覺,卻被外間的吵鬧弄醒,他爬起來一看,只見客廳里聚集著一大堆人,吵吵鬧鬧不知在說些什么。</br> 他連忙湊過去,問怎么回事。</br> 卻見一個金發(fā)碧眼的老頭兒一見胥余,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嘴里嘰里哇啦,不知在說些什么。</br> 胥余一看,這是有冤啊。連忙問虞姬:“他在說啥?”</br> 虞姬解釋了一遍,胥余才明白,原來這個男子叫阿里,是一名雅利安人。當年西北一戰(zhàn),他因為年紀大,沒有跑進絕谷送死,活了下來,成了俘虜,跟著季勝和嬴勇去了青海湖。</br> 后來,他的大女兒嫁給了羌人,洞庭之盟后,跟著大部隊一起來到了東北,去往完達山建設牧場。</br> 前年他女婿因公調(diào)往平安邑,女兒也跟著來了。只有他和小女兒迦南還留在牧場。</br> 到了今年年關(guān),女兒女婿終于打通了申請,將他們父女倆接到了平安邑。</br> 恰逢狐仙劇院放映《嬰寧》,迦南排到的是午夜場,她便獨自前去觀看。</br> 由于平安邑治安極好,所以迦南的家人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br> 豈料,居然就出事了。</br> 本地一個叫南宮天一的男子,今年十七歲,還未成年。看完電影之后非常興奮,恰巧碰見走夜路的迦南,這種異國情調(diào)的女子他很少見到。</br> 仗著自己是殷商嫡系,這女子又是異族,就上前搭訕。迦南的華夏語說得不太好,又很害怕,就沒有搭理他,只是趕緊往家里走。</br> 南宮天一跟在后面,越看越喜歡,終于忍不住,把她拉進了小樹林。</br> 迦南的姐姐姐夫見電影散場了人還沒回來,便沿著劇院的路去尋找,這時南宮天一剛剛完事,渾身舒坦地從小樹林里走出來。</br> 剛好撞見夫妻倆,兩人聽見樹林里的哭聲,頓時明白了一切。</br> 南宮天一見狀不妙,撒腿就跑,迦南的姐夫連忙去追,這時周圍還有一些散場了沒有回去的群眾聽到喊聲,一起將南宮天一堵住。</br> 南宮天一見狀大喊:“我叔叔是南宮修,你們誰敢攔我?”</br> 南宮修在平安邑的名氣僅次于胥余,眾人被嚇到了,頓時有些畏縮不前。迦南的姐夫見大家不敢上前,怕南宮天一跑了,連忙合身撲上,卻被南宮天一掏出隨身的匕首,捅了一刀,倒在了血泊之中,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生死未卜。</br> 但是南宮天一的處理卻成了問題,一方面他是南宮家族的人,而且還沒有成年。</br> 另一方面,受害者一個是羌人,一個是雅利安人,都是異族。</br> 這些年大王雖然打著人人平等的旗號,但實際上對殷商舊部還是有優(yōu)待的,在一些重要的領(lǐng)域使用的都是殷商舊人,尤其是跟著大王一起東渡的五大家族,更是把持了許多重要部門。</br> 所以這件事雖然告到了景如松那里,他也只是選擇了息事寧人,一面讓康達盡力救治,務必保住受害者的性命。</br> 一邊出面安撫迦南的家人,同時將南宮天一擒拿,打了十棍,命他娶了迦南了事。</br> 豈料迦南回到家,不知怎么和姐姐吵了幾句,一時想不開,竟然跳江自盡了。</br> 這事讓南宮修的親妹子南宮靈知道了,她是個嫉惡如仇的,平時又喜歡舞槍弄棒,竟然不管不顧將南宮天一給擒了,又尋到了阿里老兒,一起帶到胥余家里來告景如松的狀。</br> 景如松正帶著自己的家人過來給胥余拜年呢,兩下正好碰見。</br> 景如松一肚子委屈,心想我庇護你的族人,你還來告我的刁狀。</br> 兩邊正鬧呢,這不胥余就下來了。</br> 胥余聽完描述,看著眾人,問道:“這事還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嗎?”</br> 景如松躬身道:“一如虞姬姑娘所言。”</br> 胥余點點頭道:“也罷,今天我便判一回案。召集民眾,讓大家廣場見。”</br> 現(xiàn)在正是假期,大家也閑著沒事,聽說大王親自斷案,紛紛前來觀看,不到半日,廣場上已經(jīng)站滿了人。</br> 胥余坐在臺上,將原告,被告都帶了上來。</br> 這案子沒什么難處,三下五除二,就問了個清楚。</br> 底下的群眾,其實也都明明白白,平安邑的居民以商人周人為多,朝鮮人繩文人肅慎人夷人羌人只是少數(shù)。</br> 對這兩個外人,華夏諸族雖然表示同情,但對景如松的處理方法,卻都沒什么意見。</br> 至于那個叫迦南的小姑娘后來跳了江,那人家都答應娶了你,是你自己想不開啊。</br> 朝鮮人繩文人肅慎人卻有點兔死狐悲之感,其實他們這些年,或多或少都有受到殷商嫡系的排擠,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而且現(xiàn)在的生活相比從前,的確是天差地別,這些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br> 胥余問明白案情之后,看了虞姬一眼,虞姬點點頭,開始使用靈力替胥余傳達他的話語。</br> “諸位,很難過在新年期間發(fā)生這樣不幸的事。諸位既然來到此地,就都是我大商的百姓,無論你曾經(jīng)是商人、周人、夷人、羌人、朝鮮人、繩文人、肅慎人、雅利安人、波利尼西亞人……在這塊土地上,你們都是平等的,絕無高低貴賤之分,我絕不容許有人利用自己的特權(quán)欺負別人。景大夫,我且問你,南宮天一奸淫少女,致人跳江,又持刀行兇,該當何罪?”</br> 景如松道:“當斬!”</br> 胥余道:“好,那便斬!”</br> 南宮靈嚇了一跳,她只是一時激于義憤,把這個同族的晚輩給擒了來,倒是沒真想殺他。沒想到大王一聲令下,就要砍頭,不禁有些后悔。</br> 不過大王已經(jīng)下令,還是當著幾萬人的面,已經(jīng)不可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br> 廣場上的百姓靜默了一陣,隨即便發(fā)出歡呼之聲。盡管有人只分遠近,不問情理,但是通情達理的畢竟占著多數(shù)。</br> 況且這些話還是大王說的,大王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他說的話怎么可能沒有道理?</br> 再說了,這些年和各族相處,也是和諧大過隔閡的。</br> 南宮天一聽得渾身發(fā)抖,臉色慘白,撲在地上只是叩頭求饒,可惜胥余揮了揮手,就被拖了下去。</br> 景如松愣在原地,好不尷尬。這件事他費了半天勁,卻弄得里外不是人。</br> 可是胥余也沒有辦法,這件事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就必須秉公處理,縱然是讓景如松下不來臺,卻也顧不得了。</br> 南宮天一被帶到廣場中央,按在一個石頭墩子上。</br> 平安邑沒有劊子手,便由一個士兵代勞,他拔出一把斬馬刀,一刀下去,鮮血噴涌,一顆大好頭顱咕嚕嚕滾在了地上……</br> 百姓們發(fā)出一陣驚呼,忽然震天價喝起彩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