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吐谷渾
四月,石敬瑭為了改變四面樹敵、孤立無援的尷尬境地,于是組織使團前往臨潢府,再次向遼主耶律德光進貢,希望能夠得到遼軍的支持,以便對各地藩鎮(zhèn)形成震懾,方便石敬瑭整合偽晉各方勢力。</br> 此番使團不但給遼主耶律德光帶去了豐厚地錢財和珍寶,而且還帶去了石敬瑭親筆寫成地一封國書,準備將雁門關(guān)以北的所有疆域割讓給遼國。</br> 此時雁門關(guān)以北地疆域上生活著吐谷渾部落,自從前唐時期吐谷渾部被唐軍擊敗滅國之后,吐谷渾各部便徹底失勢,被前唐遷徙到雁門關(guān)以北地草原生活繁衍,并且為前唐守衛(wèi)邊疆。</br> 到了現(xiàn)在,吐谷渾各部雖然恢復了一些實力,但是與偽晉、遼國相比,還是非常地弱小,只能依附于偽晉生存。</br> 此番石敬瑭派出的使團北出洛陽城,聲勢不可謂不大,石敬瑭自然也做不到封鎖消息,北鎮(zhèn)撫司安排在洛陽城內(nèi)的哨探很快便查到了消息,然后便飛速將這個消息送回了兗州城。</br> 兗州城內(nèi),李繼業(yè)召集了李魏和白濟汛,石敬瑭的無恥讓幾人怒不可遏。</br> 李魏惱怒的說道:“石敬瑭將華夏之地當成什么了,今日割讓一塊,明日割讓一塊,簡直是無恥至極!”</br> 白濟汛冷聲說道:“根據(jù)北鎮(zhèn)撫司的回報,此賊現(xiàn)在輕易不出皇宮,就算是出宮也會有數(shù)千甲士緊緊隨行,可見此賊心中明白自己已經(jīng)是過街老鼠,擔心自己被人刺殺。”</br> “屬下已經(jīng)盯住了北鎮(zhèn)撫司,隨時找機會,只要抓住石敬瑭防備的漏洞,不惜代價一定要殺了這個混賬東西!”</br> 李繼業(yè)聽著二人的憤慨,微微點頭,目光則是盯著一副輿圖,然后指著輿圖上雁門關(guān)的所在,對李魏、白濟汛說道:“你們看,雁門關(guān)這里與成德節(jié)度使安重榮部不太遠,此人向來對石敬瑭不滿,特別是對石敬瑭割讓疆土、討好遼國的方略不滿。我看可以從這里下手。”</br> 李魏微微皺眉,說道:“安重榮即便是對石敬瑭不滿,但是也不會與咱們天策府聯(lián)手的,之前咱們天策府與高行周等部起兵征討石敬瑭的時候,安重榮可是隔岸觀火的,一兵一卒都沒出動。”</br> 李繼業(yè)說道:“我也沒指望安重榮能夠出兵,但是咱們可以用計策,讓安重榮、石敬瑭反目爭斗!”</br> 白濟汛微微皺眉,說道:“主上的意思是,用雁門關(guān)北的吐谷渾部來做誘餌,引得安重榮和石敬瑭爭斗?”</br> 李繼業(yè)笑著說道:“正是如此!”</br> 隨后李繼業(yè)對二人說起了吐谷渾部的歷史,說完之后又提起了遼國人的殘暴,最后說道:“吐谷渾部占據(jù)的草場向來豐美,距離雁門關(guān)又很近,與雁門關(guān)內(nèi)交易貿(mào)易非常方便,所以吐谷渾部相比于其余胡族部落來說,還是比較富裕的。”</br> “遼國兵馬也因此經(jīng)常襲擊吐谷渾部,而吐谷渾部也不甘示弱,面對遼軍的襲擊敢于反擊和報復,所以遼軍與吐谷渾部的關(guān)系非常差,咱們正好可以在這一點上做文章。”</br> 李魏和白濟汛都是眼前一亮:“一桃殺三士!”</br> 李繼業(yè)笑著說道:“沒錯,耶律德光接到了石敬瑭的進貢之后,肯定會派兵去接管吐谷渾部。咱們再偽造一封吐谷渾部的歸降書,命人喬裝成吐谷渾部的人,將這封歸降書送給安重榮,則安重榮必然心動,只要派人去聯(lián)絡吐谷渾部,吐谷渾部肯定會舉族歸降安重榮。”</br> “如此一來,安重榮、石敬瑭、耶律德光便會因為一個吐谷渾部產(chǎn)生怨恨,甚至是發(fā)生爭斗!”</br> 李魏和白濟汛聞言大為贊嘆。</br> 李繼業(yè)說道:“此事鎮(zhèn)撫司去做,一定要快,不要拖延。另外軍政部軍情司也派人協(xié)助一下。”</br> “喏!”</br> 吐谷渾部。</br> 隨著石敬瑭的國書送到臨潢府之后,耶律德光心中大喜,吐谷渾部是自己垂涎已久的地方,如今石敬瑭直接雙手奉上,可謂是天上掉餡餅了。</br> 于是耶律德光派出五千遼軍進駐吐谷渾部,并且在進駐之后便擊潰了吐谷渾部的小規(guī)模反抗,當著吐谷渾部眾的面,將三百多俘虜全部斬首,頓時激起了吐谷渾部的怒火。</br> 隨后吐谷渾部首領(lǐng)收到了成德節(jié)度使安重榮來人送來的消息,愿意接收吐谷渾部。這個消息猶如黑夜里的陽光一般,瞬間照亮了吐谷渾部首領(lǐng)的心扉。</br> 沒過幾天,吐谷渾部便收拾了一番,然后舉族南下雁門關(guān),朝著成德鎮(zhèn)遷徙而去。</br> 五千遼軍自然不肯善罷甘休,跟在后面一路追擊。</br> 此時吐谷渾部人口數(shù)萬,兵馬也有兩萬左右,吐谷渾部首領(lǐng)為了擺脫遼軍的追擊,親自率領(lǐng)一萬吐谷渾大軍斷后,雙方激戰(zhàn)四場,各勝兩場,算是打了一個平手。</br> 不過遼軍兵馬畢竟人少,在經(jīng)歷了四場大戰(zhàn)之后,五千遼軍折損兩千,但是吐谷渾部的一萬大軍還有六千多人,在兵力上依然占據(jù)優(yōu)勢。</br> 當吐谷渾部遷徙到雁門關(guān)下的時候,遼軍終于放棄了追擊,吐谷渾部得意憑借安重榮的手書順利入關(guān),朝著成德鎮(zhèn)趕去。</br> 消息傳開,安重榮自然是喜憂參半,自己雖然得到了吐谷渾部數(shù)萬人口、一、兩萬兵馬,但是隨之而來的也要面對遼國和石敬瑭方面的壓力。</br> 石敬瑭聽到這個消息則是驚駭非常,不知道安重榮是從哪里跳出來的,這個時候去招攬吐谷渾部干什么?</br> 而耶律德光則是異常暴怒。在耶律德光看來,區(qū)區(qū)一個安重榮肯定沒有膽子從自己這里搶人,一定是安重榮和石敬瑭唱的雙簧,既可以得到自己的支持,又能免于損失人口。實在不行還可以將黑鍋丟給安重榮,這個石敬瑭真是好算計。</br> 雖然耶律德光不知道石敬瑭什么時候有這樣的膽子,敢和自己耍心眼了,但還是下令遼軍立即掃蕩雁門關(guān)外的吐谷渾故地,凡是遇到的牧民,不管是是不是吐谷渾部的人,一律殺無赦。</br> 耶律德光要用這種血腥的手段警告石敬瑭和安重榮,同時耶律德光還派出使者南下洛陽城,準備嚴厲斥責石敬瑭一番。</br> 此時耶律德光、石敬瑭、安重榮三人之間開始打起了羅圈架,三人各執(zhí)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北面的局勢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br> 北鎮(zhèn)撫司將各方匯集起來的消息送回兗州城,李繼業(yè)看過之后大笑起來,對前來稟報的白濟汛說道:“三個奸賊果然如此,也不枉咱們出手設計啊!”</br> 白濟汛笑著說道:“還是主上神機妙算,不管是耶律德光還是石敬瑭、安重榮,三人因為一個吐谷渾部鬧了個不可開交,接下來咱們可有好戲看了。”</br> 李繼業(yè)思索了一下,然后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再加一把柴,讓他們?nèi)嗽俣返脙匆恍!?lt;/br> 白濟汛問道:“主上有何妙計?”</br> 李繼業(yè)思索了一下,然后說道:“讓北鎮(zhèn)撫司在洛陽、成德鎮(zhèn)、臨潢府三個地方分別散播消息,具體內(nèi)容自行斟酌,不過結(jié)果的話,你應該知道。”</br> 白濟汛微微一愣,然后大笑起來,說道:“主上太壞了。好,屬下明白了,這就去北鎮(zhèn)撫司找沈濂商議一下。”</br> 半個月之后,洛陽城內(nèi)出現(xiàn)了一種說法:安重榮之所以招攬吐谷渾部,是因為在招兵買馬擴充勢力,準備起兵作亂。而遼國則是在占據(jù)吐谷渾部的故地之后,準備南下奪取雁門關(guān)。</br> 緊接著,成德鎮(zhèn)也有了一種說法:石敬瑭已經(jīng)與遼國達成了協(xié)議,雙方準備聯(lián)合出兵,圍攻成德鎮(zhèn)。</br> 安重榮聽到消息之后又驚又怒,派人幾經(jīng)驗證核實,但是始終不得要領(lǐng),眼看著這個消息越傳越廣,安重榮也坐不住了,俗話說人言可畏啊,就算這個消息是假的,如果天下人都是這么認為的,石敬瑭和遼國在南方的哨探又怎會不知道,難保石敬瑭和耶律德光不會假戲真做。</br> 于是安重榮便開始調(diào)兵遣將、囤積糧草和兵備,至少也要做到能夠自保才行。</br> 臨潢府距離太遠,但是此時臨潢府內(nèi)也有了一種說法,那就是石敬瑭故意以吐谷渾部為誘餌,引誘遼軍南下與安重榮部激戰(zhàn),然后晉軍便能坐收漁翁之利,以擊敗遼軍為功勛,坐收天下藩鎮(zhèn)之心,達到穩(wěn)定天下的目的。</br> 天下各地消息紛亂,不管是石敬瑭還是耶律德光,都有些看不清楚局面,更不用說安重榮了,三人都在漫天的謠言之中有些不知所措。</br> 但是即便如此,石敬瑭、耶律德光、安重榮也沒有辦法,都被時局推著不得不做出反應。</br> 一時間偽晉、遼國和成德鎮(zhèn)紛紛開始調(diào)集兵馬,開始互相提防,北方的局勢開始變得極度緊張起來。</br> 而就在這個時候,遼國的使團抵達了洛陽城,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洛陽城。石敬瑭急忙將遼國使團安頓下來,然后連夜召見馮道商議對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