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收網(wǎng)
薛明山一時之間也沒了太好的主意,示意眾人稍安勿躁,自己則是心電急轉(zhuǎn),開始思索挽救局面的對策。</br> 原本薛明山準備從兩方面下手:自己這邊操縱人心,將李繼業(yè)的威望逐漸降低,同時增加自己的威信,通過滲透到天策府各部門的心腹來逐漸架空權(quán)柄。另一方面便是武啟那邊了,薛明山在武啟軍中也安插了不少的心腹,按照計劃準備讓武啟在北線軍中制造動蕩,趁機裹挾兵馬南下兗州。</br> 只要武啟率軍南下了,薛明山便有把握掀起一場動~亂來,以這幾年自己積攢下來的威望和人脈,宣揚李繼業(yè)乃是前朝皇子的胡族身份,來讓天策府的人心徹底分裂,如此一來不管成敗,天策府都將不可避免的陷入衰敗之中,而薛明山則可以接下天策府的大批遺產(chǎn)!</br> 可是如今一切計劃都隨著王祖河的出手而戛然而止了。</br> 武啟軍中將領(lǐng)開始被王祖河借口扣押,就算武啟本人暫時安然無恙,也無法再率軍南下了。即便武啟能力逆天,真的率軍出發(fā)了,在王祖河的阻攔下,也決難掀起什么風(fēng)波來了。</br> 思前想后,薛明山始終想不出對策,也許從一開始自己就錯了,薛明山巋然長嘆:“沒有強軍的支持,再高明的手腕、再精明的計謀,也不過是玩笑罷了!”</br> “社長?”</br> “你先回去吧,告訴武將軍,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一切都聽從王祖河的命令。”</br> “啊?”</br> 那校尉吃驚的說道:“如此一來,豈不是要任人宰割了!”</br>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br> 薛明山苦笑著說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唯一能夠慶幸的,便是咱們還沒有實質(zhì)性的出手,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先這樣吧。”</br> 那校尉心有不甘的叉手領(lǐng)命,轉(zhuǎn)身便離開了。</br> 而前堂上剩下的幾名心腹也是面面相覷,難道這段時間來眾人日夜謀劃的取代之策,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要徹底終止了?</br> 薛明山看了看眾人,正想要說幾句話穩(wěn)定這些心腹的人心士氣,忽然見到一人快步走了進來。</br> “何事?”</br> 此人也是薛明山的心腹,平日里在軍政部任職,很是隱秘,此時突然上門,讓薛明山有了一種山雨欲來的恐怖感覺,詢問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有些發(fā)顫。</br> “社長不好了,軍政部部長李魏秘密返回了兗州城!”</br> 這下,薛明山直接站了起來,其余幾名心腹也個個驚慌。</br> “他不是一直都在鄆州嗎?”</br> “是啊,整個兗州、整個天策府都知道李魏在鄆州,可是今日李魏突然就出現(xiàn)在軍政部署衙里,而且還連番召集各司官吏,連各野戰(zhàn)軍都派人過來聚集議事了!”</br> “他們在商議什么?”</br> “不知道,他們議事的房間外都被封鎖起來了,不相干的人都被隔開,連院子都進不去!”</br> “要出事了!”</br> 薛明山冷汗直冒,各野戰(zhàn)軍的人都趕來了,這就說明至少在幾天、十幾天之前,李魏就已經(jīng)秘密趕到兗州城內(nèi)了,要不然時間上是來不及的。而這么長的時間,李魏在兗州城內(nèi)究竟干了什么?他又在針對誰?</br> 想了一會兒,薛明山問道:“李魏突然露面,難道沒有什么說法?”</br> “李魏對外只是說自己是回來督促調(diào)集賑災(zāi)兵力的,其他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啊。”</br> “看來是李繼業(yè)開始動手了!”</br> 此時薛明山也從蛛絲馬跡中察覺出了端倪,判定是李繼業(yè)知曉了自己的計劃,而開始反擊出手了。</br> “可李繼業(yè)是怎么知道的?”</br> 突然,內(nèi)院的大門被人撞開,緊接著大批的北鎮(zhèn)撫司人馬沖了進來,為首帶隊的便是北鎮(zhèn)撫司指揮同知沈濂。</br> 見到這些北鎮(zhèn)撫司的錦衣衛(wèi),薛明山猛地大笑起來,對一眾心腹笑道:“哈哈!我真是燈下黑啊,竟然將鎮(zhèn)撫司給忘記了。好,好啊,輸給鎮(zhèn)撫司,我不算冤!”</br> 早在漢炎社成立的時候,李繼業(yè)便定下了規(guī)矩,鎮(zhèn)撫司上下任何人都不得加入漢炎社,要保證鎮(zhèn)撫司的獨立性。當初不管是薛明山還是白濟汛,都對這個命令非常不理解,甚至二人還先后向李繼業(yè)進言,但是都被李繼業(yè)給駁回了。</br> 今日,薛明山終于想明白這一點了:只有鎮(zhèn)撫司完完全全的獨立,就不會被任何人或組織所牽絆!</br> 薛明山站起來走下堂中,幾名心腹都不由自主的護在周圍,卻被薛明山揮手推開了。</br> “沈指揮,咱們這是去哪?是去北鎮(zhèn)撫司的詔獄,還是去軍政部的大牢?”</br> 沈濂微微一嘆,然后高聲說道:“漢炎社副社長薛明山涉結(jié)黨奪權(quán)案,今奉鎮(zhèn)撫司指揮使白濟汛命令,將薛明山以及一桿黨羽緝拿歸案!”</br> 說完,一隊北鎮(zhèn)撫司的人馬便上前,將薛明山和幾名心腹五花大綁起來。</br> “薛明山,你有何話說?”</br> 薛明山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想在臨死之前見主上一面。”</br> “可以,主上已經(jīng)在天策府內(nèi)擺了酒宴,我這就帶你過去。”</br> 薛明山震驚的說道:“主上在兗州城?”</br> “哼!”</br> 沈濂說道:“主上八天前就已經(jīng)到了兗州城,一直在天策府內(nèi)部署方略。”</br> 聽到這里,薛明山整個人都泄了一口氣,變得非常頹廢:“原來我謀劃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可笑!”</br> 沈濂見狀便揮了揮手,對一眾部下說道:“帶走!將薛明山帶往天策府,其余人等一并押在詔獄等候發(fā)落。”</br> “喏!”</br> 當薛明山來到天策府的時候,被直接帶到了李繼業(yè)的書房內(nèi),進了屋,只見屋內(nèi)只有李繼業(yè)一個人而已。</br> 屋內(nèi)有兩張食案,上面已經(jīng)擺好了豐盛的佳肴,兩甕美酒已經(jīng)開啟,李繼業(yè)就坐在主位等候著。</br> “罪人薛明山,拜見主上!”</br> 李繼業(yè)微微一嘆,然后說道:“起來吧,都是老熟人了,今日咱們不說別的,就喝點酒,聚一聚。”</br> 薛明山聞言不由得雙眼發(fā)紅,心中也覺得有些發(fā)堵,叩拜在地上行了大禮,這才起身坐在了食案后面。</br> 李繼業(yè)端起酒杯,說道:“你我相識一場,這一杯酒干了!”</br> 薛明山舉杯一飲而盡,隨后便說道:“主上是什么時候知道的?”</br> “十幾天之前。”</br> “這么快?”</br> 薛明山苦笑著說道:“主上這么快就部署好了一切,可笑我真是個愚人。”</br> 如今的天策府不管是對地方的掌控力,還是各個府衙的運轉(zhuǎn)效率,都是其余勢力無法比擬的,雖然還遠不及后世政權(quán),但是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頂尖的存在。</br> 薛明山對于這方面的認知還停留在舊觀念上,所以即便身處天策府高位,也沒能真正認識到這其中的差距。</br> 接著,薛明山又倒?jié)M烈酒,舉杯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多說什么了,我薛明山任憑主上發(fā)落,不管是殺頭還是滅族,我都認了。只是肯定主上不要興大獄,漢炎社上下我雖然提拔了不少心腹,可是那些人也都是有才干的,而且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我的計劃,我只是借力打力而已,他們大部分人都是無辜的。”</br> 說著說著,薛明山便淚如雨下,不知道是后悔還是畏懼,漸漸的便有些控制不住了。</br> 李繼業(yè)嘆息一聲,說道:“我原本不想在這里說的,今日我的確只是想與你喝點酒,敘敘舊。不過既然你問到了,那我便說一說好了。”</br> “北面,王祖河已經(jīng)將第三野戰(zhàn)軍上下將領(lǐng)控制住了,并且由軍政部都督司、軍情司組成的調(diào)查組進行審查。凡是不知情的將領(lǐng),都可官復(fù)原職,但是凡是參與你計劃的將領(lǐng),都會被撤職,交由鎮(zhèn)撫司和民政部律法司審議論罪。”</br> “包括武啟?”</br> “武啟是首犯,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押解回兗州的路上了。”</br> 薛明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李繼業(yè)則是繼續(xù)說道:“另外漢炎社上下也要進行大清洗,此時同樣由鎮(zhèn)撫司負責(zé),現(xiàn)在鎮(zhèn)撫司指揮使白濟汛就在兗州坐鎮(zhèn)。你的那些親信一個都走不掉,不過你也可以放心,此事我不會擴大化,但是也絕不會姑息任何一人!”</br> 薛明山點了點頭,擦了擦淚水,然后再次叩拜在地,說道:“謝主上仁厚,薛明山在此叩別主上了,我這就去鎮(zhèn)撫司詔獄等候發(fā)落!”</br> 李繼業(yè)見狀也不做挽留,因為李繼業(yè)心中明白,從古至今政治上的斗爭都是你死我活的,容不下半分情誼和感情,不管雙方情誼有多深,都改變不了,哪怕是夫妻、父子,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br> “這些年你在漢炎社還是有功勞的,為穩(wěn)定各州縣人心做出了不小的努力。可是如今你卻走上了歧途,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后果也只能由你自己來承擔。”</br> 薛明山叩首說道:“喏!”</br> 說完,薛明山便推門走出了房間,門外等候的北鎮(zhèn)撫司錦衣衛(wèi)上前給薛明山上了鐐銬,然后便押往鎮(zhèn)撫司署衙關(guān)押。</br> 片刻之后,白濟汛和李魏走了進來,二人就在旁邊的房間內(nèi),此時眼見薛明山被帶走了,二人便過來請令。</br> 李繼業(yè)干了杯中的烈酒,然后神色慘然的說道:“開始吧,不過不要擴大化,現(xiàn)在天策府需要的是穩(wěn)定,明白嗎?”</br> “喏!”</br> 白濟汛和李魏當即領(lǐng)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