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收獲頗豐
“什么!包括登州李家在內(nèi),大大小小二十幾個世家都有內(nèi)鬼?”</br> “對啊,告示上就是這么說的!”</br> “告示上還說什么了?”</br> “說是各個世家的內(nèi)鬼,大多都是族中子弟,因為要爭搶家產(chǎn),所以各家都在內(nèi)斗,這才引來賊寇窺伺。”</br> “我的天啊,如此說來,這些世家平日里得有多亂啊,這可都是至親骨肉啊,竟然真下得去的去手!”</br> “這有什么,要是給你幾萬貫錢財,讓你去殺了你阿爺,你干不干?”</br> 黃縣縣衙外面,眾多百姓圍著告示欄大聲議論著,登州世家集體被賊寇滅門,這個消息讓所有人為之沸騰,百姓們紛紛議論著,將這個天大的消息當(dāng)成茶余飯后的談資,經(jīng)久不衰。</br> 與此同時,李從燕以清繳賊寇同黨為由,調(diào)集三千多新軍將士四下出擊,開始對登州各地世家進(jìn)行突襲。</br> 就在黃縣,校尉王祖河率領(lǐng)新軍第五團(tuán)一千四百多人橫行過市,分頭包圍了黃縣的四個世家府邸,將府邸里所有人就地控制,連只蒼蠅都不許飛出去。</br> 王祖河站在一個徐姓世家的大門口,對著手下的旅帥說道:“將所有嫌疑人等驗明正身,押回刺史衙門進(jìn)行甄別。府中所有錢糧、綾羅絹布、房產(chǎn)地契、珍寶金銀,都給我登記造冊,然后裝箱封存,一并運(yùn)回刺史府!”</br> “喏!”</br> 只見那名旅帥一揮手,帶著一隊新軍將士沖進(jìn)了徐姓世家的府邸,然后里面便不斷傳來呵斥聲和呼喊聲,頓時打破了之前的平靜。</br> 王祖河此時有些志得意滿,自己也算是領(lǐng)軍將領(lǐng)了,手下有一千四百多精兵,想想就感到興奮。</br> 走進(jìn)府邸,王祖河看著富麗堂皇的宅院,心中又泛起一絲怒意:“狗屁的世家,竟然比刺史府還華麗,今日看我不將這里翻個底朝天!”</br> “都給我看仔細(xì)了,不要落下一絲一毫,能翻開的地方都要翻開,就是挖地三尺也不能放過一處!”</br> 王祖河四處巡視著,心氣越來越高,盤算著回去如何向李從燕稟報,也好為自己增加一點(diǎn)功績。</br>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趕了過來,為首的隊正快步趕來,叉手說道:“啟稟王校尉,刺史有令:今日入夜之前,務(wù)必完成黃縣各處的查抄,兩日之內(nèi)將所有人犯和繳獲運(yùn)回刺史府,不得延誤!”</br> 王祖河接過隊正送來的手令,說道:“回稟主上,我第五團(tuán)不會誤事,請主上放心!”</br> “喏”</br> “對了,可知道其他幾路人馬進(jìn)展如何?”</br> 那名隊正湊上前去,小聲說道:“啟稟王校尉,下官聽說蓬萊縣和登州城已經(jīng)查抄完畢,種校尉的第一團(tuán)、汪校尉的第二團(tuán)都已經(jīng)將犯人和財物運(yùn)回去了。徐校尉和朱校尉的三團(tuán)、四團(tuán)也抄家完畢,據(jù)說正在回去的路上。”</br> 說完,那名隊正便行禮離開了。</br> 王祖河則是有些傻眼,原本自己還想著趁此機(jī)會表現(xiàn)一把,沒想到自己這邊竟然是五個團(tuán)里面動作最慢的!</br> “都給我抓緊時間,半個時辰之內(nèi),所有東西清點(diǎn)裝車!”</br> 王祖河大步回到前院,看到徐府上下人等已經(jīng)被集中起來,便吼道:“先將人犯帶走,帶走!”</br> 這一天,黃縣各處一陣騷動,待到下午,王祖河率領(lǐng)第五團(tuán)將士在黃縣北面集結(jié),從幾個世家抄沒的繳獲正在沿著官道一路運(yùn)往登州城。</br> 王祖河看了看天色,時間應(yīng)該還來得及,稍稍松了一口氣,策馬跟上了隊伍,返回登州城。</br> 不遠(yuǎn)處,黃縣城外有一個破舊的土地廟,常有南來北往的行人在這里休息,幾個老婦人在這里支起爐火,每日燒些熱水賣些銅錢養(yǎng)家。</br> 李偲初和魏從榮身披狐裘坐在官道旁邊,接過老婦人遞過來的熱水,兩人的眼睛則是死死的盯著正在趕路的第五團(tuán)將士。</br> “大公子,依我之見,哪有什么賊寇?此事肯定就是李從燕一手策劃的!”</br> 李偲初冷聲說道:“肯定是這樣!如果真是賊寇,那為何李偲升沒事,還能夠連夜逃回蓬萊縣?他李從燕自以為得計,可是他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br> 魏從榮看著那一車車的財貨一動不動,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而后問道:“大公子,眼下咱們怎么辦?”</br> “登州完了!”</br> 李偲初惡狠狠的說道:“三大世家和各地世家都被李從燕斬盡殺絕,整個登州已經(jīng)是李從燕的天下了,咱們在這里已經(jīng)沒有容身之地。眼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咱們要立即離開這里,李從燕看似大度放走了咱們,可難保不會秋后算賬!”</br> “那咱們?nèi)ツ模俊?lt;/br> “去洛陽!”</br> 李偲初說道:“現(xiàn)在也只有去洛陽了。李從燕在登州販賣私鹽、橫行不法,此番又大開殺戒,咱們?nèi)ヂ尻柛鏍睿 眒.</br> 魏從榮面露難色,說道:“可是李從燕是皇子,是登州刺史,咱們無權(quán)無勢的,又沒有真憑實據(jù),洛陽的那些達(dá)官貴人會相信咱們的話?”</br> 李偲初顯得很自信,說道:“你看著好了,洛陽城內(nèi)有的是人要置李從燕于死地,咱們就算沒有證據(jù),也會有人樂意出手的!”</br> 魏從榮聞言將信將疑。</br> 兩日后,登州刺史府。</br> 屋子里,一個大鐵盆內(nèi)噼里啪啦的燒著炭火,火盆上吊著一口陶鍋,里面正咕嚕著一鍋肥羊肉。滾燙的羊肉湯香氣四溢,將屋子里烘得熱氣騰騰。</br> 李從燕和吳從漢、李任、李魏圍坐在火盆四周吃的正酣,幾人不時端起酒杯喝上一口,在這個初冬的寒夜里羨煞旁人。</br> 吳從漢夾起一塊肥羊肉,啼哩吐嚕的吃進(jìn)嘴里,可能是羊肉太燙了,吳從漢仰起脖子在嘴里倒騰了好一會兒才吞下去。</br> 接著吳從漢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說道:“主上,各地押解回來的人犯共有七百零八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這些人怎么處理?”</br> 李從燕抿了一口熱酒,說道:“從這些人中挑出一些平日里欺壓百姓、作惡較多的男丁,幾天之后當(dāng)成勾結(jié)賊寇的內(nèi)應(yīng)正法,也算為民除害了。至于剩下的婦孺……”</br> 這也是李從燕心中犯難的,按照此時的“慣例”,完全可以將那些婦孺一并發(fā)落,教坊是最常見的去處,可是這樣的做法顯然不是李從燕能夠接受的。</br> 想了一會兒,李從燕說道:“說實在的,眼下的局勢沒必要將這些婦孺趕盡殺絕,關(guān)上幾天就全都放了吧。給他們發(fā)些路費(fèi),然后按照家口一同參與分地。”</br> “喏!”</br> 這一次刺史府將整個登州的世家徹底鏟除,收獲了至少一萬四千頃耕地,至少可以給幾萬戶百姓分地,所以李從燕也有了一種財大氣粗的自覺。</br> 旁邊,李任搶了一塊羊肋排,一邊直接用手拿著啃了起來,一邊含糊的問道:“咱們的大參軍,這次有多少繳獲,刺史府有數(shù)了嗎?”</br> 吳從漢笑著說道:“雖然沒有太細(xì)的數(shù)字,但是也有了一些大體上的數(shù)據(jù)。”</br> 李從燕也是心情大好,笑著說道:“那就先說說吧,我也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br> “喏!”</br> 吳從漢煞有其事的向前探著身子,然后壓低了聲音說道:“此番各路共查抄到錢財三百八十多萬貫,糧食兩百四十多萬石,房產(chǎn)一百七十多處,耕地一萬四千多頃。”</br> 說完,李從燕等人互相看著鴉雀無聲,緊接著便大笑起來,聲音幾乎將屋頂掀翻。</br> 笑過之后,李從燕擦了擦眼淚,對眾人說道:“這下好了,咱們刺史府能過一陣好日子了。等到來年,我也能大展拳腳了!”</br> “對了,三大世家的那些人馬現(xiàn)在何處?”</br> 李任叉手說道:“啟稟主上,三大世家暗中集結(jié)的人馬都集中在幾處塢堡內(nèi),這些人在聽聞這些世家家主的死訊后,便作了鳥獸散,昨日我?guī)酥鹨谎惨暳藥滋帀]堡,只見這些烏合之眾席卷了塢堡內(nèi)的錢糧,將塢堡付諸一炬,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所蹤。”</br> 李從燕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這些人馬數(shù)量不少,是個隱患。這些人在寒冬活不下去的話,多半會去落草為寇,看樣子新軍各部要活動一下了。”</br> 李任和李魏都是眼前一亮,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而吳從漢則是帶著一絲羨慕看向二人。</br> 李從燕笑著又說道:“此番平定世家獲得大豐收,弟兄們勞苦功高,所以自你們?nèi)艘韵拢巳硕加歇勝p!”</br> “新軍士兵每人賞錢兩貫、糧食一百斤,新軍軍官每一級多一貫賞錢、十斤糧食。刺史府各部官吏賞賜參照隊正標(biāo)準(zhǔn),各部參軍的賞賜參照校尉的標(biāo)準(zhǔn)。至于你們?nèi)耍咳速p錢十貫、糧食兩百斤。”</br> “謝主上!”</br> 十貫錢雖然不多,但是也是三人大半年的俸祿了,吳從漢、李任、李魏三人也是滿心歡喜。</br> 李從燕則是有些感慨,說道:“雖然刺史府這次收獲頗巨,但是明年刺史府的用度會非常大,這些繳獲都要派上大用處,所以我也只能暫且給你們這么一點(diǎn)獎賞了。”</br> 三人紛紛表示不介意,但是李從燕卻說道:“你們不介意,但是我卻心中不忍。這樣好了,不是還有一百七十多處房產(chǎn)嗎?”</br> 李從燕指著吳從漢說道:“將這一百七十多處房產(chǎn),連同之前繳獲的尚未出售的房產(chǎn),全部分發(fā)下去,你們?nèi)诉B同各部參軍、新軍隊正及以上將領(lǐng),人人有份!”</br> 吳從漢、李任、李魏聞言心中狂喜,這可是一份重賞,一套房產(chǎn)啊!</br> 李從燕則是心中暗道:“這些房產(chǎn)一時半會也賣不出去,現(xiàn)在沒有世家了,更是沒人買得起,反倒不如搞一次福利分房來的實惠!”</br> 幾人心情大好,連喝了幾杯酒,吳從漢便問道:“主上,刺史府是不是立即開始分地?”</br> 李從燕說道:“分地的事情可以先做些準(zhǔn)備了,但是在分地之前,還有一個事情要先辦。”</br> “何事?”</br> “剿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