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亂套了
清晨的兗州城內外非常忙碌,折沖都尉李偲燁指揮第一野戰(zhàn)軍左營的一個團將士忙碌著,對城北的戰(zhàn)場清理著。一隊隊俘虜和繳獲的戰(zhàn)馬被押解進城,等待進一步的處置。</br> 王祖河和張?zhí)熳粼诔侵械拇淌费瞄T內商議著下一步的任務。</br> “騎兵營下一步的任務是什么?”</br> 張?zhí)熳粽f道:“昨晚戰(zhàn)斗結束后,我便派出快馬向主上報捷,今天下午或者明天就能知道了。”</br> 王祖河思索了一下,說道:“我估計主上多半會讓騎兵營返回鄆州去。”</br> 張?zhí)熳粢彩屈c了點頭,而后問道:“現(xiàn)在兗州和沂州的情況如何了?”</br> “現(xiàn)在兗州和沂州各處的官吏基本上都是原職錄用,各地的世家也很安分,局勢比較好。進一步的處置需要等到主上的命令再說。”</br> 二人正說話間,折沖都尉李偲燁快步走來,笑著說道:“二位上官快隨我走,主上率軍趕來了,咱們快些去城外迎接!”</br> 王祖河與張?zhí)熳袈勓晕⑽⒁汇叮蠹泵εc李偲燁出門上馬,三人策馬來到北城門外,只見直屬軍將士已經(jīng)抵達了城門外,李從燕的大纛正在迎風飄揚,三人急忙趕到大軍中軍拜見李從燕。</br> “哈哈,三位辛苦了!”</br> “謝主上關心!”</br> 李從燕望著巍峨的兗州城,而后笑著對張?zhí)熳粽f道:“我在路上遇到了報捷的快馬,捷報我已經(jīng)看過了。王珂被斬,八千鐵騎斬殺四千多人,俘虜三千人,這可是咱們登州鎮(zhèn)第一場騎戰(zhàn)大捷,回頭你將戰(zhàn)斗經(jīng)過總結一下,作為戰(zhàn)例記錄進軍政部的操典之中。”</br> 張?zhí)熳袈勓源笙玻媸终f道:“喏!屬下一定盡心總結戰(zhàn)斗經(jīng)驗!”</br> 王祖河笑著說道:“主上進城休息一下吧,我等也好向主上匯報一下兗州、沂州的情況。”</br> “好!”</br> 刺史府內,王祖河向李從燕稟報了兗州、沂州的基本情況:“主上,兗州和沂州各地的刺史、縣令等各級官吏目前都居于原位,這些官吏與王珂并沒有太多的牽絆,我軍進城之后,各地官吏都很配合,甚至沂州刺史韋博還出面犒軍,各地世家也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屬下認為,兗州、沂州的局勢很好,咱們登州鎮(zhèn)能夠以最小的成本完成新政的推行。”</br> 李從燕在來到路上已經(jīng)收到了北鎮(zhèn)撫司提供的情報,情報中將兗州和沂州主要官吏的情況摸排得差不多了,李從燕心中已經(jīng)有了詳細的印象。</br> “王珂乃是五年前從別處調任的泰寧鎮(zhèn)節(jié)度使,與兗州、沂州各地官吏原本就沒有太多的聯(lián)系,只是上下級關系而已,雙方并沒有切實的利益聯(lián)絡。所以王珂倒臺,對各地官吏而言只是換了一個上官而已,跟誰干不是干?他們自然犯不上為了王珂死戰(zhàn)到底。”</br> 王祖河和張?zhí)熳簟⒗顐茻盥勓葬屓弧?lt;/br> 接著,李從燕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駐守軍第二軍已經(jīng)開始對鄆州、齊州、棣州三州的世家私兵展開圍殲,我今日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之后,便要率軍返回鄆州坐鎮(zhèn)。兗州、沂州之事,暫時以第一野戰(zhàn)軍駐守各處,我已經(jīng)命軍政部和民政部盡快派人過來,如今李從珂不讓咱們兼并泰寧鎮(zhèn),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等到民政部和軍政部的人手過來之后,你配合他們開始遷移兗州、沂州的百姓和各種物資。”</br> 王祖河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便笑著叉手領命。</br> 王祖河笑著說道:“李從珂萬萬想不到,咱們確實沒有占據(jù)泰寧鎮(zhèn)這兩州之地,但是卻將兩州的人口全部帶走,將來新任泰寧鎮(zhèn)節(jié)度使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了!”</br> 李從燕大笑起來,說道:“兩州百姓全都帶走是不可能的,我給民政部的命令也強調了這一點,凡是愿意去登州鎮(zhèn)的百姓,每戶分地五十畝,另外按照人頭發(fā)放安家費,給予房屋居住。這樣的條件應該可以吸引不少百姓,至于那些死活不愿意走的,也不要勉強,反正將來這泰寧鎮(zhèn)兩州之地也是咱們的囊中之物!”</br> 王祖河說道:“不過屬下?lián)倪@么一撤,各部將士的士氣會受到打擊,幕府花費的錢糧也會打了水漂。”</br> “士氣不用擔心,此戰(zhàn)過后我會重賞全軍。至于花費,花了也就花了,只要有人口在,咱們就是勝利!”</br> “喏!”</br> “兗州、沂州這邊的俘虜有多少人?”</br> 王祖河叉手說道:“啟稟主上,我軍歷次作戰(zhàn)俘虜?shù)臄耻娛勘由向T兵營的俘虜,共有五千七百多人,戰(zhàn)馬六千多匹。”</br> “將這些俘虜和戰(zhàn)馬移交給直屬軍,今日隨我返回鄆州城。我會命第二野戰(zhàn)軍押解俘虜和戰(zhàn)馬返回登州。”</br> “喏!”</br> 接著王祖河思索了一下,叉手說道:“主上有一事屬下有些想法。”</br> “哦?說說看。”</br> “喏!”</br> 王祖河說道:“屬下以為以幾個州的駐守兵力為一個軍,如此一來隨著咱們登州鎮(zhèn)的壯大,駐守軍的兵力將會激增,不但各軍的將領找不到足夠的人來充任,咱們登州鎮(zhèn)的兵力也會過度膨脹,到時候軍費開支將會成為沉重的負擔。所以屬下以為駐守軍是不是應該精簡一下?”</br> 李從燕贊許的看向王祖河,說道:“我也知道這一點,只是現(xiàn)在咱們登州鎮(zhèn)需要儲存一定的兵力,以便應對天下大勢。等到何時的時候,我會對駐守軍進行改制的。”</br> “看來主上早已成熟在胸,我等幸甚。”</br> 當日李從燕處理完兗州、沂州的事務之后,便率領直屬軍各部返回了鄆州城。</br> 李從燕率軍進入鄆州地界之后,便收到了駐守軍第二軍軍長徐暉派人送來的急報:三州世家的家主被殺后,三州世家的私兵失去了指揮,幾個世家數(shù)千私兵頓時化身賊寇,不但將三州世家劫掠一番,各處世家子弟幾乎被這些賊寇斬盡殺絕,而且這些賊寇還開始化整為零,在棣州、齊州、鄆州各處劫掠百姓,各地沖突不斷,三州已經(jīng)徹底亂了。</br> 看完奏報之后,李從燕的臉色異常難看,當即找來折沖都尉張?zhí)熳簦瑢⒂悟T將軍徐暉的奏報遞了過去,說道:“你立即率領騎兵營趕到鄆州城,暫時歸徐暉指揮,協(xié)助駐守軍第二軍圍剿三州賊寇!”</br> “喏!”</br> 看著先行一步的騎兵營將士,李從燕眉頭緊鎖,那些世家子弟被私兵賊寇殺了并不是什么大事,李從燕對這些世家子弟并沒有太多的好感,像李偲燁、李偲升這樣有才能、有志向的世家子弟可謂是鳳毛麟角,大多數(shù)的世家子弟都是紈绔子弟,都是不學無術、橫行鄉(xiāng)里的。</br> 可是這些私兵賊寇卻開始劫掠地方,這是李從燕無法接受的,這些私兵賊寇已經(jīng)觸犯了李從燕的逆鱗!</br> “傳令:大軍加快行軍速度,兩日之內必須趕到鄆州城!”</br> “喏!”</br> 一天半之后,李從燕率軍趕到了鄆州城,此時鄆州各地的私兵賊寇已經(jīng)基本上被肅清,駐守軍第二軍軍長徐暉已經(jīng)等在鄆州刺史衙門,李從燕進入之后,徐暉當即請罪,說道:“屬下辦事不利,以至于世家私兵糜爛三州之地,請主上責罰!”</br> 李從燕拍了拍徐暉的肩膀,說道:“起來吧,你部署的方略沒有任何問題,是局勢變化太快而已。誰也想不到王珂會突然殺了各個世家家主,這不是你的責任。”</br> “屬下,謝主上寬恕!”</br> 徐暉聞言雙眼一紅,差一點就哭了出來,這幾天自己承受的壓力非常大,不但忙于清剿各地私兵賊寇,而且心中還充滿了對李從燕的愧疚,覺得自己有負于李從燕的委托。</br> 此時李從燕好言安慰著,并且提前派來了騎兵營協(xié)助自己圍剿私兵賊寇,這讓徐暉感動不已,恨不得為李從燕肝腦涂地。</br> “好了,說一說吧,現(xiàn)在三州局勢如何了?”</br> “喏!”</br> 李從燕坐了下來,徐暉叉手說道:“主上,現(xiàn)在鄆州境內的私兵賊寇已經(jīng)被肅清,齊州和棣州境內的私兵賊寇主力也已經(jīng)被殲滅。現(xiàn)在鄆州營正在收拾鄆州的殘局,棣州營和齊州營已經(jīng)合兵一處,將兩州殘存的私兵賊寇圍困于棣州渤海縣東十五里的塢堡內。直屬軍騎兵營也已經(jīng)趕了過去,預計明日對渤海縣的賊寇殘兵展開總攻!”</br> “好。”</br> 李從燕認可了徐暉的方略,然后說道:“明日你率領鄆州營在城內的兵力趕去支援,這里由直屬軍接管。我在這里等著你的好消息。”</br> “喏!”</br> 次日下午,渤海縣東,世家塢堡。</br> 一千多名私兵賊寇聚集在塢堡的墻頭上,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恐懼,整座塢堡都靜悄悄的,一千多人鴉雀無聲,全都直愣愣的望著外面的曠野。</br> 此時徐暉已經(jīng)率領鄆州營趕到,駐守軍第二軍三個營一萬八千多人將小小的塢堡團團包圍,另外直屬軍騎兵營五千多名將士也已經(jīng)結陣完畢,隨時可以出擊沖擊敵軍。</br> 徐虎臉色不善的望著遠處的塢堡,對身邊的傳令兵大聲吼道:“傳令各營,即刻展開進攻,不惜代價給我拿下塢堡,雞犬不留!”</br> 徐暉直接下達了絕殺令,這些私兵賊寇不同于泰寧鎮(zhèn)的那些俘虜兵,這些私兵賊寇的手上都已經(jīng)沾上了百姓的鮮血,李從燕是不會容忍這些賊寇成為俘虜?shù)摹?lt;/br> 隨著徐暉一聲令下,駐守軍第二軍三個營的將士同時發(fā)動進攻,一萬八千多名將士結陣向前,如同巨浪拍岸一般,沖向了小小的塢堡。</br> “放!”</br> 一時間萬箭齊發(fā),駐守軍的裝備雖然比不上野戰(zhàn)軍,但是也絕對不比尋常藩鎮(zhèn)兵馬弱。這一萬八千將士之中,至少有八千多名弓箭手,以及一千多名弩手,上萬人的齊射驚天動地,密集的箭矢如同烏云一般,轉眼之間便將塢堡吞噬掉。</br> 而塢堡之中的一千多賊寇哪里抵擋得住,這些賊寇之中根本沒有弓弩手,更別說重盾和鎧甲了,面對駐守軍的密集箭雨,這一千多賊寇只有兩個選項,要么被射殺,要么就近找地方躲起來。</br> 一連四輪箭雨過后,一千多賊寇被射殺了七百多人,剩余的五百多賊寇則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此時墻上人影攢動,幸存下來的賊寇此處逃命,已經(jīng)沒人在意外面的大軍,只想著盡快找地方藏起來,或是逃出塢堡。</br> “殺!”</br> 駐守軍三個營的將士豎起十幾架云梯,無數(shù)憤怒的將士沖上了塢堡墻頭, 棣州營折沖都尉唐毅身先士卒,最先帶著部下從墻頭沖進了塢堡內,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光是唐毅自己就斬殺了四人!</br> 戰(zhàn)斗僅僅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便結束了,剩余的五百多賊寇無一生還,全部被駐守軍將士斬殺。</br> 徐暉進入塢堡內巡視了一番,多日以來積壓在心中的陰郁終于煙消云散,長出一口氣之后,對身邊的斥候說道:“立即給主上報捷,棣州、齊州、鄆州賊寇已經(jīng)全部剿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