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為什么?
    張勤是最穩(wěn)重的人,所以他最后一個看到紙條,也沒有什么驚訝的表情。
    他順手把紙條給塞進(jìn)了嘴里,慢慢的咀嚼了起來,嘴里還低聲的道:“字跡我記下了。”
    幾人坐在了一起,一時(shí)間還有點(diǎn)沉默。
    “這是薛吉空空給我的。”熊大寶道,“剛才他故意撞了我,然后一瞬間塞了這張紙條在我的腰帶里面。做得非常仔細(xì),正好是我們對撞的瞬間,沒有人能看到。”
    “薛吉空空?”
    柳銘璟摸了摸下顎,不覺笑了:“居然是和我們吵得最厲害的他?這家伙的心思,不是一般的重啊!”
    柳銘淇道:“所以你也可以反推出來了,他之所以那么和我們吵鬧,原因就在于制造這個假象,順帶著給他之后離席走開的行為做解釋。”
    “那么殿下,您覺得他是什么意思呢?”張勤道:“危險(xiǎn)來自于何方?或者這又是一個計(jì)中計(jì)?”
    張勤為人最為踏實(shí),也最為謹(jǐn)慎。
    薛吉空空塞過來這張紙條,有著很多的意義。
    有可能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危險(xiǎn),所以給柳銘淇他們警示。
    但也有可能,是薛吉空空其實(shí)是借著這張紙條,把柳銘淇引向更危險(xiǎn)的境地——柳銘淇他們?nèi)绻挪粨衤返奶优艿脑挘陀袛橙嗽诼飞下穹却@又該怎么辦?
    他們四個人之中,論到對敵情和人心的分析,其余三個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柳銘淇,所以張勤需要柳銘淇的判斷。
    柳銘淇道,“我也想到過張哥說的這些,不過人心叵測,我們根本不能相信這些人,無論是薛吉空空也好,還是火曲拔他們也好,現(xiàn)在看起來,他們內(nèi)部都有著矛盾,我們還是得靠自己。”
    “怎么?我們這一路不是都靠自己嗎?”柳銘璟訝然的道。
    “也不是這么說。”少年笑了,“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我們就要徹底的把他們當(dāng)成仇人來分析,不要再像是之前的蛇鼠兩端,又想要收編他們,又怕他們搞幺蛾子了!”
    “對!”
    熊大寶冷哼道,“就算是他們事后怪罪出來,我們也能把這個家伙給拋出去,讓他們狗咬狗!說不定到時(shí)候他們分裂了,我們反而能占到更多的便宜。”
    “是的。”
    柳銘淇頜首道。
    別看熊大寶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可這家伙平日里可是聰明得很,只不過人家一般不表現(xiàn)出來。
    到了撕破臉的時(shí)候,那就不管什么仁義道德了,無論薛吉空空是好心還是壞意,就要把他給推出去,讓他們斗一斗再說。
    了不起最后如果是冤枉了薛吉空空,那就多給他一些補(bǔ)償吧。
    “那么如果是按照仇人來分析,我們就需要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么。”柳銘淇繼續(xù)道:“他們無非是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趁機(jī)偷襲,再次攻占甘肅,窺伺陜西和京畿地區(qū),順帶著我們這群人就是人質(zhì)。但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去年他們損失那么大,冬天又是那么的難熬,初夏就開始攻擊大康,根本不占優(yōu)勢。而且此時(shí)攻擊也搶不到什么糧食啊!遠(yuǎn)不如秋后來得那么好!”
    柳銘璟等人點(diǎn)點(diǎn)頭,同意了少年的這個觀點(diǎn)。
    俗話說,打秋風(fēng),打秋風(fēng),意思是就是在秋天才能有豐厚的收入。
    不然怎么不說打夏風(fēng),打冬風(fēng)呢?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jié),敵人來攻擊,不但能擄掠人口和金銀財(cái)寶,而且還可以順勢收割糧食,真可謂一舉多得。
    所以初夏來打仗的人,不是蠢貨就是瘋子。
    柳銘淇接著說:“然后把我們當(dāng)成人質(zhì),那也是太天真了。且不說我們愿不愿意茍活,就算我們都被俘虜了,太祖法令規(guī)定過,不以任何人質(zhì)為要挾,哪怕是皇帝,也沒有這個資格!誰都不會因此而放開關(guān)卡、打開城門。所以,他們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
    說到這里,他看向了周圍的三人,又指了指自己:“那就是我!”
    三人心下頓時(shí)一沉。
    “你們不要這副樣子,這不是很明顯的嗎?”柳銘淇道:“從這個結(jié)果反推,你們就可以知道,為什么小部落聯(lián)盟一定要我過來了。這么也更能說得通!他們就想要俘虜我,讓我去給他們做木柄手雷,做地獄雞尾酒,做各種恐怖的武器吧?”
    “銘淇……”熊大寶想要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少年的手一揮,阻止了他們的繼續(xù)說話,道:“這話咱們不忌諱,本來當(dāng)初朝廷諸公不同意我出來,不就是這個原因嗎?不然我哪里值得他們用三萬精兵在后面等著啊?”
    柳銘璟道:“也不一定吧!畢竟我很奇怪,為什么他們現(xiàn)在都還不動手?”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柳銘淇道:“他們是要活捉,而不是殺死,不然咱們來的路途中他們就下手了。不過這也不能排除他們有更大的野心,也不得不提防。”
    “那你猶豫什么?直接砍了他們啊!”柳銘璟倏的站了起來,臉上露出嗜血之色,“這群王八蛋,竟然敢騙我們!正好他們在我們的軍營里,直接殺了了事!”
    “暫時(shí)不能這么做。”張勤趕緊阻止他。
    “為什么?”
    “您現(xiàn)在沒有任何證據(jù),就說他們背叛我們,想要拿下德王殿下去邀功……這種事情傳了出去,草原上還有誰敢相信我們?”
    “我們的分析不就能證明了嗎?”柳銘璟好笑的道:“要不我們?nèi)グ堰@群人給拿下,直接嚴(yán)刑拷問,就能得出結(jié)果了嘛!”
    “那也不行,這叫屈打成招。”熊大寶也搖手道。
    見到柳銘璟無語的樣子,少年道:“你就忍了這口氣吧!我們是中原王朝,連打敵人都要師出有名,更別說這些了!不教而誅是為過,我們自己給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堅(jiān)決不能破掉,否則我們自己的文化根基也會坍塌。”
    張勤聽得連連點(diǎn)頭。
    道理就是這樣的。
    倘若中原王朝跟草原人一樣,不懂任何尊卑,沒有任何的道理和規(guī)矩,那我們也就成為了野人。
    整個文化傳承的不存在,就使得神州大地立刻變成了一個野獸場,根本沒有什么秩序。
    畢竟是你自己不要的。
    這也是為什么要有法律和規(guī)矩的存在的意義,這也是為什么一個文明能傳承的意義。
    沒有證據(jù),去硬生生的抓人拷問,這完全不符合大康的做事習(xí)慣。
    哪怕是被人說有些迂腐,也不得不這么做。
    很簡單嘛。
    那些嘲笑我們迂腐的國家族群,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而我們還一直都在。
    所以迂腐也不是沒有一點(diǎn)好處的。
    柳銘璟被說得啞口無言,半天才道:“抓也不能抓,殺也不能殺,那你說怎么辦?”
    “我有上中下三個計(jì)策。”
    柳銘淇此時(shí)仿佛是曹丞相的謀臣上身,舉起了三根手指,“下策,我們直接溜走,避開這次的風(fēng)險(xiǎn),哪怕是沒有得到急需的駿馬,也無所謂,至少是小命保住了。”
    “中策呢?”熊大寶直接就問。
    很明顯,他們可不愿意這么直接的逃跑。
    知道有危險(xiǎn),可人生在世,哪里有不遇到危險(xiǎn)的?
    大康為什么知道風(fēng)險(xiǎn)很大,還是要派柳銘淇過來談判?
    不就是因?yàn)樾〔柯渎?lián)盟如果加入大康,不但可以讓大康迅速得到幾十萬匹優(yōu)秀的戰(zhàn)馬,更可以使得大康的養(yǎng)馬育馬直接提升幾個檔次嗎?
    現(xiàn)在都冒著風(fēng)險(xiǎn)出來了,什么都沒有察覺到,只是因?yàn)橐粋€人莫名其妙投出的文書,就狼狽的逃回家了?
    說不過去啊!
    很顯然,柳銘璟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也用急切的眼神望向了少年。
    少年收回了一個手指頭,晃悠著手道:“中策嘛,那簡單,我們在弄清楚了事情之后再說!如果知道了誰心向我們,那就把他們帶回去。如果是我們的敵人,那就直接殺他個屁滾尿流再說!”
    “好!”
    柳銘璟一拍腿,樂道:“這么干挺好!”
    張勤苦笑了一聲,“殿下,您覺得如果真的針對德王殿下,事情會這么簡單嗎?他們小部落聯(lián)盟哪怕是有三五萬的軍隊(duì),我們都不怕……可關(guān)鍵在于,這事兒肯定不僅僅是他們啊!西羌、回鶻和吐蕃你不考慮嗎?要是加上他們的精銳部隊(duì),我們?nèi)诉B一個浪花都打不起來,直接就會被淹沒了啊!”
    他這么直白,讓柳銘璟嘴巴張了張,然后無話可說。
    在守錦州城的時(shí)候,室韋的軍隊(duì)有多么強(qiáng)悍,他是見識過的。
    都不是什么皇家金虎軍,人家在攻城時(shí)都普遍兇悍不怕死,每天柳銘璟都要拼命才能把敵人打下去。
    改變命運(yùn)的那一天,要不是金吾衛(wèi)從他們屁股后面冒出來,然后天上還有熱氣球拼命的降低高度扔地獄雞尾酒和木柄手雷,打得他們一時(shí)間沒反應(yīng)過來,哪有那么容易殺散圍城的那么十幾二十萬室韋精銳?
    真是有西羌和回鶻的精銳,比如車騎軍和龍興軍過來,在這漫漫草原上,柳銘璟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逃跑。
    哪怕是他手里有木柄手雷和地獄雞尾酒。
    畢竟人數(shù)的劣勢,是怎么都沒辦法改變的。
    但如果給柳銘璟三萬五萬精銳,那情況就不一樣了,就算是龍?zhí)痘⒀ㄋ哺胰リJ一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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