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2.0
顏溪沒有理會大猴的叫罵,她回頭找回一只自己丟出去的鞋子,套到自己腳上。
她四處張望,另外一只扔去哪兒了?
大猴見這個女人壓根不理會他,于是更加生氣,還想罵人卻被警察出口警告了。他不敢惹怒警察,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見他這個模樣,警察們想起那個還在醫(yī)院,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的孩子,心里都有些火氣。
“進(jìn)去。”警察把猴子推進(jìn)警車,開始跟上級匯報,人已經(jīng)抓住了。
見大猴已經(jīng)被警察帶走,剛才還英姿颯爽的顏溪用手撐著腰喘氣,好久沒這么劇烈運動過了,身體還有些不適應(yīng)。剛才脫鞋在地上跑的時候沒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才覺得腳底心火燒火燎的疼,不知道是因為地板太燙,還是被什么東西劃傷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犧牲是巨大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人渣被抓住了。
一瘸一拐的走到樹蔭下站定,腳心好像更疼了。
“喂,”一雙平底鞋出現(xiàn)在她面前,拿鞋的手骨節(jié)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沒有戴任何飾品。顏溪眨了眨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原二少,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xiàn)。
“先把鞋換了,”原二少見她傻愣愣的模樣,把鞋扔到她面前,雙手環(huán)胸道:“那么多男人跟警察在場,你一個女人逞什么強(qiáng),現(xiàn)在知道腳疼了?”
這人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數(shù)落她的?
你們男人那么能,什么都能做,怎么不把生孩子這件事也給包圓了,還要她們女人來受罪?想到對方好歹給自己送鞋來,顏溪很識趣得沒有跟原弈互懟。
她接過鞋彎腰換上,順便還撿起自己的高跟鞋,鞋子碼數(shù)好像有點偏大,不過能湊合著穿。
見她老老實實換鞋,原弈覺得這個女人不說話的時候,還是很討喜的,“這高跟鞋還留著做什么?”
“這鞋很貴的,”顏溪走了兩步,這雙鞋底子很軟,她的腳好受很多,但是腳底心踩到地面時還是疼,“謝謝你。”
原弈見她慢吞吞的走回去找鞋子,走路得樣子還不太自然,就猜到她的腳肯定受了傷。
“小顏,”趙鵬靠著墻喘氣,伸手指了指某個角落,那是顏溪另一只鞋的歸屬地,“你究竟是吃什么長大的?”跑得跟馬似的,他這個大老爺們自愧不如。
“吃菠菜長大的。”顏溪做了一個大力水手的姿勢,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趙鵬:……
真不懂現(xiàn)在年輕人開玩笑的思路。
跟在顏溪后面的原弈嘴角往上翹了翹,見顏溪轉(zhuǎn)過頭來,又把上揚(yáng)的嘴角壓了回去。他幾步上前,雙手插在褲兜里,“前面就有個看外傷不錯的中醫(yī),我?guī)闳タ茨_。”
走了兩步,見顏溪還站在原地,“快跟上。”
“小顏,”趙鵬擔(dān)心的看著顏溪,“這是……”
“我的一個朋友,趙哥,你跟司機(jī)先把拍到的素材帶回臺里,我等下直接回家。”顏溪見原弈還站在前面等她,對趙鵬道,“幫我跟臺里請個假。”
“行,”作為同事,趙鵬也不好插手同事的私事,這個男的雖然看起來不太好相處,但既然對方主動給小顏準(zhǔn)備平底鞋,兩人應(yīng)該有些交情,“我回去跟陳編導(dǎo)說一聲。”
“謝了,下次請你吃飯,損壞的話筒費用,讓他們從我工資里扣。”顏溪拐著隱隱作疼的雙腿走到原弈身邊,“走吧。”
見她走路困難的樣子,原弈內(nèi)心在掙扎,究竟是幫女人拿穿過的鞋,還是直接把她背到醫(yī)生那里去,又或者讓她慢吞吞跟在身后走?
原弈沉著臉,滿臉煞氣的往前走,走了幾步見顏溪慢吞吞跟在后面,嘴唇發(fā)白,巴掌大的臉上滿是汗水,這才眨眼時間就與他又隔了好幾步遠(yuǎn)的距離,看起來可憐極了。
“手給我。”原弈走到顏溪身邊,一邊說一邊不等顏溪反應(yīng),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手臂干燥偏涼,無形中有種難以接近的味道。
“謝謝啊。”有人扶著,顏溪走起路來輕松了很多,她對原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你如果不逞強(qiáng),哪會遭這么罪,”原弈見她臉熱得通紅,“其他人做主持人,都是知性美或是優(yōu)雅美,怎么到了你這,就狼狽又難看?”
“我是底層主持人嘛,”顏溪笑嘻嘻道,“不過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主持人?”
“你上次不是拿著話筒采訪人?”原弈語氣一頓,從褲兜里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一臉嫌棄的塞到顏溪手里,“把你臉上的汗擦擦。”
“做采訪的有可能是主持人,但也有可能是記者嘛。”顏溪實在沒想到,原二少這樣的男人,竟然還保留著這么古老的習(xí)慣,帶手帕。
“你哪那么多廢話,”原弈扭頭,“主持人記者有什么差別?”
那還是很大的。
顏溪見原弈那一臉“你再廢話我就生氣”的表情,低頭看了眼腳上的鞋,看在這雙鞋的份上,她不跟他計較。
到了醫(yī)生那,顏溪才知道她的腳這么疼不是被地面高溫燙傷,而是被碎玻璃渣扎破了。醫(yī)生把碎玻璃挑出來的時候,她疼得眼淚都差點從眼眶中擠出來。
“傷口很小,注意不要感染就行,”醫(yī)生給顏溪做了消毒處理和簡單的包扎,“可以了。”
“就這么簡單?”原弈看了看托盤里取出來的玻璃渣,“要不要再看看?”
“放心吧,這是小傷,”醫(yī)生站起身,把傷藥裝進(jìn)袋子里,“一共八十七塊,謝謝。”
原弈一摸身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錢包:“可不可以手機(jī)支付?”
老醫(yī)生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鏡:“不好意思,我年紀(jì)大了,不懂這些先進(jìn)收費方式,只收現(xiàn)金。”
好尷尬。
身為原家二少爺,原弈從來沒為錢煩惱過,今天終于是體會到什么叫“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我這里有,”顏溪從小背包里拿出錢夾,取了一張百元鈔票給老醫(yī)生,“麻煩你了。”
原弈扶著顏溪走出診所后,板著臉解釋:“錢夾我忘在車上了。”
顏溪裝作沒有看到原弈臉上的尷尬:“沒事,麻煩你送我過來,我已經(jīng)很感激,不過……”
原弈扭頭看她。
“不過車?yán)镒詈貌灰刨F重物品,不僅車不安全,貴重物品也不安全。”顏溪講了一個車窗被砸,車?yán)飽|西被全部偷走的故事。
原弈默默聽著,兩人走了十幾分鐘,在一輛車前停下:“上車,我送你回去。”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顏溪有些不好意思。
“會,”原弈開車門,把顏溪扶到副駕駛座上坐好,“麻都麻煩了,難道我還能在大熱天里,把你扔半道上?”
顏溪:……
這么不會說話,要不是長得好看,家里還有錢有勢,鐵定是做一輩子光棍的料。
原弈坐進(jìn)駕駛座,轉(zhuǎn)頭看了顏溪一眼又一眼,見她坐得穩(wěn)如泰山,最終忍無可忍道:“把安全帶系上,我要開車了。”
“哦。”顏溪這才想起自己安全帶沒系。
見顏溪終于把安全帶系上,原弈不再看她,啟動汽車,往前開去。
車?yán)锇察o,原弈沒有開音響,也沒跟顏溪說話。顏溪憋了半個小時,開口道:“原先生,非常感謝你今天幫我忙。要不你留個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下次請你吃飯。”
“在車中不要跟駕駛員說話。”原弈頭也不偏的回答。
顏溪扭頭看車窗外,不愿意給就算了,她還能省一頓請客的錢。
這份尷尬的死寂一直維持到車停在顏溪居住的小區(qū)門外,才終于解封,原弈停下車,向顏溪念出了一串號碼。
“什么?”顏溪愣住。
“我的手機(jī)號跟微信號,”原弈有點不高興,“你剛才不是問我要?”
難道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不知感恩的虛偽女人,他幫了她的忙,她竟然連一頓飯都不想請。
“我以為你不想給我。”顏溪掏出手機(jī),把原弈的手機(jī)號存上,當(dāng)著他的面,規(guī)規(guī)矩矩把名字備注為“原先生”。
第一次見到這么講交通規(guī)則的富家貴公子,連行車中不與駕駛員交談都嚴(yán)格遵守,她真想給他寫一篇表揚(yáng)稿。
“撥一個過來,順便把微信也加上,”原弈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句,“我微信不常用,你沒事不要給我發(fā)信息。”
“沒關(guān)系,我也不常用,”顏溪笑瞇瞇地回了一句,“所以不會給你發(fā)消息的。”
這話沒什么過分的地方,但原弈心里還是有些不高興,他抿著嘴不說話。等顏溪手機(jī)打進(jìn)來,他也沒看,抬了抬下巴,“好了,你下車吧。”
顏溪拎著自己的高跟鞋下車,回頭的時候被原弈的車噴了一臉尾氣。
等車拐過彎,原弈把車停在了路邊,掏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里面有五個未接來電,四個是朋友打來的,還有一個是陌生號碼,他把號碼存起來,備注為“顏單身狗”。
微信好友申請表里面,一個叫“大河,我是小溪”的號申請加他好友,頭像是一盆紅艷艷的毛血旺。
這個女人……
頭像跟名字一點女人味兒都沒有。
原弈嫌棄地撇嘴,順手點下了同意。
過幾天就把她承諾的那頓飯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