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陳遠方三戲李阿虎
有心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陳遠方和素芬合演的一出好戲。陳遠方復雜把李阿虎引導茅草屋,素芬負責假意引誘再裝無辜。
這戲份,外人看來都簡單,甚或一眼識破。當然,彭欽定和李阿虎除外。當局者迷。
彭欽定素知李阿虎的為人,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潑皮,發(fā)起神經什么事都敢干,跑到陳遠方家玷污素芬,也算是在他的惡劣行徑范圍內,不算太離譜。
李阿虎深陷情局,迷失方向,一時肯定不會思考太遠,一味糾結于素芬為什么忽冷忽熱,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素芬依偎在陳遠方懷里,嘴角藏著甜蜜的笑意。這就是辛辛苦苦唱一出戲換來的。這樣的依靠,這樣的擁抱,還奢求什么呢?就算現在就去死都值了。
陳遠方略微有些愧疚。素芬畢竟是個柔弱女子,萬一時間節(jié)點把握不好,恐怕就釀成大錯了。即便來得及時,素芬的胸衣也被撕開,露出了女人最珍貴的物件,犧牲不可謂不大。
想到這里,陳遠方緊了緊手臂,把素芬貼在胸前。素芬有點受寵若驚,像只溫順的貓,在主人懷里瞇著眼睛享受溫柔的撫摸。
彭欽定怒氣未消,喝令下人把李阿虎拖走,又跟陳遠方示意道歉。陳遠方表現出非凡的氣度,表示大人不記小人過,定會好好安慰素芬。
彭欽定一行走后,陳遠方急忙松開素芬,滿臉歉疚。素芬若有所失,低頭整理衣服,眼里流出一些濕潤液體。
陳遠方有些無措,嘆道:“委屈你了。”
素芬未搭話,紅著眼眶搖頭。陳遠方憐惜不已,無言以對,忍不住又將素芬摟入懷中。素芬大喜,什么委屈什么郁悶,一瞬間拋到九霄云外,張開雙臂緊緊摟住陳遠方壯士的腰桿,忘情呼吸他胸膛的男子氣息,不禁有些癡醉。
陳遠方有點心猿意馬,畢竟懷里摟著是一個妙齡女子,就算是柳下惠也抵不住生理反應。
陳遠方硬了。
素芬分明感覺到一根硬物頂在自己的肚皮上。她知道那是什么,臉紅得像火燒,呼吸越發(fā)急促。
正當意亂情迷時節(jié),李美華的影子莫名其妙闖入陳遠方的頭殼,緊接著就是下體糜爛的畫面。陳遠方瞬間驚醒,急忙推開素芬,暗罵自己無恥,忘恩負義。
素芬不知陳遠方的思想,明明動了情,為何假裝冷漠。陳遠方丟下素芬,快速沖出茅草屋。一路狂奔,神差鬼使來到兩蛋潭邊。
潭面微波粼粼,潭邊怪石兀立,清風徐來,幾只番鴨徜徉其中,幽靜淡雅。
陳遠方捧了一抔水潑在臉上,清涼一下滲入心底,一顆心明鏡般透亮。心一靜,思維就清晰,潭邊發(fā)生的一切歷歷在目。
“遠方仔,千萬要記住是誰逼死你阿爹的。”陳蛋的臨終遺言再次響起,幽怨綿長。
陳遠方握緊拳頭,狠狠捶入水面。波紋一圈一圈蕩開,蕩成兩蛋村曲折的故事。理清思緒,陳遠方臉上又現出浪蕩不羈笑容,起身往墓地走。
這個時候,李阿虎肯定不會在彭家。按李阿虎的脾氣,彭欽定給他這么大的教訓,他至少得跑回墓地生氣幾天,等到沒吃沒喝的了,才會夾著尾巴灰溜溜回去。
陳遠方并不想就這樣放過李阿虎,對于這個立場不堅定的墻頭草,就要讓他拼命搖擺,直到把腰桿搖折了,把命搖沒了。
李阿虎被拖回彭家后,心里連殺了彭欽定的心都有,但是一個人勢單力薄,怎么抗得過打幾個彪形大漢,只得耍耍脾氣作罷。
彭欽定見慣了李阿虎的脾氣,根本不去理會他。要不是念在他在逼死陳蛋這件事情上立過大功,怕他出去外面亂講話,早都不會管他的死活。便命令大漢把李阿虎關進柴房,吩咐下人按頓送飯,吃不吃都由他去。
李阿虎自認為是個被冤枉的壯士,就像戲文里岳飛岳武穆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一樣。岳武穆死忠窩囊,白白等死,我李阿虎是什么人?怎能這樣輕易屈服,一定要抗爭到底。所以,李阿虎很戲劇性地把前來送飯的小丫鬟打暈,上演了一出越獄戲碼。彭欽定哭笑不得,只能任由他去。
陳遠方到墓地時,果然看見李阿虎。他正站在一塊墓碑前放尿。陳遠方定睛一看,墓碑上寫著:“顯考彭公舉人之墓”。
呵,這不是彭欽定父親彭舉人的墓碑嘛。陳遠方忍不住笑出聲來:“夭壽仔,你要死啊,敢在舉人叔公的頭上放尿。”
李阿虎聽到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卵鳥跟著抖,還未噴射完的尿液全都噴灑到褲子上。陳遠方笑得前俯后仰。李阿虎白了一眼,罵道:“使你老母啊,笑什么笑啊。我又沒在你阿爹頭上放尿,關你什么事啊?”
“你要是在我阿爹頭上放尿,我還能站在這里笑?早都把你捏死在那里了。”
“你來捏嘛。還不知道誰捏死誰呢。”
陳遠方看著李阿虎,笑著不再說話。李阿虎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罵道:“看什么看啊?沒見過你阿公啊?”
陳遠方忍住笑,道:“什么都見過,就是沒見過一個卵鳥像橡皮筋一樣的男人。”說完,笑得前俯后仰。
李阿虎想起剛才在茅草屋的畫面,羞氣交加,恨得咬牙切實。陳遠方好不容易止住笑,正色道:“不過,這算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了。你想啊,剛才素芬也在場。她肯定也看到你的卵鳥像橡皮筋了。咳,多丟臉啊。”
李阿虎氣得眼淚都快掉出來,又是抓頭發(fā)又是揮拳頭,咿呀亂叫。陳遠方嘆了口氣道:“你說啊,平常你對欽定叔算是死心塌地啊。他怎么可以這樣對你?你跟素芬,那是你們兩個的私事。就怪你們鬧出太大的動靜,被欽定叔聽到了。我一路攔著他都攔不住啊。”
李阿虎越聽越憤怒,喝道:“干他老母的,我跟他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喜歡素芬,素芬喜歡我。關他什么破事?竟然這樣對我。我,我真想剝了他的皮。”
陳遠方哈哈大笑道:“行了行了,別說沒用的大空話。這事是你不對。你想啊,素芬現在還算是欽定叔的小姨太。我都不敢碰她,你卻在青天白日下要去干她。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那不一樣。我跟素芬是有感情的。你別看素芬剛才叫得那么大聲,那是情趣知道嗎?那是情趣。”李阿虎極力為自己找借口。
陳遠方打斷李阿虎的臆想,冷靜分析道:“不管你們是什么,不管你們有沒有情趣,現在的重點是,欽定叔不允許你們在一起。我也很尷尬,夾在你們中間。欽定叔說把素芬給我,那也只是嘴上說說,沒有白紙黑字。你說,我敢當真嗎?你跟素芬又情投意合,我橫在你們中間,也不算個事。你說是不是?”
“是個鳥啊。你索性不要摻和不就行了。以后,你住到彭家去,我來住你的茅草屋。這樣,素芬來茅草屋就只能找我,不會找你了。”
列位看官聽到阿虎哥這句話,肯定和身邊的小伙伴都驚呆了,笑翻了。這不是刻舟求劍嘛。陳遠方不在茅草屋,素芬為什么還要去茅草屋?
李阿虎沒想到這一節(jié),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他不想再回彭家,素芬又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墓地,茅草屋是最合適的避難所。
陳遠方也有些錯愕,主要是覺得事情比想象的進展要順利,豪爽道“好,為了成全你。我就豁出去了。但是,也得欽定叔肯收留我才行啊。”
“哪怕什么啊?實話跟你說吧,欽定叔早都巴不得你住到他家去了。”
“為什么?”
“為什么?這不明白這的嘛。你跟他非親非故,他為什么對你那么好你不知道嗎?就是因為你跟你阿哥陳高大決裂了,你跟陳家脫離關系了。凡是跟陳家不好的人,欽定叔都想跟他好。阿慶叔也這樣。你現在要是去住在阿慶叔家,他肯定也歡迎。”
“這兩只老狐貍。”陳遠方忍不住罵出聲來。
李阿虎并不在意,豪爽道:“這樣,我跟你去找欽定叔。我跟他說,他不敢不答應。”
二人肩并肩去找彭欽定。彭欽定有點訝異,剛才還在搶女人,現在卻像親兄弟,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不管怎么訝異,下馬威還是要給的,彭欽定大喝一聲:“死人仔,你還敢回來?”
李阿虎也不害怕,嬉笑道:“我是回來給你告別的。從今往后,我不會再踏入你彭家半步。從現在起,我要住在石埔口的茅草屋里,遠方住到我現在住的房間里。”
“什么?”彭欽定差點氣炸,我彭家是你想來就來想去就去想住就住想換就換的?
陳遠方急忙上前一步,誠懇道:“欽定叔,你放心,我不會白住到你彭家的。雖然是這阿虎一時起瘋的想法,但卻說出了我一直不好意思說的話。你看啊,我現在是徹底是有家不能回了,高大也容不下我。我也不能每天白吃你的白喝你的,總該為你做點事。所以,我就想干脆到你這里做長工。你看行嗎?”
彭欽定有些意外,但這正是他一直期盼而又不敢說的計劃,還有什么好拒絕的呢,直接道:“好好好,不要說長工,你就到我這里當個賬房,管家,什么都可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有我彭某在的第一天,就保證你好吃好喝無憂無慮。”
“欽定叔,你這樣可就不地道了啊。我在你這里做了多久了,怎么都沒這樣的待遇?”李阿虎開始抗議。
“夭壽仔,也不放一泡尿照照你是誰,能跟陳家二少爺比?陳少爺來我這,那是屈尊。你來我這,那是抬高你了。去吧,去你的茅草屋吧。今后,也別再回來了,免得褲襠里的卵鳥不保。”彭欽定又好氣又好笑。
一提卵鳥的事,李阿虎立刻像斗敗的公雞,低頭紅臉,憤憤說了一句:“干你老母啊。”轉身走了。走了兩步,撿起一片瓦片挖起路邊一坨豬屎,狠狠扔向彭家大門。
豬屎不偏不倚粘在左扇大門的春聯(lián)上。春聯(lián)分左右兩邊,左邊是“金玉”,右邊是“滿堂”。豬屎貼上去后,變成金屎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