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電梯之下
污染值冷不丁上漲,而lat一眾在現(xiàn)場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未知”讓眾人心頭沉甸甸。
謝南陽環(huán)視一周,凝神使用天賦,灰色的字塊聚集——
【或許你可以試試你的胸牌。】
“就像學生餐廳是要用校園卡一樣,醫(yī)院的職工餐廳按道理也是需要特殊的就餐卡的。”謝南陽想道。
“稍等。”他單手下壓,拿出胸牌,特殊質(zhì)感的胸牌在掌心冷冰冰的。
餐廳的結(jié)構(gòu)很簡單,不過一會兒,“叮”一聲響起,在他拿著胸牌劃過冰柜的時候,冰柜的顯示屏突然亮起,一道溫和的女聲響起:
“身份已識別,歡迎您,謝南陽醫(yī)生,通道開啟中”。
謝南陽聽到冰柜內(nèi)機關(guān)啟動的聲響,退后一步,等動靜停下來和謹慎地掀開蓋子。
只見原本空蕩蕩的冰柜中間出現(xiàn)了一個扁平的鋼制電梯,那是一個只有平躺蜷縮起來才能夠進入的電梯,位于冰柜底部,四面擦得锃亮,但是邊角處的死角遺留著干涸的血漬。
“我怎么感覺有點像棺材。”白一舟看著冰冷色澤的電梯手臂上寒毛聳立,微微環(huán)抱著手臂,半退一步,目光警惕。
隊友們一開始只是感覺這電梯看起來讓人不舒服,而在白一舟提出”棺材“后,大家腦海中一比照,頓時都毛骨悚然。
“我感覺有點像停尸間的那種抽屜,里面用裹尸袋裝著尸體,我們要下去嗎?這電梯看起來頂多能載兩個體型偏瘦的人。”唐錦皺起眉來,下面一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二是謝南陽的胸牌只能向內(nèi)一次。
謝南陽視線掠過白一舟、唐錦和龐云廷,在對上他的實現(xiàn)的時候,白一舟的目光一如既往堅定,就是要跟著謝南陽,支持他的決定,唐錦比較成熟,他相信隊長的指揮和判斷,龐云廷則上前比劃了幾下,捧著自己的肚子滿臉憂愁。
“陽哥,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們是雙人路,就應該一起去斬破黑暗!”白一舟主動請纓。
謝南陽抵住下巴思索:龐云廷因為體型原因第一個剔除,唐錦和白一舟二選一。
唐錦與他配合時間長,而且他的召喚師技能“潛行”對于這種探索任務可以說是占盡優(yōu)勢。但是如果選他,兩個人的傷害都不夠高,萬一電梯下是敵窩,他們相當于自投羅網(wǎng)。
小白的話,攻擊與他適配,但是兩人如果下去,那就是純純正正的暴力輸出搭檔,而且暫時沒有真正配合過,謝南陽不確定小白與他的契合度到底怎么樣。
他抿住淡色的唇,抬眼鎮(zhèn)定道:“我和小白下去。”
唐錦垂下眼,理智接受謝南陽的安排,心里還是有些失落難以抑制,他們一起好幾年的情誼,但是隊長選擇隊友的時候還是選了射手位的白一舟。
他思緒紛雜之際,謝南陽攬住他的肩膀,重心壓在他身上說:“唐哥,等會兒你召喚安妮跟我們一起進去。”
唐錦:?
謝南陽比劃了一下安妮的大小,輕松說:“這個電梯裝不下我們?nèi)齻€,但是加一個小倉鼠是綽綽有余,正好你既可以下去幫我們探索情況,也能在上面望風,如果有什么事也能及時提醒我們。外面可就交給你了。”
雞蛋不能放到一個籃子里。
唐錦重重點頭,握緊拳說:“沒問題,有我和胖哥一起,你們快去快回。”
謝南陽的后背貼在冰冷的鋼板上側(cè)蜷著,肩膀斜著抵住上面的電梯門,電梯嚴絲合縫,一點光也沒有,空氣被擠的所剩無幾,他和白一舟沒有說話,彼此的呼吸聲是唯一的聲音。
“真的像個棺材啊。”電梯下落帶來巨大的失重感,那種躺著不受控制地往下降落的感覺令他不自覺收緊身上的肌肉,黑暗中,他睜著眼,但是無論他怎么睜大眼睛,入目卻都是黑色,一點光亮都沒有,空氣稀薄,鼻翼間的消毒水味和腥味越來越清晰。
那種黑暗和束縛一下子勾起了他壓在記憶深處的畫面,朦朧間他又聽到囈語聲——“¥……&……”,一個個字無法辨認語意,但是卻像小蟲子一樣鉆進他的七竅,他仍然能夠清晰地想起渾身一點點被撕碎又緩慢復原的劇痛,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被扯動,宛若殘破的弓弦,發(fā)出尖銳高亢的哀嚎。
謝南陽不知過了多久,意識不斷地浮沉,頭暈目眩,腦海中不斷閃爍著猙獰的幻影,后背汗?jié)褓N在背脊和鐵皮上,他重重咬著牙,壓下喉中的異響,手指摳在手臂上,劃破皮肉,留下一道道血痕。
黑暗中,白一舟同樣很害怕,但是因為偶像在身邊,他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溫暖,感覺后背有所倚靠,直到他感受到對方渾身難以控制地顫抖和指甲用力摳在鐵皮上的滲人聲,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陽哥?”他小聲呼喚,卻沒有得到回答。
心思還比較單純的白一舟有點慌,他摸索著去夠謝南陽,想要確定他的情況,指尖觸到一片濡濕,他瞬間意識到那是傷口,循著手臂向下,他摸到謝南陽冰涼并顫抖的手指。
無法預料的意外出現(xiàn)了,沒有人能想到謝南陽對付起腕足怪都利索干脆,卻栽在了這個小小的電梯里。
窩在謝南陽衣兜里的安妮也爬了出來,毛茸茸暖呼呼的身子貼在他的臉頰上,地面上與龐云廷一起望風的唐錦面色微變。
電梯下落不知多久,終于反向向上拉拽,向上的拉力與向下的慣力彼此拉鋸,最終險險停下,一道女聲響起:“目的地已到達。”
電梯門緩緩開啟,暗淡的冷光順著縫隙透進來。
白一舟警惕地望著電梯門開啟,如臨大敵,卻不曾想外面撲面而來的不是危險攻擊,而是十足的冷氣。
冷氣接觸到活人身上的暖氣一下子液化,又因為冷而凝固成冰霜,不過幾秒就給電梯中的兩人掛上一層白色的冷霜,而謝南陽剛剛大量出汗濡濕的衣服直接結(jié)凍,粘在皮肉上。
白一舟傻眼,電梯外整個就是個大型的冷藏柜,到處都是雪白的冰,而冰雪之上擺著數(shù)十個與電梯外表十分相似的鐵柜。
他連忙從謝南陽的衣兜里翻找胸牌,在電梯門口位置重復刷,但是,電梯沒有任何響應,并且還在緩緩關(guān)閉。
白一舟望著外面一個個陳列的鐵柜,有一種極強的預感,如果他們不出去,就會像那些鐵柜一樣困在這里。
失溫、稀薄的空氣、缺食少水……
外界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這不是加血可以抵消的。
見電梯門越來越小,白一舟顧不得多想,慌張地背起昏沉的謝南陽,安妮跳到他的腳上,三者從越發(fā)冰涼的電梯中爬出來。
當謝南陽的身體接觸到冰冷的冰面的時候,徹骨的寒冷終于喚回了他一部分理智,腦海中的痛苦仍然如影隨形,眼前的畫面出現(xiàn)疊層,天旋地轉(zhuǎn),他強撐著坐起來,在一片斑斕的幻象中打量電梯下的世界。
“陽哥,你醒了,還好嗎?”白一舟扶住謝南陽晃晃悠悠的身體,急得要哭了。
巨大的體力消耗加上失溫,謝南陽感覺自己喉中微渴,渾身冰涼,無力,身體保護性的增加產(chǎn)熱,但是卻造成他外面一片冰涼,內(nèi)里虛熱的狀態(tài),他撐著看了眼自己的生命值,已經(jīng)掉到了80,精神更是耗到僅有30,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污染值始終沒有增加。
慢慢緩了過來,他睜著還有重影的眼看向白一舟,然后發(fā)現(xiàn)對方的污染值像是乘了火箭一樣“蹭”地往上竄,已經(jīng)到了60,生命值也降到了85。
安妮已經(jīng)開了潛行,不知道去哪里了,暫時看不到。
他施展了群體治療,加血的溫暖短暫驅(qū)散了兩人的寒意,溢出的能量滋潤著他們的身體,謝南陽感覺略好一些,狼狽地站起身。
抬手試了下額頭,一片火熱,恐怕是發(fā)燒了,他心下暗急,這種屬于機體保護性的舉措,他的治療術(shù)暫時無法解除,只能等機體確定穩(wěn)定下來,病情控制之后自行消退,于身體無大礙。
但是頂著發(fā)燒和ptsd的雙重debuff,對于剛剛新手級第一個副本的他這個身體卻實在是太難了。
“陽哥?”白一舟關(guān)心的聲音打斷了謝南陽的失神。
“我沒事。”謝南陽費力道。
這時,他腳邊軟乎乎的,是安妮仰著頭正看著他們,爪爪比了個暗號,示意他們看戰(zhàn)隊頻道。
戰(zhàn)隊頻道內(nèi),唐錦重復三遍的一條信息闖入謝南陽的視野中——
“餐廳的人回來了!”
“你和龐云廷趕緊退出餐廳廚房。”謝南陽連忙叮囑。
“唐錦:我們已經(jīng)退出來了,對方暫時沒有坐電梯下去的意向,但是為保萬一還是想想辦法出去。”
不論是內(nèi)部的環(huán)境,還是外面隨時可能進入的餐廳人員,都是極大的風險因素,隨時可能會沒命的那種。
胸牌刷在電梯上,卻沒有半點反應,整個電梯好像一個確確實實的鐵棺材一般,紋絲不動。
“我們先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能不能找到暖和點的地方,還有出口。”
一個地方不可能不修建出口,只是具體哪里他們沒有找到罷了。
白一舟跺跺腳,嘴角哈出白氣:“我聽陽哥的。”
他說著,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鐵柜上,鐵柜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最上面的冰層龜裂,門緩緩打開,露出里面一張蒼老青白的臉。
而謝南陽和白一舟則將視線聚焦在他身上那身干干凈凈的白大褂身上,拂去表面的冰霜,謝南陽拿起對方胸口的牌子,上面寫著“方仁主任醫(yī)師普外科”。
謝南陽道了聲抱歉,掀開對方衣服的一角看了眼,不禁沉默,白一舟從旁邊探過頭來,一雙狗狗眼都瞪圓了。
看似整潔的白衣下,一道道用線縫起來的劈穿身體的傷口橫據(jù),慘烈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們又打開了幾個鐵柜,里面無一不是醫(yī)院的醫(yī)生,而且都是主治及其以上職稱的大夫,個個面色青白,身穿白衣,面上結(jié)著冷霜,而鐵柜則是他們的棺或者說停尸柜。
謝南陽環(huán)顧四周,他想到依然還在運轉(zhuǎn)的“天河醫(yī)院”,想到醫(yī)院內(nèi)數(shù)不清的患者,又看著整個地下一座座棺槨……
他想到電梯是通過胸牌才能打開的,而電梯的樣式是棺材。
這一刻,他突然喉中哽咽。
原來此處竟是一位位醫(yī)者的墳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