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陳宴
    次啦——
    一道穿著戲袍的身影,從紅紙怪物內(nèi)擠出上半身,倒掛在半空。
    察覺到陳伶即將回歸,紅紙怪物瘋狂掙扎起來,它的軀體開始不斷透明,像是被雨水打濕的紙面,越來越薄。
    陳伶被它掛著,貼地飛行不斷搖擺,晃的頭暈?zāi)垦!?br/>
    被撕開的紙面缺口不斷蠕動,似乎想將陳伶重新吞回去,而陳伶則死死撐著上半身,強忍著暈眩與之角力!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濕漉的少年奔跑過滿目瘡痍的大地,徑直向這里靠近!
    “哥!!”
    一只手掌抓住陳伶的手臂,將其用力向下一拽!
    陳伶感受到一股力量加持,下半身直接脫離紙片,整個人穿過劇院與現(xiàn)實的間隙,重重摔落在地!
    在陳伶脫離的瞬間,空中的紙片怪物徹底融化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披著大紅戲袍的陳伶,仰面躺在泥濘大地之上,粗重的呼吸著。記住網(wǎng)址
    天空的雨云陰沉壓抑,零碎的水珠順著他的發(fā)梢滑落,
    天旋地轉(zhuǎn)中,陳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龐出現(xiàn)在眼前,焦急的搖晃他的身體。
    “哥!哥!!你沒事吧?”
    暈眩的感覺逐漸消退,陳伶定睛望去,微微一愣。
    “阿宴?你怎么在這?”
    眼前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弟弟,陳宴。
    在原主的記憶中,陳伶這一生引以為傲的,只有兩件事。
    第一,就是憑自己的努力考上執(zhí)法者;第二,就是有陳宴這么一個弟弟。
    這并非是說陳宴有多么聰明,或者多么有天賦,恰恰相反,陳宴并不聰明,他在班里的成績只是倒數(shù),跟別人說話也是磕磕絆絆,屬于是在學(xué)校里最容易被欺負(fù)的孩子。
    但從陳宴還穿開襠褲的時候,每天就只跟著他跑,他讓陳宴做什么陳宴就做什么,哪怕小時候他調(diào)皮將陳宴埋到沙子里差點憋死,搶救過來之后陳宴的第一反應(yīng)都不是哭,而是對著他傻樂。
    自那之后,他去哪都帶著陳宴,而無論他做什么,陳宴都無條件的信任他。
    陳伶是平凡的,但他從陳宴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自己……一個被憧憬的自己。
    “我,我……”渾身濕透的少年有些語無倫次,
    “我手術(shù)完醒了之后,就一直在醫(yī)院里等你們來接我……然后,然后我聽到外面說有‘滅世’級災(zāi)厄入侵,我就很擔(dān)心你們。
    我趁著醫(yī)院那些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正準(zhǔn)備回家找你們,然后就看到你被吊在一個怪物身上……”
    “二區(qū)和三區(qū)不是被封鎖了嗎?你是怎么過來的?”
    “執(zhí)法者的人手好像不夠,只是把二區(qū)三區(qū)外面封鎖了,但是兩區(qū)之間駐守的人不多,我偷偷就跑過來了
    陳伶晃了晃腦袋,終于勉強能坐起身,他看著那張滿臉擔(dān)憂的面孔,心情復(fù)雜無比。
    李秀春與陳壇,設(shè)局謀殺自己,就是為了將自己的心臟給陳宴……救他的性命。
    從某種意義上,是陳宴害死了陳伶。
    但仔細(xì)一想,其實陳宴自己并不知道這一切,他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他只知道父母說有辦法能治好自己,然后就乖乖躺到了手術(shù)臺上……
    就算被治愈了他也不會知道,自己胸膛中跳動的心臟,來自哥哥。
    想到這,陳伶看向他的眸中,反而閃過一抹淡淡的悲哀。
    “哥……你殺人了?”
    陳宴的目光看向渾身是血的韓蒙,稚嫩的面龐蒼白如紙。
    “我沒殺他陳伶下意識的回答,“那不是我,是……”
    但話音未落,他就愣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跟陳宴解釋這一切。
    陳宴親眼看到了自己從紅紙怪物體內(nèi)出來的場景,而且現(xiàn)在的自己脖頸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傷口,渾身是血,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個正常人類……告訴他其實有一群“觀眾”在自己的腦海里?其實自己剛才被奪舍了?
    陳伶的腦子很亂,他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也繼承了原主對弟弟的感情,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甚至有些害怕……他怕陳宴和父母一樣,也覺得自己是怪物。
    而陳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栗色的眼瞳中沒有絲毫恐懼,
    他認(rèn)真的思考了一會,走到韓蒙身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其背起,然后搖搖晃晃的,向更深處的荒野中走去。
    “你要干什么?”陳伶愣住了。
    少年單薄的身形,扛著幾乎比他重一倍的韓蒙,每一步都在濕潤的荒野留下深刻印痕。
    即便如此,他還是咬著牙,踉蹌前行。
    “哥,他是執(zhí)法官
    “我知道
    “殺死執(zhí)法官,是重罪。一旦被他們發(fā)現(xiàn),不管是不是哥哥你殺了他……他們都會來殺你
    “……我知道,我……”
    “哥陳宴輕聲道,
    “我去幫你埋了他
    看到陳宴那堅定而認(rèn)真的眼神,陳伶心頭微微一顫。
    他愣了半晌,終于開口說完下半句:
    “不是……阿宴,我的意思是……他還沒死啊!”
    陳宴:?
    茫然的陳宴回過頭,正好看到背后的韓蒙眼皮顫動,發(fā)出輕微的呻吟,似乎很快就要蘇醒。
    他驚呼一聲,失去重心跌向一旁,連帶著背后昏迷的韓蒙撲通一聲滾落在地。
    迷迷糊糊中,韓蒙雙眸逐漸睜開一道縫隙……
    一道紅色身影猛地沖到他身邊,高高掄起拳頭,砸在他的后腦!
    砰——!
    剛要蘇醒的韓蒙只覺得后腦勺一疼,再次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陳伶甩了甩生疼的手掌,長舒一口氣。
    差點就讓這家伙反殺了!
    剛才陳伶通過舞臺大幕,看到了韓蒙與紅紙怪物交手的全過程,他雖然不知道這男人用的那種特殊能力是什么,但沒了紅紙怪物,自己必然不是對手。
    “快走
    打暈韓蒙,陳伶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水,當(dāng)即拉著陳宴離開這里。
    三區(qū)內(nèi)并非只有韓蒙一位執(zhí)法官,韓蒙出現(xiàn)在這里,可能只是因為他的速度最快……再拖下去,其他執(zhí)法官抵達(dá)之后,他們就沒法再逃了。
    韓蒙直挺挺的躺在坑中不省人事,兩位少年身形逐漸遠(yuǎn)去。
    大雨沖刷滿目瘡痍的荒野,泥濘流淌,將一切足跡全部抹去,幾分鐘后,一群穿著黑紅制服的身影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