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師父父騙人,大騙子
鬼媒人的大女兒出嫁那天,大半夜,陰風呼呼。</br> 過了半路,不知道哪里傳來嗚嗚的哭聲,有山貓低吼。</br> 鬼媒人還挺害怕的,不過后來大女兒順利去了男方家,給男方父母當牛做馬。</br> 她也沒管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在男方家過得怎么樣那都是她自己的命了。</br> 鬼媒人拿著八萬九九跑了,去了遠邊縣城,這回過得挺好的,還再找了個男人。</br> 只是男人也用錢,她擴大市場,不停的給鬼說媒。</br> 外面的世界跟他們那邊的風俗不一樣,人人講法,就算是女孩的父母也不會把自己死去女兒‘嫁’出去。</br> “雖然生意難做了,但做成一單的話得的錢更多了。”鬼媒人說道:“你們都不知道那些有錢人,有時候更迷信哩。”</br> 最后一次,她接了個大單。</br> 只要做成,彩禮另算,她自己就能拿到十幾萬。</br> 當時客戶指定的要求也比較嚴苛,不僅要未婚干凈的,年齡相符的,還要學歷是大學以上的。</br> 她打聽了很久倒是找到了,但剛跟女方父母提起,就被女孩父母拿著鋼筋棍棒把她打出去了。</br> 十幾萬就在面前,她當然不甘心,當時年紀也大了,就想著最后再干一票就金盆洗手。</br> 于是……她偷偷跑去把那個女孩的骨灰挖出來了。</br> “我們這一行,其實很多人這么干的,哪有那么多合適的女孩啊,隨著時代進步,也沒有那么多女孩家同意這種事。”</br> 所以偷死人這種事情還蠻多的,有些人家發(fā)現(xiàn)被偷,哭天搶地的時候反正他們也跑啦,抓不到,能拿他們怎么的。</br> 懦弱鬼抱著手臂,冷冷說道:“你們可真缺德!”</br> 鬼媒人道:“怎么能說是缺德呢,到了下邊大家也有個伴嘛,多好。”</br> “死也什么價值也創(chuàng)造不了,還不如賣了,不要浪費。”</br> 眾鬼:“……”</br> 粟寶:“哎喲,氣得我心口突突疼!”</br> 她抓著被子,嗷嗚咬了一口。</br> 季常拍拍她后背,繼續(xù)問:“被人打死的?”</br> 鬼媒人點頭:“嗯,被那女孩的家人打死的,半夜荒郊野外,直接打死了穿在竹竿上,插在女孩的墳頭謝罪。”</br> 她新找的那個男人只認錢,她消失后他也沒有找過她。m.</br> 至于她原來的夫家、大女兒、娘家,更不會來找她了。</br> 她就這樣被穿在竹子上,烈日暴曬,風吹雨淋,野獸啃噬,白骨也被野獸叼得東一塊西一塊。</br> 而她的魂魄卻永久被竹竿穿在墳頭,十年如一日的在烈日下暴曬酷刑、雨水沖刷,不斷重復(fù)被打死、被野獸啃食的經(jīng)過……</br> 直到成為惡鬼。</br> 眾鬼:“活該!”</br> 不知道什么時候聽上癮的‘路人’無賴鬼:“嘖嘖,真慘,比我還慘!”</br> 眾鬼還想問無賴鬼和貪婪鬼是怎么死的,不過看粟寶好像神情悶悶,便不再問了。</br> “粟寶,怎么了?”懦弱鬼看著她眼睛。</br> 粟寶抿唇,搖搖頭。</br> 懦弱鬼心疼。</br> 每看一次人生百態(tài),粟寶的心就會變得沉重一次,重復(fù)這樣的過程,某種意義上來說,何嘗不是惡鬼重復(fù)死亡經(jīng)歷的過程?</br> 此時此刻的懦弱鬼只覺得季常太狠心了,有什么歷練非要小時候開始,18歲開始也可以啊。</br> 季常不知道想到什么,心臟刺痛,忽然猛的咳了起來。</br> 這幾天他偶爾也會去魂葫的陰脈哪里修煉修煉,但都市王這一掌下了死手,陰脈這種等級的東西,無法治愈他的傷。</br> 沒人發(fā)現(xiàn),季常后脖子底下那一縷墨發(fā),已經(jīng)悄然變成白發(fā)。</br> 季常苦笑,他也不想狠心啊。</br> 他的傷其實并不是他憂心的根本,就算他魂飛魄散了,粟寶身邊有那么多陪伴她的家人、鬼將,他也不擔心。</br> 可是……</br> 那天他去閻王殿拿魂丹,窺見了一個令他震駭?shù)奶鞕C。</br> 粟寶這一世的歷練,只有十八個年頭。</br> 他如何敢心疼,如何敢縱容……</br> 他很怕她最后歷劫失敗,那將會是她的萬劫不復(fù)……</br> 懦弱鬼看出了季常的一絲不對勁。</br> 晚上的時候,魂葫里懦弱鬼低聲跟花心鬼商量:“季大人看起來不太好,他今天對粟寶說的話似乎逼得更緊了……”</br> 花心鬼也低聲道:“你是說……季大人沒多少時日了?”</br> 懦弱鬼點頭:“我只是猜測,否則他沒必要那么心急……”</br> 正說著的時候,粟寶的聲音忽然想起:“你們說什么?”</br> 粟寶剛要睡覺,無意中聽到魂葫里花心鬼和懦弱鬼的談話。</br> 她一個激靈爬起來,心慌的問道:“你們是說師父父不行了?”</br> 懦弱鬼沒料到粟寶能聽到他們說的話——不過魂葫是粟寶的,她能聽到也正常,只是一般時候魂葫關(guān)閉,她不特意聽是聽不到的。</br> 懦弱鬼出來了,盤腿坐在床上,貼近粟寶。</br> 他柔聲說道:“粟寶怎么了?睡不著嗎?怎么突然偷聽我們說話。”</br> 粟寶腦袋里一片嗡鳴,只余一個念頭:師父父要不行了……</br> 不可能!</br> 她的師父父,怎么會魂飛魄散呢?</br> 粟寶立刻爬起來,抓起了睡覺的烏龜爺爺。</br> “對不起,烏龜爺爺!”她急得咬牙,聲音顫抖:“粟寶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求你原諒。”</br> 烏龜爺爺,和別的普通烏龜是不一樣的。</br> 有些東西,只有通過它才能算出來。</br> 烏龜爺爺探出腦袋,輕輕的拱了拱粟寶的手指,好像在安慰她。</br> 粟寶咬牙,將烏龜翻過來,她中指和食指豎起,一抬手一簇黃色火苗冒了出來。</br> 火苗炙烤龜背,烏龜爺爺似乎有些痛苦,不過依舊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睛。</br> 吧嗒……</br> 一聲輕響,烏龜裂開了。</br> 花心鬼喃喃低語:“這才是真正的龜卜……”</br> 粟寶看著龜背上的裂紋,小臉一瞬間慘白。</br> 懦弱鬼問道:“怎么了?”</br> 粟寶抿著唇,罕見的沒有說話。</br> 她小小的身體在發(fā)抖,要是以前肯定哇的大哭了,現(xiàn)在卻一聲不吭。</br> “我沒事。”粟寶低聲說道:“我要睡覺了,潘哥哥,花心姐姐。”</br> 她抱著烏龜爺爺,乖巧的蓋好被子,閉上眼睛。</br> 烏龜爺爺動了動,安心的抻開四條腿,腦袋耷拉在粟寶手心,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著了。</br> 花心鬼和懦弱鬼相視一眼,沒有說話,臨回魂葫前,懦弱鬼低聲說道:“粟寶別怕,不管什么時候,我們都會在你身邊。”</br> 說完摸了摸粟寶額頭,幫她把碎劉海撥到一邊,輕輕在她額上印了一吻。</br> 這才回魂葫去了。</br> 安安靜靜的夜,粟寶的眼淚悄悄滑落,止都止不住。</br> 師父父騙人!</br> 大騙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