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通判筆,點(diǎn)自己?
這件事誰對誰錯?</br> 粟寶點(diǎn)頭,盯著手里的通判筆,問道:“爸爸……張永全那天晚上是不是不應(yīng)該過去?糖糖姐姐的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該不原諒?”</br> 他們都錯了嗎?</br> 沐歸凡想都沒想,說道:</br> “糖糖父母沒錯,他們有保護(hù)自己女兒尸體完整的權(quán)利。他們不原諒,合情合理。”</br> “張永全錯了,不過他錯在糊涂,藏起尸體,在糖糖父母尋找的時候依舊隱瞞不報(bào)。但他在出現(xiàn)事故第一時間趕過去的時候,他完全沒錯。”</br> 粟寶喃喃道:“都沒錯,可為什么事情沒有得到圓滿解決?那是誰錯了?”</br> 沐歸凡:“是那些揪著這件事不放,恨不得再啃幾口人血饅頭的人錯了。”</br> 粟寶搖頭:“但要是張永全那天晚上沒過去呢?”</br> 那樣的話,糖糖姐姐可能還是會被電死,但她會被發(fā)現(xiàn)。</br> 就不會有網(wǎng)上這些爭論。</br> 所謂是非因果,是非不易分,因果也相連。</br> 這個事件里,所有事情都是層層相扣的。</br> 要是糖糖姐姐不是實(shí)習(xí)生,那些人沒有壓榨她,讓她最后清點(diǎn)貨物才走,她就不會那么晚,就不會遇到那根高壓電線。</br> 這樣算的話,是那些壓榨她的老員工錯了。</br> 但糖糖姐姐要是沒有走路玩手機(jī),而是多注意一點(diǎn),可能也不會踩到高壓電線,這樣說的話,是她自己錯了。</br> 要是……</br> 要是……</br> 一個個的假設(shè),在粟寶腦海里出現(xiàn)。</br> 追溯源頭,她發(fā)現(xiàn)根本沒辦法追溯到最源頭,最源頭竟是【要是糖糖父母沒有生下她……】</br> 所以是她錯了?</br> 閻王下的通判,下錯了,讓糖糖投錯胎了?</br> 季常看粟寶陷入了迷途中,心底不由得咯噔一聲。</br> “粟寶??”</br> 只見她拿起了通判筆,指著自己。</br> 季常這個鬼都被嚇出了冷汗:“不要啊粟寶!不是你的錯!”</br> 完了,這是一個閉環(huán)命題。</br> 想不通直接‘走火入魔’,陷入魔怔。</br> 沐歸凡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粟寶聽不見了,他趕緊把她抱起來,再也顧不得堂堂父母,飛快上了車,關(guān)上門。</br> “粟寶,別嚇爸爸啊!粟寶!”</br> 沐歸凡急得輕晃粟寶,她卻依舊聽不見。</br> “怎么回事?!”他對季常低吼。</br> 季常又急又毫無辦法:“你吼我有什么用?這是她自己的難關(guān)!”</br> 沐歸凡問:“什么難關(guān),有什么不能一起去面對的難關(guān)!”</br> 季常指著她手里:“她拿著通判筆。”</br> “通判筆,就是閻王對所有幽靈死魂通判前世往生、入輪回的通判的筆。”</br> “死了的人都會過閻王殿審判,拿到通判,才能去投胎,通判決定一個人去投什么胎。”</br> “同時通判筆也記錄閻王通判是非因果,影響輪回規(guī)則。”</br> 沐歸凡明白了,一種無力感浮上他心頭。</br> 他原以為,只要他無時無刻的守在粟寶身邊……教她是非對錯,教她看人間百態(tài),就能陪她度過一個個難關(guān)。</br> 沒想到,有些事情真的是別人幫不了的。</br> “粟寶,要挺過來……”沐歸凡緊緊抱住了粟寶,緊盯著她的手。</br> 她手里的通判筆準(zhǔn)備要點(diǎn)到自己眉心的時候,停著不動了,但依舊沒有放下來的意思。</br> “被通判筆點(diǎn)到了會怎么樣?”沐歸凡問。</br> 季常說道:“通判筆只判鬼魂,被通判筆點(diǎn)了,會死,會被判決,會入輪回或入地獄,不管是那種情況,都表明粟寶歷劫失敗了。”</br> “歷劫失敗了,地府下面那幾個閻王就不好壓制了。”</br> 現(xiàn)在他們還忌諱粟寶,萬一她排除萬難歷劫成功,回到地府后肯定要判決出手的人。</br> 所以他們不出手,他們就等著粟寶自己歷劫失敗。</br> 一旦她失敗,那就是萬劫不復(fù)的局面,她會被趁機(jī)清算。</br> “為什么會被清算?”沐歸凡聽了季常的話,皺眉問道。</br> “歷劫失敗證明她是錯的,地府的規(guī)則、輪回的規(guī)則都是錯的,那么來來往往、投胎來到人間的人,他們所有悲劇都是她的原因,不清算她清算誰?”</br> 沐歸凡:“……”</br> 粟寶此時已經(jīng)聽不到其他聲音了,聽不到爸爸聲音,也聽不到師父父的聲音。</br>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個轟鳴的聲音:誰錯了,誰錯了,誰錯了?……</br> 通判筆似乎一定要指出是誰的錯誤。</br> 粟寶抓著通判筆,腦海里一團(tuán)亂麻,在這個轟鳴的聲音下面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br> “誰錯了……錯錯了?”</br> 她低聲呢喃,手里的通判筆遲疑不定。</br> 她面前清楚的擺著幾個選項(xiàng):</br> 糖糖錯了。</br> 糖糖父母錯了。</br> 張?jiān)慈e了。</br> 那些網(wǎng)紅錯了。</br> 以及……她自己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