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白眼了？</br>　　沐歸凡一手提起粟寶，輕輕松松將她抱起，朝禁閉室走去。</br>　　“走，看看那個禿頭叔叔，我們就去吃冰淇淋。”</br>　　粟寶：“好~?(^?^*)”</br>　　禁閉室里，禿頭男正翻著白眼，在地上鬼畜轉(zhuǎn)圈圈。</br>　　自己卡著自己的喉嚨。</br>　　魂魄離體漂浮，在努力跟什么東西做著斗爭。</br>　　粟寶咦了一聲：“他在干什么？”</br>　　沐歸凡：“不知道，在演戲？”</br>　　屬下：“他已經(jīng)抽了半個小時了，不像演戲。”</br>　　另外的屬下：“說不準，不演逼真點我們怎么信。”</br>　　地上的禿頭男快吐血了。</br>　　他們哪只眼看到他演戲了，這是真·拿命演戲啊！</br>　　他要嘎掉了……</br>　　禿頭男是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因為他竟然看到了粟寶身邊飄著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br>　　要知道他平時是不能見鬼的，想要見鬼操縱鬼之前，都先要燒張符，給自己暫開天眼。</br>　　現(xiàn)在他不僅直接看到了，還感受到了一種來自地府的壓迫氣息，這白袍男子絕不是普通的鬼……</br>　　禿頭男感覺自己的魂好像在被往外扯，更嚇得他臉色發(fā)白，蘇越飛的魂皮是他貼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嗎？</br>　　就是被貼魂皮了！</br>　　而且還是被他師父貼的！</br>　　難道他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br>　　“救……”禿頭男喉嚨里嘎嘎的，沙啞得喊不出一句話。</br>　　季常冷笑：“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貼別人魂皮，沒想過自己也會被貼吧！”</br>　　他一抬手，禿頭男脖子后的魂皮就被迫飛了出來，在半空掙扎。</br>　　陳蒼宇被封了魂，魂皮失去控制，現(xiàn)在自己躁動起來。</br>　　要是讓它逃出去，以后它會有自己的朦朧意識，自己找人貼上。</br>　　季常眼底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只是指尖微抬，一簇暗綠色火苗就倏一聲燃起，將魂皮燒了個干干凈凈。</br>　　粟寶瞪大眼睛，“哇哦！師父父好帥！”</br>　　這就是涵涵姐姐說的裝逼嗎？</br>　　她也要裝逼！</br>　　隨著魂皮被燒成灰燼，禿頭男也漸漸回魂了，一臉驚駭?shù)目粗趯殹?lt;/br>　　那天在鬼屋，他就覺得這女娃不簡單！</br>　　原來竟是因為，她有這么厲害的師父！</br>　　所以她那幾個惡鬼，也是她師父給他的吧？</br>　　禿頭男再也不敢耍小心機了，要知道他連自己師父都提防著，粟寶身上有幾個惡鬼的事他都沒告訴他師父。</br>　　果然，他師父還是對他下手了。</br>　　同樣是徒弟，為什么差別那么大……</br>　　禿頭男頹喪著一張臉，不等沐歸凡他們問，就自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br>　　“我叫溫寶山……是陳蒼宇的徒弟。”</br>　　“我祖上是扎彩匠，做紙人的手法更是獨門絕技，傳男不傳女。我有天賦，從小就能把紙人做得栩栩如生。”</br>　　“但我爸告訴我，做紙人不能點睛，否則會有大麻煩。”</br>　　粟寶忍不住小聲問道：“為什么傳男不傳女啊？”</br>　　女孩子怎么啦，好多手藝都不教女孩子。</br>　　不就是做紙人嗎？隨便糊一下就可以啦，這個很難嗎？為什么還要特意傳手藝呢？</br>　　季常解釋道：“扎彩匠屬于四小陰門中之一，所謂四小陰門，即劊子手、扎紙匠、二皮匠、仵作。古代人們總擔心死人找不到去陰間的路，徘徊在人間不肯離去……所以便以紙人引路，帶他們?nèi)リ庨g。”</br>　　“燒紙人、紙轎，讓紙人抬著死去的親人去往幽冥，也是對逝去親人的一種不舍和寄托。既然紙人如此重要，那便也就有講究紙人做得好不好、靈不靈活、對不對路的了。”</br>　　沐歸凡想起過往。</br>　　老家有父親過世，兒子要親自扎紙馬引路的習俗。</br>　　那時候他爺爺沒機會光明正大的下葬，但他也悄悄扎過紙馬。</br>　　以竹枝彎折出馬的四肢，再用竹篾編出馬頭，最后以紅紙糊上。</br>　　聽著簡單的步驟，但他做出來的完全不像馬，糊紅紙的時候更不好糊了，竹枝尖銳的地方容易把紙扎破，糊起來的時候無法成型，還沒上路竹條就崩開……</br>　　所以這一門技藝，的確是需要一些傳承的。</br>　　“然后呢？”粟寶繼續(xù)問道。</br>　　溫寶山道：“點睛的紙人會盯上自己，因為在畫的時候，它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畫它的人，所以紙人不點睛也是傳統(tǒng)，但我年輕氣盛好奇，就點了……”</br>　　禿頭男永遠也忘不了那夜，他偷偷躲在房間里給紙人點睛。</br>　　紙人雙眼成型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被東西盯上了，第二天就高燒不退，勉強跟他父親上山，便遇到了倏然靜立在林中的女鬼。</br>　　“我爸帶我去找了仙婆，不知道做了多少儀式才請走了那紙人，再后來我就漸漸踏上了這一條路。”</br>　　“紙人祭祀死人，下了陰間就被奴役的命，怨氣本身就很大，直到我學會了用死人的魂反過來祭祀紙人。”</br>　　從那時候起，他在這條道上就突飛猛進！</br>　　他畫了很多紙人，最后為了方便帶著走，還學會了將紙人疊成真正的紙人——一張薄薄的紙片。</br>　　走南闖北，做了很多事，掙了很多錢，直到在一個破廟里遇到了他師父——陳蒼宇。</br>　　“他是一個睚眥必報、氣量極小的人，看到天賦厲害的，必須得為他所用，如果不肯，就只有被他弄死的下場。”</br>　　溫寶山迫于陳蒼宇逼壓，點頭認了他做師父，其實卻是半個奴仆。</br>　　“他送了一個嫁衣女鬼給我，作為拜師禮，我也必須得把魂皮這門絕技供奉給他……后來他一直在試驗以魂皮換魂，我就一直在奔波游走，幫他尋找每一個合適的人選。”</br>　　魂上身不需要八字貼合什么的，只需要換得上去、然后能在對方身體里活下來。</br>　　就好像小說里穿越重生一樣，但不一樣的是貼魂皮穿越過去后，自己也活不了幾天。</br>　　因為這個，他們也弄死過好幾個試驗的弟子。</br>　　為此他去往全國各種鬼屋，打一炮換個地方，反正每年都有進鬼屋玩被嚇死的，只要做得不明顯就不會引起官方注意。</br>　　“這是真真在閻王眼皮底下偷命……”溫寶山說道：“我一直做得很小心，直到遇到你們……”</br>　　沐歸凡點頭，原來前因后果是這么個前因后果。</br>　　只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br>　　“還有一個，范家那個范太太是怎么回事？”</br>　　陳蒼宇和溫寶山都被抓了，那個范太太卻以受害者的身份，繼續(xù)逍遙法外。</br>　　溫寶山老實說道：“范太太她丈夫不是死了么，繼承了十幾個億的財產(chǎn)，但身體卻不好，得了絕癥沒幾天好活了。</br>　　她是從一個民間老太婆那里知道借命，然后就動了心思，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可以換魂，就給了大價錢請師父幫她換一副健康的皮囊。</br>　　她還有那么多錢，她不想死，想變成另一個人繼續(xù)活下去。”</br>　　粟寶點頭表示明白。</br>　　嗯嗯~</br>　　要是她有那么多錢錢，她也舍不得死哇……</br>　　但不想死是不想死，該死的時候還是要死的呀，畢竟師父父說了該死不死全亂套，會為禍人間。</br>　　她得去找一下那個范太太，問問她需不需要幫忙花錢……不是，看看她有沒有做壞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