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再次拋棄她嗎?
林鋒找人問了一圈,全都說不知道。</br> 他們就這樣在冰冷的走廊里瑟瑟發(fā)抖,蘇家人又不肯見他們,他們只覺得煎熬極了。</br> 林老夫人第一個開溜:“我去看看沁心……”</br> 穆沁心也在這家醫(yī)院,不過在另外的婦產(chǎn)科樓。</br> 林鋒和林老爺子也受不了,可又不敢走,只能這樣硬生生的捱著……</br> 他們心底抱怨不休,殊不知,這才剛開始而已!</br> **</br> 粟寶耳邊都是機(jī)器嘀嘀嘀的聲音,有人說話,但很模糊。</br> 不過有個聲音倒是很清楚——</br> 【粟寶,小粟寶……喂,小書包!】</br> 【快醒醒咯?你再不醒我怎么辦喲……】</br> 那聲音嘮嘮叨叨的,粟寶感覺好像有一群小蜜蜂在她耳邊嗡嗡說話,有億點(diǎn)點(diǎn)吵。</br> 她睫毛顫了顫,終于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墻面。</br> 床邊圍著一群人,她抿唇,小心的看了一圈。</br> 蘇意深最激動,第一個開口:“粟寶,你醒了!我是小舅舅啊……”</br> 蘇家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緊張的看著粟寶。</br> 小粟寶唇角翕動,喊了一句‘小舅舅’。</br> 然而她臉色木然,眼底空洞,乍一眼看去好像一個木偶娃娃。</br> 這一聲小舅舅更像是在重復(fù)一個單詞。</br> 蘇老爺子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小粟寶很瘦弱,她躺在病床上,顯得病床很大、她小小的一只。</br> 讓人心疼得都快呼吸不過來了。</br> 蘇意深放緩了聲音,柔聲說道:“粟寶,我是你媽媽的小哥,叫蘇意深,你之前給我打電話,你記得嗎?”</br> 粟寶嗯了一聲。</br> 她記得……</br> 她打了電話,可他們不理她。</br> 他們不是不要她嗎?</br> “你們……是來帶我走的嗎?”粟寶虛弱問道。</br> 病床前幾個大男人猛的點(diǎn)頭,蘇越飛說道:“粟寶,我是三舅舅,我們來接粟寶回家。”</br> 蘇老爺子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深吸一口氣才說道:“對,接粟寶回家,以后誰也不能欺負(fù)你。誰欺負(fù)你外公跟他沒完。”</br> 粟寶轉(zhuǎn)動眼珠子,看了一圈。</br> 回家?</br> 粟寶不確定,帶她‘回家’以后,他們還會拋棄她嗎?</br> 會不會打她,會不會不給她吃飯?</br> 看小粟寶沉默了,蘇家?guī)讉€男人急得不行。</br> 他們都沒有什么帶娃經(jīng)驗(yàn),一個個的都看向蘇一塵和蘇瑾墨。</br> 老大蘇一塵今年已經(jīng)40歲,有兩個孩子,老二蘇子林安38歲,也有兩個小孩。</br> 不過蘇一塵可不會哄小孩,他遲疑了一下開口:“粟寶在擔(dān)心什么?”</br>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話一說完就被其他兄弟瞪了一眼。</br> 蘇子林咳了一聲,本就是個悶葫蘆,半天憋不出一個字。</br> 急得都快要在原地轉(zhuǎn)起來。</br> 蘇意深嘆了口氣,他俯身靠近病床邊,愛憐的摸了摸粟寶的腦袋,溫聲說道:“粟寶,跟小舅舅說說,粟寶叫什么名字?”</br> 粟寶盯著天花板,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粟寶沒有名字,粟寶就叫粟寶。”</br> 爸爸說,懶得給她取名,等阿姨生下弟弟后再說吧。</br> 所以她沒有名字,粟寶是媽媽取的。</br> 蘇意深心臟微疼,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孩子,在林家到底過的是什么日子。</br> 他暗暗壓下心底的怒意,又問道:“那粟寶告訴小舅舅,粟寶在想什么?”</br> 粟寶終于轉(zhuǎn)回眼神,有些吃力的轉(zhuǎn)過頭,看著眼前這個自稱小舅舅的男人。</br> 小舅舅有點(diǎn)像媽媽,媽媽也是這樣很溫柔。</br> 粟寶已經(jīng)有點(diǎn)記不清楚媽媽是怎么樣說話的了,唯獨(dú)記得媽媽很溫柔,可現(xiàn)在看到了小舅舅,她腦海里的記憶又清晰了一些。</br> 她抿唇說道:“小舅舅,回家……粟寶有飯吃嗎?”</br>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愣住了。</br> 回家有飯吃嗎……</br> 還沒反應(yīng)過來,粟寶又小聲問道:“會打我嗎?”</br> 短短兩句話,差點(diǎn)讓老爺子落淚。</br> 小家伙竟是在害怕沒飯吃,害怕被打。</br> 所以她在林家的時候,到底是被虐待成了什么樣子?!</br> 吃飯吃不飽,冬天穿不暖。</br> 晚上做噩夢醒了沒人在身邊,夏天汗?jié)窳艘律酪膊粫腥斯堋?lt;/br> 蘇老爺子背過身去,抿唇抿得臉都垮了下來,強(qiáng)忍淚水,眼眶泛紅。</br> 蘇家?guī)仔值芏紤嵟倪o拳頭,怕嚇到粟寶,又一個個的不敢表現(xiàn)出半分。</br> 蘇意深抓著粟寶的小手,貼在自己臉上,啞聲道:“粟寶乖,回家后粟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沒有人會打你。”</br> “你看,這是大舅舅,這是二舅舅、三舅舅……他們都很厲害。”</br> “我們都會保護(hù)粟寶,再也沒有人能傷害粟寶。”</br> 粟寶抿唇,久久不語。</br> 就在蘇家眾人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忽然說道:“小舅舅,粟寶沒有推人,爸爸和爺爺讓粟寶認(rèn)錯,粟寶不認(rèn)……”</br> 她的小臉上有一些倔強(qiáng),眼神甚至是灰暗的。</br> 粟寶想,舅舅們真的喜歡她嗎?</br> 那要是知道她不肯認(rèn)錯后,還會要她這個不聽話的壞小孩嗎?</br> 蘇意深喉嚨像被一團(tuán)棉花堵住,跟著紅了眼眶,老爺子再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br> 蘇一塵冷靜的說道:“大舅相信不是你,你不認(rèn)錯是對的。”</br> 蘇意深也點(diǎn)頭:“錯的是他們,粟寶沒錯,粟寶做得很好。”</br> 粟寶聽了這話,突然嘴巴一扁,眼淚就吧嗒流了下來。</br> 就好像忍了好久好久的眼淚,終于不聽她的話,全都自己跑了出來。</br> 小粟寶臉上依舊帶著倔強(qiáng),可聲音卻咽哽:</br> “可是爸爸不信粟寶。”</br> “爸爸說是粟寶害死了弟弟。”</br> “爺爺也說不認(rèn)錯,就不要放粟寶出來。”</br> 小人兒好像終于有了訴說委屈的人,哭著說出了這些話。</br> 畢竟是三歲半的孩子,再怎么倔強(qiáng),依舊是有害怕的時候。</br> 蘇意深忍著憤怒道:“他就不配做你爸爸!”</br> 蘇一塵沉聲制止:“老八!”</br> 蘇意深只好閉嘴了,但心底都是憤怒和不爽,想到林鋒現(xiàn)在還在外面等著,就想把鐵床拆了,拿一根鋼管出去把他狠揍一頓。</br> 粟寶說了幾句話,又哭了一頓,很快就睡著了。</br> 門外,蘇意深沉不住氣的問:“大哥,就這樣便宜林家人嗎?”</br> 僅僅是破產(chǎn)怎么夠啊!</br> 蘇一塵慢條斯理的解開袖口的扣子,慢慢的把袖子挽了起來,淡淡說道:“八對一。”</br> 八個揍一個,夠不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