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7章 季常篇13
季常站在原地,泰山王卻追上去。</br> “哎哎……你剛剛是不是在點我?”他剛裝出來沒兩秒鐘的高冷不見了。</br> 喋喋不休:“閻羅王,說話嘛。”</br> “你瞧本王多不容易,上次被你踹飛,今天才剛趕回來。”</br> “做人總不能對同僚這么絕情。”</br> 閻羅王忍無可忍,一抬手,又把他掀飛了出去!</br> 季常跟在身后,慢慢的走著,最終路途分開,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br> 季府的魂燈依舊放在他房間,每一盞面前他都點了香火,放了貢品。</br> “我真的很自怨自艾嗎?”季常盤膝坐在那些魂燈面前,低語道:“汝汝,你說哥哥是這樣的人么?”</br> 魂燈沒有回應(yīng),但有暖暖的情緒將他包圍。</br>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br> 如今他家人們不再亮起的魂燈,卻成了他迷茫人生里僅存的燈。</br> 至于另外一盞燈,實在是太亮、太耀眼了,耀眼得讓人不敢靠近。</br> 【哥哥,沒關(guān)系的啦……】</br> 【孩子,你已經(jīng)很好了……】</br> 耳邊仿佛有聲音,不過季常很明白這些都是他想象出來的聲音。</br> 他知道他的家人會是這樣安慰他。</br> 溫暖的情緒包裹著他,漸漸將他身上的戾氣卸掉。</br> 這時候,門外忽然有響動。</br> “季判官!你屋子里放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br> 秦廣王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語氣嚴厲:“放開禁制!讓本王進去看看!”</br> 季常走了出來,淡淡行了一禮,說道:“屬下在房間里放什么,似乎秦廣王大人還管不到吧?”</br> 秦廣王冷笑:“本王是第一殿閻王!整個地府的鬼差,有哪個是本王管不到的?”</br> 季常面色平靜,回道:“您雖然是第一殿的閻王,但是地府十殿閻王卻是以第五殿閻羅王為首——至少目前是這樣的,沒錯吧?”</br> 秦廣王臉色一沉:“你竟然敢對本王不敬?!來人,把這個對本王不敬的小小判官拿下!”</br> “本王倒要替閻羅王好好審審!</br> 敢頂撞本王,這是對上級不敬!</br> 故意給自己房間設(shè)禁制那就是心底有鬼,這是不誠!</br> 本王好心好意來看你是否有做了有違章法的事,避免你誤入歧途,你卻不肯打開禁制……這是不忠!”</br> “不敬、不誠、不忠的鬼差,根本沒資格坐在判官這個位置上。”</br> 秦廣王一臉凌厲,大手一揮讓人把季常抓了。</br> 可惜,沒有季常的同意,連秦廣王自己都進不去呢,何況是辦事的鬼差?</br> 季常就這樣站在門口廊下,微微拘禮:“抱歉,屬下不認秦廣王大人這亂扣的帽子,即便屬下有什么不是,那也是閻羅王來判。”</br> 秦廣王要氣死了,指著季常怒聲厲喝:“立刻給本王把禁制打開!”</br> 季常聲音不驚不急,依舊淡聲說道:“這個禁制是閻羅王大人打下的,恕屬下無能,屬下也打不開。”</br> 秦廣王臉色難看極了。</br> 他確定季常也可以打開,因為之前泰山王來的時候,閻羅王就沒有在旁邊,他還不一樣進去了?</br> 今天居然說打不開,明顯就是故意的!</br> “本王看你是太囂張了!”秦廣王生氣道:“若今日你不受懲罰,這地府還不亂了規(guī)矩!人人都像你這樣囂張還得了!”</br> “今日本王巡查三生殿,發(fā)現(xiàn)少了幾盞魂燈,是不是你偷的?!”</br> 季常皺眉,“秦廣王大人這話說得太難聽,什么叫偷?”</br> 那是閻羅王給他的,他是絕對不允許秦廣王說偷這個字。</br> 秦廣王冷笑:“果然是你偷了!滅掉的魂燈要定期清理掉,你沒有帶回來的權(quán)利!”</br> 季常心底也有了些火氣,冷冷說道:“地府有規(guī)定,滅掉的魂燈必須清理掉嗎?”</br> 秦廣王一噎。</br> 是沒有這個規(guī)定,但是滅掉的魂燈定期清理掉,不是一直都這么做的嗎?</br> 一直都這么做,現(xiàn)在來了個季常就能把它們帶回來,那以后大家都這么做好了。</br> 假以時日,豈不是亂了章法。</br> 反正季常這做法跟以前都不一樣,就是違反章法了!</br> 秦廣王絕不允許原本有規(guī)有矩的事情突然變了個道。</br> 他一抬手,手底有黑色雷電劈出,狠狠的朝季常劈去!</br> 季常站在禁制里面,這黑色的雷電自然會被攔住,但是這禁制更多是攔住鬼魂,不經(jīng)允許不能入內(nèi)的禁制。</br> 不是保護禁制。</br> 所以黑色雷電被擋了大部分,依舊有一道小雷電劈叉出去,劈在了季常肩膀上。</br> 季常如今是鬼魂,鬼魂最忌諱的就是雷電之類的,哪怕是陰雷。</br> 他一聲悶哼,不由得后退幾步。</br> 肩膀上被劈出了傷,白袍破爛了。</br> 秦廣王心底終于暢快了一點,冷笑一聲:“所以你以為本王真的治不了你嗎?!”</br> 秦廣王憋足一口氣,低喝一聲,一片陰雷炸開!</br> 黑色雷電如同銳利的尖刀,沖過禁制,狠狠朝季常身上碾壓而去!</br> 即便禁制擋住了大部分,但秦廣王可是用盡了力氣,還是有三道手臂粗的雷朝季常頭上劈來。</br> 季常臉色一沉,正要急速后退。</br>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秦廣王好大的官威!”</br> 閻羅王只是一抬手,黑色的雷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br> 秦廣王臉色一沉。</br> “閻羅王,你包庇你手下?!”他指著季常:“你可知他做了什么!”</br> 閻羅王踱步走來,嗤笑道:“哦?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勞煩秦廣王你跨幾個殿過來跟本王的判官問罪?!”</br> 她站在季常面前,遮住了秦廣王的視線。</br> 季常看著眼前的清冷絕塵的背影,不由得攥緊手。</br> 可再怎么攥緊拳頭,依舊抵擋不住內(nèi)心怦然的跳動,讓他煩躁至極。</br> 秦廣王厲聲道:“閻羅王,你可知道你的下屬把魂燈偷回來了!藏在自己屋子里!”</br> “本王不過叫他打開門檢查,他卻抵死不從!”</br> 閻羅王笑了一聲:“抵死不從才是正常,若一個人連不要臉的東西都逼到門前了,卻因畏懼對方官威比自己大而忍氣吞聲,那他也不配當?shù)谖宓畹呐泄倭恕!?lt;/br> 秦廣王:“你!閻羅王你這是在包庇!”</br> “好啊,原來你明知道季常把魂燈偷回來了卻包庇他!閻羅王,你德不配位!”</br> 閻羅王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一抬手,隔空一巴掌把秦廣王扇飛了出去!</br> 她寒聲說道:“本王德配不配位是由你評定的嗎?”</br> “剛才口口聲聲說季判官對上級不敬,輪到你呢?你這是膽敢對本王不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