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原來,最好的愛是放手
如果可以,雪苼想在大牢里的人是自己。
赫連曜那么驕傲的人,此時一身的狼狽,還要面對別人對他父母親的羞辱,她的心簡直疼碎了。
赫連曜的目光在傅晏瑾臉上移開,淡淡的落在雪苼臉上。
不過也是幾秒,他就移開,不再去看她。
可是沒有人知道,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緊緊的蜷起,指甲刺入到掌心里。
只有疼痛才能讓他清醒和克制,他是個階下囚,生死尚不自知,父母已經(jīng)被人如此凌虐,沒有必要再把雪苼拉下水,她呆在傅晏瑾身邊,起碼是安全的。
雪苼對傅晏瑾說:“我想單獨(dú)跟他說幾句話。”
傅晏瑾伸手去拉白長卿,“我們出去。”
白長卿嘲笑,“傅兄,你的胸懷可真夠?qū)拸V的,就讓她這么跟赫連曜呆著你也放心?”
傅晏瑾一把把他給拖出去,“白長卿,殺人不過頭點(diǎn)地,你可以了。”
長官都退出去,牢里頓時一片安靜。
雪苼剛才還在忍著,現(xiàn)在完全崩潰。她踉踉蹌蹌跑到牢門外,隔著牢門去抓赫連曜的手,“赫連曜。”
淚水成串的劃過她雪白的面頰,讓赫連曜想起雨打過的梨花。
他手慢慢抬起,想要給她擦去眼淚,跟她說自己很好,讓她不要擔(dān)心。
可是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狠狠的掐著自己,冷聲對雪苼說:“滾出去!”
雪苼沒料到他會這么說,沒有血色的唇抖了幾下,她吸吸氣,破涕為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哭哭啼啼,我不哭。”
說著,她拿出帕子,卻不是給自己擦眼淚,而是給赫連曜擦去頭臉上的贓污。
“夠了!”他一聲低吼,緊緊的鉗住她的手腕。
雪苼疼的臉色一白,“赫連曜……”
“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女人!你騙我上當(dāng),害我的兄弟被屠戮,現(xiàn)在還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哭,你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愿意看到你。”
雪苼臉上的淚水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完的樣子,“不是的,你聽我說,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
赫連曜推開她,眸子里射出的冷光讓她心顫,“別再說了,我什么都不想聽。尹雪苼,你最好讓傅晏瑾想辦法弄死我,否則我出去后第一個就要掐死你。”
尹雪苼拿起他的雙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放,“你來呀,在這里就可以。阿曜我不解釋,事情本來就是我弄砸了,我笨我輕易相信別人,我死有余辜,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很開心。”
赫連曜冰寒的眸子看著放在她雪白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緊,“不要以為我不敢。”
尹雪苼淚中帶笑,“阿曜,我死而無憾。”
赫連曜的臉色鐵青,嘴角含著諷刺,他的大手越來越緊,雪苼雙眼翻白,氣息也喘不上來。
但是她沒有掙扎,甚至閉上了眼睛。
‘蠢貨!’赫連曜大罵著,咬著后槽牙用力。
雪苼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嘴角卻慢慢溢出了笑意,這樣死了也不算太差。
忽然,脖子上一松,大口大口的空氣灌進(jìn)來,她卻因為無法吞咽而劇烈咳嗽著。
是傅晏瑾,關(guān)鍵時候他沖進(jìn)來,拉開了赫連曜。
輕輕撫摸著雪苼的后背,他把她交給副官,“把夫人給帶出去。”
“夫人?”赫連曜擰緊了劍眉,“奸夫淫婦。”
雪苼的嗓子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拉住傅晏瑾拼命搖頭,不讓他去對付赫連曜。
傅晏瑾推開她,“副官,把夫人帶走。”
雪苼跪下抱住了他的腿,死死的不放開。
副官不好來硬的,只能看著傅晏瑾。
“晏瑾,求你。不要。”沙啞的嗓音幾乎要裂開,她滿臉的珠淚,哭的撕心裂肺。
傅晏瑾心軟了,他把雪苼抱起來,“傻丫頭,你為他做了這么多他還不領(lǐng)情,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對他好。”
赫連曜一直冷眼看著他們,可一顆心就像給砍碎了抓上鹽腌著又放在油鍋里炸,手掌里的細(xì)樹枝戳到大腿的傷口里用力攪了攪才讓他冷靜下來。
“滾,別在我面前演戲。傅晏瑾尹雪苼,你們最好給老子記住,只要我活著,今天的這一切我都要討回來。”
傅晏瑾捏起拳頭,卻給雪苼拉住,他恨恨的放下,“好,赫連曜,你最好活著,我傅晏瑾等著你!”
人都走了,最后赫連曜看到的就是雪苼脖子上被自己留下的青紫手印。他手里的樹枝又刺進(jìn)去一分,他傷害了她,他自己懲罰自己。
一直冷眼看著的赫連夫人冷笑,“你這是何苦,那個賤人出賣了你還這么維護(hù)她,阿曜,你真讓我失望。”
赫連曜一聲沒吭,她是他的母親,現(xiàn)在又處于這種境地,她說什么他聽著就是不去反抗,反正雪苼的好他自己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以前,他強(qiáng)權(quán)在手,她一次次想離開自己的時候他總是說,“你不準(zhǔn)走,生死都是我的人。”可是現(xiàn)在他成了階下囚,他一點(diǎn)都不想再讓她陪著自己等死,就算看到她跟傅晏瑾在一起他會難受發(fā)瘋,可是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也甘心了。
原來,最好的愛就是放手。
這個,大概就是雪苼要的浪漫愛情,他現(xiàn)在懂了,好像有點(diǎn)晚了。
嘴角的笑和大腿上的血一起凝固住,他覺得很舒服。
雪苼跟著傅晏瑾回去后就給他跪下了。
傅晏瑾忙扶她起來,“你快起來,雪苼你這是干什么?”
“求求你,救救他。”
傅晏瑾搖搖頭,“他現(xiàn)在是大總統(tǒng)要的人,我要是把他給放走了我們晉州也要跟著遭殃,對不起。”
雪苼站起來,“好,既然你幫不了,就把我送到大牢里去吧。我也是赫連曜的人,我理應(yīng)跟他關(guān)在一起。”
傅晏瑾都要?dú)獐偭耍澳氵@是無理取鬧。”
雪苼卻很堅決,“在你看是無理取鬧,在我卻是最正確的選擇。”
“尹雪苼!”
雪苼微微轉(zhuǎn)過頭不看他,準(zhǔn)備往門口走。
“你給我回來。”傅晏瑾大喊一聲。
雪苼腳步一頓,臉上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卻繼續(xù)往前走。
傅晏瑾咬著牙把她給拽住,“我救我救,我救還不行嗎?”
沒想到雪苼卻笑了笑,“不用勉強(qiáng),傅帥也是拖家?guī)Э诘娜耍覀儾贿B累你。”
傅晏瑾也是沒了脾氣,“我的姑奶奶。我求你聽我說。赫連曜我是救不出來的,我先把他父母給弄出來,然后想法子保全他讓大總統(tǒng)赦免他行嗎?”
“行嗎?”雪苼反問他。
傅晏瑾舉起手發(fā)誓,“我發(fā)誓這次是真的,絕對不會再讓白長卿鉆空子。”
雪苼總算松了一口氣,雖然她還不是百分百信得過傅晏瑾,但是也沒別的法子,只好再試試。
傅晏瑾對她說:“可是這件事比較難辦,我誰也信不過,而且我也不方便出面。”
雪苼立刻皺起眉,“你準(zhǔn)備反悔?”
傅晏瑾哭笑不得,“小狐貍,我哪里敢?我給你支開獄卒給你鑰匙。你自己辦怎么樣?”
這事兒聽起來雖然危險,但是應(yīng)該沒什么難度,雪苼點(diǎn)頭答應(yīng)。
當(dāng)夜,傅晏瑾就布置好了一切,獄卒給用迷香迷暈,雪苼神不知鬼不覺的打開了監(jiān)獄里關(guān)著赫連曜父母的大門。
赫連曜提高了警惕,“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尹雪苼拉下蒙在臉上的黑色布巾,“阿曜,我先帶著你父母出去藏起來,但是卻沒有法子把你給救出去……但是你放心,我會繼續(xù)想辦法的。”
赫連夫人卻不信任,“阿曜。我們不走,我是不相信這個賤人,她已經(jīng)出賣了你一次,這次一定是有陰謀。”
雪苼焦急的哀求,“你要相信我,這個機(jī)會稍縱即逝,趕緊說服你父母。”
赫連曜皺起眉頭,“你真能救我父母?”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我求求你,要走趕緊!”
“娘,要不你跟她走吧。”
赫連夫人想了想,“也好,反正我們是一無所有的人,也不怕她對我做什么。但是留下你一個人。娘不放心。”
赫連曜擺擺手,“娘你放心,他們不敢殺我,你和我爹要是安全了也讓他們少了個威脅我的利器。”
“好,我走。”說著,赫連夫人站起來,她伸手拉住了半死不活的赫連督軍。
雪苼?zhàn)尭店惕娜税褌z個人帶走先走,她又深情的看了赫連曜一眼。
“阿曜,我走了。”
赫連曜心尖兒一顫,幾乎要忍不住去抱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壓住那種蠢蠢欲動,他閉上眼睛不看她。
雪苼嘆了口氣,他能聽到她的抽噎聲,估計又哭了。
她來就是怕赫連夫人和督軍不肯跟著走,現(xiàn)在只要把他們送出督軍府讓外面接應(yīng)的人帶走就安全了。
督軍府的后門旁邊,有個樹掩蓋著的洞,雪苼對赫連夫人說:“從這里出去外面有人接應(yīng),等阿曜被赦免了你們再來找他。”
赫連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她忽然對雪苼說:“你的那把鳳池呢,我想帶著防身。”
這個是人家赫連家的東西,在這個時候雪苼也沒有必要糾結(jié)一把刀,她從口袋里逃出來遞給她,“給,您帶著督軍快走。”
赫連夫人對她的丈夫說:“督軍,你先走。”
督軍現(xiàn)在恨不得快點(diǎn)脫離這個魔鬼之地,他一彎腰,蜷著胖大的身體準(zhǔn)備要鉆。
赫連夫人站在他身后,忽然眼睛里寒光一閃,只聽到噗的一聲,她已經(jīng)把匕首扎到了赫連督軍的后腰。
赫連督軍長得比較胖,匕首又比較短,本來是扎不到臟器的,可是他一起腰,赫連夫人乘勢把刀柄都捅進(jìn)去又拔出來。
鮮紅的血大量噴濺出來,雪苼在看到血跡的時候已經(jīng)驚呆了。
她身上還有一把勃朗寧,下意識的去摸。
赫連夫人忽然像個厲鬼一樣咯咯笑起來,“尹雪苼,我不會讓你繼續(xù)禍害阿曜,我不會。”
“你要做什么?”雪苼驚呼一聲,她想開槍可是已經(jīng)晚了。
赫連夫人撲到她身上,刀鋒沖著她的心臟。
出于本能,雪苼用手去擋,可是匕首切入皮肉的聲音分外清楚,她甚至能聽到皮開肉綻的聲音。
但是,這不是她。
不知何時,赫連夫人手里的匕首刀柄已經(jīng)到了她手里,而刀尖插入了赫連夫人的心臟。
“你,不是我,是你自己。”
赫連夫人手指捂著出血的地方,一步步往回挪,她的身后是一個個的血腳印。
雪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張著染滿鮮血的手跟著她。
赫連夫人走回了牢房。
正在假寐的赫連曜張開眼睛就看到了母親渾身浴血的樣子。
“娘。娘你怎么了?”
赫連夫人撲通一聲倒在了兒子的牢房門前,她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拉住赫連曜的手,口里涌出了大量的鮮血,“阿曜,曜,那個女人騙了你,她,她殺了你爹。”
赫連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正在這個時候雪苼沖進(jìn)來,雙手滿是鮮血。
赫連曜雙眸一寒,“這是怎么回事?”
“你娘她……”
“阿曜”赫連夫人口鼻再次涌出鮮血,“阿曜,阿曜。她殺了你爹又殺我。”
赫連曜低頭一看,在他娘的胸口插著他送給雪苼的鳳池。
“娘!”他大呼,把牢門的鐵柵欄搖撼的嘩啦響。
雪苼跑過去,“你娘應(yīng)該還有救,趕緊叫人。”
隔著鐵門,赫連曜緊緊扥住了她的手腕,“尹雪苼,你對他們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沒做,真的不是我,是你娘她……”
“阿曜,我疼,我難受。”
赫連曜赤紅著眼睛,他猛的把雪苼推開。“給我滾!”
終于有人聽到了這里巨大的動靜,一個獄卒叼著煙走進(jìn)來,“吵什么吵,你們……啊,這是怎么回事?”
“叫人,叫白長卿快救我娘,他要什么我都給他。”野獸一樣的嘶吼從赫連曜的胸膛里撕裂開來,他看到大量的血他娘的身體里流出來,染紅了衣服也染紅了褐色的土地。
雪苼一直張著手傻傻的站在那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心智去想明白赫連曜的娘要干什么,殺自己的丈夫殺了她自己,然后嫁禍給她,現(xiàn)在這個逃命的關(guān)口她這么做是瘋了嗎?
白長卿恰如其分的來了。他的身后還跟著有些驚慌的傅晏瑾,他看到雪苼雙手染血慌亂的站在那里,走過去一把把她抱在懷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長卿沒等雪苼說話就喊道:“傅兄,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你的這位美人大晚上跑到牢房里殺人。”
“白長卿,你別信口雌黃,證據(jù)呢?”
正在這時候,衛(wèi)兵來報,“師座,赫連督軍死了。”
“死了?在哪里?”
“尸體已經(jīng)抬了過來,他企圖逃跑,不知道給誰刺了一刀。”
白長卿看著雪苼,“這么說尹小姐還是功臣嘍。幫我們殺了逃犯?”
赫連曜大吼,“白長卿,你他媽的趕緊救人。”
赫連夫人緊緊抓住了兒子的手對他搖頭,“阿曜,我不中用了,不要救,不要。你要好好活著,替我和你爹報仇,殺我的仇人是尹雪苼……”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呀!”
赫連曜捧著大口溢出鮮血赫連夫人,去掐她的人中。可是她的腦袋歪到了一邊,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
白長卿欣賞著他痛快的樣子,覺得人生分外有意思。蹲下,他伸手在赫連夫人的鼻息上試了試,“呀,沒氣兒了,赫連兄,伯母她死了。”
赫連曜目眥盡裂,像鉤子一樣的目光幾乎要一片片從白長卿身上撕扯下肉來,“白長卿,你不得好死!”
他輕佻的勾起唇,“殺你爹娘的又不是我,為什么你不去恨那位楚楚可憐的美人?就是因為她陪著你睡過?可是她也陪著傅兄睡了呀。這樣的女人,嘖嘖。”
赫連曜大腦被大片的鮮血燒到空白,現(xiàn)在所受的屈辱和傷痛已經(jīng)超出了人類所能接受的范圍,那天的枯枝再次插進(jìn)了沒有愈合的傷口,攪出一片片血肉。
憤怒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一種最原始的獸性貫穿了他全身,他想咬斷白長卿以及這幫中央軍的脖子,捏碎他們的頭骨,痛飲他們的鮮血。
雪苼掙開傅晏瑾的懷抱,沖到赫連曜面前,她跪在地上去抓他的手,“阿曜,赫連曜。你聽我說,真的不是我。”
現(xiàn)在的赫連曜就像一頭野獸,看著地上他爹娘的尸體,他的眼角通紅,鼻孔張開喘著粗氣,怒火焚燒著他的骨骼,從深處一點(diǎn)點(diǎn)舔舐他的肉體和靈魂……
忽然,他的手抓住了赫連夫人身上“鳳池”的刀柄,噗的拔出來。
沒有一絲遲疑,刀鋒上的血珠子在空中畫了個圓弧,刀鋒已經(jīng)貼著雪苼的頭發(fā)過去。
雪苼跌坐在地上,看著自己一縷黑發(fā)飄起來,她幾乎不敢相信,剛才赫連曜差點(diǎn)殺了她。
要不是傅晏瑾拉了她一把,她現(xiàn)在就是刀下亡魂。
那一刻,恐懼和無助像云州大海的潮水一般席卷著她,眼淚在隱隱作痛的眼眶里滾動,四周一切的人和事都仿佛浸在潮水里半夢半醒的,她幾乎以為只要睜開眼她就在云州的尹家自己的臥室里,赫連曜正抱著她說,“又做噩夢了?”
可是沒有夢,一切都是現(xiàn)實(shí),她一次次想要去幫他,卻一次次把他推到一個更萬劫不復(fù)的境地,尹雪苼呀尹雪苼,剛才為什么不讓他殺了你!
情緒一下就爆發(fā)了,她忽然大喊著,“赫連曜,你不信我就殺了我,殺了我呀。”
白長卿皺起眉頭,他冷冷的對傅晏瑾說:“帶著你的女人走,別在這里添亂。”
傅晏瑾一愣,心下不明白長卿為什么不拿此事大做文章為難自己。
現(xiàn)在,封平城拿下,圍困赫連曜時候各家的團(tuán)結(jié)已經(jīng)打破了,大街上經(jīng)常發(fā)生各個隊伍為了搶奪更大的利益而發(fā)生槍械沖突,死人更是家常便飯,管都管不了,其實(shí)也沒有人管,上面就算口口聲聲說著不準(zhǔn)搶劫,可是哪個隊伍不是靠打仗發(fā)財?shù)模?br/>
白長卿好像看透了他,故意大聲說:“傅兄,您的美人是放在赫連曜身邊的奸細(xì)吧?要不怎么連他的爹娘都?xì)ⅲ窟@次她可是立了大功,我一定稟明大總統(tǒng)要論功行賞。”
這些話聽在赫連曜的耳朵里無異是雪上加霜,他的胸膛里發(fā)出悶哼,那是屬于野獸的聲音。
白長卿冷著臉吩咐,“來人,把赫連督軍跟夫人的尸體抬下去入殮下葬。”
赫連曜伸手去抓,可是一個牢籠就鎖住了他,他就像被關(guān)進(jìn)籠子的老虎和獅子,就算爪牙再鋒利也是沒用的。
這一天,赫連曜知道了什么是極致的隱忍和屈辱。也知道其實(shí)殺人和被殺都沒有什么了不起,難得是要活下去,背負(fù)著這一切活下去。
“赫連曜”白長卿并不打算放過他,“赫連曜,看看你自己,家破人亡狼狽不堪,想要活下去嗎?交出藏寶圖,我放你一條生路,否則我讓你的赫連軍你的封平百姓跟你陪葬。對了,我還聽說你曾經(jīng)坑殺過一千名晉州軍,我想傅晏瑾一定有興趣也玩玩你的赫連軍。”
幾乎把滿口的牙都咬碎了,赫連曜抬起頭來,雙目噴著仇恨的火焰。“你敢!”
“我們走著瞧,這次誰也救不了你,你就等著去底下陪小八吧。”
看著他得意的背影,赫連曜的眸子一沉,里面鬼影重重,似乎要把這丑惡的世界都吞噬。
雪苼給傅晏瑾強(qiáng)制帶回了房間。
開始她還反抗,可是慢慢消停下來,卻不停的在哭。
從無聲的流淚到小聲的啜泣再到嚎啕大哭,傅晏瑾沒攔她。
知道她是憋了太多的事,可是他心里還是不舒服,赫連曜有什么好,能讓她這樣悲痛欲絕。
雪苼?zhàn)詈罂薜臅灹诉^去,等再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旁邊的桌子點(diǎn)著的蠟燭已經(jīng)到了盡頭,火苗一跳一跳的發(fā)出幽藍(lán)的顏色,似乎要熄滅。
再看看外面,薄薄的曙色已經(jīng)占住了窗戶,天亮了。
昨天晚上的事又在她腦子里上演了一遍,她抬手去摸頭發(fā),想到赫連曜通紅絕望的眼睛,想到他要?dú)⒘俗约旱臎Q絕,這一刻,她心如死灰。
從來都沒有這么絕望過,即便是爹死了家產(chǎn)被奪她總還覺得有希望,因為她還有個赫連曜可以依靠指望,可到底是怎么了?她走著走著。就和阿曜背道而馳,越來越遠(yuǎn)了。
如果,身邊沒有了赫連曜,她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這么想著,雪苼就跟著魔了似得,她從床上起來,對著鏡子理了理長發(fā)。
赫連曜最喜歡她的長發(fā),也喜歡在歡好的時候把她放在上面,她身無寸縷只披著一頭錦緞般的長發(fā),隨著身體的起伏一波一浪。
梳頭、撲粉、上妝,她最后把唇膏擦在嘴唇上,對著鏡子淡淡笑了一下。
“赫連曜,既然我救不了就先走了。我去黃泉路上等著你,那個時候,我們永遠(yuǎn)不再分開。”
說完,她拿出勃朗寧,對準(zhǔn)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