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小鸚鵡
老大原星澈兩歲半的時候,老二原星皓就這樣意外的來了。</br> 星皓小名叫沐沐,原逸覺得這個名字取得挺好,反正沐沐出來的時候,他是完全木了。</br> 說好的女兒沒來,搭好的公主房也只能暫時放在一旁。不僅原逸有些郁悶,花漾也很失望。但還好,他們雖盼女心切,對老二倒也坦然接受。</br> 用原逸的話來調(diào)侃自己,花漾前世的情緣大概太多了,都追到這世來了。</br> 而自己,前世可能是個孤家寡人,打了一輩子光棍,所以這輩子大概也沒有女兒命。</br> 沐沐的到來讓原家又多了很多的快樂,兄弟兩個的『性』格截然相反,宙宙逐漸長大,褪去嬰兒肥后,眉宇間越來越像原逸小的時候,連帶著『性』格也像。</br> 比如,正常的小男孩到四五歲的時候,都喜歡玩飛機,汽車的玩具,而且也熱愛扎堆,但宙宙五歲時,格外冷靜沉著,像個小大人,大概是從小耳濡目染原逸的時尚經(jīng),喜歡翻閱各種時尚雜志,還喜歡每天給原逸和花漾搭配衣服。</br> 原逸每天出行的領帶和襯衫要怎么配,宙宙會選。</br> 花漾的包包和裙子顏『色』是否登對,宙宙也有自己的意見。</br> 人小鬼大,對時尚的見解卻從小可見端倪。</br> 宋孜總笑著說,這個大孫子將來一看就是繼承原家事業(yè)的人,不像老二,渾身上下都跟花漾一樣,各種放縱不羈愛貪玩。</br> “我家這個小孫子啊,將來不知道哪個小姑娘能收住他的心喲。”</br> 沐沐大概就是遺傳花漾的『性』格更多一些,調(diào)皮搗蛋,『性』格外向,才三歲不到就知道從自家花園里摘了好看的花兒送給隔壁家的小女孩,還夸人家:</br> “你真漂亮,長大了嫁給我好嗎?”</br> 嚇得人家小姑娘哇哇哭得跑回家。</br> 兄弟倆一個淡定系,一個不羈系,也算『性』格分明了。</br> 兩個兒子在手,這幾年里,花漾不是沒有想過再要一個女兒,甚至有段時間癡『迷』地研究起了生女秘方,掐著時間和原逸要,玩各種『迷』信的生女專用姿勢,還有什么床頭擺上七星陣法,召喚仙女下凡。</br> 以至于那段時間,原逸每次和花漾干那事兒都有種在做法的錯覺,等堅持了一陣子沒效果后,花漾也放棄了。</br> 不僅是懷女兒,就連懷孕都神奇地消失了。</br> 上天似乎就決定給她兩個兒子,不會再多。</br> 花漾也曾經(jīng)難過過,但原逸安慰她,“這說明我上輩子沒跟人家有感情牽扯,這輩子也只愛你一個,多好。”</br> 花漾知道這是在開玩笑,一開始有些難以釋懷,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孩子們漸漸長大之后,她心底的遺憾也慢慢消失了。</br> 這一年,花漾29歲,原逸33歲,彼此都到達了人生中最成熟,也最美好的那個年齡。</br> 他們彼此有各自的事業(yè),且經(jīng)常能互相合作,夫妻之間于公于私,都完美契合。人生所謂的圓滿,不過如此。</br> 三月,春暖花開的好季節(jié),花漾和原逸帶著兩個孩子來農(nóng)場度假。</br> 他們幾乎每年都會回來一次,住上十天半個月,讓孩子體驗大自然的樂趣,和小動物們親近,激活他們的天『性』。</br> 這次,除了度假,花漾也順便是來工作的。</br> 『毛』豆的modo系列已經(jīng)推出五年了,花漾打算在今年為『毛』豆拍一組帶模特的自然寫真上雜志,也算是感謝它這些年對自己和孩子們的陪伴。</br> 挑來的模特們都很年輕,唯獨孟禾年紀最大,這些年她穩(wěn)步發(fā)展,已經(jīng)逐漸成為國內(nèi)top級的女模,但因為年齡的原因,孟禾也準備在今年退圈,做一些幕后的工作。</br> 這次幫好閨蜜拍攝,算是她模特舞臺上最后的謝幕。</br> 孩子們來到農(nóng)場都很高興,就算是平日里比較穩(wěn)重的宙宙也不免『露』出童真。更別提像極了花漾的沐沐,農(nóng)場仿佛他的第二個地盤,來到這里日天日地,能與各種動物們打成一片,跟花漾一樣,像這片草原上的小霸王。</br> 宙宙和沐沐在這里有各自喜歡的東西。</br> 宙宙喜靜,喜歡泡在植物園里,觀察不同植物的顏『色』,不過果子的形狀,他對『色』彩敏感,看到各種野花就會拍下來,研究這些大自然里的顏『色』,花漾去年新款里出過一個繁花系列的童裝,其中就有宙宙的功勞。</br> 而沐沐就相反,喜動,非常的接地氣,光是他認領的寵物就有好幾個。</br> 比如阿布家的馬場里,有一匹顏『色』非常漂亮的白馬,皮『毛』靚麗,沐沐一眼就看上了,給人家先是取名叫白馬王子,后面又覺得白馬王子應該是自己的名號,再加上馬是母的,于是取名——伊麗莎白。</br> 再比如李『奶』『奶』家里養(yǎng)的一群小鴨子,每天嘎嘎嘎的從自己家門前排隊經(jīng)過,沐沐會準時蹲點在那數(shù),然后每只都取上名字,他最愛的是領頭那只,長得胖胖的,特別有福氣。</br> 于是給鴨子取名,阿福。</br> 兩兄弟,一個成天高冷地專注『色』彩的研究,一個成天不是在馬背上撒野就是伙同一群鴨子玩,農(nóng)場的生活對他們來說充滿樂趣。</br> 這天,一家人在山坡上假裝春游,鋪上一地的食物,邊吃邊玩,順便看著不遠處正在拍照的模特們。</br> 漂亮的男模女模們和『毛』豆一起,融入在大自然里,拍出各種靚麗大片。</br> 花漾遠遠看著,忽然對原逸說:“『毛』豆都這么大了,我還記得它剛出生的時候,小小的一團。”</br> 沐沐手里拿著一個遙控飛機,“媽媽,『毛』豆幾歲了呀?”</br> 宙宙接話:“六歲了。”</br> “噢。”沐沐眨了眨眼,掰著手指頭,“就是比哥哥大一歲,哥哥是小朋友,那『毛』豆也是小朋友。”</br> 原逸『摸』了『摸』沐沐的頭,“『毛』豆是羊,六歲的年紀不算小朋友了。”</br> 沐沐聽得似懂非懂,宙宙頓了頓,抬頭扯花漾的衣服:“那媽媽,『毛』豆是不是老了啊。”</br> 花漾看著依舊乖巧地配合著模特們做出各種姿勢的『毛』豆,笑道:“沒有,你的『毛』豆豆還能陪你們上——”</br> 花漾算了算,“小學吧。”</br> 宙宙和沐沐對『毛』豆是極其依賴的,『毛』豆對兩兄弟來說就跟親人一樣,陪伴他們長大。某種程度上來說,比父母的感情都深厚。</br> 聽到花漾那么說,宙宙也放心了。</br> 孟禾拍完照片走過來坐到花漾旁邊,逗了逗兩個小孩,然后喝了杯飲料。</br> 花漾其實知道,孟禾這次愿意來,除了是給花漾面子外,還是因為某個人。</br> “怎么,你倆牽牽絆絆這么多年了,還不打算在一起?”</br> 孟禾咬著吸管,“本小姐現(xiàn)在很紅的好嗎,誰在乎他啊,追我的人那么多,憑什么吊在他那棵樹上。”</br> “得了吧。”花漾笑了聲,“不在乎你倆怎么都不結(jié)婚,一個養(yǎng)馬的愣是為了你跑到海城開練馬場,知點足哈,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公子哥兒能有我布哥對你真心?”</br> 孟禾抿唇,半晌沒吱聲。</br> 花漾結(jié)婚的那晚孟禾與阿布看對了眼,當時也是干柴烈火地度過了一晚,原以為就是年輕人的一夜放縱,卻不想阿布動了真格,對孟禾一直追著不放。</br> 兩人的感情這些年像拉鋸戰(zhàn)似的,有時看著快要結(jié)婚了,突然又因為各種事情吵架,接著分手,來來回回好幾次,每次都說斷了,每次都又割舍不下。</br> 孟禾忽然嘆了口氣,“媽的,我跟他就是孽緣。”</br> 正說著,阿布從不遠處牽來一匹馬。</br> 馬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瑩亮的光,特別美,沐沐一看,是自己的伊麗莎白,馬上高興地站起來跑過去。</br> “阿布叔叔,我要騎馬!”</br> 孟禾轉(zhuǎn)身看到熟悉的身影,憋了會兒,高冷地又轉(zhuǎn)過身,假裝陌生人。</br> 花漾見這倆人別扭的樣子,和原逸交換了個眼神,“老公,你過去看看那組衣服要不要換個地點拍,瀑布那邊應該效果也不錯。”</br> 原逸很快會意:“嗯,一起去看看。”</br> 宙宙小大人,馬上看出爸爸媽媽是在借口離開,于是也很懂事地跟著離開。正好沐沐嚷嚷著要騎馬,花漾便隨意叫著跟在阿布身后的工人:“你帶他們兩個就在這周圍跑幾圈,別走遠。”</br> 回來的這段時間都是阿布馬場的工人教沐沐學騎馬的,他們技術(shù)好,經(jīng)驗也豐富。</br> 工人帶沐沐和宙宙上馬,伊麗莎白『性』格溫馴,馱著兩兄弟也是慢慢地走。</br> 花漾和原逸走到拍攝的地方,拍了拍手,“大家辛苦啦,我讓工人給你們拿點飲料,休息會再拍。”</br> 拍攝暫時停下,『毛』豆伸脖子看著騎馬走遠的兩兄弟,也跟著跑了過去。</br> 攝影師正要阻攔,花漾說:“沒事,讓它去吧,你們休息喝茶,『毛』豆休息就讓它放放風。”</br> 更何況它從小就喜歡跟著兩兄弟,做足了姐姐的樣子,在家里都是走哪跟哪,特別護短。</br> 于是一群人就地休息,打算二十分鐘后再拍。</br> 然而才過去了十分鐘,剛剛帶宙宙和沐沐去騎馬的工人驚慌地跑回來,“兩個小少爺不見了!”</br> 原逸和花漾當場愣住,“不見了?”</br> “剛剛走到果園那邊,我說我去上個廁所,讓他們在門口等著我,別『亂』走,結(jié)果我出來的時候,倆人都不見了!”</br> 花漾大腦空白了幾秒鐘,很快安慰原逸:“沒事,他們兩個經(jīng)常在農(nóng)場里跑,應該就是貪玩去別的地方了。”</br> 說完,花漾馬上回頭喊阿布:“布哥,你快讓人幫忙四處找找,宙宙和沐沐不見了。”</br> 雖然花漾說的沒錯,但不知道為什么,原逸還是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br> 直覺就是不太妙,好像要發(fā)生什么。</br> 他和花漾匆匆解散了拍攝隊伍,和工人們一起開始找兩個小孩。</br> 三陽農(nóng)場太大了,如果只是走路,短時間內(nèi)根本不會跑多遠。</br> 可如今最難的是,兩個孩子是騎著馬溜的。</br> 先別說到底跑去了哪,光是他們騎馬就很讓花漾不放心,萬一馬發(fā)狂了怎么辦,萬一跑到危險的地方把他們摔下去怎么辦。</br> 盡管臉上保持著冷靜,但花漾心里早就『亂』了。原逸也是一樣,他握著花漾的手:“別擔心,農(nóng)場里那么多人,幾乎都認識他們,不會有事的。”</br> 花漾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br>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派出去找的人卻一直沒有傳來好消息。農(nóng)場的夜晚來得早,才剛剛到六點,天『色』就已經(jīng)暗了下來。</br> 花漾心急如焚,和原逸把兩個孩子經(jīng)常玩的地方都找了個遍,都沒能找到他們的身影。</br> 好不容易,六點一刻的時候,阿布打來電話,說找到了。</br> 一開始地面找不到,阿布后來是讓人開了直升機在空中巡邏著找的,說是在北面的林子里發(fā)現(xiàn)的。</br> “北面的林子?”原逸聽完皺了皺眉:“哪片林子?我怎么沒聽你說過那邊還有林子?”</br> 花漾聽到阿布說的時候心里也咯噔了一下。</br> 北面那片林子是農(nóng)場一直未開發(fā)的地方,也是南原縣的最北面,一直用圍墻圍起的,農(nóng)場的人很少到那邊去,那邊出沒的野生動物多,兩邊一直是互相敬畏互相尊重的態(tài)度,從不僭越。</br> “他們怎么跑那么遠去了?”花漾在電話里問阿布。</br> 阿布匆匆回道:“大概是伊麗莎白帶著跑的,倆孩子在馬背上也不懂怎么叫停。”</br> 既然人找到了,花漾便也松了口氣,“那布哥你趕緊把他們帶回來。”</br> “在回來的路上呢。”阿布說完頓了頓,沉默了很久,“不過羊羊,有個事你做個心理準備。”</br> 花漾剛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懸了起來。</br> “怎么了?”</br> -</br> 五分鐘后,直升機停到了草坪上。</br> 暮『色』已經(jīng)完全垂了下來,早春的草原到了夜晚還有涼意,風大片的吹來,花漾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br> 原逸摟著她的肩,也一直垂頭沉默。</br> 機艙門打開,阿布帶著倆孩子下來,宙宙和沐沐看到花漾和原逸站在那,憋了一路沒敢宣泄的情緒猛地爆發(fā)出來,嗚啦啦地哭著跑向他們,一人抱一個地大哭:</br> “爸爸!『毛』豆……”</br> “媽媽……嗚嗚嗚嗚嗚,『毛』豆流血了!狗狗咬!”</br> 而緊跟著走來的,是同去的工人們。</br> 他們手里抱著『毛』豆,『毛』豆閉著眼睛,脖子的地方鮮紅的血已經(jīng)干涸,和撕脫的皮『毛』凝固在一起。</br> 花漾抖得更厲害了。</br> 她唇微微顫著,不知所措地抱著兩個孩子,想說點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好像一下子失語了似的呆愣在那。</br> 阿布靜靜地站在一旁,“遇到了一只野狼,估計『毛』豆是以死相博的,我趕到的時候,兩個孩子坐在地上哭,『毛』豆躺在那,眼睛還拼命睜著,看到我去了,才閉上了。”</br> “……它,很安心。”</br> 聽到這里,花漾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的決堤了。</br> 那不是一只動物,不是一只畜生,是整整陪伴了她六年的『毛』豆啊。</br> 是她親手接生,小心翼翼視為珍寶帶去海城的『毛』豆,給了她和原逸,宋孜和夏玉嬋,宙宙和沐沐無數(shù)快樂的家人啊。</br> 花漾很恨自己,直到接到阿布電話的那一刻,她滿腦子都是兩個兒子的下落,誰都沒有去多問一句,『毛』豆在哪,『毛』豆還好不好。</br> 花漾在兩個兒子面前哭得泣不成聲。</br> 她失控地抱著『毛』豆,六年來的生活時光不斷在眼前閃現(xiàn)。心痛到好像揪在了一起,怎么都無法接受下午還好好在那拍照的『毛』孩子突然就閉著眼睛躺在自己面前。</br> 永遠都不會醒來了。</br> 花漾哭得撕心裂肺,宙宙和沐沐也哭,原逸站在一旁,雖然竭力在忍,但到底紅了眼眶。</br> 從前他就想過這樣的畫面,『毛』豆是動物,它這個品種的羊壽命平均就十年左右,早晚都會有這樣一天,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和花漾終究沒能給她一個安穩(wěn)的離開。</br> 這一夜,風似乎特別冷,吹得人心碎,整個農(nóng)場都好像蒙上了濃厚的陰霾。</br> 花漾一夜沒睡,也拒絕見任何人。</br> 就那么抱著『毛』豆把自己鎖在房間里,看過去的視頻,照片,看小時候被宋孜打扮成小公主模樣的它。</br> 它真的是原家的小公主,全家上下都愛著它。</br> 可它為什么就走了呢。</br> 花漾在里面?zhèn)碾y過,兩個兒子在外面也自責愧疚。</br> “爸爸,都怪我,應該保護弟弟的,不該讓『毛』豆被狼咬了。”</br> “都怪我,不該要騎馬的,都怪我,嗚嗚嗚。”</br> 兩個孩子眼睛都哭紅了,原逸『摸』著他們的頭不斷安撫。</br> 這一切都是意外,沒有誰想,也怪不到任何人的頭上,宙宙和沐沐遇到狼嚇得不輕,再加上看到那么血腥的畫面,也的確為難了他們。</br> 還好第二天,花漾的情緒終于平靜下來。</br> 她腫著眼睛,帶著宙宙和沐沐,在小山坡上找了個地方把『毛』豆埋下。</br> 『毛』豆最喜歡在這塊地方追著蝴蝶跑,在野花堆里蹦蹦跳跳。</br> “豆豆喜歡這兒,就讓它睡在這里。”花漾哽咽著聲音。</br> 原逸輕輕拍著她的肩,什么也沒說。早上宋孜得知這個消息都短暫地昏了過去,更別提花漾心里的那種難過,是無法用言語去表達和安慰的。</br> 宙宙和沐沐也安靜地站在一旁。</br> 天陰沉沉的,后來下了雨,所有人心里都充斥著悲傷。</br> 這一年的春天,大家都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忘記。</br> 『毛』豆的離開讓花漾還未上市的畫冊成為眾多『毛』豆粉都想要搶購的珍藏。花漾不愿意讓喜歡它的人留遺憾,于是公開發(fā)行了十萬冊寫真,免費贈送。</br> 她想讓更多的人記住『毛』豆,記住這樣一個快樂調(diào)皮又溫柔的小可愛。</br> 時間緩緩來到五月底的某天,花漾正在陪宙宙在家畫畫時,胃里忽然涌出一陣干嘔。她跑到衛(wèi)生間蹲著,嘔了很久都沒有嘔出來,這種熟悉的場景讓她不禁生出疑『惑』。</br> 難道……</br> 可是這么多年她和原逸一直沒有做過避孕措施,都沒有中,會不會只是腸胃不舒服?</br> 花漾懷疑著走出房間,可想著想著又生出幾分期待,于是迅速給原逸打了電話,不到半小時,原逸就從公司趕回來。</br> “和懷宙宙的時候吐的一樣?”</br> 花漾仔細對比了下,“倒沒有那么不舒服,只是一點點反胃。”</br> 兩人商量了幾分鐘,當機立斷決定去醫(yī)院,如果真是三胎來了,那也算是這個季節(jié)唯一可以寬慰他們的好消息。</br> 去醫(yī)院的路上,花漾好幾次欲言又止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吞了回去。</br> 她怕現(xiàn)在說出來,最后與結(jié)果不符會讓原逸失望。</br> 而且說真的,她自己其實也沒有百分百的肯定。</br> 到了醫(yī)院,迅速地驗『尿』b超,半小時后,醫(yī)生面帶微笑地告訴他們:</br> “恭喜啊,原太太懷孕了。”</br> 花漾和原逸都微微一怔,似乎不敢相信:“真的嗎?”</br> “是,快一個月了,要好好休息,預產(chǎn)期在明年三月。”</br> 三月……</br> 花漾拿著b超單,看著根本看不懂的圖像,一瞬間忽然有點兒想哭。</br> 原逸沒注意她臉『色』的變化,高興地通知著兩家大人,原家又會有新成員的好消息。</br> 這第三胎,大家都非常平和佛系,沒有特別去強調(diào)想要兒子還是女兒,只要健康便是好的。但這一胎與前兩胎不同的是,花漾懷得特別輕松。</br> 懷宙宙的時候,花漾吐得厲害,吃不下東西。</br> 懷沐沐的時候,身上總是過敏。</br> 但懷三胎,就跟沒事兒人一樣,能吃能喝能睡。</br> 大家都說,這個孩子心疼媽媽,一點都不折騰人。</br> 花漾每次聽到別人這么說,都會笑著『摸』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地看很久,或者走到那個一直閑置的公主房。一坐就是一下午。</br> 所有人都靜靜期待著新成員的到來。</br> 終于,三月十二那天,花漾陣痛發(fā)作,被送進了醫(yī)院。</br> 當晚的風和煦溫柔,夾著著芬芳花香從窗戶里一陣陣飄進產(chǎn)房走廊,宙宙揚著腦袋看窗外:</br> “哪里的花啊,好香。”</br> 沐沐也趴過去看,“不知道,真好聞。”</br> 沒過一會兒,伴著花香而來的新成員終于被護士抱出了產(chǎn)房門口。</br> 原逸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兩兄弟也回過頭,歡喜地迎上來。</br> 護士微笑地看著他們:</br> “恭喜呀,六斤六兩,是個千金。”</br> “!!!”</br> 那一刻,原逸整個世界都好像被點亮了似的,不敢相信期盼了許久的愿望終于實現(xiàn),內(nèi)心踴躍著巨大的驚喜和對上天的感激。兩個孩子也在旁邊歡呼雀躍:</br> “太好了,我們有妹妹了!”</br> 花漾被推出產(chǎn)房的時候眼里噙著淚,怎么都止不住。原逸以為是累的,然而花漾卻搖著頭,淚中帶著笑。</br> “老公,是『毛』豆。”</br> “什么?”</br>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們都不記得了嗎。”</br> 原逸被一提醒,才猛然察覺——一年前的今天,是『毛』豆為了宙宙和沐沐離開的日子。</br> 那個春天他們過得無比壓抑和痛苦。</br> 可一年后的今天,花漾竟然生了一個女兒。</br> “『毛』豆走的那天晚上我在房里抱著它,對它說,如果你有靈,就投胎來做媽媽的女兒,讓媽媽好好愛你,讓爸爸好好愛你,讓哥哥們都愛你,一定要記得回來找媽媽……”</br> 花漾說到這里,淚成串滑落,“老公,是我們的豆豆回來了,她特地挑今天出生就是告訴我們,是她,一定是她。”</br> 原逸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兒,她很小很小,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爸爸懷里,感受著這個新的世界。</br> 那一刻,感動與感激充滿心間。</br> ……</br> 時隔多年,原家的新成員,兩家人盼了多年的小公主終于來了。</br> 原星愛,是全家人都會用心去寵愛的寶貝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