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小天鵝
靜默無聲的攝影棚里,花漾大腦里一片空白,只有唇上沾染的熱氣和溫潤提醒著她剛剛發(fā)生了什么。</br> 她怔了半秒,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原逸:“你——”</br> 這是她的初吻,來得太突然,花漾有些不知所措:</br> “我叫你解釋,沒叫你親我!”</br> “這就是最好的解釋。”原逸說完,再次扣住花漾的后腦,聲音抵到面前:“還不夠是不是。”</br> 花漾能感覺到原逸近在咫尺的唇,男人氣息全部涌入她的空氣里,她想躲,偏偏身體一軟,被他趁機咬住,侵入。</br> 花漾:“……”</br> 又是一陣激烈的糾纏,像是報復,又像是征服。</br> 花漾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手使勁推開了原逸,“你玩我是不是,那你跟人家別什么情侶領帶夾,你來探他的班干什么,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公司開會嗎?”</br> 黑暗中,花漾看不清原逸的表情,但似乎聽到了幾不可察的一點輕笑。</br> 原逸往后退了退,不知從哪摸到了攝影棚的燈座開關。</br> 室內(nèi)驟然亮了燈,花漾一驚,趕緊用手遮住滿臉緋色的自己。</br> 她心跳快極了,又急又羞,剛剛才被強吻過,現(xiàn)在根本不好意思再跟這個男人對視。</br> 原逸不急不緩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扯開領帶上的裝飾。</br> “你說的是這個?”</br> 花漾從指縫里瞥了一眼:“對。”</br> 原逸食指和無名指夾著領帶夾,輕輕翻了個面,送到花漾眼底下.</br> “你看看上面寫的什么。”</br> 花漾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理直氣壯的樣子,繼續(xù)從眼縫里看過去。</br> 領帶夾的背面刻著一行字。</br> 花漾眉頭輕蹙跟著讀:“Marver十周年……”</br> 還沒讀完,她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人微微呆在那。</br> 原逸聲音淡淡地解釋:“《Marver》十周年的紀念物,男性是領帶夾,女性是胸針,都是特別定制的,只要參與十周年特刊拍攝的嘉賓都會有,拍的時候也都要用,那我是不是跟他們都有問題。”</br> 花漾動了動唇,還不死心:“那你為什么去看他拍照?”</br> 原逸反問:“那你為什么去看他拍照?”</br> “我去看你在不在啊。”</br> “我也是。”</br> “……”</br> 空氣忽然安靜。</br> 畫面突然尷尬。</br> 所以弄了半天,她以為原逸和付竟有鬼,原逸以為自己和付竟情未了?</br> 花漾覺得太難堪了,就這么一兩分鐘,自己腦補的這一出倫理大戲就像個笑話。</br> 雖然道理都說得通,可她還是覺得哪里不對。</br> 仔細一想,最關鍵的問題,也是讓她這么失去理智去瞎想的原因——</br> 原逸為什么跟自己如同形婚,結婚幾個月來都不跟自己睡一個房間,不……碰自己。</br> 可這個問題花漾問不出口,問了反倒顯得自己多么渴望他來碰似的。</br> 這件事只能暫且按下不提,花漾也想趕緊逃離這個令她窒息的現(xiàn)場,于是低著頭:“那沒事了,我走了。”</br> 她說完去開攝影棚的門,原逸卻拉住她的手:“等我一起。”</br> 原逸語氣很平靜,也很強勢,沒有要征求花漾意見的意思,就那么牽起她的手,自然地打開門,朝給自己做訪談拍照的攝影棚走過去。</br> 說到底這事還是花漾理虧,無緣無故給他扣了頂帽子,所以這會兒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被他牽著走。</br> 他們都沒有注意,就在附近的方柔目睹了這一切。</br> 方柔看到原逸面色不好,便多了個心眼跟了上來,原想看看是誰讓他那么動怒,卻沒想到看到他拉著花漾進了攝影棚。</br> 只是棚里隔音做得好,她并沒有聽到他們在里面說什么。</br> 現(xiàn)在出來,兩人已經(jīng)公然牽上了手。</br> 就那一瞬間,方柔終于恍然明白了孟禾的“背景”,也明白了花漾的身份。</br> 她找出那晚在秀場外微博上原逸太太的背影照片,稍微對比了下就確定眼前的花漾就是原逸的老婆。</br> 原來自己一直想要對比的那個女人,以為遠在天邊,卻近在眼前。</br> 方柔有些自嘲地靠在墻上,視線慢慢拉長,看著兩人手牽手的背影,想了很久。</br> 攝影棚內(nèi),原逸又回來了。</br> 眾人看到他牽了個女人進來,開始還都不知道是誰,直到看見翟羽對著她都畢恭畢敬,端茶遞水,馬上全反應了過來。</br> 是總裁夫人駕臨沒錯了。</br> 這些下屬都是第一次看到花漾,每個人都在暗自打量,尤其是幾個年輕的小伙子,更是在拍攝間隙不斷偷看花漾。</br> “好漂亮。”</br> “氣質(zhì)好特別,一看就很上鏡,好想拍她。”</br> “會不會本身就是模特?”</br> “不知道誒……我又不敢去問。”</br> 花漾不知道旁邊人對她的評價,看到原逸坐在幕布前接受采訪和拍照后,她完全明白自己犯了多愚蠢的錯。</br> 深深地埋下頭問翟羽:</br> “所以你們今天來是為了做這個訪問嗎?”</br> 翟羽不明所以,認真回道:“是的,只不過剛剛老板一直不在狀態(tài),現(xiàn)在您來了,似乎好多了。”</br> 現(xiàn)在鏡頭下的原逸和剛剛判若兩人,對答如流,沉穩(wěn)從容,完全發(fā)揮出了一個時尚集團總裁應有的談吐和魅力。</br> 花漾一邊看著他,一邊想起這個驕矜尊貴的男人幾分鐘前在隔壁的攝影棚強吻自己的畫面,兩邊臉頰不自然地泛著熱。</br> 她微低下頭,假裝沒看他,剛好主持人在問最后一個問題。</br> “您今年覺得特別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是什么。”</br> 花漾原以為原逸會答又收購了哪個公司哪個品牌,或者是又賺了多少錢這樣的,沒想到安靜了幾秒,男人很淡的回了兩個字——</br> “結婚。”</br> 花漾一怔,抬起頭。</br> 原逸的視線也不偏不倚地看了過來。</br> 花漾想起第一次和他在家里見面時的場景,宋孜和郭荷芝在旁邊聊著結婚的事,他們也是這樣無意中對視。</br> 當時的花漾和現(xiàn)在一樣——</br> 都是從頭到腳一陣酥,心跳撲通撲通小鹿亂跳。</br> 拍攝結束,花漾給孟禾回了條消息解釋,和原逸一起離開了攝影廠。</br> 原逸和翟羽還要去見客戶,行程很緊,他似乎有話想跟花漾說,看了幾次手表,還是沒有開口,只叮囑老秦把花漾安全送回家。</br> 花漾全程低頭應著,也不太敢看他。</br> 如果說之前和原逸的那種感覺像隔了層朦朧的紗的話,現(xiàn)在就是這個男人主動把紗拉開了。</br> 可那種朦朧感還在,讓花漾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有些不知所措。</br> “對了。”臨上車前原逸告訴花漾:“明天奶奶出院,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接她回來。”</br> 花漾點點頭。</br> 說完這句話,原逸坐上了自己的車離開,花漾也由老秦護送著回家,想到明天夏玉嬋要出院,老太太一生精致愛花,總算從呆了小半年的醫(yī)院出來,也該再送束花給她慶祝一下恢復健康。</br> 回去的路上剛好要經(jīng)過那天原逸買玫瑰花的店,花漾便讓老秦在路邊停下,她過去先預訂。</br> 花漾挑了一束向日葵,希望老太太以后的生活都能迎著太陽,充滿能量。她選好包裝紙,正給店員確定明天送貨的時間,旁邊一個客人的聲音傳來:</br> “這么貴啊,能不能便宜點?”</br>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家的花都是國外空運回來的,從不講價。”</br> “我買兩束都不便宜點?”</br> “少不了哦,對不起。”</br> 花漾皺了皺眉。</br> 她轉(zhuǎn)身問接待自己的店員:“你們家前幾天不是還買一送一嗎?”</br> “買一送一?”店員微張著眼睛,忽地笑了:“小姐你記錯了吧?我們家除了新年會有積分兌換,其他都不做活動的,因為成本很高。”</br> 花漾:“……”</br> 那原逸跟自己說買一送一是假的?</br> 難道,他是真的掏腰包給自己買了束花?</br> 花漾感到不可思議,當場頓在那,最后還是店員提醒他:“小姐,這束花明天上午送到仁安醫(yī)院五樓對嗎?”</br> 她才回過神,“嗯,對。”</br> 留了電話號碼離開花店,推開門的那一刻,花漾低下頭,嘴角抿起淺淺的笑容。</br> 什么狗男人,就是買給自己的,還不肯承認。</br> 他會不會也在偷偷喜歡我?</br> -</br> 因為明天是夏玉嬋出院的大日子,原逸不想安排任何工作耽誤了給奶奶慶祝重生這件事,所以把所有工作都堆在了今天完成,直到半夜兩點才回家。</br> 回去的時候花漾的臥室已經(jīng)熄了燈,原逸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沒有進去打擾。</br> 從兀長繁瑣的工作中解脫出來,躺在書房沙發(fā)上很長一段時間,他閉上眼睛就是花漾的臉,就是唇觸摸到的柔軟。</br> 原逸在回味和留戀白天的那個吻。</br> 過去總覺得不可能,可到這個時候,他似乎才看清了自己,早已不可控制地朝天平的一端傾斜再傾斜。</br> 第二天,老天爺給臉,秋高氣爽,艷陽高照,一大清早明媚的陽光就穿透玻璃灑進房間。</br> 花漾起床洗漱干凈,挑了一套十分淑女的裙子,把頭發(fā)梳成溫婉的大家閨秀模樣,穿上經(jīng)典的高跟鞋。</br> 出來見到原逸時,也是匆匆一瞥尷尬地說了聲早后一起去了餐廳。</br> 似乎經(jīng)過昨天的一個吻后,兩人的關系莫名滋生出一種曖昧,說不清道不明,卻足以讓每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都臉紅心跳。</br> 所以花漾低著頭不說話,只顧往前走。</br> 夏玉嬋的出院對原家來說是非常大的一件喜事,不僅家中阿姨上上下下打掃清理,就連宋凌也特地讓陶印印請了假回來,一起去醫(yī)院接當家奶奶。</br> 這個時候,宋凌似乎才正視自己住的是原家,不是宋家。</br> 一家人浩浩蕩蕩坐了三輛車去醫(yī)院,夏玉嬋早早地就起來梳洗打扮,脫掉穿了幾個月的病號服,換上日常服,歡歡喜喜地捧著花店送來的鮮花回家了。</br> 回到闊別很久的家,老太太瞬間變成話癆,一會看這個變胖了,一會看那個變高了,總之看什么都新鮮,看什么都熱鬧。</br> 宋孜也不禁被感染了情緒:“最近咱們原家真是喜事一樁接一樁。”</br> 宋凌好奇:“除了老太太出院還有別的喜事?”</br>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之前我找的大師給原逸和漾漾算姻緣,合八字,大師合完后告訴我,這兩人的命理特別配,簡直就是天生一對,而且互相旺彼此,最重要的是,大師說……”</br> 宋孜故意賣了個關子,夏玉嬋最愛聽這些,馬上追問:“說什么?”</br> 宋孜拍著老太太的手,眼角爬上喜不自禁的笑:“說您很快就可以抱曾孫咯。”</br> 花漾:“……”</br> 原逸:“……”</br> 這大師是街頭那種瞎子算命隨口胡謅嗎?</br> 她跟原逸都不在一起睡覺,難道接個吻就可以懷孕?</br> 想啥呢。</br> 這么荒謬的預測讓花漾忍不住看了原逸一眼,卻意外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臉上竟完全沒有一點覺得荒唐的樣子。</br> 相反,他坐在夏玉嬋旁邊,聽著這些迷信的言論,雖安靜地沒有說話,嘴角卻一直輕輕的揚著。</br> 好像很喜歡甚至還很贊同似的。</br> “大師給他們合了時間,下個月的25號是個好日子,我想讓他們舉行婚禮。”宋孜轉(zhuǎn)過來看著原逸和花漾:</br> “你倆有沒有問題?沒有的話,我就去訂酒店了。”</br> 宋凌當即表現(xiàn)出了從未有過的熱情:“那可真的太好了,原逸跟漾漾辦婚禮是咱們家的頭等大喜事,必須得隆重一點!”</br> 她這副浮夸的語氣就連陶印印都有些尷尬地別過臉。</br> 之前因為夏玉嬋在住院,一家人也沒心思去舉辦婚禮,現(xiàn)在老太太出了院,婚禮的事提上日程也是理所當然。</br> 但跟第一次決定領證一樣,花漾沒有馬上開口,她等著原逸的回答。</br> 原逸倒是沒有猶豫:“我沒問題。”</br> 說完視線轉(zhuǎn)向花漾,“你呢。”</br> 他聲音低沉,揚起的尾音總好像裹著幾分在攝影棚時貼在耳邊的蠱惑,花漾沉默了幾秒,點點頭:</br> “嗯。”</br> 事情定下來,宋孜很高興,忙進了廚房去催阿姨們要上的菜,在等待吃飯的時間里,夏玉嬋說想回自己的臥室看看,并且要原逸陪著。</br> 她拄著拐杖到了二樓,讓原逸把門關好,接著打開保險柜,從里面拿出一個首飾盒。</br> 老太太語重心長地和原逸相對而坐,說:</br>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我看得出剛剛漾漾好像有一點猶豫。原逸,奶奶不在家,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對她。”</br> 原逸沉默著不語。</br> 夏玉嬋長長地嘆了口氣:“奶奶不逼你,如果你不喜歡漾漾,就不要勉強,她是個好姑娘。”</br> 說著,若有所思地從首飾盒里拿出一枚戒指:“如果喜歡,你就把這個給她。”</br> 夏玉嬋手里拿的是一枚年份很久的祖母綠寶石戒指,這是原家真正的傳家寶,當年原逸的爺爺在國外拍賣下來的寶貝,光是戒指上那顆純凈的祖母綠寶石就價值千萬,珍稀罕見。</br> 老太太一直對花漾心有愧疚,她很清楚兩個孩子當時是為了自己才結的婚,所以這樁姻緣如果能成,送出這枚戒指,就是她對兩個晚輩最大的祝福。</br> 原逸看著戒指沉思著。</br>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花漾很好,在家里維護她,在物質(zhì)上滿足她,在自己能包容的方方面面都給了她最大的自由。</br> 但唯獨在感情上,的確虧欠了她。</br> 過去了好幾分鐘,像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原逸拿起戒指:“我知道該怎么做,奶奶。”</br> 祖孫倆很默契的,誰也沒再提及這件事,之后照常下樓,全家人一起吃飯,談天說地說笑話,陪伴了夏玉嬋一天。</br> 吃過晚飯后夏玉嬋就早早的回房休息了。</br> 花漾陪原逸在一家人面前演了一天的恩愛夫妻也累了,夏玉嬋一走,她也借口要洗澡回了自己的房間。</br> 得知付竟要上《Marver》十周年特刊的消息,陶印印死拉著原逸不放他走,非要求一張付竟的簽名照。</br> 原逸現(xiàn)在一聽到這個名字就頭疼,他不明白像這樣的偶像明星是怎么做到讓這些少女為他瘋狂迷戀的。</br> 尤其這個付竟,先是給自己老婆唱歌彈琴,現(xiàn)在又把自己的表妹迷得神魂顛倒。</br> 也不知是哪一瞬間沒想開,原逸竟然挑戰(zhàn)起了親情,對著陶印印發(fā)問:“你這么喜歡他?那我問你,付竟和我同時掉進河里,你救哪個?”</br> 陶印印想都沒想:“當然付竟啊!”</br> 原逸:“……”</br> 陶印印非但沒覺得自己沒良心,反而還覺得原逸莫名其妙:“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嫂子去啊,問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老婆。”</br> 問花漾?</br> 原逸一怔,好像被觸動到了什么似的,眸光微微動了動,繼而起身,淡淡吐出兩個字:</br> “幼稚。”</br> 昨天回來得晚,今天又在醫(yī)院和家里忙了一天,原逸一直沒好好跟花漾說上一句話,現(xiàn)在回到房間,花漾的門已經(jīng)關好了。</br> 關得嚴嚴實實,一個蒼蠅都飛不進去的感覺。</br> 也不知道是防蒼蠅還是防自己。</br> 原逸在門口徘徊了幾秒,只能回了書房。</br> 今天奔波了一天其實挺累的,原逸把夏玉嬋給的那枚戒指鎖在抽屜里,然后去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明明已經(jīng)刷過牙了,卻還是拿著杯子走到外面去接咖啡。</br> 順便又看了眼花漾的臥室。</br> 門還是關著的,但燈沒熄,應該還沒睡。</br> 原逸接了整整一滿杯,滿到不能再滿了,才心不在焉地往回走。</br> 她這會在干什么?</br> 還在看之前的韓劇嗎?</br> 會不會又看睡著了自己不知道?</br> 原逸端著咖啡回到書房,站在單人沙發(fā)面前,冷冷端倪了幾秒,忽然對這個陪伴了自己幾個月的伴侶感到了厭倦。</br> 他念頭一起,當即無情地把手里的咖啡灑到上面,再之后冷漠地看著它:</br> “你這么臟,我今晚沒辦法睡在這了。”</br> 沙發(fā):?</br> 原逸打開書房門,異常有底氣和有理由地朝花漾的臥室走過去。</br> 而這一邊,還沒睡覺也在胡思亂想的花漾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接著是原逸的聲音:</br> “花漾,睡了沒有。”</br> 花漾一驚,心頓時快速跳了起來。</br> 她站起來,想要去開門,又不知道開了門說什么,又怕自己對著原逸瞎臉紅,更怕原逸提到那天的吻。</br> 總之手忙腳亂地一團亂,還沒想好要怎么辦,外面門就被輕輕擰開。</br> 原逸進來了!</br> 來不及想了,花漾馬上原地躺下裝睡。</br> 原逸進來的時候,看到果然跟自己的猜測一樣,這女人又趴在那只大熊身上看電視看睡著了。</br> 他走進來蹲下看了花漾幾秒,唇角不覺勾了個弧度,接著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手機,發(fā)夾等小物件。</br> 花漾能感覺到原逸在幫自己收拾東西。</br> 她心里有點甜,卻拼命忍住不敢眨眼。</br> 她想看原逸還會做什么。</br> 很快,原逸把東西收拾好,蹲下來抱她了。</br> 男人雙臂有力,動作溫柔,只輕輕一下就抱起了她,走了幾步,平穩(wěn)地把她放在床上。</br> 花漾雙手保持著耷拉的姿勢,躺下后也是很自然地平放在床上。</br> 她規(guī)律地演著呼吸熟睡的樣子,心里在想,上次原逸就是這樣把自己抱著放上來的吧,后來自己迷迷糊糊把他當成了大熊,所以才死死抱著不松手。</br> 看來真的是錯怪他了。</br> 但今天自己沒有把他當成大熊,也沒有抱他,所以他應該很快就走了吧……</br> 花漾開始糾結了。</br> 她放平的雙手蠢蠢欲動,想馬上抱上去,又實在下不去手,怕自己演到一半笑場或被原逸看出來,那到時候丟人就丟大了,說不定連帶著上次也會被原逸以為是裝的。</br> 花漾心緊張地怦怦直跳,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正爭分奪秒地想著要怎么自然地翻個身抱住原逸時,一雙手忽然穿到自己脖子下。</br> 原逸很輕地把花漾抱到了自己懷里。</br> 這個劇情走向是花漾萬萬沒有想到的,她腦子混亂一片——</br> 他要干什么?</br> 很快,原逸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甚至還嫌不夠似的,連腿都搬來掛到了他身上。</br> 竭力營造出了如他上次口中所說“你死死抱住我不放是我被侵犯”的畫面。</br> 等做完了這一切,原逸才好像心安理得了般,整個人躺了下來,睡在花漾身邊。</br> 花漾:???</br> 她懵了懵,睜開眼:</br> “……你干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