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動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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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堂的菜很好吃,這是楊綿綿對此唯一的印象,因為整個過程她都在吃吃吃,專心致志,別無二話。</br>
他們說了說這次的案子,又聊了以前的事情,楊綿綿的興趣都不大,而且吃飯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吃完飯還要去唱ktv。</br>
柳玉問:“隊長,你去不去?”</br>
“我還有點事,不去了。”</br>
柳玉拉長了臉:“每次都這樣,那還是老規(guī)矩,你買單噢。”</br>
荊楚打開錢包把卡丟給她:“這樣行了吧。”</br>
“謝謝隊長!”柳玉作為堂堂局長千金,當然不缺錢,她身上從發(fā)夾到鞋都是大牌子,但是這種時候,當然要宰隊長了。</br>
荊楚對此從來沒有意見,比如今天這頓飯吃掉了五千多,他也是面不改色,唯有楊綿綿腦袋里閃過一行彈幕:</br>
今天吃的又不是龍肝鳳膽,居然那么貴那么貴那么貴!</br>
吃完飯他把楊綿綿送回家里去,照例是那樣奧迪車,看見她萌萌噠:“綿綿醬(づ ̄3 ̄)づ╭~”</br>
楊綿綿忍不住想笑,對他特別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你們家的車還蠻可愛的。”</br>
奧迪車激動壞了:“~\(≧▽≦)/~綿綿,你也很可愛!”</br>
荊楚:“……”他這輛車是最普通的黑色,最大眾的款型,到底哪里可愛了?還是現(xiàn)在小孩的審美他不懂?</br>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今天這輛車開起來好像……格外容易失控,怎么老是差點就超速了呢?</br>
到她家樓下的時候還很早,楊綿綿想下車,荊楚卻沒開車門,只是和她說:“現(xiàn)在沒有別人,我們聊聊吧。”</br>
“……聊人生嗎?”楊綿綿心不在焉。</br>
荊楚沉下聲音:“這一次的事情有驚無險,該瞞的我都幫你瞞下來了,但是楊綿綿,下不為例,這種事情,以后別干了。”</br>
楊綿綿心里竄上來一股火氣:“你是說我多管閑事了?”</br>
他頓了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樣真的太危險了,你這一次是運氣好,下一次就不好說了。”</br>
她沒吭聲,扭著臉,顯然是不以為然。</br>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自負吧。”</br>
試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有誰會在遇到變態(tài)殺人犯的時候想的不是躲開報警,而是一較高下的,她的驕傲和自負遲早會毀了她。</br>
他很想把她當成一個家貧而早慧成熟的少女,但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無法自欺欺人。</br>
楊綿綿是一個極為膽大妄為的人,她太聰明了,聰明到她看周圍的人都是“愚蠢的凡人快來跪舔我”,自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實際上已經(jīng)站在了一條很危險的警戒線上。</br>
她不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膽大又聰明的人,可這樣的人,多半容易誤入歧途,他們忽視著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肆意妄為,偏偏常人又不是對手,往往就會越走越錯,最后萬劫不復(fù)。</br>
他并不希望她走到這一步,甚至可以說,他憐惜她的身世,希望她可以走上一條雖然平凡但穩(wěn)妥的道路。</br>
若非如此,他何必今天要費這個功夫呢?</br>
楊綿綿對他說自己自負居然不生氣,也不否認:“我難道沒有自負的資本嗎?”她仰起頭,一雙杏眼在狹小昏暗的車里熠熠生輝,他看著她的臉龐,有那么一會兒移不開目光。</br>
“你有。”荊楚承認,楊綿綿與絕大多數(shù)同齡人相比,太過耀眼,她當然有自負的資本。</br>
但同樣也有這么一句話,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古往今來,自作聰明而作繭自縛的并不在少數(shù)。</br>
“但是,這太危險了,你是在走鋼絲。”荊楚說,“一掉下來就萬劫不復(fù)。”</br>
楊綿綿撐著頭,懶洋洋地說:“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會出事?我又不是胡逸霖,你未免太小看我了。”</br>
荊楚覺得這場談話難以繼續(xù)下去,他覺得楊綿綿就像他的一個堂弟,正處于青春期的少年每天都中二的不行,自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宇宙的主宰,但這種行為在成年人眼里是十分可笑的。</br>
尤其是這一次她的成功,更是助長了她的氣焰,下一次,她可能會摔得更慘,而在這種事情上,容不下一次失誤。</br>
因為一次就足夠要了性命。</br>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過法。”楊綿綿托著頭,“命好的,一出生就有爹媽疼愛,不用為錢操心,可我從懂事的時候開始就撿瓶子賣錢了,每一毛錢都要掰著花,你能理解嗎?命好的人可以在學(xué)校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為考試成績下滑發(fā)愁,我們班的女生也討論男生、減肥、明星,我呢,荊楚,我沒這個福氣,從來沒有人替我操心,我也不需要別人給我操心。”</br>
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荊楚一聽,覺得她好像事不關(guān)己。</br>
“我自己對我自己負責(zé),我走什么路,我自己選,摔死了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別人管,你也別來管我。”她堵著一口氣,“你算是誰,你能來管我,你有這個資格嗎?”</br>
荊楚啞口無言,他當然沒有資格管她了,他有什么立場呢,難道要他說一句不舍得嗎?</br>
這個念頭從腦海里一冒出來,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什么舍不舍得的,他真是錯亂了。</br>
他覺得自己可以擱下狠話的,比如告訴她,既然如此,他就再也不管了,下次再出這種事兒,她別來找他幫忙。</br>
但是這句話他根本說不出口,他一想到那個時候她把所有賭注壓在他身上就覺得心里沉甸甸的,什么難聽的話都說不出來:“你那么想……我也沒辦法,的確,同人不同命。”</br>
楊綿綿靜靜看著他,她遭了那么大一次罪,原本就沒有肉的臉頰更瘦小了,他一只手就能全部蓋住。</br>
荊楚終于說:“不管你打算走哪條路,怎么走,你都要記住,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不止你一個,有能力的也不止你一個,南城那么大,不知道有多少藏龍臥虎之輩,你……”他說著說著就覺得心往下沉,“我不知道怎么勸你,等你真的吃了虧就來不及了,我只能這么和你說,以后不管做什么事,多想少做,別一時沖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為自己算老幾,到時候跌個跟頭摔死了后悔就來不及了。”</br>
楊綿綿脫口想說什么,但是話沒出口就忍住了,她咬著自己的手指關(guān)節(jié),難以相信她剛剛居然想說“如果我跌倒了,你能來扶我嗎”,幸好沒說出口。</br>
她肯定是今天被那群家伙們洗腦了才一時腦抽。</br>
對對,肯定是因為腦震蕩的后遺癥,她都變笨了。</br>
荊楚見她沒吭聲,還以為她聽進去了,放柔了聲音:“好了,很晚了,回去休息吧。”</br>
楊綿綿打開車門,一只腳剛跨出去就想起一件事兒,扭頭問了他一句:“說起來,你這算是酒后駕車嗎?”</br>
荊楚:“……我就喝了一瓶啤酒。”他還是很克制的,但大家都喝,他總不好喝水吧,而且就一瓶啤酒,喝了和沒喝沒區(qū)別。</br>
但是,好像在未成年面前作了壞榜樣啊。</br>
“再見。”雖然知道荊楚喝的酒不多,開車沒什么問題,但能找到那么一件事兒噎一噎這個老是說教的警察蜀黍,心里莫名酸爽。</br>
呔,讓你老管我!</br>
楊綿綿心情倍兒好的上樓了。</br>
樓道里的聲控?zé)粢宦妨辽先ィ刻於悸牳浇拇髬屘鴱V場舞,所以永遠緊隨潮流:“你是我天邊最美的云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嘿,留下來!”</br>
楊綿綿:“……”閉嘴!她又要唱出來了〒▽〒</br>
楊綿綿回歸校園后的生活很平靜,胡逸霖的消失并沒有在學(xué)校里掀起多少風(fēng)浪,學(xué)校說胡老師離職進修去了,替代他的是一個上了年紀很和藹的老阿姨,雖然時不時有女生懷念一下風(fēng)度翩翩的胡老師,可對于學(xué)生來說,終究是學(xué)習(xí)占據(jù)了最多的精力。</br>
而胡逸霖就像她們曾經(jīng)做過的一場夢吧。除了,她和溫馨。溫馨請了很長時間的病假,回來以后就聽說她打算出國了。</br>
一中有不少學(xué)生都會選擇出國,大家并不覺得奇怪,他們班級的學(xué)生為溫馨舉辦了歡送會,熱熱鬧鬧的,一班都聽見了。</br>
楊綿綿沒有想到的是,溫馨會特地來找她告別,她看起來瘦了很多,更單薄了,臉色很不好:“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聽警官們說了,謝謝你救我。”她深深鞠了一躬。</br>
“沒事。”她抿了抿嘴,對于別人這樣正兒八經(jīng)的道謝很不習(xí)慣,側(cè)身避開了。</br>
溫馨眼眶微紅:“還有,我媽媽他們……可能說了很過分的話,對不起。”她鞠了第二個躬。</br>
“算了。”她跺了跺腳,十二月初的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在走廊上她凍得手腳都沒了知覺,“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br>
她轉(zhuǎn)身就走,看起來像是冷淡的樣子,但是天知道她嘴角的笑容是掩都掩不住,連這糟糕的天氣都不覺得冷了,心里熱熱的。</br>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已經(jīng)下過一場小雪,她煩了荊楚無數(shù)遍說她好了,非要他履行諾言教她格斗不可,荊楚每天回家就看到冰箱上貼的便條,不是“男人不可以說話不算話”就是“你不能欺騙我感情”,活像他把她怎么了似的,把他逗樂好幾回了。</br>
但實在耐不住她軟磨硬泡,還是松口了。</br>
那天他休假,下午特地去菜場買了菜做飯,楊綿綿放學(xué)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做好晚飯了,端著一盤誘人的糖醋排骨問她:“要不要一起吃?”</br>
那時漸漸西沉的紅日,萬家燈火的煙火,她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明亮寬敞的房間,餐桌上已經(jīng)擺著一大碗的雞湯,一盤炒青菜,一盤番茄炒蛋,黃的、綠的、紅的那么好看,而他從廚房里走出來,穿得很居家,還系著圍裙,端著糖醋排骨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br>
如果世界上有怦然心動,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突如其來的愛情,那么肯定就是那么一瞬間,她覺得恍如夢里,而心卻漏跳了一拍。</br>
“怎么還站著,進來吧。”荊楚把糖醋排骨放好,回廚房去盛飯,“洗洗手吃飯吧。”</br>
楊綿綿慢慢走進來,拎著書包,在客廳里傻站了好一會兒才坐下,覺得腦子里空白一片。</br>
荊楚把飯碗端到她面前,又遞給她筷子,她默默地接過,一粒米一粒米夾著吃,荊楚看到她的反常,不由問:“怎么了,又惡心吃不進去了?”這孩子平時吃飯狼吞虎咽的,什么時候那么秀氣過了。</br>
“沒。”她抿了抿唇,夾了排骨吃,一口咬下去都是肉,鮮香四溢,酸酸甜甜,別提多好吃了。</br>
筷子在那里嘰嘰喳喳:“好吃吧,都說了我們荊楚的廚藝也是棒棒噠~”</br>
荊楚看她那吃相,真覺得可憐,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看見她老覺得想多照顧一點兒,那天她滿臉血蜷縮在他懷里的樣子怎么都忘不了,還有那一天在醫(yī)院里,她抱著自己的膝蓋在那里無聲流淚,簡直戳在心窩子里似的,叫他喘不過氣來。</br>
他一邊想著,一邊控制不住動作給她盛了碗湯,她從飯碗間抬頭看了他一眼,圓圓的杏眼,長長卷卷的睫毛,白到有點透明的肌膚,還有那說不清是什么意思的眼神……他腦袋里嗡一聲,突然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丫頭長得還真的太漂亮了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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