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帥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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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綿綿是在半夜被驚醒的,就在門被撞開的那一剎那她茫然地睜開眼睛,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可荊楚已經(jīng)清醒,她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他趁著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借著門板一撞,趁對方懵了的時候揪著他的領(lǐng)口直接把人給摔地上了,其他人也沒有閑著,趁機(jī)會一個去攻擊荊楚的背部,另一個直奔楊綿綿。</br>
楊綿綿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用了一秒鐘的時間開機(jī),眼看著有人要來抓她,一腳踹開想撲到床前來的第二個人,誰知道這一腳出去,力氣沒夠,反而被人抓住了腳脖子。</br>
“要死!”楊綿綿雖然已經(jīng)跟著老師學(xué)了一段時間的詠春拳,但是直接這么干架還是覺得有點吃虧,只能拿了旁邊的枕頭當(dāng)武器,一下打過去,根本沒用。</br>
荊楚解決掉偷襲他背后的第二個人,直接一拳往第三個人的要害打去,拖住了他的腳步,楊綿綿對付一個人還可以掙扎一下,兩個人就別想了。</br>
她雖然被人拽住腳踝,但是還有一條腿是自由的,也不和人客氣,一腳就往人家褲襠里踹,借著這個喘息的機(jī)會,抓到了放在床邊削水果的水果刀,捅人是捅不死的,但是往動脈上割一割還是可以的。</br>
現(xiàn)在在她眼里,對手不是人,而是一個透視的人體圖,她看準(zhǔn)要害就往上面扎,血一下子就濺出來,在雪白的被單上灑出一連串的血點。</br>
相比于她的血腥暴力,荊楚那邊就要好多了,他出手快而準(zhǔn),專挑咽喉關(guān)節(jié)這樣的要害,動作絕對沒有武打片里那么眼花繚亂,事實上他的動作簡單卻有效,分分鐘撂倒了三個人,轉(zhuǎn)而去救楊綿綿,把纏著她的那個男人也給掀翻在地。</br>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地上躺了四個□□的男人,而荊楚一點事都沒有。</br>
說來慚愧,這居然是楊綿綿第一次正面了解到荊楚的武力值,她站在床上一只腳還踩在枕頭上,水果刀上還滴滴答答流著血跡,地板上躺著一看就是不懷好意的人,可她冒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好帥啊~”</br>
她那一瞬間有心被擊中的感覺,像是她這個年紀(jì)所有的女孩子,偶然在走廊里遇到一個白襯衫的少年,那一剎那的心悸,一見鐘情,就那么簡單。</br>
楊綿綿一向比其他女孩子早熟很多,因此對于同齡的男孩從來都看不上眼,也談不上什么一見傾心,但是就現(xiàn)在,就剛剛那一秒,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別快,整個人都被他吸引了。</br>
完全是和以前不同的魅力。</br>
荊楚看到楊綿綿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他,還以為她是被嚇壞了,趕緊上前安撫:“沒事了,別怕。”</br>
楊綿綿用特別夢幻的眼神看著他:“你好帥啊,你有女朋友了嗎,我好喜歡你啊,你考慮我一下。”</br>
荊楚:“……”他摸摸她的額頭,“撞到腦袋了?”</br>
楊綿綿撲到他懷里:“做我男朋友吧。”</br>
荊楚抱著她,有點哭笑不得,聲音卻很溫柔:“干嘛呢,撒嬌啊?”</br>
“就是覺得你好帥啊。”楊綿綿也說不清自己剛才是發(fā)什么神經(jīng)了,但是現(xiàn)在想想,咦,我居然再一次喜歡上了我的男朋友,這種感覺還真的好微妙。</br>
被隔壁的動靜吵醒趕過來的叢駿就只聽見她的這句話,頓時一個趔趄:“喂喂喂,不是吧。”</br>
荊楚把她從床上抱下來:“不怕,沒事了,乖啊。”</br>
叢駿認(rèn)命地找出了繩索,把這幾個不速之客都給綁了起來,準(zhǔn)備挨個開審:“來,老實交代,誰派你們來的,有什么目的?”</br>
沒有一個人回答他。</br>
“嘖嘖,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報警吧。”叢駿聽干脆的,有些事兒他們來做就是動用私刑,報警了讓警察去審吧。</br>
楊綿綿聽見其中一個人的衣服說了句:“艾瑪要遭,進(jìn)局子里老板要發(fā)飆了。”</br>
老板?她狐疑地看著他們:“你們是飛天館的,來找我要東西?”她以為是來要那個宋代的碗的。</br>
沒想到那件衣服實在太率真了,頓時把蕭天給賣了:“艾瑪妹子你好天真,我們老板要的人是你啊!”</br>
我擦ヾ(`Д)。</br>
“是沖我們來的?”楊綿綿瞄了叢駿一眼,“為什么?”</br>
但蕭天的屬下雖然武力值未必拔尖,可嘴巴夠緊,不管是他們怎么威逼利誘都沒有透露風(fēng)聲,直到唐季過來把人帶走。</br>
唐季就是荊楚和叢駿以前的戰(zhàn)友,現(xiàn)在專門負(fù)責(zé)追查文物走私的案子,原本想著明天一起吃飯敘舊,沒想到卻是提前了。</br>
“這些人看起來不是入室盜竊,恐怕是沖著你們來得。”他雖然說是你們,但一直瞧著叢駿,顯然是覺得他才是主要目標(biāo),“你走漏風(fēng)聲了嗎?”</br>
叢駿摸摸下巴:“我也沒干什么啊,又沒動手,怎么惹到人家了?”他眼珠一轉(zhuǎn),看向楊綿綿,“妹子,你確定不是人家對你一見鐘情然后強(qiáng)取豪奪了嗎?”</br>
楊綿綿托著腮:“我覺得是他知道造假的事情暴露了,以及,我覺得是我的可能性挺大的,房間都是登記身份證的,找你就去隔壁了。”</br>
唐季第一次見她:“你是……”</br>
“我叫楊綿綿,綿羊的那個綿。”</br>
其實唐季根本不是想問她姓名,而是想問她是什么身份,為什么在這里等等,可楊綿綿沒能理解,只自報了家門。</br>
幸好荊楚get到了關(guān)鍵:“她是我的女朋友,這次本來我是帶她來玩的。”</br>
唐季的眼神一下子就詭異了起來,他和荊楚同齡,但是他老婆今年二十五歲,兒子三歲了……這小妹妹是特別顯小呢還是真的就小呢?</br>
這次楊綿綿看懂了他的眼神,強(qiáng)調(diào)說:“我成年了!”</br>
“嗯,楊小姐,”唐季清了清喉嚨,“這是怎么一回事,你們能從頭到尾和我講一遍嗎?”</br>
叢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和他說了一遍,唐季之前只知道蕭天可能牽扯到作假,卻還不知道楊綿綿看見那些碗的事情,現(xiàn)在聯(lián)系起來一想,飛天館的確透著古怪。</br>
“那他這次是想殺你滅口?”唐季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想不通,“可殺了你也沒有用啊。”</br>
楊綿綿腹誹,他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把真品挑出來的,可我能說嗎?我現(xiàn)在說是家學(xué)淵源旁邊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在說謊啊!</br>
但是事到如今,她只能硬著頭皮給解釋:“大概是因為我撞見了他仿了那么多贗品,他怕事情泄露?”</br>
這個借口太拙劣,在場的三個男人都是人工測謊專家,一看就知道她可能在說謊,唐季和她不熟,一聽心里雖說沒有懷疑,卻也一個字都不信的。</br>
幸好楊綿綿慢吞吞又說了句:“或者,他發(fā)現(xiàn)那個碗是真的了,想要搶回去?”</br>
這個還有點可能。唐季暫時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皺著眉頭,從口袋里摸了一根煙出來點燃,還分了叢駿和荊楚一根,叢駿接過來就點著了抽,荊楚卻是接過來放到了一邊。</br>
唐季唇里含著煙,眉頭一挑:“戒煙了?”</br>
“你別看他當(dāng)初和我們偷偷抽煙被連長訓(xùn),這小子從來不在女人面前抽煙。”叢駿更了解荊楚一點。</br>
楊綿綿拉著荊楚的手坐遠(yuǎn)一點兒,荊楚怕她覺得煙味難聞,把窗細(xì)開了一點點,夜風(fēng)吹進(jìn)來,帶走了香煙的味道。</br>
唐季喜歡抽煙的時候思考問題,所以一時沒有說話,叢駿則靠在墻上,緩緩?fù)轮鵁熑Γ菩Ψ切Γ膊恢涝谙胧裁础?lt;/br>
楊綿綿就拉拉荊楚的手:“說起來,我好像很久很久沒看見你抽煙了。”記得在最早的時候,她還是能隱約聞到荊楚身上淡淡的煙味,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再也沒有聞到過。</br>
荊楚揉揉她的頭發(fā):“嗯,不抽了。”他以前抽煙抽得比較厲害,后來慢慢就好得多,只在工作煩心或者有心事的時候抽一根,而且從來不會在女性面前抽煙。</br>
至于徹底戒煙,還是在和楊綿綿在一起以后,他擔(dān)心她不喜歡煙味,就下意識地少抽了,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忘記了這件事,有什么事想一想她就夠了,要煙干什么?</br>
叢駿耳朵尖,朝荊楚挑了挑眉毛,吐了個煙圈,意味深長地笑:“事后一根煙,賽過活神仙。”</br>
“啊?”這是茫然的楊綿綿。</br>
“滾!”這是荊楚。</br>
楊綿綿:總感覺有很多事情雖然有智商也想不通是什么意思。</br>
唐季在抽完一根煙之后終于回過神,開了口:“飛天館如果真的一直在搞這種貍貓換太子卻那么長時間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的話,那么事情比我們想的要嚴(yán)重很多,至少他們已經(jīng)有了非常熟練的運作模式。”</br>
“我也沒有想到蕭天膽子那么大,想想看,那么多人,那么多次拍賣,神不知鬼不覺地掉了包。”叢駿先是嘖嘖感慨了兩聲,轉(zhuǎn)而卻說起了坊間舊聞,“不過我剛剛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以前我也不知道是聽誰說過,蕭天是個天才,過目不忘的那種。”</br>
楊綿綿心里不屑地哼哼兩聲:我也行。</br>
“只要他看過一次的作品,就能原模原樣復(fù)制出來。”</br>
這下楊綿綿萎了:她不行。</br>
天才的方向也不是一樣的……莫扎特是天才吧,那也不不會寫“鵝鵝鵝”啊。她心里自我安慰著,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蕭天是有這個條件做這樣的事情的咯?”</br>
“相當(dāng)有可能,我記得沒錯的話,飛天館是五年前造的,當(dāng)時名氣還沒那么大,就是個特別有地方特色的酒店,吸引了一票旅客去住,也就貴點兒,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在三年前吧,有一段時間停業(yè)改建過了,這才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不做游客生意,反倒是干起了拍賣。”叢駿也沒白在這一帶混了那么久,該知道的消息他都知道。</br>
唐季摁滅了煙頭:“這件事兒查起來不是一天兩天的,我得回局里匯報去,那個碗……”</br>
楊綿綿打斷了他的話:“碗不能給你。”</br>
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他可以要求對方配合一下調(diào)查,又不是不還給她了,可這是荊楚的女朋友,兄弟的女友如果不給面子,太容易鬧僵了。</br>
唐季看了一眼荊楚,希望他表個態(tài)。</br>
荊楚的態(tài)度十分明確:“我從來不管綿綿的東西。”</br>
叢駿笑呵呵和楊綿綿打商量:“借用一下唄,又不是不還你了。”</br>
“第一,你們要來也沒用,證明不了什么,第二,萬一人家真的是沖著這個來的,到時候要我還我拿不出來怎么辦,我可不想被人千里追殺,第三,這碗挺好看的,我要拿回家里去擺著。”</br>
唐季看著她的眼睛:“如果他們真的是沖著這個碗來的,那你把東西交給我們,麻煩就不在你們身上了。”</br>
“我拒絕。”</br>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叢駿摸著下巴想說什么,但卻還是沒開口,荊楚握著她的手:“真想要啊?”</br>
“對。”楊綿綿非常堅決,她知道蕭天感興趣的不是這個碗,而是她這個人,碗在哪里其實無所謂,反正麻煩是已經(jīng)來了。</br>
如果是別的,看在荊楚的面子上給了唐季也無所謂。</br>
可關(guān)鍵是,那個宋碗在哀求它:“我不想被它們拿走,我就想當(dāng)一個碗!我不想被人拿去照什么光,也不想被人摸來摸去當(dāng)戲看,更不想被放在柜子里,我不想去博物館!我就想當(dāng)一個碗!你把我?guī)Щ丶依锶ズ人燥埿袉幔仪笄竽懔耍揖椭皇且粋€普通的碗啊,不就是生的早了么,因為我,死了那么多碗,我不想被他們拿走,你把我藏回家里去吧,我求求你了。”</br>
這個碗被她拿回來以后一直很少說話,今天睡覺前倒是和背包它們熟了,在說它以前的故事,它的第一個主人是個大戶人家,老爺是個六品官,家里有一個太太兩個姨奶奶,小姐們都裹著小腳,拿它吃紅棗銀耳羹。</br>
有的時候,楊綿綿覺得古董們真是悲哀的存在,當(dāng)普通的物品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履行它們職責(zé)的同時,它們卻什么都不能做,紙巾的壽命很短,但是只要被使用,哪怕是死掉也是義無反顧,甚至為之高興的事情。</br>
但古董們不行,書畫之類的物品猶且可以被人欣賞,不至于太過抑郁,可碗筷花瓶這些本應(yīng)該只是尋常器皿的古董們卻很慘,它們無論是被誰收藏,都逃不過一個束之高閣的下場。</br>
所以她不愛去博物館,有些物品是已經(jīng)死了,展出的不過是尸體,有些心態(tài)好,會和每個人嘮嘮叨叨講它們的故事,但還有些卻得了輕重不一的憂郁癥。</br>
畢竟,對于它們來說,不讓它們履行自己的職責(zé),真是比死了還難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