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臨清之行
“那就要怪他們命不好了。”絡(luò)腮胡子殺機畢露道。
“我們本來就是只殺王家之人,哪知這金屋坊的掌柜、伙計偏偏要跟著王家一起南下。”
“要不尤壇主設(shè)法離間他們,讓他們各走各路?”絡(luò)腮胡執(zhí)事瞇起眼睛問道。
五艘船合計有近三百人,如何能不聲不響的做下這樁大案,絡(luò)腮胡也是頭疼不已。
他們白蓮圣教為了這次行動,調(diào)集了教中所有會水、能操舟的教眾一百來人。
本來王家的三艘船,每艘船安置三十人已經(jīng)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這突然再增加兩艘船,每艘船上只能有二十人供使用。
二十人要對付船上的五十人,雖是有心算無心,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既然這尤壇主大發(fā)善心,由她調(diào)開金屋坊的兩艘船,到時候圣教的一百人專門對付王家的三艘船,勝算便又大了許多。
“你們有本事,便把這五艘船的人一并殺了。本壇主此行另有要事,恕不奉陪了。”尤三姐冷笑一聲,獨自一人離開這雜物間。
“執(zhí)事,這尤壇主不尊總教密令。又對我等頗有偏見,留她在此,恐怕是個禍患啊”一個刀疤臉的水手道。
“對啊。她若走漏消息,我們這圣教一百來個弟兄,可就全都要遭殃。不如早點除了好。”另一短小精悍水手打扮的漢子道。
“她深受老教主教誨,這次不過與我們意見不合,便要因此殺她,怕有些不妥吧?”另一瘦高水手質(zhì)疑道。
“地瓜,”瘦高漢子指著短小精悍的水手道:“若是日后你與我們大伙有不同意見,難道我們也一刀殺你了了事?”
“麻桿,你少拿我說事!我對陳教主、對執(zhí)事忠心耿耿,誰會來害我?”短小精悍的水手指著瘦高漢子問:“倒是你對執(zhí)事頗有怨言,莫不是還想投效這尤壇主?你到底操的什么心。”
見二人越吵越兇,絡(luò)腮胡拍了下桌子:“夠了!觀其言視其行,此事日后再說,不必爭了。”
話雖如此說,絡(luò)腮胡神色間卻是難掩陰霾。
到了第五日下午,五艘船行駛到了臨清城的碼頭。
這臨清不僅是南北漕糧的轉(zhuǎn)運中心,其臨清倉、廣積倉、常營倉是大周最出名的三大糧食倉庫,常年儲備數(shù)百萬擔的糧食。
而且臨清的磚瓦制作也非常出名,借助運河行銷京畿、蘇杭等大周各地。
連日行船,上面的米面、蔬果、肉食都需補充,便準備在這臨清的碼頭停靠至明天早上,再開始繼續(xù)南下。
“賈全、王力,你們兩個過來。”賈瑞從船上踩著木板,下了碼頭,叫過來二人。
“這臨清城你們多看、多轉(zhuǎn),有什么新奇玩意都給我記錄下來,不許遺漏。”賈瑞給他兩個一人發(fā)了二三兩碎銀子,揮揮手道:“去吧。”
轉(zhuǎn)頭對晴雯、小九道:“咱們也好好逛逛這臨清城。”
晴雯、小九也是大喜。
成日里悶在船艙內(nèi),小九還好些,晴雯卻早悶壞了,想看看京城以外的風景,也算不虛此行。
賈瑞此次南下,開辦金屋坊分號只是其中一個目的。
另外一個便是要這大周的工業(yè)、商業(yè)發(fā)展到了何等地步,順帶著收集一些各地特產(chǎn)、信息。
京城主要是花銀子的地方。
雖匯聚天下奇珍異品,各色貨物,但真正的制造商品的廠家并不是太多。
京城的商品如磚瓦、絲綢織物、玻璃、鐘表等等多來自臨清、蘇杭等地,甚至糧食也多有依賴河南、兩江等地調(diào)配。
沿著運河沒走多遠,賈瑞看到一個面粉鋪子便停下腳步。
“爺在看什么?”晴雯好奇問。
“你看這水力磨坊。”賈瑞朝一個兩層樓高的鋪子說道。
這水力磨坊建在運河的一個支渠之上,架空而建。
又一個一丈有余的大型木渦輪借助水流旋轉(zhuǎn),通過連接的木梁,帶動樓上的幾個木齒輪轉(zhuǎn)動。木齒輪再帶動石碾旋轉(zhuǎn),研磨成細粉的面粉便從石碾中的空隙流下來。
五六個石碾旁邊有十數(shù)個伙計不停不停地用細篩把糟糠篩除。
“掌柜的,你這水力磨坊倒是省力。”賈瑞沖面粉鋪子的掌柜笑道。
“這算什么,咱臨清水力紡車、水力打鐵那才叫厲害。您是外地客人吧?要是見了咱臨清的水力紡車,保管你大開眼界。”這面粉鋪子掌柜眉飛色舞道。
“那倒要見識一下。”賈瑞笑道。
問明了這水力紡車、打鐵鋪子的方向,帶著晴雯、小九邊逛街,便朝那邊行去。
這大周的工商業(yè)倒是有抬頭之勢。
以往像寧榮二府以及其他四王八公等老牌權(quán)貴,基本都是廣積田產(chǎn)。
大周皇帝便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其他王孫權(quán)貴、高官、豪紳,便是皇帝之下的大地主。
除了薛家、夏家等少數(shù)幾家是皇商、戶部特許鹽鐵販賣商等,其他權(quán)貴、巨富大多還是以佃租來聚斂銀錢。
但臨清此時的工商業(yè),只怕至少聚集的一二十萬人,已經(jīng)有人靠著較為先進的技術(shù),挖到了第一桶金。
“賈瑞!”王仁騷包的搖著折扇走來,后面還跟尤三姐和幾個小廝。
這還沒到三月份,柳枝也不過剛剛抽芽,天氣還算不得多暖和,也不知道這廝拿把扇子做什么。
“奧,原來是王兄。不知找我有何見教?”賈瑞耐著性子問。
“這三妹子愿意陪我在臨清多玩幾日,明日之后你我便各走各的。”王仁不無得意道。
天見可憐,王仁還是頭一個遇上不愛銀子愛他人的美女子。
尤三姐自那日在通州碼頭見了自己一面后,竟是對自己起了愛慕之心。
扔下賈瑞這五大三粗的漢子不要,偏偏相中了自己。
賈瑞也不想與這貨同行,只是王熙鳳讓他照顧其兄還有她的父母。
若只是王仁自己,賈瑞才不會與他同行。
“不知令尊令堂可否同意?”賈瑞問。
“我娘暈船,連續(xù)坐了幾日的船,早就吐了好幾次。我爹說了,要在這臨清小住兩日,再回金陵。”王仁高興道,恨不能讓他娘暈的再厲害些。
“哦,原來是這樣。”賈瑞笑道。
尤三姐舍了自己,靠近這王仁也不知操的什么心思。
反正這等居心叵測之人還是離自己越遠越好。
賈瑞經(jīng)過尤三姐一事,已經(jīng)讓賈桂花密切注意尤三姐的行蹤。
賈桂花找個由頭,靠著混不吝的性子上了王仁的船,果然發(fā)現(xiàn)這尤三姐與船上的水手有過幾次接觸。
而且不同尋常的是,這幾艘船的水手竟對賈桂花不感興趣,任她搔首弄姿也不過干看著,并不前來搭訕調(diào)笑。
此時賈瑞對尤三姐、這些水手已經(jīng)起了深深的戒備。
尤三姐借口要隨自己南下,怎么會提前認識王仁和自己船上的水手?
若不是怕走漏風聲,賈瑞早派自己的一百來人把兩艘船的水手、廚娘、船老大等控制起來。
只是王仁這貨實在是不能與之謀事之人。若提前知會他,很可能便會暴漏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