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她的小家
后母強裝傲慢的表情, 對上刑湛冒著絲絲寒氣的眼睛, 手不爭氣地顫抖。“你算個什么東西,管我們家里的事!”
刑湛揚起一記冷笑:“烏兆,現(xiàn)年四十一歲, 烏氏集團董事長,母親去年過世, 妻子今年年初車禍死亡,有一子, 名為烏俊, 十五歲,育林中學(xué)初三屆的學(xué)生。你,尚梅, 十五年前是在校的大二音樂系學(xué)生, 因為與有夫之婦烏兆來往,懷了孩子, 被學(xué)校開除, 烏兆的母親不允許你進門,而你的兒子…”
“別再說了!”后母聲嘶力竭地阻止刑湛說下去,快步上前似乎想要扇刑湛耳光,可是他又怎么會給她這個機會,不過是手一扭, 直接將她推倒在地上。
“雖然你人品實在很差,蘇絨還是把你當(dāng)長輩,不好動手, 可是你并不是我的長輩,在我眼里不過是一個忘恩負(fù)義又貪財重利的女人。”蘇絨震驚了,不僅是后母的過去,更是因為刑湛竟然一次性說了這么多話!
尚梅渾身顫抖,她最恨別人提起她那不堪的過去。現(xiàn)在她出頭了,又了烏兆做靠山,她不用怕!
踉蹌著站起身,抹著猩紅油彩的手指指著刑湛:“我不會放過你。”“怕是要到了最后才知道是誰不放過誰。蘇絨是我的女朋友,以后還會是我的妻子。”刑湛轉(zhuǎn)頭看向蘇絨,蘇絨很不配合,很沒有情調(diào)地抽搐了嘴角。
“蘇伯父是蘇絨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父親,你做的一切,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刑湛直勾勾地看著尚梅,硬是將她看退了一步。
“回去多給烏兆準(zhǔn)備一點降壓藥,聽說他血壓高,心臟也不好。”刑湛這話,像是警告,寓意頗深。
尚梅僵直的背影頓住,然后摔門而出。
蘇絨小臉湊近刑湛,眼睛眨巴眨巴,面上的表情已不能只用崇拜來形容。刑湛被她突然放大的臉嚇了一跳,尷尬地后仰。
“刑湛,你的嘴巴這么厲害的!”蘇絨感慨地?fù)u頭,小手拍上刑湛的肩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時小看你了…”喋喋不休,異常的諂媚。
倒是刑湛不適應(yīng)了,自從再次和蘇絨在一起,她就沒有對自己這么和顏悅色過。“哎對了,我后母,恩,就是尚梅,她的身世背景,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孟z瀾有個怪癖,喜歡養(yǎng)私家偵探和暗線,他的情報網(wǎng),絕對不容小覷。”刑湛的大手包住蘇絨因為興奮而亂揮的小手,從指間到手掌都這么冰涼。
“那個烏氏,什么來頭?”蘇絨對刑湛還是多少了解的,他們幾個人算是一手遮天,烏氏想要比邢氏厲害根本沒有可能,只是蘇絨也好奇了,能讓后母這么囂張的烏氏,到底如何。
“烏氏也算是有幾十年歷史的老企業(yè)了,烏兆能力還不錯,十年前上市,在本城也算是出名。”表面看著是夸獎,蘇絨卻只聽出了諷刺。
“不過,烏氏…很快就要變成歷史。”刑湛目光森然,蘇絨翻了個白眼,這人果然是陰謀家,瞧瞧那小眼神,多犀利。
專家組來得很早,個個都像是有二十幾三十年經(jīng)驗的老專家,蘇絨心安下來,為首據(jù)說是全國對中風(fēng)研究最早,經(jīng)驗最豐富的泰斗級人物洪醫(yī)生讓蘇絨放心,他父親的病情還算穩(wěn)定,只要情緒起伏不太劇烈,恢復(fù)過來還是很快的。
蘇絨摸了摸父親的手,一直掛著水,有些涼,給父親捂上熱水袋,掖住被子。剛剛父親又醒了一次,時間比上次長了很多,也多說了幾句話,甚至在看到刑湛的時候,眼神還閃了閃光。
又是忙了一天,可蘇絨心里樂呵,沒什么比知道父親病情穩(wěn)定的消息更讓她高興。“蘇絨,我想去你家。”
今天有小李留下照顧著,如果蘇絨也留在這里,刑湛當(dāng)然不會高興,所謂孤男寡女,如果不算蘇絨父親的話。
可是三個人留下又沒有必要。蘇絨本來堅持不肯離開,在刑湛的眼神威逼下,小李顫著小心肝幾乎是跪求著蘇絨走,并押上了性命地保證一定好好照顧蘇父,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蘇絨。
蘇絨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刑湛牽著她柔軟的小手,腦子里反復(fù)地思量著蘇絨從小長大的地方該是個什么樣子。
是什么樣子都不該是這個樣子。蘇絨打開客廳里的燈,里面空蕩得不可思議。刑湛有些不信地回頭看了蘇絨一眼,蘇絨無奈地一笑:“她把值錢的東西都賣光了。”
刑湛心頭揚起火氣,甚至有些怒不可遏,現(xiàn)下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蘇絨走近廚房泡茶,刑湛掏出手機:“孟z瀾,請烏兆去喝茶,記得帶上新的烏夫人。”
“烏兆得罪你了?”孟z瀾笑起來,他哪里會不知道,資料都是他親手交給刑湛的,不是得罪刑湛,是得罪蘇絨。不過得罪蘇絨比得罪他本人后果更加嚴(yán)重。
“烏氏的股票也平穩(wěn)太久了,沒有漲跌,又怎么看得出經(jīng)營者的水平如何。”刑湛轉(zhuǎn)開話題。“你想怎么樣?”孟z瀾無所謂地問。
“我想讓它們…都變成廢紙。”刑湛聲音突然變冷。“行啊,沖冠一怒為紅顏,男人,真男人!”孟z瀾這話更像是調(diào)笑。
“本城現(xiàn)在到處是你和寧霜秋解除婚姻的新聞。寧氏倒是爽快地答應(yīng)了,不過寧霜秋那里好像咬著不放。小姑娘中文沒學(xué)好,不知道什么叫螳臂擋車。”最后變成嘲諷。
寧霜秋自然是有給他打過電話,他都沒有接,不想,也不敢。要是蘇絨知道了,如果不高興,他就得跟著遭殃,如果她沒有生氣,他自己又該不高興…
“這是你的房間?”刑湛似乎又不信了。女孩子的房間,不是應(yīng)該有很多娃娃么,或者布置得很溫馨,又或者貼著許許多多的海報,可是蘇絨的房間…
房間不大,一張普通的小床,墻上斑駁暗黃,靠著窗的位置擺了一張書桌,上面倒是整齊,筆筒墨水。一邊的架子上放著一排的書,一個娃娃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你那什么眼神,我房間怎么了?至少很干凈!”蘇絨撇嘴,她也喜歡娃娃,可是后母從來不讓買,爸爸曾經(jīng)偷偷地給她買過一對熊,她很喜歡,放在床頭。第二天就沒有了,出現(xiàn)在樓下的垃圾堆里。
“我家很小的,只有兩個房間,你睡我爸媽的房間。”蘇絨瞄了一眼自己的小床,他舒展開,腿都該出頭了。
知道刑湛有潔癖,換上了新買的床單枕套。“你睡小床?”蘇絨對他這個毫無懸念的問題感到無語。
“不然我睡地板么?”蘇絨反問。“可是很小。”對蘇絨來說都有些小。“我習(xí)慣了。”站起身準(zhǔn)備回房。
“不然和我…”刑湛話還沒說完,蘇絨就不打算聽下去:“刑先生,在我把你趕出去之前,別再胡說八道了。”
蘇絨的高度和床的長度幾乎差不多,微微蜷了身子,側(cè)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重的背子,或許真的是太累了,閉上眼就能睡著。
晚上想要翻身的時候,卻覺得腰上多了一股束縛…蘇絨倏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刑湛正攬著自己的腰,她的背幾乎全部緊貼著他的胸膛。
蘇絨心頭一跳,本是打算將人揪起來質(zhì)問一通,可是,從昨天起,刑湛的臉上就盡是疲態(tài),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嘆著氣,蘇絨發(fā)現(xiàn)自己被刑湛吃得死死的,煩躁地拍拍自己的腦門,往時的高智商都混到哪里去了。
兩人再度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透,蘇絨坐起來,看著眼神茫然懵懂的刑湛,露出一記蘸著涼意的笑,看得刑湛立刻清醒,背脊生涼。
“刑先生,你是真的不怕我給你趕出去?”刑湛搖搖頭:“我只是在陌生的地方睡不著。”“抱著我就睡得著了?!”蘇絨激動了。
“地方陌生,可是你不陌生。”刑湛說得一本正經(jīng),蘇絨只覺得無恥,真是無恥!
小李一見蘇絨就說蘇父醒了,蘇絨趕緊跑進去,父親睜著眼,呼吸平穩(wěn),看到蘇絨進來,輕輕一笑。蘇絨的眼淚馬上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毛毛。哭什么。”話也比昨天更含中氣。“您嚇?biāo)牢伊恕!薄鞍职譀]事,硬朗著呢。”蘇絨嗔怪:“硬朗什么呀,都躺在醫(yī)院了,還吹牛。”
蘇父笑起來:“爸爸掉了不少課啊。”蘇絨撅起嘴,父親一輩子都把自己教書的事業(yè)看得很重。
“我去過學(xué)校了,有老師代課呢。”蘇絨安撫父親。“爸爸現(xiàn)在帶的是畢業(yè)班,可馬虎不得。”蘇父較真。
“爸,是劉叔叔在代課,他把出國看孫子的事都緩了,您現(xiàn)在放心了?”蘇絨笑道。
蘇父似乎放下心:“那我得快點好起來,可不能耽誤老劉出國享受天倫。”病房里一片和樂。
刑湛推門進來,蘇絨和蘇父俱是一愣。“伯父您醒了?”刑湛語氣謙和,頗為有禮。蘇父對他一笑,用眼神詢問蘇絨。
“爸…這是…恩…我同…”回頭小心看了刑湛一眼,面上仍舊彬彬有禮,眼睛卻快要噴火了。
“我男朋友…刑湛。”蘇絨咬牙,坦白交代。蘇父眸子一閃:“是毛毛的男朋友啊。”笑意愈濃。
“爸,醫(yī)生說您今天可以吃一點東西,但是要清淡,您想吃什么?”蘇絨打岔,“不然喝粥把好不好?”
“光喝粥哪來的力氣。”蘇父最膩煩粥啊湯啊什么的,作為務(wù)實派的他,最愛的就是面食。
“那我給你煮面吧。”蘇絨拉著刑湛打算將人帶走,誰知道父親不讓:“刑湛剛來,都還沒坐下你就讓人走?煮面你一個人就成了。”
蘇絨為難地看了刑湛一眼,卻不想刑湛別看眼不與她進行眼神交流,氣得她跳腳。一拎小包氣呼呼地出門。
推門進去,竟然是一室嶄新的家用電器,蘇絨退出去,看看門牌,405是她家啊!可這些東西…小小的客廳配上39寸的電視機實在有點夸張,不過還比不上廚房里的雙開門冰箱搞笑,這么狹窄的地方,虧他想得出來…
最讓蘇絨震撼的還是她的房間,小床已被換掉,尺寸還是不大,卻也了不少,床頭床尾,書桌書架上都是娃娃,一個個比人還大…蘇絨失笑,這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