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悔之莫及
    ,神煌 !
    天符臺上的氣氛,已是冷凝到可怕。幾個丹靈道宮的主事,都是心情忐忑,默默肅立,看著面色正陰晴不定的靈微子。
    “也就是說,那乾天山世子持凌云朱令拜山,欲入我宗門下,卻被梁妙子師弟阻攔。師弟不但將之驅(qū)逐,更出言羞辱。然后這位世子一怒之下,不但將這小羅天劍陣破去,更成功臨摹了這十二道天符?”
    說到這里,靈微子只覺是腦仁劇痛,幾可想象,當(dāng)時是什么樣的情形。
    絕頂?shù)奈涞捞熨x,冠絕同輩的符箓才華。這樣的少年,即便沒有今日之事,也足以震撼人心。
    “再然后,這位乾天山世子,并沒有選擇加入凌云宗。不但言辭間對我宗多有羞辱,最后更將我宗的凌云朱令,棄如敝帚?”
    身旁之人,都未答話,紛紛面現(xiàn)慚色。靈微子卻更只覺是胸膛憋悶之極,腦內(nèi)一陣陣昏眩。
    連續(xù)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住將臺上這幾位,暴打一頓的沖動。
    只是當(dāng)看向地面,那些傀儡零件與碎石,靈微子面皮又不禁一陣陣抽搐。
    隨手將那枚紅色的令牌招在手內(nèi),輕輕撫摸著,直過了半晌,靈微子目內(nèi)的恚怒,才慢慢淡去。可那渾身上下的寒氣,卻愈發(fā)的令人的心驚膽跳。
    “乾天山世子,我記得那孩子,還不到十三吧?呵呵!真是好的很!一個十三歲,就能破去小羅天劍陣,臨摹十二天符的絕世奇才,就這樣被我們自己趕跑。若是此事傳出來,也不知那三教同道,會怎么說我們?是有眼無珠,還是瞎了狗眼的蠢貨?”
    “這個也就罷了!沒能將這等絕頂天才納入門下,固然遺憾,卻也不損我宗根本。可這凌云朱令,卻事涉我凌云宗萬載聲譽(yù)。我靈微子實(shí)在慚愧,真不知自己死后,該如何去見那幾位祖師——”
    周圍的幾位道人,是愈發(fā)羞慚。靈微子冷冽的目光,也掃向了梁妙子:“梁妙子師弟,今日之事全由你而起。不知師弟,準(zhǔn)備作何解釋。”
    梁妙子整個人,已是毫無半分生氣。微微猶豫,仍舊還是開口強(qiáng)辯道:“我看此子乃是雙脈之體,不適于修行!宗門之內(nèi),雖也有雙脈并修之法,卻委實(shí)不入流——”
    “此是借口!宗門那么多先例,也不見對我宗有什么危害,那宗未然只是欲為其子求一時之庇而已。此人有恩于我宗,護(hù)其子孫,有何不可?”
    靈微子搖了搖頭,面上全是失望之色:“再說那位乾天山世子,既能有這等樣的天資,哪怕他真是雙脈之身,我宗也必會全力以赴,彌補(bǔ)其缺。師弟,我知你和那人這些年有些來往。只是這交情,就強(qiáng)到了可以令你,為其損及宗門利益?我看你這些年,是已經(jīng)忘了自己的身份!實(shí)在被那人寵得太過了——”
    話雖輕言細(xì)語,梁妙子的身形,卻又再次一顫,整個人是失魂落魄。片刻之后,才勉強(qiáng)蠕動著嘴唇:“妙子知錯!今日便閉關(guān)靜修,等候宗門懲戒。”
    靈微子也未去理會,轉(zhuǎn)而又看向了林非,后者立時苦著臉道:“此事我也有錯,不用師侄說。林非日后,也會自去領(lǐng)罰。”
    靈微子聞言也是一聲苦笑:“今日之事,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盡力收拾殘局。只是不知方才,到底有多少人親眼目睹過?”
    “總數(shù)二百六十九人,因是靈潮之期將至,近九成師兄弟,都已入洞修行。只有輪值的弟子,與今日才入門的師弟師妹們在場。”
    那黃奕似乎早知靈微子會如此問,答的是毫不遲疑。而靈微子的眼神,也微微一亮。
    “二百六十九人么?還好,人倒是不多——”
    低聲呢喃著,靈微子轉(zhuǎn)而又是一聲嘆息,眺望著云空:“此事我會稟告掌教,希望此事,還能有挽回余地。無論如何,這樣的驚世大才,絕不能任其流落在我凌云宗外!”
    ※※※※
    此刻的宗守三人,卻正在山腳下走著。丹靈山高約兩萬丈,道路極險(xiǎn)。哪怕初雪與尹陽,都身具不俗武力,提縱之術(shù)也是了得。也費(fèi)了足足近兩個時辰的時間,才抵達(dá)山腳處。
    宗守是多少有些后悔,走的時候似乎也太有骨氣了些。其實(shí)該讓那個黃奕,先把他們送下來才是。
    尹陽一路都是沉默,直到望見下方,那個巨大的山門,才突然開口:“世子,你真不欲入凌云宗?一旦走出這丹靈山,可就沒有后悔余地。這途中必定是殺機(jī)四伏,兇險(xiǎn)莫測。那梁妙子不過是一小人,些許羞辱,何需在意?”
    “怎能不在意?那些話都已經(jīng)說出口,難不成還走回去,讓他們笑話?做人啊,要有傲骨!”
    宗守微搖著頭,嘿然一笑,又神情淡淡道:“其實(shí)些許顏面,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只是看你們兩個被那家伙折辱,實(shí)在看不下去。那些小人,我看著實(shí)在惡心——”
    尹陽愕然,有些無語。世子的話雖是說的是豪邁,也極帥氣,可這語氣聽起來,怎么感覺有些發(fā)虛?
    其實(shí)那些許折辱,他與初雪,真的是不要緊的。而且即便此刻回去,那凌云宗之人,又哪里還會笑話?待若上賓都來不及。
    正想著說上幾句,讓宗守有個臺階下。初雪卻絲毫不覺,也跟著一聲冷哼道:“我倒認(rèn)為少主說的對!特別是那個梁妙子,最惹人厭,說少主是什么廢物垃圾,可少主除了雙脈之身,哪點(diǎn)不比他強(qiáng)?云界之東第一大宗,很了不起么?日后就是來求我們,也不回去。雪兒就是死,也不愿入這什么凌云宗!”
    宗守尹陽,皆是張開了嘴,一陣啞然,后者想了想,此刻回頭,也確實(shí)有些不太妥。便轉(zhuǎn)而再問道:“不知世子,到底是如何發(fā)覺那小羅天的破綻?尹陽也琢磨了許久,只覺是整個劍陣,都無隙可尋,可稱是配合無間。實(shí)在難以想象,世子身置其間,居然能這么快,便尋到了破陣之法!”
    “這個簡單!”
    宗守聞言,又是朗聲笑道:“沒有破綻,那就自己弄出一個破綻出來就是——”
    尹陽的眉頭,立時皺起。這也武學(xué)常理,不過若這十八具劍傀儡,真是這么簡單就能破去。那也不至于,歷經(jīng)萬年,東臨云界都無人可破。
    而下一刻,只聽宗守的聲音再次響起道:“那些劍傀儡,確實(shí)被他們做到無懈可擊。慢的時候,自然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不過如果等到快起來,就有機(jī)會了!”
    尹陽的身軀,頓時微微一振。目中精芒微閃,現(xiàn)出了恍然之色。
    ——慢的時候,是無懈可擊。可一旦快起來,就有機(jī)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只是不知,世子他是當(dāng)時自己想到,還是依靠自己的直覺來判斷?
    若是后者,自家這位世子,必定是不世出的習(xí)武之才,日后定可冠絕當(dāng)代。而若是前者,那就更是可畏可怖,令人生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