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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禮聞言默然。
他明白不管李廣寧身在何處,心中都惦記著杜玉章的下落。身處京城抑或邊關(guān)又有什么區(qū)別?一日找不到杜玉章,他內(nèi)心一日不會得到安寧。
二人目之所及,都是集市上的熱鬧景色。可這份繁榮卻沒能感染李廣寧。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神情卻更加痛楚了。
“王禮,你看,他當年所說都實現(xiàn)了。”
李廣寧聲音低沉,
“集市如此繁榮,大燕人竟然真的能與西蠻人和諧共處。王禮,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在宰相位上坐了三年,真的帶來了邊關(guān)和平……可他人在哪里呢?這一切,他親眼目睹過嗎?他心里知道了嗎?”
王禮無言以對。他只能聽李廣寧繼續(xù)痛苦地追問,
“我苦苦追尋這么久,幾乎找遍了大燕的每一個角落,卻依然沒有他的一絲痕跡!王禮,你說他……他還活著嗎?”
李廣寧從前從不肯這樣問。
但其實,這個懷疑已經(jīng)在他心頭縈繞許久了,幾乎成了他的夢魘。原本他還能撐著一份憤怒惱火,恨恨罵幾句“欺君犯上,膽大包天,自尋死路,死了也好!”
可當真踏遍山河也尋找不到后,他最后的一點架子終于也灰飛煙滅。
現(xiàn)在的他……若是能找到杜玉章,還會憤恨于他的背叛與利用嗎?
——還是會,不顧一切地求他留下,哪怕欺騙,哪怕利用?!
這問題,就連李廣寧自己都不敢回答了。
……
“前方何人?膽敢阻攔平谷關(guān)徐家軍懲辦兇犯!讓開!否則按照從犯處理,殺無赦!”
“哪里有兇犯!這是我大燕子民,病重在此!你們傷了人還不夠,還想要害他性命?”
突然,一陣對峙聲音傳來,驚動了李廣寧。他抬起頭,
“怎么回事?”
“似乎是林侍衛(wèi)的聲音!”
侍衛(wèi)長臉色沉了下來,“不知出了何事……”
“去看看。”
“是!”
數(shù)名侍衛(wèi)簇擁著李廣寧,往聲音傳來方向而去。
“滾開!平谷關(guān)巡查,無關(guān)者避讓!前面誰在滯留?是不是要找事!”
“保護公子!”
隨行軍官一聲低吼,數(shù)名侍衛(wèi)立刻擺出陣型,將李廣寧護在身后。但這陣型卻明顯是缺了一角。李廣寧目光順著缺口而去,看到林侍衛(wèi)再次鉆入人群,來到徐偏將馬前。他已經(jīng)將那大燕人背在身后,想要撤出來。
眼看就要與他們匯合,卻再生變故!
“好狗不擋路!滾開!”
聽到咒罵,侍衛(wèi)吃了一驚,本能地停住腳步,往一邊避讓。
可誰都沒想到,看到前面有人,那馬上的徐偏將停步,反而用力夾緊馬腹!那匹馬速度更快了——侍衛(wèi)原本能夠避開,這下卻是來不及了!
那軍官竟然還獰笑一聲,
“這是你自找的!死在爺爺?shù)鸟R蹄下,是你罪有應(yīng)得!”
——那是徐家軍的裝束?竟然這樣跋扈?
李廣寧面色一沉,目光里寒意四射。
眼看就要被強壯戰(zhàn)馬撞上,侍衛(wèi)情急之下縱身一躍,一腳踢在馬腹,借力向一邊挪了三尺,堪堪躲了過去。背后的杜玉章卻沒能全躲過去,被駿馬狠狠撞了一下,手臂上見了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