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他是主動投誠太后,還是被脅迫?要是脅迫……朕就放過他
李廣寧身子坐直,嘴唇抿成了一道橫線。他那雙鷹眼斜睨徐驍秋良久,才沉聲道,
“徐家自然是忠心耿耿。可朕不相信,滿大燕除了徐愛卿你,就找不到第二個肯為朕出馬和談的人了!這件事朕自有主張,徐愛卿你先退下!王禮,送徐將軍出宮!”
王禮遵了一聲旨,就來為徐驍秋帶路。
已經(jīng)觸犯龍威,徐驍秋卻分毫看不到緊張。出門前,他突然大聲道,
“莫非臣說了這么多,陛下還想讓那個杜玉章去?臣以為,這可是萬萬不妥!杜玉章本來就是個逆賊子嗣,我大燕與西蠻邊境交接近百里,西蠻出了事,大燕可就危險了!”
“等等!”
李廣寧卻突然發(fā)話,叫住了徐驍秋。他臉上已經(jīng)掛上寒霜。
“杜玉章是我大燕宰相,僅聽朕一人調(diào)遣!徐驍秋,你身為重臣,竟然對當(dāng)朝宰相指手畫腳?”
“果然如傳聞所言,陛下十分寵信杜玉章。這種賣主賣父,不忠不孝的東西,有什么資格恬列高官位置?莫非陛下心中,我們這些真正為了大燕出生入死的將士,也比不上他這種以色媚主的小人?”
一時間,御書房內(nèi)氣氛凝重。李廣寧盯著徐驍秋,眼神凌厲。
太后本來坐在一邊。此刻用手帕抹了抹嘴唇,假意勸道,
“徐將軍是咱們大燕的忠良砥柱,陛下可不能輕慢了他。那位杜玉章,別的不論,聽說身子倒是弱的?之前,陛下不還因為這個,叫他休了許多天的假?要是這樣,也確實管不得宰相府邸這么大一攤子事了。”
“原來如此。”
李廣寧站起身,眼神在太后與徐驍秋之間巡梭。
“看來今日,母后與徐愛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日的正題,看來是要將杜玉章徹底從朝堂上趕出去?”
“陛下,怎么能這么說?本宮是看陛下也很寵愛杜玉章。那就將他凈了身,叫他在宮中陪著陛下,也沒什么不好啊。”
“確實沒什么不好。”
李廣寧臉上浮上一抹輕蔑的笑容,
“杜玉章這賤東西,朕本來也不是非要用他不可。只不過他還算稱職,也就一直用下去了。最近鬧了些風(fēng)波,他動不動就病了、傷了的,朕也有些煩了。若是叫他進(jìn)宮,也省了許多麻煩。”
“這就是了!”太后聞言大喜,笑得滿臉褶子亂顫。“本宮本來還擔(dān)憂陛下身邊沒個得力的人兒,照顧陛下起居。杜玉章進(jìn)了宮,可不就有了么?若是他不懂事,母后也會幫陛下好好教他規(guī)矩的。陛下大可不必?fù)?dān)心。”
“規(guī)矩?”李廣寧眼神瞥過去,笑容中輕蔑更深,“像是教徐燕秋那樣教他規(guī)矩么?”
此言一出,太后臉上立刻尷尬起來。她斜眼瞥了徐驍秋一眼,強(qiáng)笑道,
“徐妃系出名門,很有后妃德行,與本宮自然話題多些。本宮也會多與他談?wù)剬m中瑣事。倒說不上什么教。”
“是么?后妃德行第一條,就是不得干政。可他偷翻奏章被朕逮到時,交代說是自己好奇——他一向不知政事,卻突然對朕的政務(wù)好奇?這等不懂事的妃子,朕要來何用?后來他再犯事,朕就交代下人給了個了斷,免得敗壞皇家名聲。看來,母后和徐將軍,是都不知道這事嘍?”
這話說出來,太后和徐驍秋神色都精彩起來。
徐燕秋本就頭腦簡單,偏還自以為是。徐驍秋從沒將這個弟弟當(dāng)成骨肉至親,送他進(jìn)宮前,早就交代過要為徐家盡力;太后更是看中他容易教唆,叫他刺探李廣寧的想法。
兩邊都在利用徐燕秋,彼此心知肚明。只是因為七皇子圖謀東山再起,雙方有巨大的共同利益,也因此都裝作不知。
可現(xiàn)在李廣寧卻將這事近乎直白地捅出來了!更要命的是——這奏章內(nèi)容,他們可沒看到啊?
一時間,太后和徐驍秋都以為徐燕秋私下早就徹底倒向了對方,不說奏章,說不定還泄露了多少自家的秘密。臉色不僅微妙,也越來越難看了。
李廣寧看了二人神態(tài),心里也明白了。什么偷看奏章,純屬子虛烏有,他這么講本來就是在打壓二人的囂張氣焰。目的也達(dá)到了,他冷笑一聲,
“既然徐家養(yǎng)出的 ‘名門之后’,母后看好的‘后妃德行’,也不過如此——那么這杜玉章要不要入宮,何時入宮,還是朕自己說了算——就不勞母后和徐愛卿操心了!”
方才李廣寧一番話,已經(jīng)徹底壓住了徐將軍的氣焰。他不情不愿地行了個君臣之禮,就地走了。太后也只得緊隨其后,回了鳳棲宮。
……
“杜玉章這狗東西,不聽本宮的話!本宮不能將他留在宰相位置上,壞了我兒的好事!”
鳳棲宮里,太后橫眉立目,大聲叱罵。
“那老東西生的孽種,果然也跟本宮作對!不肯將杜玉章弄進(jìn)宮里來……”
太后越想越心焦,唯恐杜玉章日后會幫著李廣寧對付她與情夫所生的七皇子。終于,她下了決心,
“不行,我要給我兒說一聲——他不是找了人拉攏杜玉章,叫他乖乖將杜家剩下那點勢力交出來嗎?事成之后,不能留他的命!一定要弄死他,以絕后患!”
……
“徐驍秋這個王八蛋!自以為手握重兵,就可以將朕都不放在眼里了!若不將他囂張氣焰打下來,他當(dāng)真不知道這大燕的江山,是姓李還是姓徐了!”
太后和徐驍秋走后,李廣寧隱忍的怒火終于發(fā)作。他喘著粗氣,用力錘在書案上。
“給朕擬一道密旨,賜韓淵監(jiān)察密使身份——他不是會辦案子?去給我查!我就不信徐家跋扈多年,就沒有把柄可抓!送信給白皎然,讓他在宰相官邸里給我挨個排查,究竟哪些人收到了徐驍秋的威脅,竟然就這么從了他的淫威?這種軟弱無行之人,今后決不可重用!給我擬出一份名單來,送吏部備案!還有杜玉章……”
李廣寧攜雷霆之怒,前面一串話是一氣吼出,王禮幾乎來不及記錄。可說出“杜玉章”三個字,他卻突然卡住了。
“杜玉章……這賤東西……究竟如何跟母后扯上了瓜葛?到底是母后脅迫他,還是他主動投誠?”
李廣寧目光游移,
“朕得去問問他……若是他肯坦白,朕就當(dāng)他是被迫……就放過他了……”
王禮在一邊,卻是想起了今日前廊那一幕。
只是他還沒能查證背后究竟有何蹊蹺,若是貿(mào)然稟報出了差錯,那就是死路一條。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暗中排查,再稟告李廣寧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