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祭拜
對不知所在的人發(fā)過詛咒之后,白兒繼續(xù)溜達(dá)起來,蜀山派一向是于妖對立的所在,白兒自念是妖,現(xiàn)在卻能在對手的老巢大搖大擺地行走而毫無顧忌,心中不禁油然升起一股飄飄然的成就感,自忖應(yīng)該是空前絕后,卻渾然無視了帝女翡翠的功勞,也更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在瓊?cè)A做過相同的事,甚至還成功加入大敵的門派,可遠(yuǎn)比她來得風(fēng)光得多了。
興致勃勃地游玩了一會,剛剛由雪見引起的不快早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白兒玩得更加忘我,蜀山地域本就寬廣,風(fēng)景也確實(shí)優(yōu)美,更有懸空長廊,浮云石路等種種仙家奇景,等到白兒盡興,驚覺該去無極閣的時候,卻已經(jīng)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哎呀,糟了,那掌門好象說讓我們半個時辰后去的,可是現(xiàn)在”白兒咬著手指發(fā)愁。
腦袋空空地發(fā)了一會呆,白兒揉了揉腦袋,信步就往回走,可是走了沒多一會,卻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的問題自己好象迷路了。
看看左邊,景色的樣子好象走過,看看右邊,也非常眼熟,再看看后邊白兒傻眼了。
“這個方向應(yīng)該是北吧?”白兒指著一個方向,不確定地自言自語道。
“那里不是北。”一個聲音細(xì)聲細(xì)氣道。
“哦,那一定是東了。”白兒不假思索道。
“啾~不對哦,那里也不是東。”那個聲音再度怯生生道。
“這是誰啊,這么討人嫌。”白兒面紅耳赤,惱羞成怒,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個黃發(fā)綠裙的小女孩含著手指站在那,烏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分外可愛,看起來卻似乎有些眼熟
“咦,你不是鎮(zhèn)江的那個小姑娘嗎,怎么在這里?”白兒詫異道。
“主人來這里,我也來這里。”小女孩似乎也認(rèn)得白兒,甜甜一笑,雙眼瞇成了縫。
“你有主人?你的主人在哪?”白兒問道。
“主人主人睡著了,然后出來找東西吃了”小女孩困惑地歪著頭,又含起了手指。
“睡著了然后去找東西吃?她的主人難道也是夢貘嗎。”白兒心中覺得有些好笑。
“啾~夢貘是什么?”小女孩不解地?fù)u了搖頭。
“夢貘嘛,就是”白兒笑著便要解釋,突然笑容僵住了,驚訝地看著小女孩,“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啊!”小女孩仿佛做壞事被發(fā)現(xiàn)的孩子,捂起了嘴巴,烏溜溜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倒退兩步,回頭就跑。
“哎,別跑啊。”白兒急忙去追,卻不想那小女孩個頭雖然小,行動卻著實(shí)伶俐,兩個彎轉(zhuǎn)過已經(jīng)看不到身影了。
“原來我連一個孩子都跑不過。”泄氣停下腳步,白兒看了看四周,已經(jīng)到了之前都沒有來過的所在,腳下下綠草豐茂,鮮花盛開,顯然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就在不遠(yuǎn)之處,有一個蜀山弟子正站在那里,好象是在守衛(wèi),卻抱著劍正打著瞌睡。白兒想了想,走了上去。
“什么人?”聽到有人走近,那蜀山弟子頓時驚醒,看到了白兒,驚訝道,“你是誰啊,好象不是我們蜀山的弟子”
“你怎么知道的,只是看我的衣服嗎?”白兒笑嘻嘻道。
“不是啊,我們蜀山派的弟子中,可沒你這么漂亮的。”那蜀山弟子認(rèn)真道。
“哈哈,別這么誠實(shí)嘛。”白兒很是高興,“你沒事站在這干嘛?”
“怎么會是沒事。”那蜀山弟子胸膛往上挺了挺,傲然道,“我是在守衛(wèi)我們蜀山的重地。”
“重地?是收藏修仙秘籍還是靈丹妙藥?”白兒大感興趣。
“這么嘛,都不是”那蜀山弟子有些不自在,訕訕道,“是我們蜀山的墓地。”
“哦這叫什么重地啊,原來是你們埋死人的地方。”白兒一臉不屑。
“才不是這么簡單,只有歷代掌門和長老,以及為蜀山派犧牲的弟子才有資格葬在這里面,不是誰都可以進(jìn)的。”那蜀山弟子不服氣道。
“哦?”白兒被勾起了好奇心,向著蜀山弟子身后張望,“那讓我進(jìn)去看看,敬仰一下先賢吧。”
“這可不行。”蜀山弟子抱劍入懷,神氣道,“這里可是蜀山重地,平素也不讓人隨意進(jìn)出,即便是掌門,也只能每年進(jìn)去祭拜一次”
“別扯個雞毛當(dāng)令箭啦,要真這么重要,也不會派個會打瞌睡的弟子看護(hù)。”白兒鄙夷道。
“這、這”蜀山弟子面紅耳赤,便欲辯解,在這個時候,白兒一哧溜從旁邊鉆過去了。
“哎,哎”蜀山弟子急得直揮手,可見白兒理都不理繼續(xù)往著墓園走去,只得愁著臉跟了上去。
一片寬廣的墓園,錯落矗立著墓碑,縱使周圍偶爾傳來幾聲鳥鳴,依然寧靜而莊重。
“好大的地方,居然這么多墓碑。”白兒驚嘆道。
“那是當(dāng)然,我們蜀山派淵源流傳,并非其他小門小派可比。”跟上來的蜀山弟子驕傲道。
白兒“恩”了一聲,也不置可否,突然問道:“為什么墓碑的位置這么奇怪,這邊多那邊少的,你看這邊才放幾個,你看那一段,恐怕都有幾千個了吧。”
“諸位先賢的安息之處并非亂置,而是每一代分隔開來的,用意是九泉之下有師兄弟相伴,能更加親近一些”蜀山弟子平靜地敘述著,平淡的話語中卻透出了一絲悲涼,“那一片,是道字輩和唯字輩的前輩安息之地。”
一種莫名沉重的氣息彌漫著,也感染了白兒,白兒沉默了好一會,問道:“為什么會這么多,那個時候死了很多人嗎?”
“我也是聽我?guī)煾嫡f的,大約在三百多年前,在蜀山發(fā)生過一場慘烈的激戰(zhàn)”蜀山弟子道,“那時,好多的妖怪來攻打蜀山派,想要破壞蜀山的鎖妖塔,當(dāng)時的掌門帶著大家奮力抵抗,那場戰(zhàn)斗一直打到了鎖妖塔下,雖然最終將妖怪擊退了,可是我派掌門和數(shù)位長老幾乎全部赴難,眾弟子也十不存一,在那里的,便是他們的英靈即使時至今日,鎖妖塔下的石板上依然帶著斑斑的血跡,據(jù)說便是那時遺留下的”
“為什么,為什么要發(fā)生這樣戰(zhàn)斗”望著那一片墓碑,白兒的雙眸沒有焦距,幾近訖語道,“人也好,妖也好,這么多的犧牲,不是沒有任何意義嗎”
“和妖怎么去講道理?誰知道那妖王是怎么想的?”蜀山弟子憤憤然道。
“妖王!!??”白兒倏然轉(zhuǎn)頭,眼睛睜大望向蜀山弟子,一臉驚駭。
“是妖王,師父就是這么叫的,那場慘戰(zhàn),那妖王就是罪魁禍?zhǔn)住!笔裆降茏痈‖F(xiàn)出厭惡的神色,“據(jù)說那妖王法力通天,殘忍暴虐。當(dāng)時的掌門便是慘死在那妖物的手里,尸骨無存,所以這墓園里,只有那位掌門的衣冠冢”
“衣冠冢,就是這一位嗎?”白兒神情顯得有些空洞,緩緩掃視著,指著一個沒有墳堆的墓碑,“蜀山仙劍派掌門唯敬之墓?”
“不是這一位。”蜀山弟子連連擺手,臉上浮現(xiàn)敬仰之色,“這位是下一個接任的掌門前輩,這位前輩可了不起了,力挽狂瀾,一手重立了我蜀山派之基,他之所以是衣冠冢,是因?yàn)樗⒉皇撬廊ィ橇粝聲攀й櫜灰姡蠹叶颊f他已經(jīng)飛升成仙,在天上保佑著我們”
木然地走過,白兒也沒有繼續(xù)再追問,突然淡淡一笑:“小道士,你好象說謊了。”
“哪里?我什么時候”蜀山弟子怒了。
“你之前說過這里沒人進(jìn),只有掌門才一年進(jìn)來一次”白兒指向一物,“那這香爐是怎么回事?”
小道士順著白兒手指看去,只見一個墓碑前赫然放著一個香爐,爐子上插著熄滅的殘香,香爐腳下面還有少量的香灰。
“這里山風(fēng)這么大,香灰應(yīng)該很快會被吹散,可見最多五六日前,還有人曾進(jìn)過這墓園祭拜過這應(yīng)該不會是你們掌門吧。”白兒似笑非笑道。
“不是當(dāng)然不是”小道士張口結(jié)舌,“怪哉,這幾日一直是我守在這里,沒看到誰進(jìn)來啊”
也不去理會那小道士,白兒移步上前,凝睛看那墓碑,只見上面端端正正刻著:蜀山仙劍派律德長老惠真之墓。
“已是百年黃土,卻依然有拜祭你的人,何其有幸。”白兒喃喃道,目光一掃,突然發(fā)現(xiàn)香爐之下的石板上依稀有一排字,細(xì)看之下,輕讀出聲,“傷懷黯心憐寂落,空塵明珠盡幾時。”
默讀兩次,只覺得一股無言的酸澀凄涼直透心間,和現(xiàn)在的心境有些相合,白兒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摩寫青石板上的字,寫著寫著,突然驚覺:這字怎么和指尖如此相合?!難道這是用手指在青石板上寫的
在蓬萊時,看到蓬萊弟子身上被手指抓出的傷,紫萱便斷言兇手功力可以和蜀山五老相媲美,結(jié)果證明那確實(shí)是能和蜀山掌門對抗的邪劍仙。那么現(xiàn)在青石板上竟然有人以指寫字,這是否意味著此人的功力更要遠(yuǎn)勝蜀山掌門
“蜀山派當(dāng)真是臥虎藏龍,而他們卻一直要與我們妖為敵”白兒打了個寒噤,不敢再往下想了,站起身來,再去看那一行字,只覺得口干舌燥,心跳得飛快。
[奉獻(xià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