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同行
一直到走出廟外,莫言依然顯得有些神思不屬,低頭沉思著什么,景天見狀,問道:“莫大哥,你真的沒事嗎?”
“沒什么,只是有些”抬起頭來,莫言笑著搖了搖頭,問道,“你們下面要去哪里?直接回船上嗎?”
“還沒有呢。”雪見連連搖頭,道,“我聽說這里有一種特產(chǎn),名叫‘無憂仙果’,據(jù)說能怯病強身,功效非凡,我想要去看看,順便順便買一些讓鏢局送到唐家堡”
“不錯。”景天拍了拍胸脯,“我們倆要先去看看,很快就回去。”
“什么叫‘我們倆’啊。”莫言還未答話,雪見已是柳眉倒豎,轉(zhuǎn)過頭,嗔道,“你老是跟著我干什么,看著就礙眼,我告訴你,不、許、再、跟、著、我!”
說完,雪見頓了頓足,氣哼哼地轉(zhuǎn)身而去了,似乎是生氣,腳步卻顯得有些慢吞吞的,身后的花楹飛舞上下,時不時地還回頭看看,卻顯得煞是有趣。
“唉。”看著雪見遠去,景天聳了聳肩,望向了莫言,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哈哈”看到景天無辜的樣子,莫言不禁樂了,“都快走遠了,還不趕緊追上去。不過不要耽擱太久,記得早點回船。”
景天訕訕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撒腿就追。
“真有精神,年輕真讓人羨慕”莫言微笑著望著景天的背影,出了感嘆,猛然間想到什么,頓時愣住了,“不對啊,我為什么會這么想?我今年是多少歲了?”
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莫言怔在了原地。
“為什么以前沒有想過?我在山洞中,到底生活了多久?好象是三年吧,不對!又好象是三十年好象還是不對,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等回去后,一定要問一問阿貍。”糊里糊涂的,腦袋想得有些生痛,卻還是覺得朦朦朧朧,莫言晃了晃頭,索性不想。
回頭再次看了看神廟,莫言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轉(zhuǎn)身就此離去。
神廟朱紅色大門之上,“玄女觀”這三個金色大字在太陽之下,緇緇閃光,粲然生輝。
不知不覺間時間是過得最快的,太陽已經(jīng)微微西斜了,有些怕紫萱擔心,稍稍在市集閑逛了一會,莫言便回到了碼頭,卻非常意外地,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船旁,一位白衣女子,正手插著腰,眼睛睜得圓圓的,惡狠狠地瞪著一位紫衣女子,臉上的表情,讓人毫不懷疑她很樂意將面前之人生吞掉。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紫衣女子那泰然若素的表情,靜靜地站在那里,正視著前方,仿佛她正在欣賞什么絕世名畫一般,從容自然。
從那個架勢看,二人顯然已經(jīng)對恃很久了。
“白兒?你在這里做什么?”走上前去,莫言驚訝地問道,就自己的感覺,白兒應該是對紫萱避之惟恐不及的,怎么現(xiàn)在自己送上門來了。
瞥了莫言一眼,白兒繼續(xù)瞪著紫萱,憤憤道:“哼,不要你管。”
“你回來拉。”看到莫言,紫萱露出微笑,就仿佛白兒不存在一樣。
“惡女人,你是不是心虛了,什么都不敢說嗎?”畢竟還是先沉不住氣了,白兒叫了起來。
“你想讓我說什么?”轉(zhuǎn)過頭,紫萱淡淡地問道,不慍不火。
“好啊,那我先問你,為什么背后說我壞話,我有偷了你什么東西?我怎么不記得。”望了望莫言,白兒怒氣沖沖道。
“世上之事,有不會變成無,是不會變成非,任你巧言善辯,信口雌黃,事實便是事實,不會隨著人言而變。”微微一笑,紫萱溫言道,“就象你的妙手空空之技一樣,沒有人能夠否認。”
這一番話,沒有一句是指責白兒,甚至沒有一句重語,卻意思明明白白。
“哈,你自己丟了東西,就一定是我拿的?”白兒氣急敗壞,叫道,“會妙手空空又怎么樣?會的人多了,我姨娘教會了我,我還教會了辛夷姐姐呢,你憑什么就認定是我?”
“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好了,不管是不是,我也不放在心上了。”紫萱搖了搖頭,道,“沒別的事的話,你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吧?”
“什么叫我說不是就不是?你把話說清楚了!”白兒怒道。
“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識好歹。”縱然并非量窄之人,紫萱此時心中也有些微怒了,橫了白兒一眼,蹙眉道:“那日我看得清清楚楚,這世間除了你以外,難道還會有第二個人有妖血雙瞳?我已言明不再追究,為何你還要在這糾纏不清?”
“妖血雙瞳?”白兒頓時愣在了原地,神色錯愕。
不理會白兒,紫萱望向莫言,展顏一笑,道:“你回來了,干糧和清水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只等徐大哥還有那景天雪見回來,我們便可以出了。”
“真是麻煩你了。”莫言點了點頭,想到本該是自己做的事情,卻推給了眼前的女子,自己卻去閑逛,心中不禁一陣慚愧,臉上微熱。
“沒關系的,你累了吧,先回船休息吧。”哪會注意不到莫言的慚意,紫萱雙眸中都是笑意。
“等等,什么出?你們要去哪里?”白兒回過神來,一把抓住莫言的衣袖,急道,“你怎么可以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你不是要去蜀山的嗎?而且我答應要送你去的。”
望了望白兒,莫言不置一言。
“別這樣看我嘛。”接觸到那銳利的目光,不知為何,白兒就覺得一陣心虛,躲閃著莫言的眼睛,垂著頭,吞吞吐吐道,“你說的是有道理,我也知道錯了,那個人的錢,我也已經(jīng)還給他了,看他鬼鬼祟祟的,誰知道他竟然是個趕尸體的反正,我也被你氣得不輕啊,除了我娘,還沒有誰那樣對我說話過呢”
“白兒,偷竊他人之物終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你明白就好,那時我也有些不是”看到少女可憐兮兮的樣子,莫言只覺得心一軟,便道,“我已經(jīng)答應與紫萱姑娘同行了,謝謝你的好意了”
“不行不行。”白兒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斜睨著紫萱,道,“莫言,聽我的沒錯,別被這個女人的外表騙了,別看她相貌平平常常,既沒什么姿色,也沒什么氣質(zhì),可是內(nèi)心卻陰險得很,和她在一起,準沒好事,你還是和我走吧。”
“你、你!”聽聞白兒這一陣編派,紫萱頓時面色鐵青,氣得說不出話來,垂著的玉手上已經(jīng)隱隱有藍芒閃現(xiàn)。
看到那幾乎要噴火的雙眸,以白兒的任性大膽,也不禁升起了一絲畏懼,往莫言那里縮了縮,心里嘀咕:“噫?這女人以前不是挺有定力的嗎?任我怎么樣都能當做沒看見,怎么今天才說兩句就受不了了不行,功力未復,可不是她的對手,好女不吃眼前虧雖然就算恢復也不是她的對手”
“紫萱姑娘哪有你說得那樣,是誤會吧。”看到紫萱的神色,看慣了那恬淡從容模樣的莫言心中也覺得有趣,卻強忍著笑,板著臉對白兒道,“你數(shù)次得罪紫萱姑娘,而且還盜去了她的靈象,她也沒生氣,更沒怪罪你,你怎么能這樣說她?”
“不說這個還好,提起這事,我才要生氣呢。”白兒頓時連畏懼都忘了,又跳了起來,瞪著紫萱,憤憤道,“也不知道她施了什么古怪法門,我還沒來得及看,那靈體就消散了你到底搞了什么鬼?”最后一句話卻是指著紫萱說的。
“沒來得及看?”面對著怒氣沖沖的少女,紫萱的神色有些奇異,好象在喃喃自語,“你身為幻瞑界公主,竟然不知道夢見樽的奧秘?也對,你娘應該不會告訴你,我能理解”后一句話卻是說得非常小聲,幾不可聞。
“哼,你這是在嘲笑我嗎?”白兒不服氣道,“這種事情,我去一問我娘就知道了。”
哼了一聲,轉(zhuǎn)過頭,白兒望向莫言,道:“你真的不和我走?要和這女人一起呵,那我可不管你了,你就等著后悔吧。”
重重地一跺腳,白兒恨恨瞪了莫言,氣呼呼地轉(zhuǎn)身就走。
白裙飄舞,白兒沒走兩步,紫萱突然動了,身如閃電一般,踏上一步,迅地在少女的頸項上擊了一下。連哼都沒哼一聲,少女立刻軟倒,紫萱迅地抱住了少女,不讓她倒地。
“紫萱姑娘,你”怎么也沒想到會生這樣的事,莫言驚呼。
“我沒有傷害她。”紫萱回過頭解釋。
大概是因為出其不意,少女櫻唇微張,臉上還帶著一絲驚詫的神色,軟軟地倒在紫萱懷中,胸口微微起伏,確實只是昏迷過去了。
“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看到那白兒最后的略帶驚訝的表情,似乎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被攻擊,莫言不禁皺起了眉頭,望著紫萱,心中隱隱地升起一種名為怒氣的東西。
“世事險惡,她還只是個孩子,到處亂跑實在太過危險,我和她的母親是舊識,自然應該照看她,所以我想把她先帶在我們身邊,也避免了她到處胡鬧。”紫萱緩緩解釋道。
“這也有道理。”莫言想了想,釋然,注視著紫萱的雙眸,問道,“只是如此嗎?”
紫萱默然不答。
“罷了,那我們就帶著她吧。”半晌,莫言搖了搖頭,上前從紫萱手里接過白兒,一手托著肩一手托著腿彎,橫抱在手,往船上而去。
少女的身軀異香撲鼻,柔軟而輕盈,抱在手中一點也不費力,很快莫言便將她送到了船艙內(nèi),放在了榻上,輕輕地蓋好了被子。
“她也會有這么安靜的時候。”看著那恬靜的面容,長長的睇毛和緊閉的雙眼,對比之前神氣兮兮的模樣,莫言不禁覺得有些莫名的好笑,將被子拉緊了些,嘴角邊自然地流露出了一絲笑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