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寬恕
回頭看了厲江流一眼,歐陽明珠沒有再說話,扭頭看向一邊,黑夜之中,看不清表情,卻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兩人相對無言,靜靜站在那里,仿佛是兩尊石象一般,就這樣,一直到月色再次被云端所掩蓋。
“小姐,我要施法了,你不要動。”望了望天空,厲江流打破了沉寂,伸手入囊去取蠱蟲。
“厲江流,剛才我不該那樣說你,對不起”歐陽明珠突然開口了,聲音卻是罕見的柔和,“你的一番心意,我心里都知道的,這些日子里,多虧你一直在照看著我,可是”
“小姐!”厲江流心中一酸,打斷了歐陽明珠的話,“我明白的,厲江流從沒有癡心妄想過,昔年害人無數(shù),此生我是一個罪孽滿身之人,本就不該得到福報,現(xiàn)在我只盼能長隨小姐左右,稍贖前罪,別無他求。”
“佛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既然已經(jīng)悔悟,從前之惡便已然和你無關(guān),從前的事情又何苦一直放在心中耿耿于懷?這樣折磨自己又有何益?”歐陽明珠幽幽道。
“前塵如夢,哪里是那么容易忘記的?”厲江流苦笑道,“縱使悔悟又有何用?罪孽已經(jīng)做下,哪怕是悔悟萬次,那些死去的無辜者也不會再活過來,他們的在天之靈更是不會原諒我,就象小姐的父親”
看到歐陽明珠嬌軀一僵,厲江流立刻住口不言。
“我想,我爹一定已經(jīng)原諒你了你如果愿意一直跟著我,那就跟著好了”轉(zhuǎn)過頭去,歐陽明珠沒有再多說什么。
“原諒我了嗎?這樣這樣就夠了”望著歐陽明珠的側(cè)臉,厲江流心中又是感傷,又是歡喜,“對那個骯臟的乞丐也好,又或是對現(xiàn)在的我得此一言,厲江流此生已然無憾”
“喂,月亮都快出來了,你還在什么呆啊,快點施法呀。”注意到厲江流怔怔的樣子,歐陽明珠嗔道。
“好,好,我馬上動手。”面帶著微笑,厲江流取出了蠱蟲。
微弱的綠光一閃,隱隱的白色煙霧狀東西從厲江流手中溢出來,分成了兩股,分別籠罩在厲江流和歐陽明珠的身上,二人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然后再也看不見了,仿佛是融化在夜色中一般。
南疆的蠱術(shù)確實神妙無雙,竟是將身形完全隱去了,甚至連身體的氣味也掩蓋一空,而且,雖然看不到對方,二人卻能分別感覺到對方的位置甚至是一舉一動。
二人相對點了點頭,舉步向鎖妖塔而去。
鎖妖塔外圍,一位弟子正在打坐調(diào)息,默默用功,突然似有所感,猛然睜開了雙眼,站起身來看向身邊。
“師兄,怎么了,你現(xiàn)了什么嗎?”不遠處另一個弟子也睜開眼問道。
微風陣陣,身周空無一人,那名弟子看了看,搖頭道:“沒什么,大概是因為風吧,剛才好象有人從身邊走過似的。”
“師兄,是你太敏感了,誰這么大膽,敢往這里闖,還是安心練功吧。”另一位弟子笑道,閉上了眼睛。
“掌門既讓我們再次守護,小心一點總無壞處。”又仔細看了看四周,那名弟子這才放下心來,再次盤膝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一旁,歐陽明珠和厲江流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剛才通過之時,歐陽明珠稍有心急,行走略快了點,**的微風就被現(xiàn)了,剛才那弟子站起之時,歐陽明珠就站在前面觸手可及的位置不敢移動,只要那弟子一伸手,立刻便無可遁形了。
看到那弟子重新閉上眼睛,兩人都心中一松,歐陽明珠也再不敢心急了,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在這一片寂靜之中,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得很清晰,暗恨聲音太大了。
就這樣一步一步地,終于來到鎖妖塔底之處,鎖妖塔的靈力確實是非凡,僅僅是靠近,便能感覺到有無形的力量,空氣凝滯仿佛流水一般,這卻是靈力強盛,凝結(jié)成了實質(zhì)的壓力,令人舉步為艱。
掃視四周,仔細搜尋,歐陽明珠赫然看到,在塔底之處,果然有一個法陣,古樸而精微的花紋,纂刻在塔身之上。
“找到了,在這里!”忍不住一聲低呼,歐陽明珠喜悅地沖向法陣之處。
“等一下,小姐不可――”見歐陽明珠徑直沖向塔身,一把沒有抓住,厲江流頓時臉色大變。
歐陽明珠聽到了厲江流焦急的聲音,心知必有其故,連忙停下了腳步。
可是卻已經(jīng)為時已晚,剛跑過的地方,一條銀色的絲線突然在空中閃了一下,消失無痕,隨即腳下光芒忽然一閃,一道法陣出現(xiàn)了,法陣四周憑空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劍影,向著中心的歐陽明珠疾刺而來。
危急時刻,在千佛塔多年的修行此時揮了效果,歐陽明珠倉促拔劍,全力揮灑,氣勢如虹,劍光閃動之下,周身仿佛被一層銀光籠罩,襲擊過來的劍影全部被一一擊散,無一落空。
可是盡管如此,又有新的劍影迅在空中凝聚而成,繼續(xù)向歐陽明珠襲去,生生不息,竟似有無窮無盡的趨勢。更令二人大驚的是,腳下的法陣竟然出長長的蜂鳴聲,遠遠地幾乎傳遍了整個蜀山。
“混蛋,果然不出我所料!不過,智者千慮,蜀山掌門畢竟還是失算了一點――我們是兩個人進來的。”厲江流暗暗咬牙,暫時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手中迅掐訣,凝力奮然出一擊,“破、陣!”
一道強烈的綠光從指端出了,打在了歐陽明珠腳下的法陣上,法陣微微一閃光,頓時消失了,法陣既破,空中的劍影隨即也消散無蹤。
歐陽明珠這才得暇收劍喘息,剛才這一番劍襲,每一道劍影皆是勁力非凡,迫使歐陽明珠不得不全力凝氣出劍,根本無暇他顧去破壞腳下的法陣,短短時間,便已經(jīng)是香汗淋漓了,若換個實力稍遜之人,恐怕早已萬劍穿心慘死當場。
“小姐,我來攔著他們,你快點去打開法陣,救公子出來!”厲江流急促地叫道,轉(zhuǎn)過身去。因為法陣的示警聲,黑暗之中,正有無數(shù)的人影往鎖妖塔這里而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