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shí)還真如高大山所想。
    就在老薛氏用銀子，從李云嬌手里買糧的第四天。
    朝廷賑災(zāi)的到了。
    官府開倉放糧，安撫百姓，平定米市。
    大雨停歇，洪災(zāi)被控制住，災(zāi)荒逐漸平息。
    “你早就……想到了？”高大山啞然，自家婆娘這是要成精么？什么事都能未卜先知。
    是不是應(yīng)該擺個攤兒改算卦得了！
    李云嬌莞爾。
    朝廷的動作比她預(yù)計(jì)的要快，不過恐怕還不是能放松的時候。
    俗話說得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李云嬌原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可她擔(dān)心，怕殃及魚池。
    “明日到鎮(zhèn)上一趟，告知杏林堂的常郎中，多備些藥材，尤其是殺菌抗毒的藥，板藍(lán)根之類。”
    高大山目光灼灼:“媳婦，你以前究竟是什么人？懂得這么多，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出生吧！嫁給我是不是委屈了。”后一句說的有些自嘲，他高大山何德何能，一個泥腿子，平頭老百姓。
    打從災(zāi)情開始之前，李云嬌便央著他做各種籌備，他們?nèi)遥酥琳麄€村，能安然無恙度過這次天災(zāi)。
    可以說李云嬌的功勞最大，高大山不過是出面走動而已，真正謀劃的，是李云嬌。
    李云嬌展現(xiàn)出的另一面，越是耀眼，高大山就越自卑。
    他怕有一天，不，是已經(jīng)覺得，李云嬌嫁給自己是糟蹋了。
    高大山的失落李云嬌看在眼里，微微嘆氣。
    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胡思亂想。
    也不想想，她李云嬌在有能耐，這男尊女卑的古代，她還能翻了天去？
    況且他們孩子都這么大了，他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能把他休了不成？況且李云嬌也沒嫌棄過他。
    她自己有能力，又何需再要一個更有能耐的男人？
    高大山這樣，信她，聽她，還能幫她，不拖她后腿的，就很好。
    “大山，只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是一家人，什么時候都要互相扶持，互相依靠的家人，不離不棄，這就夠了。”
    一句話，日漸積壓在心口的郁結(jié)，瞬間煙消云散，雨過天晴。
    高大山差點(diǎn)沒樂的滿臉開花，咧著嘴笑道。
    “恩，我記住了，媳婦！我去做飯！你歇著吧。”
    說完興沖沖往外走，迎面撞上小跑過來的小不點(diǎn)。
    “哎呦，好疼，娘……爹撞到寶兒了，您快來抱抱寶兒，給寶兒呼呼……”
    高大山嘴角一抽，想要一巴掌呼過去的沖動怎么辦。
    李云嬌輕笑。
    “寶兒來，有好吃的給你。”
    “哦！娘，啥好吃噠？”
    寶兒拍拍屁股爬起來，蹦蹦噠噠一溜煙跑進(jìn)屋里。
    李云嬌前些日釀果酒的時候順手弄了些果汁飲品，適合小孩子的，現(xiàn)在拿出來喝正好。
    小寶兒一次就喜歡上了這種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口氣喝了一大碗還不夠，直到李云嬌不得不阻止。
    雖然是自然發(fā)酵的東西，又是自家弄的，干凈無污染，也不好喝太多。
    第二日高大山去鎮(zhèn)上傳遞李云嬌的話，回來的時候，常自在居然親自跟了過來。
    “……高夫人。”
    “你讓大山通知我存藥是什么意思？難不成……”
    路上他和高大山談?wù)撨^，李云嬌這么做，定然是有顧慮的。
    “常郎中，以你的經(jīng)驗(yàn)，以往發(fā)生洪災(zāi)或天災(zāi)過后，可還會有突發(fā)狀況，比如大面積死人。”
    常自在心里咯噔一聲，按記載，每回災(zāi)害過后，確實(shí)會出現(xiàn)各種狀況，死傷無數(shù)并非單純的只災(zāi)荒時期，而是災(zāi)荒過后。
    “大災(zāi)之后必有大患，臆癥是最常見的。”
    常自在高大山齊齊一怔，臆癥！可是比洪災(zāi)還要可怕。
    倘若當(dāng)真，不曉得要死多少人，而且這次天災(zāi)，受害面積頗廣，幾乎牽連整個南北方，如今已有不少流民涌入。
    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可有法子？”
    “眼下要防患于未然，準(zhǔn)備藥材，預(yù)防病情，爭取將危害降到最低，常大夫，你是郎中，這兩日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人高燒不退，嘔吐不止，或腹瀉一類？”
    常自在臉色驟變。
    “有！這兩日來杏林堂的病人當(dāng)中，有兩三個發(fā)燒，還嘔吐腹瀉的。”
    李云嬌皺眉，癥狀已經(jīng)開始了，此事并非她們這幾人力所能及的。
    “你我人微言輕，怕是不好辦。”
    常自在想了想，突然靈機(jī)一動。
    “我夫人的娘家兄長，是縣里的主簿，在縣衙任職，不若直接求助官府。”
    李云嬌想了想，也只能如此。
    即便如此，由官府出面預(yù)防控制，禍亂還是逐漸發(fā)起。
    每天都有人死去，整個平山鎮(zhèn)，乃至幾個州省都充斥著壓抑。
    平山村也未能幸免。
    好幾戶人家相繼染病，全家死絕。
    突然有一天高家四房里最小的孩子，高琮連夜發(fā)燒，昏迷不醒。
    老四媳婦不敢聲張，偷偷瞞著自行救治，三天后才被發(fā)現(xiàn)。
    高家人嚇得夠嗆。
    那可是要人命的臆癥！搞不好要死全家的！
    “老四家的，你是瘋了不成啊？這是會牽連全家的啊！”
    邢是怕的要命，第一個忍不住跳出來指責(zé)。
    老薛氏執(zhí)意要把高琮送走，四房兩口子三個閨女只兩個兒子，高琮是最小，也是最受偏愛得那個，那里肯舍得，索性老薛氏將四房一家全部趕了出去。
    老四高松一家，無計(jì)可施，四處求助無門之下，只得來找高大山這個一母同胞的兄弟。
    “三哥，俺們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了，孩子治病需要錢，不能眼看著孩子就這么沒了啊！”
    高松哭訴，一個大男人，眼淚汪被逼無奈。
    心善一點(diǎn)的旁人怕是都看不下去，何況親兄弟。
    高大山想和李云嬌商量，借錢給老四一家，總不能看著孩子等死。
    李云嬌思濾過后決定，找常自在提議件事，若成了，估計(jì)能控制疫情。
    “高夫人此法前所未聞，知可有依據(jù)？”
    種豆之法，以毒攻毒，以臆癥控制臆癥，此法當(dāng)真太過兇險，常自在心存余悸，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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