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漸行漸遠(yuǎn)
“那就聯(lián)姻吧。”我當(dāng)然得支持他:“你們會上床嗎?”</br>
“不會,她也不喜歡我。”</br>
“那就聯(lián)姻吧。”我說:“我等你解決。”</br>
他沒說話。</br>
如果他因此覺得我不夠愛他,那就冤枉死我了:“懷信。”</br>
“嗯。”雖然只有一個字,但聽得出他的失落。</br>
“我等你十年。”我說:“好嗎?”</br>
“最多三年就夠了。”他說:“我需要先穩(wěn)住他們,然后一個一個殺。”</br>
“好。”我說:“你怎么做不用告訴我,我等你就是了。”</br>
他叫了一聲:“妞妞……”然后沒有說話。</br>
我的心莫名一陣抽緊:“怎么了?”</br>
他好像在哭:“我好想你。”</br>
這是我們最后一次通電話,此后他沒有聯(lián)絡(luò)我,我也沒有聯(lián)絡(luò)他。</br>
我是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他婚禮流出的照片,從我哥哥口中得知局面暫時穩(wěn)定下來。</br>
此時毛毛和毛頭已經(jīng)四歲半,他們聽我的話等著爸爸回來,給他準(zhǔn)備了很多禮物。</br>
我在我爸爸的公司里做得還不錯,每天都能收到姓顧的派人送的花,莊麟偶爾會來找我喝茶,他在這邊有幾間分公司。他告訴我他們沒有住在一起,要我不要擔(dān)心。</br>
那天我徹夜難眠,把那個只有幾張偷拍照片的婚禮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雖然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也覺得自己沒有問題。</br>
我明白這是純粹的聯(lián)姻,各自為了利益結(jié)合的關(guān)系,如同合作商之間簽合約。</br>
可是,我還是突然開始茫然,覺得我跟他一下子就變得很遙遠(yuǎn),似乎再也回不去。我爸爸問我對姓顧的怎么看?我哥哥問我要不要考慮莊麟,反正費懷信短期內(nèi)也離不掉婚。與其這樣不如利用這點時間擴大一下事業(yè)。</br>
我知道我應(yīng)該這樣,費懷信也不會說什么。</br>
只是雖然我理解并明白,卻對婚姻關(guān)系還是著奇怪的執(zhí)念。幸好他們也沒有逼我,只是提供建議,我不愿意,誰也不會干涉什么。</br>
毛毛和毛頭五歲生日之前,我爸爸把我叫去,問:“孩子們的生日想怎么過?”</br>
“做個蛋糕給他們過。”我還沒設(shè)計好,因為我自己給他們過很無趣:“早晨去看兒童話劇,下午去游樂場。”</br>
“回家里吧。”他說:“我見見他們。”</br>
“爸爸……”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他不見孩子了:“你說什么?”</br>
“我見見他們。”他嘆了口氣,說:“費子霖說只要順利漂白就離婚,如果不能,孩子就改姓歸我們。”</br>
我知道這只是列舉了讓我爸爸安心的可能,可我還是有點難受:“你覺得他能嗎?”</br>
“能得話,我就履行約定跟費家合作,助他們擴大經(jīng)營。”他認(rèn)真地說:“不能得話,你是否重新選擇我不參與。但你的孩子得給咱們家當(dāng)繼承人,看他們兩個誰喜歡。”</br>
我不由笑了:“他倆好像都挺喜歡。”</br>
“那能得話就把女兒改成你的姓。”他也笑了:“他們家即使漂白,利益也得等幾十年后徹底篩干凈才能跟咱們?nèi)诤稀!?lt;/br>
毛毛和毛頭一直都知道我爸爸,而且我爸爸很慈祥。</br>
毛毛比較規(guī)矩,毛頭打完招呼就歪著腦袋盯著我爸爸。搞得他有點別扭,問:“毛頭想對我說什么?”</br>
“外公長得真好看。”她都沒有這樣夸過我,但這丫頭從來都嘴甜:“我能抱抱你嗎?”</br>
我爸爸眼里放出了光,彎下了腰:“過來。”</br>
毛頭撲進(jìn)了他懷里,此后就再也不想出來。拉著我爸爸的手要求參觀他們的房子。毛毛一聽趕緊也跟上,拉住了我爸爸的右手。</br>
我媽媽就沒過去,陪我坐在這喝咖啡,高興地說:“我老公肯定該讓你們搬回來了。”</br>
“那我可得考慮考慮。”</br>
“考慮什么啊?回家住不要錢,你爸還可以給你看孩子。”她笑著說:“他其實老是偷偷看倆小東西的照片,以為我沒發(fā)現(xiàn)他。”</br>
“他喜歡就好。”</br>
“當(dāng)然啊,跟我小時候一樣一樣的。”她伸過手來,摸了摸我的頭:“笑一笑。”</br>
我笑了笑。</br>
“又不是生離死別。”她望著我,柔聲說:“你既然喜歡他,那他好好活著就比什么都重要。”</br>
我點了點頭。</br>
這天我父母讓廚房準(zhǔn)備了很多好吃的,下午就沒有帶兩小只去游樂場,因為游樂場有的我家都有,沒有的我家也有。兩小只的眼睛完全不夠用,撒歡得跑了一下午,六點鐘就犯迷糊睡著了,毛頭臨睡前還囑咐我爸爸,說她跟哥哥希望明天還能來。</br>
之后我和我父母喝晚茶,我爸爸果然說:“你跟孩子們商量一下,搬回家里住吧。”</br>
我媽坐在旁邊偷笑,我爸便摟住了她的腰,說:“我問問費子霖要不要接你表姨回去,不要的話,就也搬回來。”</br>
我也忍不住想笑。</br>
我爸終于陷入尷尬:“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樣啊?”說到最后他也笑了,但面子上仍有些掛不住。</br>
“我明天早上要去埃塞俄比亞。”我說:“那我從現(xiàn)在就開始拜托老爸了!”</br>
“去那邊小心點。”他說:“別輕易下車,那邊活動著很多暗殺組織。”</br>
“我哥哥說他派人跟我一起去。”</br>
“嗯。”</br>
因為我明天要出差,所以今天還得回家準(zhǔn)備點資料。就把兩小只留在了我爸爸這,也讓我表姨休息一下。明天早晨走之前來看他們一眼。</br>
回家時,發(fā)現(xiàn)我表姨不在,她給我的電話留了言,說她照顧得一個孩子生病了,他的父母都在國外,大概十一點才能趕來。</br>
所以家里只剩我自己。我洗完澡出來時,發(fā)現(xiàn)窗外已經(jīng)開始下雪。我一邊晾頭發(fā)一邊檢查明天要帶的資料,現(xiàn)在我爸爸只管基金會里的大事,大部分事物都是我做。坦白說做總部的副會長的感覺要比做小基金會的老板累很多,因為接觸的都是些權(quán)力更大的人,行事要更加小心。</br>
這時,忽然有人按門鈴。</br>
我打開聽筒,問:“是誰?”表姨很少按門鈴。</br>
“是我。”</br>
我的心忽然砰砰直跳,開了門,站在門口,看著外面漫天的風(fēng)雪,他一路來到了我面前。</br>
我連忙讓開路叫他進(jìn)來,又覺得不好,便伸手去拉上門,問:“你怎么來了?”</br>
“今天不忙。”他身上裹挾著雪和冷風(fēng)的味道,顯然沒有預(yù)料到今天會這么冷,嘴唇有些白。</br>
我有快兩年沒有見他了,那個婚禮也只是背影照片。我沒想到他竟然瘦了這么多,憔悴了這么多,仿佛一下老了十歲,如同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逃亡。</br>
思念的確是可以用理性壓住的,但這前提是不抱希望也不見面。就在這一刻,我突然開始思念他,用手撫摸他的臉。觸到冰涼后開始心疼,他立刻抱緊了我的腰。</br>
我忘了說話,他也沒有出聲,一路糾纏著、親吻著進(jìn)了臥室,滾到了床上。開始之前,他用手扣著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我忍不住抱緊他,此刻并不知道更想要的是情還是欲。</br>
他的皮膚比兩年前更加粗糙,肌肉也更有力。同樣的,也多了許多顏色仍舊淺淡的傷痕。虎口上因為用槍而生出的繭似乎也變得更多,他用更顯粗糙的手撫摸著我的全身,堅實的肌肉壓得我骨頭發(fā)痛。他整個人都維持著一種奇妙的繃緊,像是已經(jīng)不習(xí)慣*,又像是防備著什么而無法完全投入。</br>
如果他從前的樣子是因為他的性格,骨子里還有些公子哥式的浪漫。現(xiàn)在則像一頭以捕獵為生的猛獸,強壯冷酷,警覺機敏。</br>
結(jié)束之后他依然沒有說話,很累似得閉著眼睛。我摸著他身上剛剛長出新肉的粉色傷口,小的有很多,大的主要都在軀干,從傷口的位置就可以判斷他有至少兩次是死里逃生。我每撫過一處,都能感覺到他在輕輕地顫抖,似乎這讓他很不適。直到我忍不住問:“疼嗎?”</br>
他沒回答,但摟著我肩膀的手輕輕地?fù)崃藫帷?lt;/br>
我抬起頭,見他正看我,目光是我看不懂的意味。我問:“你跟別人做過嗎?”</br>
他輕輕地?fù)u了搖頭。</br>
我放了心,抱緊了他。</br>
感覺他的身體在僵硬,似乎在強忍著沒有推開我,反而在這種狀態(tài)下竭盡全力地抱住了我。我問:“你打算跟她做了?”</br>
“不是。”他終于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我很想你。”</br>
我不由抱緊了他。</br>
他又沉默了很久,徹底地抱緊了我,把臉埋進(jìn)了我的脖頸:“我好想你……”他的聲音開始哽咽。</br>
我想張口,脖頸上卻傳來一陣溫?zé)帷?lt;/br>
剎那間,心,痛得幾乎裂了。</br>
我們就這樣一直抱著,我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我只覺得難過,但具體在難過什么也并不知道。我直覺他不會在我這里呆太久,因為他沒帶人。我面朝窗外,雖然窗簾拉著,窗戶也完好無損,但我時刻都忍不住想盯著它,害怕突然從縫隙里伸出一條槍口。</br>
不久后,費懷信松了手,抬起頭問:“浴室在哪?”</br>
“我領(lǐng)你去。”(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