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對峙
她的聲音不停顫抖，自己最先說不下去。</br>
費懷信正要說話，我連忙拉住他，男人跟女人爭執(zhí)會失去風(fēng)度，還是我自己來解決。</br>
我說：“盛小姐，門口有攝像頭。要不要現(xiàn)在調(diào)出來大家一起看看？”</br>
她咬牙：“門口的攝像頭沒有拍到！”</br>
“很好，既然你也覺得沒有拍到，那么我說事發(fā)地點是在房間里面，你沒有異議吧？”</br>
她咬了咬嘴唇，說：“沒有。”</br>
我繼續(xù)說：“當(dāng)時我在化妝間，你也沒有異議吧？”</br>
她沒說話。</br>
“如果你認(rèn)為我不在化妝間，那請你告訴我房間里其他地方的大概陳設(shè)，床和窗戶是什么關(guān)系？正對，還是側(cè)對？房間里的電視在什么位置？”</br>
看樣子她的確沒來過這里，側(cè)開了臉，說：“你在化妝間。”頓了頓，又盯著我：“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先救李太太嗎？你憑什么在這里質(zhì)問我？”</br>
“你現(xiàn)在坦白真的還來得及。”我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掰扯這個的時候，但李太太躺在這里，費懷信和李虞已經(jīng)分別聯(lián)絡(luò)了費先生和李先生。我擔(dān)心他們對我有偏見，但至少李虞是公正的，雖然費懷信清楚全程，但他畢竟跟我在一起，李虞心里恐怕會別扭。還是要有理有據(jù)才行：“我想你恐怕是害怕承擔(dān)這種責(zé)任，但李太太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會醒來。”</br>
她又開始掉眼淚。</br>
我說：“玄關(guān)只容兩人通過，費懷信開門，你跟李太太必然要一個一個進(jìn)來。進(jìn)來之后不到三步就是化妝間，而化妝間用的是暗門，寬度只有四十公分。盛小姐，請你告訴我，先進(jìn)來的人是你，還是李太太。如果是你，那么李太太又是怎么再從那么狹窄的通道擠進(jìn)來？難道懷信會特意讓開路讓你們一個一個進(jìn)來嗎？”</br>
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沒說話。</br>
李虞盯著她，問：“是誰？”</br>
她已經(jīng)騎虎難下：“是李太太。”</br>
我問：“她進(jìn)來之后去了哪里？”</br>
“進(jìn)了化妝間。”</br>
我再問：“她進(jìn)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br>
“然后我就進(jìn)去了！”她已經(jīng)完全亂了，因為這謊言真的完全站不住腳，她從一開始選擇撒出它就是錯的：“的確是我先動手，但你抓住我的手腕，要打我，懷信也沖上來，然后你就推倒了李太太！”</br>
我看向李虞。</br>
李虞立刻說：“盛小姐還是請你父親來圓吧。”</br>
盛萌萌看著他，沒說話。</br>
還是我替她解釋：“在化妝間里推倒，血跡竟然會在外面門框上。難道剛剛過去的事情，盛小姐就已經(jīng)記不清了？”</br>
她立刻哭出了聲：“對不起……”不是對我說，是對李虞說的：“我真的是無意的，當(dāng)時我太生氣了，我剛剛流過產(chǎn)，懷信你就……對不起……”</br>
李虞沒說話。</br>
我繼續(xù)說：“盛小姐，其實門口沒有攝像頭，否則李太太摔倒的位置應(yīng)該會在攝像區(qū)域內(nèi)。”</br>
她哭得更傷心。</br>
費懷信看了盛萌萌一眼，開了口：“我先送妞妞回去。”</br>
李虞滿臉疲倦，對盛萌萌說：“盛小姐也回去吧。”</br>
費懷信拉著我往出走，盛萌萌又追了上來，扯住了他的手臂，氣喘吁吁地說：“懷信，我沒有一定要逼你的意思！可你既然不想跟我在一起，那天又為什么要碰我？”</br>
費懷信板著臉回答：“那不是我。”</br>
“明明就是你！你出去那么久怎么可能沒有一個人看到？而且那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她委屈地說：“你以前說要分手，我也沒有阻攔，因為那時候你沒有碰過我，我也沒有孩子！她以前不要你，我們都快結(jié)婚了，她卻又跑來！今天的確是我不對，可是我真的已經(jīng)快被你逼瘋了！”</br>
費懷信沒說話。</br>
盛萌萌紅著眼睛盯了他許久，又松開手，朝我繞了過來。</br>
費懷信便伸出了手臂，護(hù)住了我。</br>
盛萌萌又看了他一眼，隨后問我：“你有沒有懷過孕？”</br>
我相信費懷信，但這件事掰扯不清。剛剛盛萌萌的謊言被我戳穿，也可以見得她的說謊技巧真的挺拙劣。費懷信再不愛說話也不可能從開始就沉默，肯定已經(jīng)對峙過，無果才會變成這樣。所以我不想跟她站在這里扯皮。</br>
她越來越激動：“韓小姐，我承認(rèn)我很多事做得不好，我不周全，我做不到像你一樣優(yōu)雅地站在這里！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變得跟我一樣，你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盛氣凌人地看著我嗎？”</br>
費懷信說：“請你讓開。”</br>
她完全不聽：“我求你的時候是真心的，因為我想把我的孩子生下來！費先生當(dāng)初就搶了前妻的孩子，如果沒有婚姻我就算生了孩子也會母子分離！”</br>
費懷信愣住了。</br>
盛萌萌依舊在控訴：“你失去了一個男人還可以再找，可是我的孩子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了！”她捂住臉，不停地哭：“我沒有強迫他，是他自愿的，我有問他需不需要安全套，他說有孩子就生下來……”</br>
我忍不住問：“你那天喝酒了嗎？”</br>
她只哭，不說話。</br>
我希望她能冷靜些：“既然你們有過對話，那你能分辨出其他男人和費懷信的聲音嗎？”</br>
她眼淚不止，不停地?fù)u頭：“沒有其他男人，我能聞出他身上的味道……”</br>
“很多男人都喜歡用含有麝香的香水。”我問：“你心里真的很確定么？”</br>
她捂住了嘴巴，完全聽不進(jìn)我的話。</br>
我說：“李虞說你們參加的活動有SEX游戲，據(jù)我所知，那種游戲會給參與者提供致幻藥物，或高度酒。現(xiàn)在事情撲朔迷離，不排除你誤用過。”</br>
她委屈地瞪起眼睛，但我打算讓她聽我說完：“懷信是天主教徒，嚴(yán)守宗教戒律，他也曾以主的名義對我發(fā)過誓。他幾乎每天清晨都會禱告，也不錯過宗教活動，我暫時不想懷疑他的誓言。”</br>
她看向費懷信，神態(tài)又溢出滿滿的難過。</br>
我說：“既然你今天已經(jīng)對我說了這么多，我也愿意相信你的話，是你所處的角度的實情。現(xiàn)在我希望你在懷信的面前能坦誠地回答我?guī)讉€問題，作為回報，我也會給你一個很坦誠的答案。你可以說任何你想說的話，我擔(dān)保懷信不會動手。”</br>
她看看我，又看了看費懷信，許久，點了點頭，臉上是豁出去的表情：“好。”</br>
“既然你們從小就認(rèn)識，那么就從你有記憶開始算起，懷信曾對你許過任何承諾嗎？包括他說愛你。”</br>
她說：“他說他喜歡我。”</br>
“幾次？”</br>
“很多次。”</br>
費懷信蹙起眉，樣子有些崩潰。</br>
“十六歲之后說過嗎？”</br>
她沒吭聲，臉上現(xiàn)出難堪。</br>
“十四歲之后說過嗎？”</br>
她依然很難堪，但搖了搖頭。</br>
“十二歲之后說過嗎？”</br>
“我記不清了。”她撐不住了，又開始掉淚：“他只是很小時候說喜歡我，喜歡跟我在一起玩。”</br>
我繼續(xù)問：“你們單獨約會過嗎？我是指沒有其他事情要辦，純粹因為情侶關(guān)系而約會？”</br>
畢竟費懷信也在，這場面就是對峙，她搖了搖頭，說：“我不要求他喜歡我，真的。我答應(yīng)過，那時候也分手了。雖然我很傷心，可他那時候?qū)ξ乙恢焙茇?fù)責(zé)，他說過他不喜歡我，不想跟我在一起。可是后來不一樣了，我有他的孩子了，是他自己說要我生的……”她說到這里，再度悲從中來。</br>
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情況也許是那天另有其人，這樣的話，盛萌萌才是最可憐的受害者。</br>
雖然她今天推倒了李太太，但我畢竟在現(xiàn)場，她確實不是故意，除非她真的已經(jīng)壞透了。</br>
我問：“你那天是在哪個房間跟他發(fā)生關(guān)系？你自己的，還是懷信的？”</br>
她臉上有些訕訕：“懷信的……”</br>
“為什么在他的房間？”</br>
“我……”她回避了所有人的目光，沒有說下去。</br>
“你希望跟他有點突破？”</br>
她還是沒說話。</br>
“你那天喝酒了嗎？”她剛剛就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br>
畢竟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她很可能真的記不得：“我記不清了。”</br>
費懷信肯定記得，但他沒有開口干涉。</br>
“那天開燈了嗎？”</br>
她搖頭。</br>
“懷信說他回房時并沒有看到你。”</br>
“我睡了一會兒。”她的聲音很低也很小：“但沒睡踏實。我感覺他走了，我覺得他是因為不喜歡我，所以才走……或者很尷尬。我就也走了。”</br>
“聽說懷信回來時，房間已經(jīng)被打掃過了？”</br>
“床單弄臟了，我看到時覺得很丟臉，我爸爸如果知道我做了這種事，之后還被這樣對待，肯定……”她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那委屈看上去絲毫不摻假：“我就打掃了床單，想當(dāng)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但后來我覺得他對我好像比之前好了一些……”她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你不要再問我了……”</br>
我也基本都問到了：“你帶手機了嗎？”</br>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br>
“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你把我下面這幾句話錄下來。”反正事情都這樣了，我也不想再藏著掖著：“你可以交給費先生，你父親，或除了媒體之外，任何你認(rèn)為公道的人。”（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