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寧瀾的動機其實很簡單,馬上要出道了,他想改頭換面重新做人,既然時間不允許他削骨埋線,那就點顆痣吧,好歹證明自己跟從前不一樣了。
他急于擺脫那個無力抵抗命運的自己,盼望從此以后走上新的人生。
雖然他潛意識里并沒有抱什么期待。
他以為在把整容當(dāng)家常便飯的娛樂圈,這點小動作沒什么大不了,沒成想第二天,所有見到他的人都露出了口吞雞蛋的表情。
起床時顧宸愷盯他看了半晌,然后“切”一聲表示不屑;高銘和他在衛(wèi)生間相遇,把牙刷咬在嘴里從鏡子里看他,嗚嗚哇哇說了句聽不懂的話;王冰洋更是夸張,捧著他的臉痛心疾首:“瀾哥你為什么想不開啊?”
寧瀾問他什么意思,他按著他的痣道:“這個位置不是淚痣嗎?不吉利啊。”
寧瀾在去公司的路上上網(wǎng)搜了下,邊看邊樂,心想我這痣又不是真的,還“孤星入命”?
有種就來啊。
公司派了臺9座商務(wù)車送他們?nèi)ヅ臄z的影棚,七個人落座不久,助理安琳也上來了。
王冰洋問:“安安姐你不是咱們生活助理嗎?工作也跟啊?”
安琳打開自己的大帆布包,從里面拿了幾瓶水,給成員和司機一人一瓶:“工作外是生活助理,工作內(nèi)是行政助理。有意見?”
少年們笑嘻嘻地?fù)u頭。
寧瀾說:“那得讓公司給你加工資吧。”說著順手把安琳的礦泉水拿過來,幫她打開蓋子再還回去。
安琳笑瞇瞇接過,喝了一口水說:“我也這么認(rèn)為……誒你的臉怎么了?”
司機聽她一驚一乍的,也扭頭看。
寧瀾今天被認(rèn)識的人圍觀一早上,到會議室集中時還被張梵數(shù)落一頓,說以后要動臉必須跟她說一聲。
此時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眾人的大驚小怪,道:“就多了個黑點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換了顆頭呢。”
安琳湊過來端詳片刻:“你別說,還挺好看,先前還沒發(fā)現(xiàn)你眼睛這么漂亮,待會兒做發(fā)型,讓造型師給弄一層碎劉海,效果一定更好。”
寧瀾連連稱是。
坐在最里面靠窗位置的隋懿看了他一眼,然后移開視線繼續(xù)望窗外。
拍照是在室內(nèi)攝影棚,兩套服裝,一套叛逆少年風(fēng)一套可愛風(fēng),剛好跟出道單曲的兩首歌曲風(fēng)格對應(yīng)。
說是叛逆少年,實際上造型并不浮夸,全員運動帆布鞋加潮牌單品,看似普通又在細(xì)節(jié)處充滿設(shè)計感,保留時尚的同時給人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寧瀾的頭發(fā)要求染成栗色,為了保持到下周拍MV,做了個永久染色。
一起染頭發(fā)的還有隋懿和王冰洋,一個灰色一個金色,沒有殺馬特色系,寧瀾覺得這公司審美還不錯,靠譜。
造型搞定,拍照過程很快。七個人的合照是安排好的站位和姿勢,叛逆的那套不需要什么表情,可愛的那套笑起來即可。
寧瀾的個人照耽誤了些時間,他適應(yīng)不了半秒一咔嚓的節(jié)奏,擺不出那么多動作,攝影師八成也是沒見過這么僵硬的偶像,看著顯示屏上的成片直搖頭。
寧瀾自認(rèn)竭盡全力,用胳膊在頭頂上圈個心的羞恥動作都咬牙做了。現(xiàn)在只能坐等后期救命了。
拍完先去洗把臉,搓了半天愣是沒把眼線洗干凈,索性擼了把頭發(fā),用新剪的劉海擋一擋。
回去的車上安琳讓所有人以組合明加姓名的格式注冊了新微博,關(guān)注公司官方賬號并互相關(guān)注。陸嘯川美滋滋地關(guān)注了好幾個網(wǎng)紅,被安琳說了一頓,老大不高興地挨個取關(guān),說早知道不出這個道了,人身自由都沒有。
寧瀾在微博名輸入“AOW寧瀾”按確定,問安琳:“咱們組合為什么叫這名字?”
安琳答道:“是AllOverTheWord的縮寫。”
寧瀾琢磨是哪幾個單詞,顧宸愷嗤笑道:“全世界的意思。”
寧瀾怎么說也念過高中,他沖顧宸愷笑了笑,繼續(xù)問:“那不應(yīng)該是AOTW嗎?”
王冰洋打了個哈欠,道:“企劃部的說T不好看,就去掉了。”
寧瀾默默收回剛才夸這公司靠譜的話。
下午安排的是全員排舞,寧瀾單獨練了一個星期,基本動作還湊合,然而七個人一起,經(jīng)常要邊跳舞邊換隊形,即便他大多數(shù)時間在隊伍的最后面站著,還是有點跟不上。
再次在變換隊形時撞上人,被撞的高銘面露不耐:“第幾次了?前后換位不難吧?”
排舞之前高銘萬萬沒想到寧瀾的實力連及格線都達不到,協(xié)調(diào)性差不說,動作都綿軟無力,一看就知道毫無舞蹈基礎(chǔ),要不是把他安排在后面,混在人堆里看不太出來,整個組合都要被他拖垮了。
高銘是起早貪黑在練習(xí)室揮灑三年汗水的實力派,先前不知道寧瀾底細(xì),才對他禮貌客氣,現(xiàn)在得知他不止是空降兵,不僅沒錢還沒實力,根本不想拿正眼瞧他。
寧瀾也不傻,他知道高銘大抵是對他“刮目相看”了。自從發(fā)現(xiàn)這孩子怨氣爆棚后,就不太想跟他走近,還錢時還多塞兩百塊湊了個整,不知道他回頭數(shù)沒數(shù)。
這事跟前排幾個人沒關(guān)系,站在最前頭的方羽還是轉(zhuǎn)過來打圓場:“第一次合作肯定有磨合期,我們再來一遍。”
王冰洋也過來拍拍兩個人:“好啦好啦,都是兄弟。”
各回各位。
再來兩遍,寧瀾總算不踩別人腳了。
中場休息時,他主動下樓買水請大家喝,本來拿了七瓶礦泉水,快到收銀臺,想了想回頭咬牙把其中六瓶換成了運動飲料,到練習(xí)室自己拿了礦泉水,別的給隊友挑。
陸嘯川很紳士地要把自己的運動飲料換給寧瀾,寧瀾笑說自己在減肥,陸嘯川親昵地捏了捏他的臉:“別減了,回頭把哥喜歡的酒窩減沒了。”
寧瀾沒料到會被上手,他覺得膈應(yīng),下意識往后退兩步躲開,險些倒在隋懿身上。
“小心。”
隋懿扶了他一把,寧瀾站定后扭頭剛要道謝,他就先一步走開了。
寧瀾看著他的背影,莫名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幕,抬手摸了摸眼角下面還在發(fā)癢的新痣。
繼續(xù)集體訓(xùn)練一周后,錄音和拍MV前,公司安排參與AOW組合的所有工作人員聚餐。
吃的是海鮮自助,兩百多一客。寧瀾看著價簽心口抽痛,夠買一百多包方便面了都。
于是他抱著吃回本的心思,放過米飯飲料蔬菜甜品甚至雞鴨魚肉,一門心思守著海鮮區(qū),刺身一上來就擠進去掃蕩,一盤又一盤地往回送三文魚螃蟹扇貝大蝦,弄得愛吃海鮮的方羽和陸嘯川都大呼太多了受不了,讓他坐下歇歇,別再去拿了。
王冰洋塞了瓣橙子到他盤里:“瀾哥一個人忙活,把我們整桌人都喂飽了,難不成你也是保姆人設(shè)?”
寧瀾歪著頭:“咱們隊還有保姆?”
方羽指指隋懿:“就隊長呀,聽說在宿舍里,他還負(fù)責(zé)幫你們洗內(nèi)褲?”
顧宸愷道:“哪有,我們都是自己洗。不過哥確實很辛苦,安琳姐一個女孩來我們宿舍不方便,所有芝麻西瓜的事兒都落在哥身上。”
高銘帶頭吆喝大家敬隊長一杯,隋懿笑著應(yīng)了,寧瀾坐在對面悄悄觀察他,發(fā)現(xiàn)他端杯子的姿勢都跟其他同齡人不一樣,平穩(wěn)從容卻不沾世故,的確是做隊長的最佳人選。
寧瀾最后一次去取餐,給隋懿捎了一份披薩和炸雞,王冰洋問他怎么知道隊長愛吃這個,他說:“剛才看見隊長把春卷皮吃了,沒吃里面的餡兒,猜的。”
隋懿向他道謝,慢條斯理地把那個盤子里的東西吃個精光。
一直吃到晚上九點多,AOW七人喝趴下五個,沒喝酒的隋懿和為了留肚子就嘗了一口雞尾酒的寧瀾把醉得七倒八歪的少年們往車上扶。
這次聚餐有公司幕后人員參加,十來個人浩浩蕩蕩五輛車,把醉得在酒店門口亂喊“嗷嗚萬歲,嗷嗚必紅”的王冰洋塞進車?yán)铮詈笠惠v車上只剩后備箱空著了。
這時,后座車窗降下來,一把車鑰匙從里頭拋出,隋懿抬手接住。
醉得話都說不利索的陸嘯川在車?yán)锩婧埃骸瓣犻L你……你開我的車,在,在停車場B、B、B區(qū)。”
寧瀾于是跟著隋懿乘電梯下到負(fù)二層,轉(zhuǎn)悠十多分鐘,好不容易找到不在B區(qū)而是D區(qū)的銀色跑車,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苦笑著開門上車。
寧瀾沒坐過這么高級的車,戴上安全帶后就盯著前路,屏氣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總想站起來。直到車開上平穩(wěn)的主干道,隊長兼駕駛員看出他的窘迫,說“這車底盤低”,寧瀾才恍然大悟地指了指前面的大卡車:“前面這車要是來個急剎,我們倆是不是就鉆人家車底下去了?”
隋懿笑了:“你當(dāng)剎車是擺設(shè)嗎?”
“好像在新聞上看到過,那些出車禍掛掉的明星不都是開這種跑車嗎?”說到這里,寧瀾抱著胳膊上下牙打顫,“隊長慢點兒開,安全第一。”
隋懿臉上笑意不減:“我不會帶著你去送命的。”
“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寧瀾瞇起眼睛,真心實意道,“整個嗷嗚,就隊長你最靠譜。”
隋懿被夸得猝不及防,好奇問:“哪里靠譜?”
寧瀾慢悠悠道:“小顧說得對,這隊長要是給我當(dāng),肯定不行,太他媽累人,昨天半夜我聽到你起來去隔壁給他們關(guān)窗了,要是我,親弟弟都懶得管。”
隋懿偏頭看了寧瀾一眼,他興許也醉了,嘴里飆了倆臟字,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他眼角的痣在窗外霓虹閃爍下若隱若現(xiàn)。
隋懿后來琢磨過,那天晚上之所以注意到他的眼睛,大抵就是因為被這顆突然冒出來的痣將注意力吸引至上半張臉,不動聲色,讓人渾然不覺,就被牽引著陷進那雙深如潭水的漆黑瞳仁里。
寧瀾察覺到隋懿的視線,也偏頭看他,咧開嘴粲然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隋懿只有一瞬的恍惚,很快被一雙手猛地拽回現(xiàn)實。他回頭目視前方,平靜道:“舉手之勞。”
寧瀾自顧自笑著:“謝謝你舉手之勞的毛巾,暖寶寶,基本樂理,還有……還有載我回宿舍。”他想伸個懶腰,胳膊剛抬起來就撞到車頂,訕訕地縮回座位上,小聲抱怨,“這破車坐著真難受。”毣趣閱
隋懿說:“忍一忍,馬上就到了。”
寧瀾意識有點飄忽,只覺得這聲音很溫柔,聽得人更困了。他“嗯”了一聲,抱著胳膊歪在座椅上,開始搖頭晃腦,昏昏欲睡。
隋懿沒再聽到副駕有動靜,趁等紅燈的時間忍不住又往右邊看,寧瀾的側(cè)臉籠罩在迷蒙的光暈下,他的耳朵跟臉一樣白皙。
他沒有耳洞,下午安琳讓他試戴耳夾為MV做準(zhǔn)備,讓他的耳垂到現(xiàn)在還留著一個突兀的紅印。
隋懿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在快碰到時又迅速收回來。
幸好人沒醒。
他沒來得及回想剛才自己為何會做出那樣古怪的舉動,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鈴聲加震動讓身邊本就沒睡熟的寧瀾哼唧幾聲,隋懿慌亂中把手機掏出來隨便一按,接通了。
“喂,隋懿?”
車?yán)锖莒o,一個平緩的男聲從聽筒里傳出來。
隋懿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眼神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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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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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