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眼瞎了才對你死心塌地
染消眼露殺意,并沒有打算放過云淺的意思,冷笑著轉(zhuǎn)向染沉,道:“阿沉,動手殺了他!”
染沉心下一沉,他知曉自己父親的性子,他決定要殺的人,便不會輕易改變主意,而染沉也一直順從父親的命令。
然而這次,他猶豫了。
他遲疑的態(tài)度徹底惹怒了染消。
染沉急忙亮出籌碼,靠近了父親,解釋道:“他是夜君離的人!”
這一句話,使染消有些許動容,運(yùn)出的魔力瞬間減弱了一些,確認(rèn)道:“夜君離的人?”
染消比染沉更加視夜君離為天敵,但夜君離實在過于強(qiáng)大,他們始終無法與之抗衡。
“嗯,父君,他是夜君離在乎的人。”染沉慌張地解釋著,看著被吊在半空的云淺,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心糾成一團(tuán)。
終于說服了染消放下了云淺。
因為身子骨本弱,加上染消幾乎是用盡全力想置云淺于死地,倒在地上的云淺,不住的咳嗽,瘦弱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動,渾身涼意蔓延著。
因為終于抓住了夜君離的弱點,染消得意地笑了,改口道:“阿沉,做得很好!”
“謝父君夸獎,阿沉斗膽,讓父君給予阿沉一個機(jī)會,與那夜君離玩上一把。”染沉本來招惹云淺,也便是這個目的。
只是后來不知為何,心中產(chǎn)生了不知名的情愫,才有了自己的私心。
“夜君離已答應(yīng)阿沉,將戮神殿的琉璃星和他的萬年道行贈予了,阿沉想利用這點,得到更多。”染沉急于向染消證明云淺的作用,將這些功勞全盤托出。
當(dāng)然,他壓低了聲音,并未讓云淺聽見這些。
“好!也是時候讓你歷練了,但要把握分寸,絕不能心慈手軟!”染消強(qiáng)調(diào)道,殺意慢慢褪去。
他慣例吩咐了染沉幾句,便離開了。
待他離去后,染沉才將對云淺的擔(dān)憂表露出來,扶起摔在地上的他,問道:“沒事吧?我看看。”
對于這似曾相識的關(guān)懷,云淺霎時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心神不穩(wěn)地看向染沉,眨了眨眼,不語。
染沉以為他疼壞了,連忙將他扶到床榻上,儼然道:“躺一下,我命人去給你熬碗藥喝。”
染沉轉(zhuǎn)身一瞬,被云淺拉住了袖子,露出放松的笑意:“沒事,不疼。”
再疼的都忍受得過來,這一點根本不算什么。
染沉自知不該有同情與心疼的情緒,這樣對不起父君對他的期望,嘆了口氣:“那好,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房了,這幾日/你先住在這間屋子里,不要亂跑。”
染消的出現(xiàn)告誡著染沉,不該動那些子虛烏有的念頭,他應(yīng)該是無趣了太長時間,才會對云淺產(chǎn)生了半分興趣。
他可以放云淺一條生路,其余的,到此為止!
他回到房內(nèi),喚來亦生,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上回父君說的稀磺草還找不到解毒的藥引?”
亦生如實答道:“是的,主上,那稀磺草毒性太過劇烈,為此試毒的都已犧牲了百人有余,試驗暫且終止了。”
“讓云淺來試。”染沉嚴(yán)肅道,語氣里只有認(rèn)真。
亦生雖然不待見云淺,但對于染沉態(tài)度前后翻天覆地的變化,甚是驚疑,多嘴問道:“主上可是認(rèn)真的?”
逍遙谷因為不滿蓬萊閣只制毒不解毒,因此一直有破解蓬萊閣毒藥的試驗,這稀磺草的試驗已長達(dá)百年,是他們所遇到最棘手的。
輕則五臟六腑俱損,重則一命嗚呼。
“他有夜君離庇護(hù),不會那么容易就死了,況且,他在蓬萊閣多年,我相信已百毒不侵,稀磺草對他來說,不算什么!”染沉試驗還未開始,便提前下了定論。
亦生見慣了自家主子的跋扈恣睢,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也沒什么值得驚奇的,想必,之前對云淺的態(tài)度,也是弄虛作假做出來給別人看的。
亦生領(lǐng)了命,也提醒道:“稀磺草的過程需要經(jīng)歷十五日,主上不是答應(yīng)夜君離,七日后便放他回去?到時候……”
“無事,他很聽我話,十五日后我會再去尋他。”染沉成竹于胸,輕蔑地泄露出笑意。
次日,并不聰慧的云淺也覺察到,染沉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所改變。
但他并不戳破,他從未受到過寵愛,不敢奢望任何人一直對他好,對于這種突然的疏離,云淺完全招架得住。
不爭不吵不鬧,也不問。
因為染沉對他的態(tài)度,導(dǎo)致逍遙谷一群見風(fēng)使舵之人,對云淺的姿態(tài)變得有些猙獰,連進(jìn)來送飯的下人都高高在上:“快些吃!瞪我做什么!小心我讓主上宰了你!”
這位下人喚秋菊,一直偷偷愛慕染沉,之前聽他們議論染沉帶了一個美貌的男子回來,還親密無間的樣子,本就懷恨在心了。
這下被她逮到機(jī)會解氣一番。
云淺有些餓了,捧起碗筷,吃了起來,但飯菜很涼,很硬,他吃得有些不舒服。
原本之前飽一頓餓一頓的云淺并不嬌氣,但前些日子,被夜君離新鮮的大魚大肉伺候嬌弱了,生冷的飯菜咽入胃中時,有些刺痛。
一陣不適,云淺雙手一抖,白色的陶瓷碗摔在了地上,當(dāng)即四分五裂。
秋菊更是得意了,趾高氣昂地叉著腰:“哼,正好,不用吃了!自己收拾起來!別弄臟了逍遙谷的地板!”
沒少受欺負(fù)的云淺見慣不怪,蹲下身子,默默地拾起地上破碎的瓦片,落寞的背影顯得凄涼無比。
當(dāng)下,應(yīng)該只有夜君離心疼他了。
這幾日沒有見到云淺的夜君離,一直寢食難安,傾顏見他日漸憔悴,勸道:“要不,我們再去逍遙谷一趟,將他搶回來。”
那日云淺對自己無視的模樣,至今都在夜君離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自己不愿,我如何搶得回來?”夜君離對此一直耿耿于懷,從前只依賴自己的云淺,如今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給自己了。
心中說服自己千萬次,因為他的云淺,是沒有記憶,才會這樣對待自己,但仍舊被這痛苦折磨得傷痕累累,他是真的痛。
“這染沉到底打什么算盤?戮神殿與逍遙谷沒有結(jié)仇吧,他怎么好像有些針對你?”傾顏對此一直疑惑不解,按道理說,染沉沒有前世的記憶,今世并未與夜君離結(jié)怨,怎么會一副充滿敵意的樣子。
還借云淺來要挾夜君離。
僅僅是為了琉璃星和萬年道行?看著不像,但傾顏沒有想通。
忽而,傾顏嚷嚷了一聲:“該不會,他是真的對云淺動了心思?”
傾顏不信邪的,沒有了前世的記憶,難道還帶著前世的情感?他也不愿意接受這個猜測!即使,他睹見染沉確實對云淺別有用心的樣子!
夜君離顯然也不愿意接受這個依據(jù),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道:“淺淺那樣好,旁人對他產(chǎn)生心思,也并非怪事,我只怕,他不僅這一個心思。”
“那當(dāng)下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七日后,他真的會遵守承諾放了云淺?”傾顏也沒有了主意。
夜君離思索半晌,沉下聲道:“為了保護(hù)淺淺,接下來我不得表露出自己的情感了,為了掩人耳目,你來當(dāng)這個掩人耳目的幌子。”
傾顏嘟嘴皺眉,不解:“幾個意思?”
“意思便是,接下來,我要讓所有人都以為,我的心上人是你。”夜君離認(rèn)真道,但說的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傾顏差些驚掉了下巴,結(jié)巴道:“你你……你來真的?別吧,這么熟了……你要不要找麒爍算了,他愛慕你已久,肯定很樂意當(dāng)這個幌子。”
傾顏委婉拒絕道,自己對夜君離,從相識的第一天起,就沒動過半分心思,兩人的友情可比那洞庭湖水還要清澈見底,突然要他扮演夜君離捧在心尖上的角色,他渾身不適。
但夜君離完全沒有給他拒絕的余地:“麒爍有那般心思才不能同他,你不一樣,你對染沉的心思堅定不移,我足夠放心。”
“你可拉倒吧,就算沒有染沉,你以為我看得上你?性情古怪脾氣惡劣的,我看你應(yīng)該燒香拜佛還神,你那小情人當(dāng)初看得上你,定是神明暗中遮住了他的雙眼!眼瞎了才對你死心塌地了。”傾顏沒好氣地數(shù)落著,他承認(rèn)夜君離是長得無可挑剔,但自他認(rèn)識夜君離起,他便心狠手辣、猶如一頭嗜血猛獸,實在令人心寒。
但眼下,夜君離的重心竟沒放在傾顏數(shù)落自己的點上,凝神一剎,問道:“燒香拜佛還神?當(dāng)真有用?這樣淺淺會不會就再次心悅我了?”
傾顏算是徹底服氣他了,從前不信鬼神的夜君離,竟為了能再次虜獲他小情人的心,要去祭奠神明,真是世間奇聞。
傾顏覺得夜君離是徹底無藥可救了。
“清醒點魔君大人!我答應(yīng)你便是了,你千萬別想不通然后癡了傻了,你說什么我都聽從你指示便是了!”
傾顏生無可戀地托著下巴,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夜君離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