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替寶貝討回公道
“釣不到魚……餓……”云淺的視線悄悄地瞥向掉在地上的烤雞,又看了那空空的竹籃一眼,失落道。
那魚竿根本沒有魚餌,如何會釣得到魚!
夜君離難以置信地閉了閉眼,一時半會無法接受他朝思暮想的那人竟遭受這樣的疾苦,卻擔(dān)心忽然的情緒會嚇壞了樹干后面的云淺,極盡克制著。
“淺淺,我?guī)闳コ詵|西好不好?”夜君離耐心地哄著他,希望他能夠不那么抗拒自己。
但那人防備心卻極強(qiáng),即使饑餓難耐,也不愿意妥協(xié)與夜君離走。
他自顧自地?fù)u了搖頭,堅定道:“不要去……”
夜君離不屈不撓,又繼續(xù)問道:“為什么不要去呢?你不是餓了么?”語氣里一如既往藏著只專屬于云淺的溫柔熨帖。
只聽小人兒聲音極小,每一個字都帶出委屈的語氣來:“會被關(guān)起來的……”
努力壓平的心潮里又掀起陣陣漣漪,夜君離乍然又感到冰冷鉆心,他的寶貝,一定是受盡委屈與欺辱。
他一定!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每一個傷害過云淺的人!
包括他自己!
他會贖罪,會補(bǔ)償,這一世,他一定會好好愛他。
“那你想吃什么?我買過來給你。”夜君離繼續(xù)溫聲道,一直停留在原地,不敢再走近半步,擔(dān)心一不小心又會嚇壞云淺。
“……”樹干后面的云淺頓時沒了動靜,大概是真的餓壞了,他對于夜君離的建議有些心動。
夜君離又耐心道:“買烤雞好不好?加蜜糖的。”
邊上的傾顏看著夜君離耐心與寵溺甚濃地待著云淺,實際是有些訝然的。
從夜君離同自己講過他們曾經(jīng)的故事中,大多時候都是輕描淡寫,傾顏只知道曾經(jīng)的他們很相愛,卻不知,夜君離對待云淺的耐性與寵愛,會是如此深刻且毫不掩飾,似乎是天生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柔情。
云淺糾結(jié)著,夜君離也不催促他,靜靜等待他的回應(yīng)。
“我在這里等就可以了么?”云淺終于出聲,鼻息間仍舊有一些猶豫,也不敢從樹后面出來。
夜君離見他動容了,止不住恣意一些,對著傾顏吩咐道:“你快去買回來。”
傾顏見狀,也連連應(yīng)聲離開。
留下夜君離和云淺二人獨處,云淺依舊躲在樹后面,而夜君離則在原地站著,半步都不敢靠近。
“淺淺,再等一下便買回來了。”
沉靜半晌。
“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這些年,你是怎么過來的?”夜君離心里劃過了幾分焦急,生怕聽到慘烈的故事,卻不得不去了解,他定會替他的寶貝通通討回來。
夜君離意識到,云淺其實不太理解自己話里的意思,又或許,他不太將注意力放在自己所說的話上面,于是,換了個方式問道:“淺淺,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
云淺懂得委屈的,這么多年,他受得最多的,便是這兩個字了。
只因天生有缺陷,滿身傷痕,腦袋不夠聰慧,便被人取笑、嫌棄和折辱……
他沒能力反抗,只能受著、躲著。
“他們說我傻,不愿意…跟我玩…”
上一世的后腦便因為重傷,而導(dǎo)致反應(yīng)能力下降,這一世更加嚴(yán)重了一些,反應(yīng)能力、理解能力以及思考能力,都受到了影響。
而他的智力其實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有沒有人打你?”這個問題,夜君離猶豫了許久,很艱難才問出了口。
云淺好像想起了何種恐懼的回憶,又往樹干后縮了縮,雙手緊緊抱住屈在胸前的雙腿,不說話了。
夜君離明白了,感覺有一把火燒著自己的心腔,眼底卻生了冰。
好一會兒,傾顏買了吃食回來,香噴噴的烤雞味道在他未靠近的時候,便傳入云淺的鼻腔。
他一下便忘了方才的話題,將視線落在了傾顏手中的吃食上。
傾顏不僅買了烤雞,還有肉包和煎餅,都是云淺以往愛吃的東西,染沉無意間同自己提過,傾顏至今還記得。
夜君離討好地說道:“起來吃吧。”
但云淺還是猶豫了,他從樹底下站起來,悄悄將腦袋伸出半邊,又是期待又是畏懼。
“我拿過去給你,但我不碰你,好不好?”夜君離卑微商量道。
見云淺沒有拒絕,他試探地往前挪了一步。
雖然還是有些緊張,但起碼不那么害怕與抗拒了。
“淺淺,把手伸過來……”夜君離壓低了聲音,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云淺眼中的懼怕在瞥到夜君里手中的烤雞時,添上了放松的色彩。
他緩緩向夜君離伸出手去,夜君離將所有的吃食都輕輕遞到他的手中,隨即自覺地往后退開了幾步。
出乎意料的是,小人兒雖然餓壞了,但他吃東西的時候,仍舊是細(xì)嚼慢咽,吃得小心翼翼。
他和從前一般,只吃了烤雞的雞翅,雞腿還是留在那里,沒有咬過。
傾顏細(xì)聲同夜君離說道:“他的行為習(xí)慣好像都沒有改變……”
“你再耐心一些,他肯定會慢慢接納你的,畢竟,他上一世那么熱烈地愛著你……”
夜君離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他一看到云淺害怕自己,疏離自己,不禁感到失落罷了。
他當(dāng)然愿意慢慢等待。
“好不好吃?”夜君離對正在吃煎餅的云淺問道。
云淺聞言,停下口,遲疑了一些,才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你喜歡吃的話,我以后每天都買給你吃。”夜君離承諾道。
云淺思索了一下,緩緩回答道:“師兄……不給吃。”
“師兄?”夜君離皺了皺眉,蓬萊閣管事的弟子,便是一位叫子纖的,在外人面前一向風(fēng)度翩翩,口碑尚佳。
他竟敢背地里欺負(fù)云淺?
“淺淺,你師兄叫什么名字?”夜君離追問道。
“子纖師兄。”吃飽喝足的云淺,明顯戒備心降下不少,爽快回答道。
夜君離將眸光轉(zhuǎn)向傾顏,那雙眼睛頓時布滿殺意,冷厲對傾顏說道:“記下了!”
“我知道我知道!第一個就先解決他!竟敢欺負(fù)我們小云淺!看來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傾顏應(yīng)和道。
待云淺真正吃好了,夜君離提醒道:“回蓬萊閣吧,我們送你回去。”
云淺其實不太樂意去那個地方,只是沒有辦法,那里是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再如何不樂意都得回去。
他起身收拾好東西,便又一瘸一拐地慢慢往蓬萊閣的方向走去。
夜君離和傾顏繼續(xù)跟上。
蓬萊閣門口沒人阻攔,進(jìn)出自由。
當(dāng)云淺踏入大門,便有一群大的小的男子在一旁起哄,帶頭的是一個油光滿面的胖子:“喲,小瘸子回來了!你們看看,他今天又帶著他那破魚竿去釣魚了!”
另一個年紀(jì)小一些的,皮膚很是黝黑的弟子附和道:“那白癡又帶著沒有魚餌的魚竿去釣魚!死白癡!”
乍然,胖子的臉頰感到一絲冰涼,有銀白色的刀子抵在了自己臉上,刀尖輕輕移動,帶來了徹骨的寒意。
他當(dāng)即嚇得腿抖,身后那群跟著起哄的人都紛紛往后退了幾大步,只聽咻一聲,夜君離將手中的匕首一擲,劍鋒刺破日光,瞬間沒入了一旁的梁柱。
劃過了那黝黑的小子臉上。
他當(dāng)即就跪下了:“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胖子也跟著向身后的傾顏求饒:“饒命!饒命!”
其余之人,面面相覷,沒人再敢出聲。
傾顏將刀子加深了一分,威脅道:“快說!你們平時都這么欺負(fù)他嗎?”
“我……我……”
“不老實交代,你們今天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威力太過動蕩,惹得蓬萊閣閣主玄風(fēng)和掌事弟子子纖,聞聲趕來。
“怎么回事?”見到蓬萊閣一群弟子紛紛跪在地上,火氣噌地一下便上來了。
直到夜君離的聲音入了耳:“風(fēng)閣主,別來無恙啊!”
六界中,誰人見到夜君離都必須禮讓三分,不敢輕舉妄動,玄風(fēng)當(dāng)即便收起了怒意,恭敬道:“原來是魔君大人。”
他緩步走去,瞥見不遠(yuǎn)處的云淺,便先入為主地道歉:“敢問是我蓬萊閣的小幺犯了事,得罪魔君了?”
“如有冒犯,魔君便將他帶回去嚴(yán)懲便是了,萬萬不要牽連我們蓬萊閣其它弟子。”玄風(fēng)虛偽道。
夜君離壓制滿腔怒火確認(rèn)道:“閣主所指的小幺,可是云淺?”
“是。”
“他是否經(jīng)常犯事闖禍,遭受到懲治?”
目光相接的瞬間,玄風(fēng)看見夜君離眼中閃過的冰冷和殺意,很快又如冰雪消融,變得冷漠嘲諷。
他連忙又將云淺推出去:“蓬萊閣一向嚴(yán)厲管教弟子,對于犯事的,一概不會包庇!小幺得罪了魔君大人,算他不走運,要殺要剮,我們蓬萊閣不會說一個不字!”
他沒有意識到,夜君離此刻對他的言語以及態(tài)度,都燃起深深的憤意。
但他極力壓制住:"哦?那閣主,可是對這些弟子一視同仁?"
玄風(fēng)不太明白夜君離為何如此質(zhì)問,卻連連回答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蓬萊閣向來一視同仁,不會因為年紀(jì)最小,就享受特殊待遇!"
"好!很好!"夜君離的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