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鼻息糾纏
臨近五一,許多工作需要收尾,整個四月下旬,黎淼一天沒閑著,驗孕這么大的事,竟然拖到四月的最后一天。
至于這里面具體的愿原因,喬亦陽不知道,黎淼自己心里清楚。
倒也不是真忙到一分鐘時間都抽不出來,只是她的休息時間總是跟喬亦陽不同步,她不敢一個人面對結果,拖來拖去,就拖到了四月的最后一天。
這天喬亦陽休息。
春日清早,窗外泛著薄薄白霧,滲進房間里絲絲舒爽清涼。
黎淼兩只手畢恭畢敬地端著盛著尿液的小盒子,視死如歸般從廁所出來。
喬亦陽接過她手里的盒子,他也緊張,但看到她的表情還是忍不住笑了聲:“什么表情?我以為你來敬酒的呢。”
黎淼看了看他拿著的液體,又看了看他,覺得還真有點像,說道:“那您干了吧。”
喬亦陽:“……”
他轉身把驗孕棒蘸進盒子,根據(jù)說明書指示,舉到手里白色試紙變成粉色,將它平放在包裝盒上。
他坐在沙發(fā),她蹲在沙發(fā)和桌子中間,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撲騰。
撲騰。
第一條紅色橫線出現(xiàn)。
撲騰。
撲騰。
兩顆心臟快要在空氣中沖撞到一起,他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望向試紙。
沒了。
沒有第二條線,剩下的一片都是粉紅色。
四目相對,他們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半疑惑,一半解脫。
沒懷孕?
是一場烏龍!
蹲在沙發(fā)和桌子空隙之間的黎淼松懈下來,劫后余生般跌坐在地上,都快哭了。
“驗孕試紙完全顯色后,等待五分鐘,顯示最終結果。”
黎淼抬頭,只見喬亦陽拿著說明書,一字一句念道。于是她扶著地板起來重新蹲好,剛剛松懈下來的神經(jīng)再度緊繃。
喬亦陽稍稍直起腰,兩只胳膊搭在兩條曲著的腿上,揚起下巴“哎”了聲:“要是真沒懷孕,你還跟我回家嗎?”
“回吧。”黎淼的眼睛還一瞬不眨地盯著那一小塊試紙,頭也不回,“你不都答應你家里人了嗎。”
“也是。”喬亦陽笑了笑,撥弄她軟軟的小耳朵,“要是沒懷孕,你這嗜睡的毛病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仍然沒回頭,嘴唇不自覺緊抿。
喬亦陽稍偏頭,看向她圓圓的頭頂:“是不是還得再查查?”
不知道黎淼到底聽進去了沒有,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好像是。”
“姨媽還沒來?”
“沒。”
他問,她答,時間慢慢過去。
晨曦拉開帷幕,千萬縷金色陽光射穿薄霧,將白色桌子照成琥珀的顏色。
試紙上的淡粉色褪去,成了白色,第一條橫線的顏色更深,從紅色變成暗紅色。
根據(jù)說明書上的顯示,是沒懷孕。
為期長達半個月的懷孕烏龍,至此終于落下帷幕。
她完全放松下來,回頭沖著喬亦陽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男人那會兒正在給手機上她掛號,抬頭一看她,心神不穩(wěn),拉起她的胳膊,順勢就往自己懷里帶。
黎淼一驚,拍拍屁股跑遠,邊跑邊說:“我上午還得下班呢!”
看著她的背影奪門而去,喬亦陽忍俊不禁。
至于慌成這樣?上午下班?
他收回視線,手指往下翻了翻,給她掛了下午四點半的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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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公司規(guī)定,黎淼今天只上半天班,該忙的事情她都已經(jīng)提前忙完了,這半天工作就只剩下總結okr(一種目標管理工具,企業(yè)常用),一個半小時搞定。
還剩下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在打腹稿。
懷孕烏龍就像是老天給她敲的警鐘,提醒她紙里包不住火,再隱瞞下去遲早會出事,所以她決定等跟他去了家里,就和他承認過往的事,然后帶他回家。
她沒有把握他一定會原諒,所以連被分手的話也要想好。
分手。
和喬亦陽分手。
黎淼低頭,看著自己無意識摳出褶皺的手,抿了抿嘴唇,苦的。
她沒有喜歡過別人,從十六歲到今天,就只喜歡過他,也只喜歡他。
光是想到會有和他分手的這個可能,她都難受到幾近窒息,眼底泛紅。
黎淼吸了吸鼻子,確定這是自己所無法承受的,決定偷偷摸摸作弊。
中午下班,她讓喬亦陽先別點外賣,非常狗腿地買了菜回家。
她不會做很復雜的炒菜,切了西紅柿炒出汁,淋了打散的雞蛋,放鹽撒蔥花,澆在煮好的面條上。
十五分鐘就做好。
兩碗面條端出來的時候,餐桌上擺了一些顏色柔淡的紙袋子,袋子上畫著可可愛愛的卡通小孩,她看了眼,目測是嬰幼兒用品。
“四個月紀念日。”喬亦陽指了下,咧嘴笑說:“不過好像買早了。”
黎淼端著碗的手一抖。
完了。
今天是四月三十號。
她壓根沒想起來這事,什么都沒準備,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腹稿啊,什么作弊啊,通通被她拋在腦后,眼下只剩下愧疚。
喬亦陽倒是什么都沒說,吃完飯像往常一樣收拾碗筷,把碗放進洗碗機后,他高大的身子懶懶地倚在臺子上,稍微偏頭,問道:“我的四個月禮物呢?”
該來的躲不過。
黎淼氣沉丹田,過去站進他兩腿中間,手環(huán)在他腰間,緊湊著貼緊他,小聲解釋:“我……”
他似乎知道她要道歉,不想聽,低頭吻她。
春末了,兩個人穿的都薄,彼此的溫度染著,熱氣烘著肌膚,鼻息糾纏。
黎淼的話全都咽進肚子里,只想哄好他,乖乖地摟著他的脖子,被他攔腰抱起。
他拉了窗簾,房間里昏黑一片,可他還是輕而易舉地找到她的嘴唇,唇瓣糾纏。
他身子稍稍抬高,她只覺得腰身一涼,他熟悉的天藍葵氣息又壓下來。
……
結束后,混身濕透的黎淼喝了口水,閉著眼休息,薄薄的眼皮很快覆上了輕輕的吻,劃過她的下巴,又到頸肩。
察覺到不對,黎淼輕輕喚他:“喬亦陽?”
喬亦陽停下,下巴埋在她細嫩的頸窩,好像是委屈,啞聲說:“我都沒有四個月的禮物……”
等等。
不對。
啊啊啊啊啊喬亦陽你個大綠茶!!
他攢了半個月的家財屬仿佛久散不盡,三點半那會兒,他們又結束了一次。
多虧掛號時間快到了,他才停下來沒羞沒臊的行為,抱著她休息。
她臉頰粉粉的,睫毛上沾著水霧,側身依偎在他懷里,感受他的手指慢慢纏繞她的發(fā)絲,閉著眼睛,低聲說:“我們做個約定吧。”
喬亦陽手指停下來:“嗯?”
她耍賴:“你先答應我。”
喬亦陽彎唇,搭在她腰間的手輕捏了下,說:“行。”
“你不問問我是什么?”
“不是你讓我先答應?”
“哦……”黎淼心說也對,“那我說了?”
“嗯。”
她的手在他透著肌理的胸口慢吞吞畫圈,鋪墊她的作弊大計:“那個,正常情況下,情侶不是老吵架,然后吵架就容易分手嘛……”
喬亦陽微微蹙眉。
黎淼繼續(xù)說:“我怕我們也有那一天,所以我們先做個約定,如果有一天,我們也吵架吵成那樣了,彼此都有一次無條件和好的機會,行嗎?”
他松了眉眼,應道:“行。”
黎淼又補充:“另外一方必須無條件答應和好。”
“好。”
她在他懷里輕輕抬頭,撞進他毫不設防的清澈眼神,仍然不放心,她擔心他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黎淼索性揪著被子坐起來,擋住胸前春/光,分別拿起自己和他的手機,打開備忘錄,輸入和好券,然后在兩個手機里煞有介事地簽上自己的名字,推給喬亦陽。
喬亦陽撇了眼,低笑著在她的名字下面也簽了字。
見大計得逞,黎淼終于放了心。
簡單沖了澡,收拾了東西,四點十分的時候他們準備出門。
彎腰穿鞋再起身,黎淼的腿還是軟的,差點站不起來,喬亦陽眼疾手快地拽了她一把,然后手握成拳,抵在唇邊笑的不行。
黎淼紅著臉打他。
他在她前面進了電梯,黎淼無意間撇到他后脖頸好幾處血痕,疑惑道:“我不記得我有抓你啊。”
喬亦陽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斜昵她:“是,當然不是你了,肯定是哪只狐貍精,在我和你做的時候,趁我不備,上我們的床撓了我。”
黎淼:“……”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語氣平靜無波,做作地說:“這可太奇怪了呢。”
黎淼:“…………”
嘲諷的氣息都沖到她臉上了!
她踮起腳尖,把他衛(wèi)衣后面的帽子拽起來,假裝是要遮住指甲痕,然而趁他不注意,她猛的向下扣住他的臉,在電梯里把這欠揍的人暴打一頓!
等電梯門一開,她一溜煙小跑沖去停車場。
喬亦陽哪會真計較,他不疾不徐地跟過去,一路上都帶著笑,帽子也沒摘。
她跟當年的她一點都沒變,明明不怎么粗魯,也很少見到她跟別人鬧,但是偏偏愛打他。
不過,她跟去年的她不一樣了,去年前的她,不會這樣。
到醫(yī)院拿到號整整四點半,五點半叫到黎淼的號。
二十分鐘不到,所有檢查結果就都出來了,各項指標都正常。
醫(yī)生給的結論就是春困,加上工作繁忙,作息不規(guī)律導致的。至于姨媽,喝點姜水等一等就好。
從醫(yī)院出來,喬亦陽給家里打了個電話,開車帶她回家,一起吃晚飯。
解決了一個大烏龍,一路上黎淼心情愉悅,但又糅雜了見家長的緊張,她全靠嘰嘰喳喳說話緩解情緒。
“你爸媽喜歡什么樣的啊?”
“你這樣的。”
“……”
“你爸媽喜歡我今天這種衣服嗎?會不會有點太潮了?”
“他們喜歡光著的。”
“……”拳頭硬了。
同樣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但和早上等試紙結果時截然相反,話題都是黎淼挑起來的。
她還挺興奮,實在沒話題,就跟著藍牙音響唱歌。
喬亦陽愛聽陳奕迅的粵語歌,黎淼不會粵語但還跟著唱,唱到“我唱的不夠動人,你別皺眉”時,被喬亦陽打斷。
他學她的口音:“我唱的不夠‘動羊’~”
“怎樣,動羊動羊動羊!”被他拆穿,她干脆厚著臉皮破罐破摔,半瞇著眼睛,把動羊兩個字拆開,“你感動嗎?陽!”
正在開車的陽某人斜睨了她一眼,眼看那手下一秒就要飛他臉上,他識時務地回答:“……不敢動。”
黎淼嘻嘻哈哈笑倒在副駕上。
車又開了一段路,駛入海源區(qū),黎淼知道這里離喬亦陽家沒多遠了,看見路邊的精品水果店,讓他停車,自己蹦蹦跶跶下去買水果。
但這邊不讓停車,為以防萬一,喬亦陽沒熄火,坐車上等她。
要買什么都提前想好了,她買得快,一眨眼拎著大箱小箱出來坐回到副駕,喬亦陽都沒反應過來。
這時音響剛放到下一首歌,放前奏的時候他沒仔細聽,等黎淼關門,他聽到音響里唱出第一句話。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桿上多嘴。”
這是上次在津沽下載,留在手機里忘記刪除的歌。
男人拇指一滑,切了首新歌。
但是晚了,他聽到了,黎淼也聽到了。
盡管她極力忍著,不表現(xiàn)得像上次那樣歇斯底里,但是她努力假裝沒事而逐漸語無倫次的樣子,他是傻子才看不出來。
喬亦陽手伸過去,想揉揉她的頭,但是被她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他沒說話,心里一陣煩躁。
后來的路程,車上氣壓驟低,黎淼語無倫次了一會兒,亦不再說話。
保持著這樣的安靜,抵達喬亦陽家。
上一次來這里,是高二寒假,班上許多同學受喬亦陽邀請,來他家給他過十六歲生日。
那年的喬亦陽,真就是小說里寫的萬人空巷的校草一樣,就算和大家一樣都穿著統(tǒng)一的校服,也是一打眼兒就能看來的出類拔萃。高高瘦瘦的身形,山脈般挺直的脊梁骨,透著明媚到耀眼的青春干凈,恰到好處的眉眼與高挺的鼻梁,外校有女孩慕名來探聽虛實,不用別人指,一眼就能知道哪個是喬亦陽。
他生日邀請了十幾個人,都是他玩的好的同學,不知道他生日這消息怎么傳出去的,反正后來那天去的男生,人均給他帶了五六份禮物跟情書,問就是幫初中同學帶的,或者幫別的班同學帶的。
那會兒黎花多傲氣啊,看他擺桌上那么多情書,醋到不行,但一個字不說,生日會前半段,愣就沒跟他說一句話,只跟其他同學玩。
她還特會拿捏那個勁兒,醋意不外露,他倆中間隔著三四個人,要是不經(jīng)意對視上,她還會沖他甜甜一笑,然后繼續(xù)跟旁邊九班班長玩拍手游戲。
反正就是他讓她不爽了,他也別想舒坦。
飯吃到一半,喬亦陽終于坐不住了,拎著她旁邊陳建南的脖領把人拽起來,放到壽星的主座上,回過頭跟黎花說:“他沒我玩的好,跟我玩試試。”
黎花笑的不露聲色:“行。”
喬亦陽學著她的姿勢,做拍手的動作,忽然抬起一只手,略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你先教我。”
“……”說好的玩的好?
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她連喬亦陽是怎么假裝不經(jīng)意跟她去洗手間,把她堵在門口,語氣別扭哄她的模樣都記得。
身邊的男人倒車入庫,她坐在副駕,觀察這一排排小別墅,想看看她是不是還能認出喬亦陽的家。
但她還沒找到他家,只見一個穿著典雅整齊的女人,帶著兩個老人,從別墅區(qū)里高高興興地走出來,看見喬亦陽的車,他們人均眼睛亮了三個度。
喬亦陽也沒見過他媽跟爺爺奶奶這個陣仗,倒抽一口涼氣:“我去……”
車剛停穩(wěn),喬亦陽媽媽快步走過來,替黎淼打開副駕的門。
他媽媽穿著簡單,純色系的長袖連衣裙,沒有明顯的品牌標,但整潔平順,連臂彎處都沒有明顯褶皺,亦顯貴氣。
黎淼原來見過他媽媽,來給他開家長會,那時候她就覺得喬亦陽媽媽是家長里面最有氣質的。幾年時間過去,時光只是在她的眼角堆了溫柔層次而已。
她問黎淼:“大晚上趕過來,累不累?”
黎淼受寵若驚:“還好,不累。”
爺爺奶奶跟過來,連聲夸贊:“哎呀,這么漂亮,陽陽真是有眼光呀。”
好像生怕趕不及,奶奶忽然從兜里掏出來一個厚厚的紅包。
當時黎淼是真緊張,大腦一片空白,說了聲謝謝,順手就接過來了。
奶奶沒想到她會接的這么快,都做好她會推辭的準備了,嘴比腦子快:“哎呀不要客氣,奶奶給你,你就拿著。”
……但黎淼壓根沒客氣,奶奶反應過來的時候,也愣住了。
場面一度彌漫著令人緊扣腳趾的尷尬。
喬亦陽剛邁下車,就看見這四個人大眼瞪小眼,他撐著車門,人都笑得不行了。
黎淼可一點也笑不出來,她尷尬的臉都僵了,拼了命給喬亦陽使眼色。
他接收到她的暗示,清了清嗓子,走到黎淼身邊,拿過她的紅包,還給奶奶,忍俊不禁說:“你們別嚇她了。”
“怎么就還回來啦?這都是我給我給人家準備的。”奶奶從他手里拿過紅包,又塞回給黎淼。
從這句話開始,氣氛終于回歸到中國人常見的車輪戰(zhàn),輪番推辭客氣。
三個人在地庫里又這么客氣了好幾番,最后紅包落進喬亦陽口袋,這事才終于過去。
他倆一起拎著在路上買的大小禮盒,放到喬亦陽家客廳,他媽媽一邊笑著說“人來就行,還帶什么水果”,一邊也跟變洗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個比奶奶更厚的紅包。
黎淼驚呆了……
但她這次反應過來了,擺手說:“謝謝阿姨,阿姨我心領了,錢您自己留著就行。”
可誰知道,喬亦陽媽媽佯裝生氣,居然說:“怎么拿奶奶的,不拿我的?”
這句話給黎淼弄得不會了……
眼下喬亦陽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他懶洋洋地走過去,漫不經(jīng)心一抬手,拿過他媽媽手里的紅包揣自己兜里,咧嘴一笑:“一家人,別客氣,謝了啊媽。”
爺爺打他:“好你小子,你媽給人家的,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他散漫一笑,眉梢挑的像是犯壞:“我婚都求了,您說是誰家的?”
爺爺奶奶驚喜看向黎淼,齊聲驚訝:“真的呀?!”
黎淼:“……”
面對灼灼目光,她紅著臉,點頭。
喬亦陽的家人熱情,卻也不會讓人過分尷尬,迎接她進來,又簡單寒暄了幾句,就讓喬亦陽帶著她在屋里轉轉,他們便不再打擾。
喬亦陽媽媽進去廚房幫忙,也不讓黎淼跟著,只囑咐喬亦陽:“等會兒你姐過來,你注意接她電話。”
喬亦陽慢條斯理地剝著紫葡萄,等女人轉過身才放到黎淼唇邊,回頭應了句:“知道了。”
他媽媽的身影被廚房門隔開,黎淼低頭咬葡萄,吐了籽放他手里,好奇地小聲問:“怎么你家里人都不問問我情況啊?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認識的?”
他一條腿敞著,另一條腿松散踩著紅木桌腿,似笑非笑說:“小爺我長這么大,就往家領過你一個姑娘,當然是怕問太多把你嚇跑,小爺我就要孤寡一生了啊。”
他這人……說話真是……過分直白。
黎淼臉紅心跳,不敢直視他,眼睛滴溜溜在房間里打轉。
他家大致的裝潢沒有變化,只是比過去多了一些裝飾品,她看著熟悉的地方,忽然想起來,上次來他家的時候,他有只叫布布的小斑點狗,特別可愛。
喬亦陽把她堵在衛(wèi)生間門口哄她的時候,布布還在一邊偷看了全過程。
可能是和他在一起的過往令她覺得開心,也可能是尷尬過后的突然放松,導致黎淼精神短路了一瞬,遺漏了什么事情,直接問:“布布呢?”
那時天黑了,璀璨的明黃吊燈照在喬亦陽的側臉上,使他深雋的輪廓明暗交錯。
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會兒,頓了頓,才遞上下一顆葡萄,平靜地說出了一句令黎淼幾乎瘋了的話。
他說:“你怎么知道布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