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淼被攙扶著坐到床上，老實(shí)地雙手交疊，一動不動，聽著他的腳步聲遠(yuǎn)了又近。
    又等了一會兒，一塊溫?zé)岬拿碣N到額頭和眉眼上，但還沒兩秒，毛巾“啪嗒”掉到腿上。
    喬亦陽彎腰從她腿上把毛巾撿起來，自言自語似的問了句：“這是不是躺著好弄？”
    “應(yīng)該是。”黎淼接過話茬，沒多想，摸著床單，慢慢躺下去。
    怕她摔了，喬亦陽剛是把她放在床沿中間的位置，她這么一趟，頭就在床的正中心。
    喬亦陽重新潤了毛巾出來，才發(fā)現(xiàn)站地上夠不到她，他一條腿單膝跪在床邊，另一只腳點(diǎn)地。
    黎淼安靜地躺在床上，飽滿的胸口，隨著她呼吸的動作輕微起伏。
    凌亂的黑發(fā)壓在她身下，敞開著的大衣露出貼身下垂的衛(wèi)衣，貼身的薰衣草香氣淡淡透出來，像是能勾住人似的。
    最要命的是，她眼睛被蒙住了。
    二十五歲，正值血?dú)夥絼偟哪昙o(jì)，喬亦陽腦子里嗡一下。
    他別開眼，把毛巾敷在她眉眼上，迅速下床。
    黎淼只覺得身邊那處凹陷迅速彈起，快到像是在躲什么東西，她不禁害怕，慌張問：“怎么了？”
    喬亦陽去洗手間沖了把臉，深呼吸好幾次：“沒事。”
    “那你跑什么啊？”她還是慌，“你別欺負(fù)我看不見啊。”
    喬亦陽心說，我要欺負(fù)你看不見我就不跑了。
    片刻安靜后，喬亦陽低聲叫她：“黎淼。”
    忽然被叫到名字的黎淼更害怕了，在床上小幅度地挪來挪去：“啊？”
    喬亦陽扭頭，看向窗外。
    湛藍(lán)的天空，一架飛機(jī)劃出漂亮的白色尾流云。
    他的目光移回，靜靜地看著她，喉嚨上下滾了滾：“我追到你了么？”
    “啊？”
    黎淼已經(jīng)嚇到不行了，她已經(jīng)腦補(bǔ)出一屋子蛇在蠕動的畫面了，這時(shí)候喬亦陽忽然問這個(gè)，她滿腦子都是“你在說什么啊”的茫然。
    喬亦陽呼了口氣：“沒事。”
    “怎么又沒事了？”黎淼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僵硬到無法動彈，唯獨(dú)一張小嘴還能叭叭，“到底什么事啊？！”
    喬亦陽不想再說下去了，很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想起他姐，他就問：“你是獨(dú)生子女嗎？”
    “啊？！”黎淼更不明白了，以她的腦回路，只能吃驚地想到，“我妹來了？”
    喬亦陽沒想到隨便聊的話題還真能有后續(xù)，比她還吃驚：“你還有妹妹？”
    “啊，有個(gè)妹妹，比我小九歲。”她看似在回應(yīng)喬亦陽的話，但實(shí)際上倆人想的完全不是一個(gè)方向，“你看見她了？”
    喬亦陽：“沒有。”
    黎淼一頭霧水：“那你為什么問？”
    喬亦陽：“隨口問的。”
    黎淼：“？”
    黎淼：“那你剛才到底看見什么了？”
    得。
    半天白扯了。
    話題又回來了。
    喬亦陽都把自己逗笑了。
    黎淼：“？”
    黎淼：“你笑什么呢？”
    看不見的世界到處都是奇妙的事情發(fā)生，黎淼實(shí)在忍不住了，她摸索著床邊坐起來，沒管掉落的毛巾，感覺到膠帶已經(jīng)有了好幾處縫隙，不再像剛才那樣緊繃繃，她順著他剛剛撕開過的那一個(gè)角，一咬牙，直接撕下來。
    “啊啊啊啊——”黎淼尖叫著捂住臉，感覺臉好像被噴了一團(tuán)火，“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她對自己下手確實(shí)狠，連喬亦陽都看得倒抽一口冷氣，趕緊走上前：“你帶沒帶擦臉油之類的東西啊？抹點(diǎn)潤一潤？”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黎淼才跳下床，跺著腳去翻包。
    “哎。”喬亦陽忽然出聲，“你看著好眼熟。”
    黎淼呼吸一窒，借著低頭翻包的動作，不看他，也假裝沒聽到他說話。
    喬亦陽說：“特像我愛羅。”
    黎淼：“？”
    黎淼：“你愛什么？”
    “我愛羅。”喬亦陽憋著笑，給她解釋，“一個(gè)動漫人物。”
    黎淼沒搞懂這到底是個(gè)名詞還是動詞，抓著眼霜面霜直奔衛(wèi)生間，直到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撕的太用力，缺了半邊眉毛。